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言溯劃開手機,自言自語:“嗯,和萊斯行政官約好了做筆錄。”


    “什麽時候?”


    “昨天。”


    “……”甄愛低頭,他從來不爽約,生平這一次,是為她,還是她的溫柔鄉。


    對言溯這種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甄愛好奇:“我以為你不會配合調查。”


    “我不會推卸作為一個合格公民的義務。之前是有更重要的事。”當然是指求婚。


    他安之若素地說著,想到什麽,唇角彎了一下,“估計萊斯行政官氣得夠嗆。”


    “那你現在要約他?”


    言溯搖頭:“今天有別的約會。這個也很重要。”他放下餐具,“先去洗澡吧,過會兒去漢普頓。”


    甄愛一愣,見家長?


    上了樓,言溯見甄愛竟不去他的浴室,上前箍住她的手:“不和我一起?”


    甄愛要掙脫:“雖然我們已經發生性關係,但我依然擁有自主且獨立的洗澡權!我不放棄且堅決要求行使這項權利。”


    他被她認真又緊張的模樣逗得發笑,腦子都不用轉就輕輕鬆鬆反駁:“那我也擁有嶄新且合法的和未婚妻一起洗澡權!我不放棄且堅決要求行使這項權利。”


    chapter101


    甄愛愣愣一秒,知道說不過他,小女子動口不動手,張嘴就在他手背上狠咬一口。


    言溯始料未及,吃痛地鬆開。


    她跟竄逃的鬆鼠一樣,一溜煙閃進隔壁房間沒影兒了。


    他低頭看看手上一排細細的牙印,搖搖頭,有些懊喪,他急切地想檢查她下邊有沒有受傷。


    言溯走進浴室,刷牙洗澡完畢,換了衣服出臥室時,習慣性瞟一眼鏡子裏的儀容,幹淨清爽,一切正常,唯獨衣領旁隱隱一塊暗色。


    他欠身湊過去,輕輕撥開衣領,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幾道深深的吻痕,小小的,暗紅色。他對著鏡子,微微偏了一下頭,看另一邊,幾道細細長長的紅色指甲印。


    甄愛不留指甲,倒是沒有抓破皮,隻是他皮膚敏感,起了紅痕。


    鏡子裏自己的臉,分明和以前一樣幹淨清淡又一絲不苟,他看半晌,手指修長,摸摸脖子兩邊的痕跡,就笑了。


    立直了身子走出去,莫名心情愉悅。


    但考慮到過會兒見家人,對甄愛的影響不好,又特意把衣領豎了起來。


    隻是幾小時後,漢普頓莊園的餐廳裏,氣氛就沒那麽融洽了。


    範特比爾特奶奶倒沒什麽非議,隻在言溯介紹甄愛為fiancee時,看了一眼甄愛手上他們家的寶貴戒指,誇讚:“你戴著很漂亮。”意思就是接受孫兒的決定。


    哥哥斯賓塞和以往一樣,維持著疏淡而禮貌的距離,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甄愛無意看到他握了一下言溯的手臂,想必是對弟弟表示支持。


    她看得出雖然兄弟倆個性清冷,但關係很親密,就像實驗室出事那天,身為政客不便出麵的斯賓塞竟親自帶著律師團把言溯從警局撈出來。他本應避嫌。


    海麗起初除了驚訝也沒別的情緒,她太清楚言溯的個性,不可能受外界任何人幹預。戒指都戴到甄愛手上,這個準妻子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隻是坐上餐桌,她總覺得哪兒別扭,盯著言溯看了一會兒,提醒:“.honey,注意你的儀表,襯衣領怎麽能豎著?”她極輕蹙眉,奇怪兒子怎會犯這麽低級的禮儀錯誤。


    言溯頓了一秒,隨即神色淡然地把衣領折下來。


    這下,同桌人的臉色變得耐人尋味。或許每個人都想不通,那個清心寡欲、任何場合毫無瑕疵的言溯,怎會如此失控?


    大家漸漸意味深長看甄愛,看上去安安靜靜的女孩有什麽魔力,竟讓言溯和她這麽折騰鬼混?


    海麗臉色變了一度,揮手:“還是豎起來吧!”


    甄愛低下頭,羞愧得無地自容。


    言溯淡定自若地豎起衣領,從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拇指肚輕輕摩挲,安撫她。


    安妮不關己事地淡淡微笑。她也很意外,甄愛和言溯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她和斯賓塞一起長大,從小認識言溯,她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古怪卻單純的男孩會談及愛情,沒想過這個孤僻又禁欲的男人會像世俗中其他男人一樣,和某個女人發生**關係。


    太神奇了!


    氣氛尷尬。


    奶奶雖然覺得這不符合言溯整個人,倒也表現得十分開明,居然對言溯眨眨眼睛,來了句:“哎,我真懷念年輕瘋狂的時候。”


    詭異的氣氛得到緩解。


    老人都發話了,大家紛紛換了神情。


    唯獨賈絲敏,


    他脖子上的吻痕和指甲印火一樣灼燒著她的眼睛,痛死了!


    她無法相信,從小到大,她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會被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無是處的女孩拐走。


    賈絲敏腦子裏像被誰伸進去一隻手,撕扯著她的神經,疼得幾乎要尖叫。


    抬頭就見對麵的言溯穩妥地用刀叉切牛排,一小塊一小塊悉心放進甄愛的盤子裏,旁若無人的從容。


    他中途不小心碰到甄愛的手,便習慣性地在她手心輕輕摳一下,像傳遞某種隻有兩人會懂的密語。臉色淡靜,卻掩不住眼眸裏一閃而過的溫柔。


    賈絲敏從沒見過他這樣,覺得陌生又驚駭,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顛覆。


    記憶裏那個從小就拒人千裏之外,甚至和親生母親都身體接觸寥寥無幾的男孩,越長大越孤僻疏淡,永遠衣冠整整無懈可擊,和親人拉著無法逾越的距離。


    而如今,這世上有一個女孩成了例外。


    從此,他眼中的格局由“他自己,全世界”變成了“他和她,全世界”。


    賈絲敏腦子裏瘋了一般竄出無數奇怪的影像。


    是在他城堡裏誰也沒進去過的他的臥室嗎?是在他幹淨純白色的床上嗎?


    在那誰也不許踏足的領地,言溯和甄愛的衣服散落在地上,蓬鬆潔白的被褥深深凹陷下去,他熨燙又結實的身軀把她壓在下邊,高大的他把纖細的她整個兒罩住。他親吻愛撫她身體的每個角落,她也肆無忌憚地吻他咬他。


    他沉進她的身體裏,短發汗濕,身形緊繃,或許還喚著她的名字,嗓音性感得不像話,在她身上重重地喘息。


    而她呢,那麽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一切。她沉醉地闔著眼睛,臉頰緋紅,哀哀嬌吟著,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光露的小腳繃得筆直,難耐又僵硬地磨蹭著褶皺的床單,和他的腿纏在一起。


    是這樣嗎?


    他怎麽能脫了衣服和這個來曆不明莫名其妙的女孩滾在一起?


    賈絲敏掐著太陽穴,無法容忍!


    可他們以後還會天天睡在一起,癡纏相守一輩子!


    言溯真的瘋了,他怎麽能栽在這個女人身上!這女人根本不配!可言溯下的決定,這世上又有誰可以讓他回頭?


    她很想找甄愛談談,可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言溯到哪兒都帶著她,像生怕一轉眼她就人間蒸發了似的。


    到了下午,言溯找了自行車,要載甄愛去海邊玩。


    賈絲敏看著糟心,拖出另一輛自行車:“沙地很難騎,你們一人一輛吧。”


    甄愛困窘道:“可我不會。”


    賈絲敏暗中嗤笑,這女人也太假了,裝不會騎車故意讓言溯載她,惡不惡心?


    可甄愛真不會,小時候才開始學就撞進樹裏,從此被亞瑟禁止。


    賈絲敏想和甄愛單獨說話,提議:“甄愛,海邊不好玩,我教你騎自行車吧。”


    甄愛沒意見,點頭。


    言溯卻不批準,長手一拉,把她攬去身後:“她今天身體不舒服,下次。”


    甄愛蒙蒙的,我怎麽不知道?但下一秒,她明白過來,紅了臉。


    賈絲敏也看出言溯說的她不舒服,是哪個部位不舒服了,她氣得夠嗆,眼睜睜看言溯把甄愛帶走。


    #


    晚飯後,言溯單獨去找奶奶和媽媽。


    他行事向來我行我素,關於結婚,要不是有求於人,都不會這麽早帶甄愛過來見家長。


    一切隻因,他想給甄愛一個完美的訂婚儀式。


    訂婚禮,他若是不提,她傻乎乎的也不會在乎。她和外界隔離得太久,在儀式上沒那麽多的要求和執著。


    可即使如此,他也希望給她最好的。


    訂婚儀式,婚禮彩排,盛大婚禮,蜜月旅行,答謝宴一整套都要做齊。


    不需要外人,但需要親人的祝福。他知道她表麵呆呆木木的,可在這方麵,尤其是和他有關的事,她都心思細膩而敏感。


    聽說這種事會成為女人最珍貴的回憶和談資,他想給她完滿,想看到她驚喜的表情。


    嗯,他真喜歡她淡靜清麗的臉上出現任何一絲快樂喜悅的神情。


    言溯怕甄愛一個人緊張無聊,特意把她托付給保姆艾麗卡,讓她帶甄愛四處參觀。


    艾麗卡在言溯小時候曾照顧過他。她和甄愛講起那時的趣事,說家族裏有幾十個孩子,堂兄弟表姐妹一大群,滿院子竄。


    唯獨言溯,從小孤僻,孤零零一個,要麽頂著太陽蹲在外邊刷籬笆,要麽搭著梯子坐在樹枝上搭鳥房,更多的時候,躲在閣樓裏看一些大人都不懂的書。


    海麗好幾次認為這孩子精神有問題,拎他去做檢查,各種什麽自閉症人際交往障礙抑鬱症精神分裂甚至反社會心理都篩查了。


    結果是,除了智商高得驚人,沒有異常。


    甄愛聽著好笑又難過:“他為什麽會這樣?”


    艾麗卡輕歎:“四歲的孩子,從東方古國到這裏,很清楚自己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他父親和海麗的離婚非常糟糕,.a.小時候不愛說話,不是討人喜歡的乖巧孩子。他們都不要他。美國的奶奶帶著他住,後來中國的奶奶又接他回去。他父親早就再婚,繼母對他不好。有次,美國的奶奶想他,接他來,發現他被打過,就再不放他走了。可在這裏,也隻有奶奶照顧。海麗太年輕,經過第一次婚姻打擊,得了輕微抑鬱症,行為極端又歇斯底裏,小孩子都看進心裏了。”


    甄愛靜靜聽著,不說話。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雖然現在他長成大男人,看上去很好很好,可她還是抑製不住地為他心疼。


    在莊園裏轉了一圈,她意興闌珊,想回房等言溯,便和艾麗卡告別。才上走廊,迎麵遇上賈絲敏,看那架勢是守著她的。


    甄愛停了腳步,等她說話,但賈絲敏臉色不好,也沒個反應。甄愛懶得等,動身走向房間。


    她見她要走,冷不丁問:“你聽說了嗎?bau給那個駭人聽聞的虐殺案做了畫像,警察搜來搜去,.最符合。”


    甄愛側身看她,沒有回答。她當然知道。隻是現在再聽一遍,還是不好受。


    “.的禁製令,暫時禁止他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離開這個國家,否則視為畏罪潛逃。要不是厲害的律師護著,他現在估計被強製請去配合調查了。”


    甄愛心裏一跳,強顏鎮定:“他本來就準備配合警方的。”


    賈絲敏皺眉:“你聽不懂我的重點嗎?嗬,他和你來漢普頓一趟,有多少警察盯著?雖然案件不公開,可你知道在警察內部,對他的名譽有多大的損害?”


    甄愛不做聲。


    “自從遇到你後,他總遇到一些奇怪的事,大學爆炸,銀行搶劫,silvend,還有現在這個性虐變態。”


    甄愛:“你想說什麽?”


    賈絲敏目光銳利,卻見她臉色格外平靜,沒一點緊張膽怯,就像以前在江心的被殺案,在安娜的被殺案裏。


    她心中暗歎,早該猜到這個女孩不簡單。


    chapter102hi,littlec


    賈絲敏質疑:“甄小姐,你說中文,名字也是中文。但你的長相和輪廓,比東方人明顯很多。我猜,你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你該不會是歐洲的”


    甄愛臉色平靜得滴水不漏。卻聽賈絲敏突發奇想:“你是間諜!”


    甄愛無語,淡淡道:“想象力真豐富。”


    “.不會殺人。是你在害他是不是?你為什麽要害他?”賈絲敏不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否有依據。但她的怒氣無處發泄,不管合不合理,她必須找出甄愛的可疑點,必須阻止他們在一起。


    甄愛道:“我不會害他。”


    “因為案情惡劣,警方擔心模仿犯罪,並沒把案件情況公之於眾,但死者家屬失去耐心,已經尋求媒體,對警方施壓了。現在報紙都在用‘性虐變態’稱呼這個殺手,斥責警方無力。我們真該慶幸,在這個國家,還有**權這一說。警方為保護嫌疑者**,即使承受巨大的壓力,也沒向媒體透露言溯是懷疑對象。要不然,他就完了。”


    “一天又一天,知道言溯是懷疑對象的人會越來越多,現在連我都聽說了。誰知道警察內部會不會有人向媒體透露?”


    賈絲敏越說越咄咄逼人,“.yan的名字和奸/殺女人,虐待女童的性虐變態牽扯到一起,你不會心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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