人心冷了,自然整個宮殿都冷了。


    “這裏是冷宮。”楚舟背著手,輕車熟路地穿梭在宮裏的每個角落,仿佛在逛自己家的後院一般。


    楊幼娘扯了扯嘴角, 沒過腦地懟了一句,“你倒是挺熟悉。”


    楚舟渾身一頓, 轉過身瞧了她一眼, 眼尾微揚, 忽而噗嗤一笑,“你當真不考慮嫁給我?”


    楊幼娘:???


    他這腦子裏到底被放了什麽東西?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楊幼娘擰著眉頭,“我為何要嫁給你?”


    楚舟微微一笑:“我喜歡你啊。”


    “你知道喜歡是什麽麽?”


    楚舟聳聳肩,回答地很是坦蕩,“不知道。”


    楊幼娘冷哼一聲, “你都不知道喜歡是什麽,為何還要我嫁給你?莫不是……”


    她猛地頓住腳步,雙手護在胸前, 驚恐地看著他。


    楚舟嫌棄地嘖嘖了一聲,又衝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冷笑一聲,“身無二兩肉,宮裏隨便一個娘娘都比你生得好。”


    楊幼娘長籲一口氣,她就知道,她身無二兩肉,劫匪頂多劫她的財,不可能劫她的色!


    但一想到這兒,一個旁的念頭又從她的腦海裏升了起來。


    她亦是嫌棄地對著他嘖嘖了幾聲,“怪不得你對宮裏的路這麽熟悉……”敢情時常偷偷進宮偷看宮裏的娘娘!


    難為她還一直覺著他雖然腦子有坑,但好歹也算得上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竟有這樣的癖好!


    真是看錯他了!


    楚舟感受到她從背後嫌棄的打量,轉過身,一雙明亮的眼眸直直地與她對上,“想什麽呢?”


    “沒,沒有沒有。”楊幼娘連連否認。


    楚舟瞥了她一眼,一副知道你想什麽的表情,“再不快些跟上,可就錯過好戲了。”


    她可不認為她是來看戲的。


    但為了保命,她還是不得不屈一會兒。


    楚舟帶著她在宮中各條隱秘無人的小路裏穿梭著,最後從一處樓閣小路拐了個彎,於一處偏殿門前停了下來。


    這偏殿楊幼娘看著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何處,誰想楚舟道,“進去吧。”


    楊幼娘:???


    “讓你進去。”楚舟有些不悅,“難不成想讓我帶你進去?”


    楊幼娘拔腿近前迅速開了門,吱呀一聲,一股濃鬱的藥味兒從裏頭散了出來,她險些嗆著,好在有人及時捂住了她的口鼻。


    門被人輕輕關了起來,楊幼娘回過神,卻見捂著她口鼻的竟是一個臉色蒼白卻十分貌美的女子。


    女子的貌美程度,幾乎能趕上淑貴妃了。


    她蹙著眉,衝她微微搖了搖頭,得到楊幼娘的肯定之後,她才將手收回。


    楊幼娘本想問她是誰,但看一身醫女裝扮,大抵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再加上屋子裏這濃鬱的藥味,她似乎知曉自己身在何處了。


    都說陛下病入膏肓,整日裏以湯藥吊著命,興正殿有兩個偏殿,一般都是空著的,如今正好給陛下備湯藥。


    她的想法在下一刻得到了證實,隻聽得幾聲極其嚴重的咳嗽聲,一扇牆麵後頭竟傳來了淑貴妃的聲音。


    “陛下,您沒事兒吧?”


    楊幼娘渾身一震,更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沒想到楚舟帶她入宮,是來聽人家牆角的!


    那醫女衝她使了個噤聲的眼神,又指了指那扇牆麵的一處布簾。


    楊幼娘又是一驚,原來主殿與偏殿竟是連通的,那布簾遮蓋的正是一扇小門!


    聽那邊傳來的動靜,淑貴妃似乎在安撫著陛下。


    上回見陛下,他還臉色紅潤的,方才聽他咳嗽,竟這般中氣不足。


    淑貴妃又說話了,“子淵,你當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子淵?她是在同霍桑說話!


    可這語氣,似乎與她想象的有些不大對。


    “我隻想知道一個真相。”


    直到霍桑陰冷的聲音響起,楊幼娘咯噔一聲,她的想象裏,霍桑謀反敗露,被陛下抓了個正著,而今反軍入城,陛下要尋他算賬。


    可這樣子,分明是霍桑在尋陛下算賬啊!


    阮柔沒想到他會這般說,但她何等聰慧,自當已經猜到了什麽,隻是她依舊有些猶豫,“子淵,你在說什麽?”


    “當年內亂的真相。”霍桑近前幾步,但視線卻直直地釘在躺在床上的劉牧身上。


    先帝子嗣單薄,隻有劉擎劉牧兩個兒子,若沒有當年那場內亂,如今坐在這高位的,便是先太子劉擎。


    可一遭變故,牽扯了先帝幼弟晉王,就連街上的孩子都知曉,當年內亂是晉王與先太子之爭。


    可他二人爭來搶去最終兩敗俱傷雙雙殞命,隻唯獨躲在暗處什麽都沒做的劉牧,得到了一切。


    若說那場內亂與他無關,誰也不信。


    可奇就奇在,朝中但凡有能力質疑的人全都被滅了口,甚至這些年但凡與當年內亂沾上一絲關係的人,也都被殺了。


    這難道不是心虛嗎?


    其實霍桑早就想問的,可他沒證據,直到他在劉牧的書房中,發現了一樣東西。


    霍桑從袖袋裏拿出一樣東西,擺在劉牧麵前,“你可還記得,這是什麽?”


    這是一支筆。


    做工有些粗糙。


    霍桑扯了扯嘴角,“這是霍駙馬的筆,陛下,您可否同我解釋解釋,霍駙馬的筆為何會在您的興正殿內?”


    人人都道霍駙馬光風霽月是個大才子,榜下被捉做了天子婿,卻很少有人知曉,霍駙馬會做筆。


    霍桑兒時給劉牧伴讀時,有回生辰,有宮人給他送了一支筆,當時他還很嫌棄,但聽聞是霍駙馬所贈,他寶貝地一直將其珍藏在書房裏。


    可他不常做筆。


    劉牧眼底的閃躲證實了霍桑心中的猜測,他反問道:“你與霍駙馬,不是沒有交集嗎?”


    對於他的質問,劉牧隻是緊抿著唇,甚至再咳了幾聲。


    這反應又再一次證實了霍桑的猜測。


    霍桑再問:“那年上元節,我身上的蠱毒,可與你有關?”


    劉牧不語。


    霍桑冷冷一笑,繼續,“歐陽將軍乃太子一黨,為何又與太子反目?這其中,也是你所為?”


    劉牧依舊不語。


    “劉牧,你可知我今日帶了多少人?”霍桑比了個數,“三人。”


    “我說了,我隻想要一個真相。”


    阮柔勸道:“子淵,你可知你如今是以下犯上?犯的是死罪!”


    “死罪又如何?”霍桑淺淺一笑,帶著一絲生無可戀的氣息,“柔兒,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你莫要攙和。”


    阮柔起身,柔軟的手緊緊捂住霍桑的大手,“子淵,莫要再錯下去了,陛下待我真的很好。”


    “很好?”霍桑笑了,“柔兒,你難道忘了,阮太傅是因何而死?”


    當年先太子被毒殺,是劉牧第一時間趕到的現場,卻瞧見先太子身旁還躺著阮太傅的屍首,自那時便有傳聞流出,是阮太傅殺了先太子,並畏罪自殺。


    可這實在說不通。


    因為當年,先太子與阮太傅之女阮柔,可是有婚約的。


    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劉牧命人殺了劉擎,卻被阮太傅發現,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將阮太傅也殺了。


    阮柔似乎才想明白,一雙美目詫異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劉牧,良久她才啞著聲質問道,“陛下,當真是你?”


    話音剛落,屋子裏一陣寂靜,幾息的功夫,一陣低沉的陰笑打破了這種寂靜。


    但笑完之後,他依舊不語。


    這種行為更加證實了他二人的說法,阮柔的淚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失望地看著劉牧,“陛下,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劉牧亦是失望地看著眼前兩人,“賤人,這麽些年你與他在朕眼皮子底下做了何事,你當朕不知道?”


    又是糕點又是衣裳的,瞎子才看不出其中貓膩。


    “你想要的,朕何時沒滿足過你?你說不想協理六宮,朕便尋了人幫你,你說隻想當貴妃,朕也隨著你,你說想幫朕處理公務,朕也由著你。可你呢?又是如何對朕的?”


    阮柔卻不屑一笑,“陛下,您捫心自問,您為我做的這些,可有幾分真心幾分愧疚?”


    “子淵,你不是想知曉真相嗎?陛下不說,我說。”


    阮柔道,“霍駙馬與歐陽將軍一道是太子一黨,當年上元節是陛下著人將你綁了去,為的是威脅霍駙馬。霍駙馬答應了,但隻給了一個條件,要你遠離是非。”


    所以他才被送去道觀養了一年。


    “後來霍駙馬假意投誠晉王,挑起了晉王與先太子之間的紛爭,這才是內亂真相。”


    霍桑盡量按住心中之憤,道:“歐陽將軍府的滅門一案,也是陛下所為?”


    阮柔頓了頓,又看了一眼劉牧,最終道,“是。”


    第84章 青岩居士   晉江獨家首發


    噗嗤一聲, 楊幼娘險些笑了出來,不是說自小相識青梅竹馬嗎?怎麽都這種時候了,這三人說話總是彎彎繞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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