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薛秉還是有那麽點子運氣在身上的。


    因為他沒糾結多久,原先被砸暈的於熊跟柳元良一前一後的醒來了。並發出了虛弱的聲音。


    將急需要給大公主跟玄宗帝這拔刃張弩的氛圍轉移的卓林也吸引過去了。


    他高聲道:“這兩位是誰?為何躺在門口?”


    嗓音尖且細,直接將李長沅跟玄宗帝這緊張的氛圍給切割掉了。


    玄宗帝也想起了他剛到這裏時,差點被門口那兩個臉著地的人砸到。看這個手法,肯定是他閨女幹的。


    也不知道這兩人幹了什麽壞事,惹到他閨女了。


    薛秉以及身後的侍衛們終於鬆了口氣,可算是有人注意到了。


    “將人帶過來。”玄宗帝低頭看了眼酒壺,沒多在意的轉身到正廳主位上坐著。


    “誰來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玄宗帝的目光環顧一周,最終落在了薛秉身上:“朕記得你,你是善書閣護衛隊隊長。就由你來說吧。”


    “啟稟聖上,臣是白值,今日準備下值之時,門口侍衛來傳報說大公主跟大皇子、二皇子在善書閣裏。於是臣便召集護衛隊一起去找。臣找到了公主,在護送公主及兩位皇子出去時,又碰到了一位自稱爺爺是謄黃右通政何肅的女學子。”


    “與此同時,臣的護衛隊又回稟臣說抓到了一位學子。但被晚值的護衛隊押走了,連臣白值的護衛隊手下也一並被押走了。”


    薛秉細無巨細的說明他看到的情況,包括柳元良非要拖著何思芙進房間,但被趕來的大公主阻止了這件事、以及於熊聽命於柳元良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但他沒有直接明說那位學子的身份。


    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但在他即將下值時需要去找公主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就由不得他了。


    被扛著進來的於熊,憋了長長一口氣,才終於吐出了一句:“薛秉胡說!”


    柳元良也拖著重傷的身體道:“聖上明鑒。學生冤枉啊!”


    玄宗帝打量自稱是學生的柳元良,奈何人實在是鼻青臉腫,看不出跟他哪個臣子像。


    卓林見狀,道:“你又是何人,報上名來。”


    “學、學生柳元良,家父是柳規。”


    玄宗帝驚了:“竟是柳相之子?還不快去請太醫。”


    柳元良看到聖上聽到他爹名字的反應,突然覺得穩了。


    ??李長沅看到她渣爹這模樣,拳頭又硬了。


    “學生今日與溫學舟比試,累極了不小心在箭靶場那睡著了,醒來已經到了晚上。”


    “是、是於熊、侍衛長、巡邏時找到的學生。咳、”柳元良說得急了,忍不住咳了幾聲:“但因為宮門已關,所以隻能先將學生安排在此處休息。學生本來在房間休息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何時得罪了公主,竟、竟遭此毒手。”


    “那位姓何的女學子,是跟薛侍衛長一起來的。與學生無關啊!眾多侍衛可是親眼所見啊!”柳元良本來隻是小腿被踢得受傷,但因為於熊過來扶他時,於熊被李長沅一巴掌拍飛,那力道,連帶著他一起被撞飛了出去。說完這些話,已經冷汗連連了。


    “聖上、確實如柳公子所說啊!”於熊虛弱的喊道。


    單看這副場景,這兩人看起來就像是受害者。


    玄宗帝道:“那個、何、何思芙是吧,你可有話要說。”


    柳元良看過去,有氣無力的道:“何姑娘,還請你如實、告知。這畢竟關乎你的、名聲。”


    何思芙臉色突然煞白了起來。又想到剛剛玄宗帝對柳元良的態度,淚珠一滴滴滑落。


    “學生、學生今日也、也是睡過了頭。在內舍……確實是護衛們巡邏時找到了我……”她抽泣著,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柳元良當即便道:“聖上明鑒!確實並非學生所為,都是薛侍衛長胡編亂造!定是他蒙騙了公主,讓公主對我們出手!”


    於熊在旁邊也出聲道:“聖上啊!那薛秉是想要借公主的手來除掉我啊!隻是沒想到還連累到了在此借宿一晚的柳公子。”


    玄宗帝麵上看不清情緒的道:“是嗎?薛秉跟你有什麽矛盾?”


    “他與臣同爭羽林衛的名額。定是如此所以才陷害微臣!公主出手,定然不是她的本意!肯定是薛秉攛掇的!”


    “放屁!”李長沅聽不下去,一巴掌把在她麵前的桌子拍個稀碎,這幫人當著她渣爹的麵胡說八道一通,簡直要氣死她了。


    李長沅一生氣,剛剛還在叫囂的於熊跟柳元良瞬間就不敢說話了。全都趴在地上。目光看著稀碎的桌子,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你們就敢糊弄人。何思芙,你難道都沒有話要說嗎?我父皇都在這裏,那個變態他傷害不了你!”李長沅道。


    何思芙看著那張粉碎的桌子,呆滯住了。又瞧見了李長沅那陰沉的小臉,害怕的瑟縮起來,繼續哭。


    玄宗帝也被他大閨女這一手給震驚到了,連忙道:“我在審問呢,你這是想逼供嗎?別嚇著你兩個弟弟。”


    大皇子跟二皇子罵道:“壞人!”


    “壞人!壞人!”


    “大皇姐別氣,我們幫你罵他們!”


    李長沅看著何思芙那樣,氣不打一處來。但又看著站在她旁邊的大皇子跟二皇子,勉強壓住心裏的煩躁。


    這時,又有人從外麵進來了。是玄宗帝身邊的侍衛,帶了幾個護衛隊成員進來。


    “是強子他們!”


    薛秉道:“聖上,這幾位便是被於熊派人關押起來的侍衛!”


    卓林朝玄宗帝道:“聖上,這幾位是在偏房裏找到的,找到的時候他們正在睡覺,房屋門鎖正常,並沒有被關押起來的痕跡。”


    “你們又為何在偏房裏的。”


    “回聖上,卑職聽說薛侍衛長找到公主後,便直接回來等他們一塊下值,隻是等了許久沒等到,不小心睡過去了。”強子幾人道。


    “強子你們——”薛秉抬手,身後侍衛們不說話了。薛秉看了一眼強子他們,強子幾人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柳元良道:“聖上明鑒啊!”


    玄宗帝道:“薛侍衛長,你可還有話要說。”


    薛秉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強子他們竟然被收買了。而涉及的人員全都在這裏,那到底是誰去收買了強子他們?是聖上那邊的人嗎?


    薛秉此時才發現,柳相的勢力,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強子他們的否認,直接將最開始他們過來的原因推翻,後麵的一切都將會存在疑點。


    而他們這邊,有一個隻會哭的何思芙,可偏偏礙於名聲,卻又不敢承認。他又能怎麽辦?


    對方言語之間,已經給公主找到了動手的原因,他,便是那個罪魁禍首。


    薛秉低著頭,隻希望這件事隻罰他一個人就行了。隻是已經得罪了柳相,他不奢求有命在,但不知道家人能否安好。


    不得不說,事到如今,贏的希望渺茫。


    薛秉一開始對峙時,背都是挺直的,可這一會,在那幾個新進來的護衛說完話之後,薛秉的背一點一點的彎下來了。


    李長沅看得心裏發堵,她看了這麽長時間,哪裏不知道其實最關鍵的證據,在於中心位的何思芙。


    可她卻隻會哭。就這麽看著柳元良他們把薛侍衛長捶死。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二皇子小聲道:“那個何思芙為什麽一直在哭啊。”


    大皇子道:“母妃說,女子的名聲很重要。她可能是在哭這個吧。”


    玄宗帝又嗯了一聲?


    薛秉打起精神正準備回應,卻被李長沅搶先說話,她大聲道:“好了!薛侍衛長不要替我隱瞞了!”


    “雖然我很高興你能為了我的名聲,承擔這一切。”


    薛秉:“???”啊?他不隱瞞什麽?


    於熊本以為此事就能在此結束,他不但解決了一個競爭對手,柳公子肯定也要記他一功。


    到時候別說羽林衛名額了,當個羽林衛小統領都沒問題。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大公主又跑出來橫插一腳!


    柳元良此時卻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就連縮在一旁裝龜殼的何思芙也忘記了哭泣,呆呆往李長沅的方向看過來。


    玄宗帝:“!!”什麽名聲?這裏怎麽還牽扯到他閨女的名聲了?


    李長沅大聲道:“其實,柳元良要拖進去的根本不是何思芙,是我!”


    “我那麽小,他都敢下手,柳元良他就是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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