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說有女子傾國又傾城,蘇惠然原本體會不到身為男兒願意為了美人烽火戲諸侯的心情,隻此時此刻,一眼望去,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那個錦衣華服的俊美男子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視線,讓她心裏直升起一股感歎,如此之人,果然看一眼便能記上一生,傾盡一切換他輕輕一笑都值得。


    沈浮,大楚朝第一美男子的名號不是白白得來的!


    蘇惠然看著沈浮一時轉不開眼,在她原本死之前短短的二十三年裏,她隻遠遠見過沈浮幾次,也許是當時她心裏已經有趙行那個偽君子,雖覺得沈浮外表長得好看,但也隻止於此。


    如今再看沈浮,更知他幾年後會成為大楚朝人人稱頌的沈將軍,原本十分的外表硬生生又添了五分的光彩!


    ?北北?也許是蘇惠然的眼神太過熱烈,正站在路邊與人說話的沈浮,突然腳下不著痕跡地挪了挪,似是不經意地向馬車這邊掃了一眼。


    兩人的視線頓時在空中交匯碰撞。


    被發現了!


    蘇惠然莫名心虛,刷一下將馬車上的布帷放下,隔斷了對麵投來的注視。


    啊啊啊啊啊!


    綠珠在心中慘叫,她家小姐臉紅了!臉紅了!她就知道她家小姐上次問起這位侯府的少爺肯定不是事出無因!她回去就要告訴李媽媽,這個該死的紈絝子竟想打她家小姐的主意!


    街上的人越發多了起來,站在沈浮身前的男子察覺到他的走神,將口中正說的話停了下來,疑惑道:“少爺?”


    沈浮轉瞬又恢複了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口中道:“不要再犯這種低等的錯誤,自己回去領罰。”


    男子背脊一崩,轉瞬又放鬆了姿態,臉上的表情微帶著諂媚討好,高聲道:“沈少爺,您這就要走了?小弟請您喝酒聽戲,您老賞個臉?”然後又壓低了聲音,快速道,“您放心,那幾個地方都按您說的布置了人手,一有風吹草地必定逃不過我們的耳目。”


    沈浮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手中拿著的折扇“刷”一聲開了。


    “你也配本少爺賞臉,你是多大臉!”


    說著,搖著扇子仰著下巴走了,留著那男人彎著腰“是是是”也不覺羞怒,笑得仿佛得了什麽賞賜,直叫街邊看到這一幕的人搖頭歎息,且可惜了京城第一美男子那張臉。


    馬車裏,蘇惠然捂著胸口“咚咚”直跳得歡的心髒,喘了兩口氣才緩過來。然後便又覺得自己挺傻,此時的沈浮還隻是侯府少爺,並不是八年後的那個令西北蠻族聞風喪膽的沈將軍,再則,他也不認識她,她更未做什麽不好的事,為何要躲?


    細思自問,大概還是因為沈將軍的名頭太盛,讓她不由自主便產生了敬畏之心。


    輕咳了一聲,蘇惠然端正了表情,轉頭見綠珠臉上寫滿了“我家小姐要跳進火坑”、“我家小姐要被混蛋欺騙了”類似深深的擔憂,頓覺再解釋“她對沈浮並無甚想法、沈浮對她亦是如此”也是枉然,於是歎氣,伸出手指戳了她的額頭。


    “瞎想些什麽,快些下馬車。”


    沈浮自然是已經不在原地,蘇惠然下馬車的時候偷偷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沒看到人,心裏還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那天晚上她怎麽就沒生出一絲一毫的敬畏、害怕來?難道是已經被嚇傻了?想想那晚的經曆,蘇惠然的心情不免又灰暗了些許,這些並不愉快的回憶她還是少記起,隻需記得是沈浮救了她便好。


    “小姐,大家都說那位沈少爺長得俊俏!”綠珠跟著她身邊,望了望四周,見沒有人近著她們,便悄聲說道。


    “嗯?”蘇惠然看了她一眼,那仿佛做賊一般的表情頓時讓她有些想笑出來,但她還是忍住了,想聽她繼續說些什麽。


    “沈少爺在侯府那般得寵,身世又好,可是都二十了,還沒有娶妻,還不是……”覷了一眼蘇惠然,綠珠繼續道,“還不是因為沈少爺太多情,聽說妾室都已經有十幾房了,這不算,還有通房的美貌丫鬟,愛出入煙花酒巷,紈絝不思上進,哪家的小姐嫁一個這樣的夫君都得哭著過日子!”


    沈浮這說好聽了是多情,說難聽了就是風流好色,聽說沈浮的爹,侯府的二老爺在沈浮還未出生之時便因體弱得病去世了,沈二夫人對沈浮這個遺腹子是疼寵到沒了邊,就是天上的明月星星,他要都願意給摘,更何況是幾個妾室。


    蘇惠然自然是聽說過沈浮的這些傳聞,或者說,整個京城沒有哪個是沒有聽說過的。她以前雖然不愛湊熱鬧,但各府之間來往拜訪也免不了,偶爾京中那些小姐們聚在一起她有幾次也在旁,聽她們說起沈浮時,總是半欽慕半厭惡。


    欽慕少年郎君俊俏無雙,又厭惡對方多情無定不願心係一人。


    但事實,整個京城又有誰了解沈浮?如他真像傳聞那般紈絝,又怎能成為戰場上戰無不勝,智計百出的大將軍?


    蘇惠然聽著許久未曾聽到的這些流言,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想當年她也是對此深信不疑的人,便覺有些羞愧。


    綠珠見她搖頭,還以為她是對此都不以為意,頓時急得直跺腳,口不擇言道:“沈少爺比小姐您都大了五歲了,也太老了,真不適合您!”


    蘇惠然一聽到老字,再想到剛見到的沈浮那張俊美的臉,頓時又要忍不住笑出來,她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綠珠是一個這麽有趣的丫頭。


    隻是麵上她還是板了臉,教訓道:“胡說些什麽,你家小姐的名聲都要毀在你嘴上了!”


    綠珠頓時不敢再說。


    就這會兒,蘇惠然帶著人入了聚寶樓,直接點名要找掌櫃。在京城地界,貴人遍地都是,小二哪敢小瞧任何一位客人,再加上開店營生就是為了一利字,一看蘇惠然帶著丫鬟的樣子便知是位大家小姐,立馬去將掌櫃請了出來。


    綠珠將捧著的小匣子遞到掌櫃手上。


    蘇惠然道:“請掌櫃的過目,這塊玉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不幸裂了一道,不知貴店有無能工巧匠可修補,最好是在玉的外圈用赤金包裹一圈?”


    掌櫃的看了看,笑著道:“我們聚寶樓的師傅都是巧手,依我看應該是可以做到小姐的要求,不過,為不出意外,這塊玉是否能拿到後院給師傅看一眼?”


    蘇惠然想了想,點頭同意道:“自是可以,旁的要求也無甚,如若做不了也無妨,隻要不傷了玉就成。”


    掌櫃讓小二拿了匣子去了後院,很快又捧了回來,傳話道:“大師傅說,可以做到小姐的要求,保證不會傷到玉本身。”


    蘇惠然經曆詭異,這塊玉碎的時機又剛好,又是祖上傳下來的玉佩,不由得她不多想,此時聽到說能修起來,頓時也高興起來,和掌櫃談妥了銀錢,又留了蘇府的名號,倒是放心地留下玉出了聚寶樓。


    初夏的陽光正好,燦爛又不會讓人熱得流汗,此時日頭還未到中天,離用午膳還有些時辰,蘇惠然已經多年未在京城的街上走過,一時也不想回去,便拉著綠珠四處走走看看。


    京城自然繁華,吃用玩樂各種買賣都有,看著看著,她就忍不住開始買,手裏的銀子不停出去,蘇惠然默默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小私庫,隻有每月的月例銀子攢下的一點,府裏不會少了她的吃喝,但還真經不住她想做些別的什麽。


    她記得她親生母親是留了莊子和鋪子給她的,隻是她從未經過手罷了,或許,她該回去先問問李媽媽?


    “五小姐,前麵不能再過去了!”


    給蘇惠然駕馬車的車夫是帳房管事家的侄子,對蘇家一向忠心得很,此時他見蘇惠然沉思著一路往前走,便忍不住出聲提醒。


    蘇惠然回過神,往前看了一眼,前麵大街並無什麽異常,為何不能過去?


    車夫老實的臉上漲得有些紅,小聲道:“前麵拐個彎就是煙花巷,小姐離遠些為好,萬一碰上不長眼的衝撞了您,回去夫人非扒了小的皮不可!”


    蘇惠然恍然點頭,原來她們不知不覺都走到這地兒了,這邊魚龍混雜,什麽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她還是避開為好,萬一倒黴真出事,被扒皮的還能少了她自己?


    一行人轉身往回走,看天色,也該回府用午膳了。


    綠珠今日裏眼神是真好,嘴也是真快過了腦子,她將要轉身之時,突然看到了某個身影,忍不住“咦”了一聲。


    蘇惠然自然是跟著看了過去,隻見前不久才看到的那人正搖著他那把折扇從巷子那頭走出來,臉上還掛著笑,身邊多了個之前沒見過的小廝打扮的少年,正圍著他打轉,一臉苦相似快哭出來,與他自在自得的樣子形成強烈的對比。


    隻是,這一大早的就從煙花巷出來?


    這位未來的沈將軍似乎也太有興致了一些!


    蘇惠然心想,他總歸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目的的吧?


    綠珠“呸”了一聲,輕聲嘀咕:“好色之徒!”


    這一會兒時間,沈浮已經到了近前,一雙眼兒轉了一圈,落在蘇惠然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沈浮:我還沒娶妻呢,竟然把我的名聲都給敗壞了!!!砍作者狗頭!


    ps:今天好像也不怎麽肥,囧~~明天更新應該也在晚上哦~不過應該會早一點,可能8點左右~


    第8章 相遇(三)


    如若說陌生,蘇惠然對沈浮應該是熟悉的,畢竟他可是唯一背過她的人,且倆人還死在了一處。可若說熟悉,除了遠遠見過沈浮幾次,那天晚上天色黑暗,她還真沒有將他看得清楚,對他的人更沒有太多了解。


    有風吹來,輕輕拂過麵頰。


    蘇惠然與他的視線對上,不知怎地心就靜了下來,眼前這人與那天晚上救了她,說著拖累了她,卻在死時還護著她的沈將軍重合了起來。


    命運真的是神奇!


    蘇惠然側身往路邊讓了讓,示意沈浮先行。


    沈浮也不客氣,直接向前便走,經過蘇惠然幾人時,卻是十分正經地道了句謝:“多謝這位小姐。”


    蘇惠然沒想到他會對她說話,眨了眨眼按下疑惑,也不好說什麽,隻微微曲膝行了一禮。


    跟著沈浮身邊的小廝隻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著挺機靈,邊跟在沈浮身後,邊頻頻回頭,好似蘇惠然幾人臉上長出花來了,眼中的驚奇一點也不掩飾。


    走在前的沈浮似乎腦後長了眼睛,突然回過身來,小廝沒想他突然停住腳步,差點一頭撞進沈浮懷裏。


    “啪”一聲響,沈浮手裏的扇子毫不客氣地砸在小廝腦袋上,口中斥道:“不好好走路,你瞎看什麽?”


    說著,“啪啪”又是幾聲連響。


    小廝抱著腦袋一臉苦相,連連求饒:“小的知錯了!少爺快住手!”


    沈浮終於滿意了,收回了手,一整衣衫,“唰”一聲將扇子打開搖了搖,道:“:下次再這樣,罰你三天不準吃飯!”


    小廝不敢反抗,嘀咕道:“三天不吃那不得餓死了,少爺直接餓死我得了!”


    沈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小廝頓時皮一緊,趕忙諂媚地笑道:“少爺,我們趕緊回去吧,新來的錦兒姑娘和寶珠姐姐都打起來了,夫人被氣得快厥過氣去,讓您趕緊回去呢!”


    倆人逐漸走遠,沈浮的聲音傳來:“四兒,少爺我說過多少次了,她們打累了自然會停下來歇歇,夫人那裏請個大夫就是了,少爺我回去有什麽用,是會勸架還是會看病?”


    小廝四兒又開始圍著他打圈,看著都可憐。


    綠珠伴在自家小姐身側,自然也聽到了那話,拉了拉她家小姐的衣袖,道:“沈少爺也太不孝了!”


    蘇惠然看著那背景不說話,她記得清楚,那天晚上,沈浮的夫人帶人圍著他們時,沈浮說過,他與沈家二者隻能存一。這應當不是一句氣話,內裏必有隱情,也因此,蘇惠然並不像綠珠及其他人一樣,對沈浮除了感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外,便覺得上天不公,為何給這樣一個人如此出色的外表。


    如若有機會,她該多關注一些寧國侯府的消息,萬一有什麽有用的,她告訴了沈浮也算是報他的恩情。


    蘇惠然如此想著。


    短暫的相遇不提,就此打道回府,一路無事。


    蘇惠然入府走的是東偏門,平日府裏的幾位少爺、姑娘出入都習慣走這門,她也不例外。


    蘇府自蘇明誠的官一級一級往上升,這院子也一進一進地往外擴。蘇明誠身為嫡長子一家之主,自住了主院,因蘇老太爺還健在,蘇明修自然也未分家出去,占了蘇府的另三分之一的院子,也未起牆隔開,前頭的院裏還住了蘇明誠養的幕僚和拜在他門下的幾個弟子。


    蘇惠然姐弟兄妹才四人,人少院多,便各自占了一個小院。


    前院與後院是隔開的,平時都有管事婆子們看門,蘇惠然今日裏進門時,卻未見人影,大中午的還落了鎖,喚了兩聲也未有人來開門,心裏便覺著有些奇怪。


    後院也並不是隻這一條道,隻這裏最偏僻清靜,離她的院子最近,她才走得最多。也不知管事婆子幹什麽去了,站著等也不是事兒,蘇惠然便帶著綠珠準備換條道。


    另一個門與這邊隔著個小園子,還屬前院,平日裏蘇明誠倆兄弟偶爾也會在這裏小坐賞景,亦或與人品茶。


    蘇惠然走到園子裏,看著熟悉的景色,腦海深處的記憶突然明晰起來。


    以前有位小姐出門回府,遇管事婆子不開門,便換門而入,又巧在園子裏偶遇了一個儀表堂堂、風度翩翩,還一心求上進的書生,然後這位小姐知道了這個書生是她爹的學生,倆人漸漸有了接觸,這位書生對小姐生出了愛慕之心,一心求娶,終於感動了小姐和她的父親,成就一雙好姻緣。


    蘇惠然在一株早開的紫薇樹前停了腳步,這一段發展還真是太過熟悉了,曾經她多少次心懷感激,覺得能遇到趙行是上天對她最好的眷顧,甚至對那個擅離門房的管事婆子都心懷感激。


    隻是如今看來,不管換了哪日出府,她總會這麽巧遇到管事婆子不在!


    趙行!還真行啊!


    蘇惠然原本隻怪自己瞎了眼,嫁錯了趙行這麽個小人,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她隻是隻傻傻鑽進陷阱裏的傻兔子!


    如此一想,簡直是新仇舊恨,和著那七年裏的遭遇一起湧上心頭,蘇惠然此時恨不能拿了菜刀出去,直接將趙行這個小人剁了喂狗!


    “五小姐!”


    突然一個圓臉丫鬟急急跑來,攔在她麵前道:“何媽媽剛拐了腳,聽得小姐在喚開門,便叫了奴婢給您開門,差點害五小姐多繞了這許多路!請五小姐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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