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良配


    母親竟然還留了東西給自己!


    蘇惠然拿著這幾頁薄薄的紙,一時百感交集,這應該也是她母親在人生的盡頭時想盡了辦法,最後能為她做的了吧!


    想到此,蘇惠然不由有些傷感。


    李媽媽想起已經過世的人,眼眶有些濕潤,道:“夫人當年交待過,在小姐成年之前不要提起嫁妝一事,如果小姐將來要嫁的人家中富貴、不缺銀錢,便不需要再提這事。如果小姐嫁的人家屬清貴,並無太多恒產,便將她的嫁妝要回來,夫人當年閨中有幾位手帕交,具是心善之人,她曾修書與她們,同她們說好此事,如果小姐遇到困難,便可找她們幫助。”


    蘇惠然頓時明了,怪不得,她曾經嫁給趙行時李媽媽什麽也沒說,因為趙府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事實也是如此,就算她在趙家過得最難的時候也不曾缺吃少穿。


    蘇惠然能明白她母親的想法,如果她嫁得萬般好,那是最好,無論有沒有那筆嫁妝都不重要。但如果女兒夫家不缺銀錢,卻門弟不高,那便留著那筆銀給蘇府,錢換蘇府一個照拂,料來對方也不敢欺負一個官家小姐。如果嫁的人家門風清正日子卻清貧,那這筆嫁妝便正好給她成親後用來過日子。


    蘇惠然的母親也算是看得清楚,她的女兒再不受寵,也是蘇家的嫡女,斷不會嫁得連麵子上也過不去,想來要麽嫁的門第不高卻日子富足,要麽就空有家世卻不富貴。隻是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蘇家最後吞了她的嫁妝,卻壓根兒不管她女兒的死活。


    蘇惠然點頭,她細細將單子看了一遍,當年外祖父身在高位,雖為孤臣,但也看得出來為獨女置辦了一份豐厚的嫁妝,舉凡鋪子、莊子、田產都有不少,還有不少字畫、古董,加起來的價值足夠她富足地過幾輩子了。


    如無意外,這些東西現在都應該在蘇夫人徐氏手裏,曾經她至嫁人也未聽到隻字片語關於嫁妝的事,如今她要拿回來,必然還是要想個辦法才行。


    第二日,蘇惠然待蘇明誠從衙門回來,便拿著單子去書房找他。


    蘇明誠對這個向來不怎麽與他親近的女兒來找他,倒覺得有幾分驚奇,讓人進來後,細一打量,看著溫溫柔柔,眉宇間卻並不軟弱,甚至有幾分果斷沉穩,頓時想起已經過世的嫡妻,也是這般模樣,女子太過聰慧果決,便並不討喜了。


    “何事?”


    蘇明誠坐在椅上向後靠了靠,臉上表情高深莫測。


    “父親安好。”蘇惠然明顯能感覺到蘇明誠的變化,但她早已經不在意蘇明誠對她的看法和態度,蘇家給予她庇護,養她長大,她便盡了為人子女的責任,再多也便沒有了。她平靜道:“昨日裏,李媽媽給了我一份清單,我覺得應該來告訴父親。是母親,女兒的親娘當年留下作為女兒將來的嫁妝,她留了話給女兒,希望女兒在及笄後慢慢打理起來,免得以後嫁去夫家甚麽也不會,丟了蘇府的臉麵。”


    蘇明誠靜靜聽著,蘇惠然頓了頓,又道:“原本女兒並不知道還有這一事,想來父親和如今的母親都會替女兒安排妥當,無需女兒擔心這些,隻是聽李媽媽說,娘當時還留了話給幾位閨中好友,托她們對女兒照拂一二,女兒想著父親可能並不知道此事,那幾位夫人畢竟是外人,也不知道父親母親對女兒的疼愛,萬一因此事誤會了父親,反而是女兒不孝了。”


    說完,蘇惠然便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她字裏字外的意思蘇明誠定然是能聽得懂,如果不把她母親的嫁妝交還到她手裏,他就不要怪她給他落下個克扣亡妻嫁妝的壞名聲。


    整個書房裏,似乎死寂一般,許久之後蘇明誠的聲音冷冷的響起:“叫人將單子送去你母親房裏,明日裏讓她將東西整理完了,你自去接手。”


    “多謝父親,女兒告退。”得了準話,蘇惠然便不準備再多待。


    “等等。”蘇明誠叫住了她,盯著她的視線似乎很陌生,“你可知,近日你母親忙著在張羅你們兩姐妹的婚事?”


    言下之意,這時候惹得他和蘇夫人不快了,是不想要個好親事了?


    蘇惠然停下腳步,絲毫不緊張,就算她從頭到尾事事聽話,他們可又真心為她打算過?最壞,她這次也沒有打算聽從他們的安排。


    “自古兒女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聽從母親的安排。”


    直到蘇惠然出去後許久,蘇明誠自語了一聲:“可惜不是男兒身……”


    桌上的書冊下掩著一張新寫的宣紙,他抽了出來,看了一眼上麵反複寫著的那個“五”字,然後團了團,扔進了茶壺之中,轉眼宣紙上還未幹透的墨跡便暈成一片。


    ?北北?是夜。


    蘇明誠回到主屋歇下,徐氏上前伺候,失手打翻了茶盞。


    “夫人這是怎麽了,這般心神不寧?”蘇明誠看了她一眼,輕聲道。


    蘇夫人搖了搖頭,笑道:“倒也不是心神不寧,隻是在想事情,便忘了手上動作。”她看了一眼蘇明誠,才繼續道,“先前惠然著人送了張單子過來,是當初姐姐的嫁妝單子,那些東西老爺你當年讓我幫著打理,你我原想著等她出嫁時再給她,但她如今先提了出來,給她倒是無妨,反正早晚都是她的,隻是這事情突然提起……加上她年紀也還小,我擔心不要被人哄了去?”


    蘇明誠收拾完自己,上了床榻躺下,道:“便給她,要給人哄了去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蘇夫人跟著躺下,笑著道:“老爺您就嘴上說得硬氣,閨女真要被人騙了,您還不又要擔心?”她側了身,朝著蘇明誠又道,“說起來,老爺您那位叫趙行的弟子家世雖不高,但人品卻是不錯,又是您的弟子,您天天瞧在眼皮子底下也放心,我在想著,惠然性子柔順,是否是個良配?”


    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蘇明誠又睜開眼來,望著頭頂的帳縵想了想,複又閉上眼睛,道:“這事你問過母親再說,如母親也說好,便成。如不好,你便再打聽打聽……凡事辦穩妥些。”


    徐氏笑著應下。


    一夜無話。


    第二日,慣常的請安之後,蘇夫人留在最後,等所有人都走幹淨了,她才又提前嫁妝一事。


    老太太吃著醃製過的梅子,聞言慢慢嚼了吐出核來。


    “到底是生母去的早,缺了教養,眼皮子淺了些。”


    蘇夫人趕緊低了頭:“是兒媳失職,沒有將人教好!”


    老太太擺了擺手:“不怪你,你的用心我都看在眼裏,她不將你平日的教誨記在心上,還能懶到你頭上?”老太太與蘇明誠也不是親母子,她自然最是討厭別人說嫡母教養不盡心。


    蘇夫人連連應諾,又道:“惠琴和惠然都到了年紀,不論她們怎麽想,總歸作為長輩得為她們找個好歸宿。昨日裏和老爺提起,他的一名弟子,名趙行,乃江南人士,家中世代行商,家風倒正,人也好學,老爺說將來考個功名應該不成問題,倒也算是個好姻緣,便叫我來問過娘的意見,請娘做個主。”


    老太太眯著眼睛,道:“你是想配給誰?”


    蘇夫人道:“兒媳看著,惠然與他性格更相配些。”


    老太太“嗯”了一聲,倒不應也不否定,隻道:“雖說人品是第一,但門第總歸是太低了些,就怕影響以後府裏姑娘的婚事。”


    聞言,蘇夫人頓時笑了:“娘擔心的是,隻是老爺如今仕途順暢,府裏的姑娘有他護著,還能怕沒有好姻緣嗎?”


    老太太點頭,腦中想著蘇惠然這個孫女平日裏的一舉一動,又想起她的親娘,那個看著柔順實則卻極有主見的女子,眉心不由微皺。


    她的這個孫女,即使是嫁入高門大戶也未必會給蘇家帶來好處,等她在夫家站穩了腳,反而給蘇家使絆子也不無可能,畢竟當初她親娘新喪一年不到,她便做主給蘇明誠娶了現在這房妻子,在她看來必是心中記恨了她。


    想到此,老太太便也定下心來,隻是話到了嘴邊,又改道:“說的都是這個道理,但這也不是小事,我再考慮考慮,總要妥當了才行。”


    蘇夫人徐氏從老太太屋裏出來,也沒得個準話。


    她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麽,一直跟在身邊的嬤嬤忍不住小聲道:“夫人,您說老太太是什麽意思,不會是不同意吧?”


    蘇夫人掃了她一眼,頓時叫人閉了嘴。一會兒,她才笑著,心情不錯,道:“咱們老太太多精明一個人,話說到這地步,八、九不離十了,等著消息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傻作者今天發燒了,渾身疼痛,頭也痛,在這種狀態下竟然還更新了!所以,美人們,點一下收藏唄,把這麽勤勞的作者菌包-養起來好咩~~


    第20章 保護


    蘇惠然並不知道蘇夫人已經在打算她的婚事,她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便去了護國寺,下山回到蘇府的時候,她的院子裏已經堆了許多箱子,李媽媽正帶著小丫鬟在清點。


    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蘇夫人動作會這般快,她還以為會拖上幾天,或者借故推脫。


    既然東西回來了,蘇惠然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她按下心底浮上來的淡淡異樣,帶著綠珠一起幫著收拾起來。


    是夜。


    蘇惠然累了一天,早早便歇下了。


    萬籟俱寂,明月升空。


    突然有一瞬,夏夜裏的蟲鳴聲都靜了下來。數個黑影從夜色中分離出來,毫無聲息地躍上了蘇府的牆頭,稍一辨別方向,便齊齊向著後院的方向而來。


    黑影手持長刀,淩厲肅殺。


    最終停步的地方,正是蘇惠然所住的院子。


    蘇府的家丁護院沒有一人發現異常,帶頭的黑衣人似是冷笑一聲,抬手就要推門。


    突然他察覺到不對,猛地向後一避,一把閃著幽光的長劍出現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此時估計他的手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


    如此變故,黑衣人頓時停了動作,齊齊看向黑暗中。


    “何方宵小,也敢來蘇府鬧事?”


    黑暗中走出一人,手持長劍,身材高大,聽聲音卻是個女子。


    月光下,黑衣人一眼看到了女子衣襟上栩栩如生的紅蓮,頓時目光一凝,再也不敢多留,帶頭的人低喝一聲“撤”,頓時四下裏分散逃遁。


    女子一擺手,自己向著那個帶頭的黑衣人追了上去。黑暗中,數個黑影跟著她一起行動,又有數人分散在院子四周,與黑暗融為一體,靜靜地守護著院中什麽也不曾發現的人。


    第二日午後。


    書房。


    “少爺,那邊有消息傳回來了。”


    在京城的另一角,一座氣派的宅子裏,一身黑衣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身錦衣華服的男人身前。


    那男人麵無表情,卻也掩不住過份俊美的長相。


    正是沈浮。


    黑衣人將手中的一小卷紙遞了上來。


    沈浮接了過來,打開仔細看過,短短幾行字,他看了不下三遍,然後臉上的表情更冷:“為何前幾日的消息到現在才傳過來,我不是說過,有任何動靜都要立即傳到我手上!”


    黑衣人垂首:“最近所有人都在找密函,所以……”


    沈浮抬頭,深深地盯著他,片刻才沉聲道:“我隻說一次……一百封密函也抵不過她一根頭發重要!”


    黑衣人頭垂得更低,應了聲“是”,完全不敢看向他的表情。


    書房內燃著寧神的熏香,淡淡的,伴著遠處傳來時斷時續、叮叮咚咚的古琴聲,更顯安寧。


    “派人盯著五皇子的動作,還有,昨晚出現在蘇府的人是什麽身份查清了沒有?”


    “回少爺,屬下無能,還未查清,夜鶯回報說,對方的身手似乎是和我們追蹤的人是一路的。”黑衣人眉宇間似是不解,蘇惠然一個閨閣小姐會被人盯上已經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與他們追殺的人竟然似有聯係。


    沈浮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有規律地敲著,門外的琴聲不知不覺間停了。不一會兒,便有女子柔媚的聲音傳來:“少爺,錦兒能進來嗎?”


    話音未落,書房的門便咿呀一聲開了,一名打扮得鮮活豔麗的女子含著嬌羞的笑跨了進來。沈浮看著她,並不斥責,一張臉如寒玉一般,隻嘴角突然彎了彎,仿佛給了對方無限的鼓勵。


    錦兒看著他媚眼兒微眯,嫋嫋婷婷地走來。


    可惜,還未到書桌前,便被一隻手揪住了頭發,往後用力地一拖,前一刻還笑得如花似玉的女子,頓時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被拖著走,雙手亂揮亂抓,狀似瘋婆子一般,掙紮間看到身後人的臉,頓時罵了出來。


    “寶珠,你這個賤人!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少爺麵前這般欺負我!”她轉頭,又滿含希冀地看向沈浮,“少爺!救救錦兒,錦兒好疼呀!”


    “還想要少爺救你,你擅入少爺的書房,少爺沒有叫人打殺了你便是仁慈,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規矩!”寶珠手下用力,任由錦兒怎麽掙紮也脫不了身,也不知她矯小玲瓏的身體裏哪來的力氣。


    再觀錦兒,一片慌亂間,看著坐在書桌前的男子,臉上表情毫無變化,這才覺著不對,然而越看她的一顆心越往下沉——她到底是怎麽會覺得這個長得如謫仙般的男人是個沒有腦子的紈絝?


    等到一切平靜下來,沈浮才呼出一口氣來,視線望著窗外,也不知道落在哪裏。


    “盡快解決這一切!”


    不知何時隱去身形的黑衣人,此時又現出身來,應了一聲“是”,這次是真的離開了書房。


    又坐著思考片刻,沈浮也離開了書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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