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永托住她,快手快腳地將她半架著弄走,來到一個破院子裏,老苟一看沈心寶,眉頭一皺:“就是她。”


    於永將人弄進屋裏:“就是她,麵相上看出什麽了?”


    老苟說:“老頭子又不是算命的。”雖然是個玄門術士,但他確實不是算命的,他擅長的是尋龍點穴,長年和墓地打交道,這玩意比算命更具迷信色彩,所以當時出事也最快。不過需要看墳地點穴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有了那些人脈,才讓他得以保全下來。


    除了這個老本行,他還精通催眠術。


    被他催眠的人,問什麽答什麽,堪稱審訊神招。


    而今天他要用的也是這一招。


    兩個小時後,老苟滿頭大汗,眼神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於永臉色凝重,但仔細看也是帶著一絲激動。


    他們從沈心寶口中知道了他們期待的答案。


    兩年!再過兩年多!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道:“我先把人弄出去,再去橋邊等等看那個所謂的領導兒子會不會出現。”


    老苟手指撚動著,特別想抽根煙,笑罵道:“你小子還真是夠謹慎,非要驗證個什麽,才敢相信這女娃的話是真的。”


    於永說:“保守起見。”


    他把沈心寶弄了出去,卻並沒有放到之前橋邊的巷子裏,而是找了個僻靜處丟著,再把沈心寶口袋裏的幾塊錢給拿了,未造成是劫財的樣子,然後悄然離開。


    不多時,沈心寶醒了過來,腦子一陣酸疼,像是被棍子狠狠敲了一下一樣,意識到自己被打暈了,她大驚失色,第一反應是去看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但褲子口袋外翻了出來,裏麵的錢全沒了!


    沈心寶眼前一黑,這可是她這些年來存下的最後一點錢了。


    這些年她其實存下了不少錢,但之前大頭被沈明德搜刮走了,剩下藏得最嚴實的十幾塊,其中的十塊錢,還被她給了蔣安賢,現在就剩這麽幾塊了,全都沒了!


    她抬頭一看,太陽竟然都西斜了,她又餓又渴,喉嚨幹疼得厲害,好像說了很多的話,可是她沒錢買吃,甚至連坐公車的錢都沒有!


    想到自己要走那麽長的土路回去,她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趕忙跑到橋邊,依舊無事發生,她鬆了口氣,安慰自己,至少那事情還沒發生,她的機緣還在。


    然後她看著街頭人來人往,整個人都茫然了,沒有一分錢,她要怎麽辦?


    想來想去,她決定去三叔那,先把今晚給應付過去。


    “或許明天我就救了人,成為領導的座上賓了呢。”她這樣幻想著。


    而她離開後不久,幾個孩子邊打鬧邊跑到了橋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忽然就互相推搡了起來。


    躲在暗處的於永微微眯眼,難道這就是……


    忽然,一個孩子被推得猛了,眼看就要摔出欄杆,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將將抓住了小孩的一隻腳踝。


    於永出了一身的冷汗,看著橋下那淺淺的河水和幾乎能透過水看清的大石塊,心說好險,還真的是倒栽蔥啊。


    他把小孩拉上來,小孩已經嚇傻了,不停地哭,其他孩子有嚇得跑遠的,也有嚇得哇哇大哭的。


    不遠處的一些大人被吸引了過來。


    “這是咋了?”


    “這小夥子真是身手好,差一點這小孩就要掉下去了。”


    “這都是誰家的孩子啊?”


    一個老婦人突然衝了過來,抱住被於永拉上來的孩子就大哭:“乖孫哎!奶的乖孫呦!你可嚇死奶了!”


    她剛才看得真真的,乖孫差一點就掉下橋去了,站在這裏往橋下看,更是能看出有多危險,那橋下的水都隻有小腿高,水下就是那麽大塊的石頭……


    她拉著於永連連道謝,恨不得給他跪下來:“謝謝恩人,謝謝恩人,恩人叫啥名字,去我家坐坐,我讓我兒子好好謝謝你!”


    於永正想說不用,頓了頓,改變了主意,跟著這祖孫倆去了他們家裏。


    與此同時,秋苓和夏芳兩姐妹正在公社初中的門口等裏麵放學。


    忽然一道鈴聲響起,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的學生從裏麵出來,兩姐妹伸長了脖子看,終於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春蘭,梳著大辮子,穿著滿是補丁的藍色襖子,背著一個布料發白當時做工很好的斜掛式書包,和一群十三四五歲的初中生站在一起,她的年齡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身高也格外醒目,有幾個學生和她說話,她靦腆地笑著,卻並不畏縮怯弱。


    但秋苓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種自信的氣質。


    等春蘭走出來,夏芳招了招手:“姐!”


    春蘭看到他們,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你們怎麽來了?”


    夏芳笑道:“你第一天放學,我們過來接你啊。”


    春蘭今天早上來報名了,雖然期末考在即,但校長,也就是那位教導春蘭和沈衛東的徐校長,還是讓她在此時入學了,讀的是初一,如果期末考試她能順利通過,下學期就能和同學們一起升入初二了。


    “怎麽樣?跟得上嗎?”夏芳興衝衝地問。


    春蘭點了點頭,和妹妹們一起往家裏走:“跟得上,課上講的東西之前衛東就教過我一些,徐老師也教了我一些,我學著不難,期末考應該沒問題。”


    夏芳眼裏有些羨慕,猶豫道:“要不我也學起來,到時候和大姐你一樣,來個跳級,也能早點念出來。”


    春蘭說:“早就勸你跟我們一起學了,我初一課本也領到了,晚上你和秋苓都跟著我學吧。”


    秋苓本來滿麵笑容地聽著,聞言頓了下,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


    她從小學習就一般,前世活到三十,小學的課本教了什麽都忘光了,也就不至於當文盲,會算一些基礎的算術,要學初一課本的話,她或許得先將小學的課本複習一下。


    不過要是姐姐們都跳級了,她一個人讀初一,也怪沒意思的。


    於是在兩人的目光下,她點了下頭:“行,那晚上就開始把。”


    回到大隊,正好也是田裏下工的時候,


    我手裏還有點錢,給你爺爺一並寄過去吧人們三三兩兩扛著農具王家裏走,就聽人說:“沈家那個沈心寶不會真的走丟了吧?”


    “關我們什麽事,沈家人自己都不著急,就地頭上喊了兩聲,沒找到人也就不找了。”


    “就是沈老太一直罵個沒完,嗨,這一家子真是日子過得越來越不像樣。


    秋苓有些奇怪,沈心寶去哪裏了?


    晚上於永過來找她,秋苓一喜,來到院子外頭看了他就問:“查清楚林照紅的事了?”


    “嗯。”於永將林照紅的背景和如今身上的麻煩說了出來,秋苓一愣,林照紅竟然給人做二奶!


    難怪急著嫁人,原來是被原配逼的。


    但她找什麽人不好,居然找到自家頭上來了,真當她哥是什麽老實人接盤俠?二舅媽這是專挑自家親戚禍害啊!


    她心中氣得不行。


    “沈心寶的事,還真被你說中了,你這個堂姐還真有點奇特之處。”於永說。


    秋苓一怔,這人連這個都搞清楚了?她忙問:“你查到什麽了?”


    “沈心寶能夠預知到未來發生的一些事情,雖然不是很詳細,但大體的時代發展趨勢上都能說出一二三來,恢複高考的事情,八成是真的。”


    於永看著秋苓,見她瞳孔一縮,似乎聽到了什麽很糟糕的消息。


    “她說的那些事,你想知道嗎?”


    秋苓問:“那她有說我家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嗎?”


    “這倒沒有,她自己家、你家,包括一些親戚家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似乎是關係越近,越無法預見。”


    還有這種事!


    難道沈心寶不是重生,而隻是能預知到某些事情的發生?


    “她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能力的?”


    “搬進老餘家後吧,她說她生了場病,之後就這樣了。”


    果然是最近才發生的,秋苓想想覺得不對:“怎麽她會乖乖告訴你這些?”


    於永就笑了起來,這笑容很輕快,卻莫名有點銳利的鋒芒。


    秋苓這才發現,今天的於永似乎有點不一樣。


    之前的他,身上總有股憊懶甚至陰鬱的感覺,讓人覺得危險不好說話,但今天,他就好像頭頂的陰霾散去了,心情舒暢,整個人脫掉了一層枷鎖和偽裝,露出了一點點真實的模樣。


    於永說:“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她不知道自己被套出了這麽多秘密,還以為是這世上唯一掌握了這些先機的人。”


    秋苓想了想,沈心寶以為自己身懷巨寶,卻不知她自己早已把那些事情告訴了別人,而對方比她有能力有眼光,能夠利用先機利用得更好。


    隻這麽想著,都覺得有意思。


    沈心寶,不再是威脅了。


    “這些事情,你沒有告訴別人嗎?”


    “我這邊除了我,還有一個極可靠的長輩知道,沈心寶的事情是你提醒我的,所以我也告訴你,除此之外,我不會再告訴別人,也希望你能保密。”於永鄭重地說。


    秋苓點頭:“我明白。”


    於永離開沈家院子後,回到知青點,從自己的櫃子裏拿出包裹,點了點裏麵的糧食,然後開始寫信。


    其他知青看他這樣,就問:“又給老家人寄口糧啊,你自己也悠著點,多少給自己留一點。”


    於永在社員間的風評不好,但同住一個屋的男知青和他關係卻都不錯,當初沈明德想訓斥新來的知青來立威,是於永抗住了,還把沈明德懟得沒臉,就衝這事,知青們都感激於永,覺得他厲害。


    於永應了聲,沒有解釋什麽。


    其實這些糧食,是之前聽說沈家要吃蚯蚓度日時,他想辦法搞來的,誰想還沒送出去,沈明富就成了拖拉機手,他就有點回過味來,想來小丫頭家裏根本就沒有那麽困難。


    也對,一個能夠隨手拿出二十塊錢的人,怎麽可能讓家人吃不上飯?


    於永繼續寫家書,這封家書會跨越幾百公裏,最後送到一個農場裏,信的內容也會被檢查,所以他寫的是很尋常的家長裏短問候話,然而如果用約定好的方式來解碼,這就又成了另一封信。


    他用非常明確的措辭告訴老頭子,再熬兩年,最多三年,就能熬出頭了,這黑暗馬上就會過去,所以,一定要撐住。


    這歲月苦,但這苦大半來自於精神層麵的煎熬,來源於不知道希望在哪裏的迷茫痛苦。但如果此時有人明確肯定地說,前麵還有多遠就有出口,人便有了指望,原本熬不過來的,也都能撐起一口氣,數著日子也要把這條路給一步步走下去。


    於永邊寫邊想,從這個角度來說,沈心寶可真是做了件好事啊!


    第34章 沈心寶忍著三嬸的指桑罵……


    沈心寶忍著三嬸的指桑罵槐和三叔滿臉不高興,在三叔家裏借宿了一宿,還厚著臉皮蹭了一頓飯。


    飯桌上三嬸乒乒乓乓地夾菜,陰陽怪氣地說:“各家各戶都吃不飽,卻還有那親戚不要臉打秋風,老子把家裏搜刮一通不說,女兒還要上門討食,咱家是造了啥孽啊攤上這樣的親戚!”


    沈心寶被說得滿臉通紅,但她實在太餓了,有囊中羞澀,沒有勇氣不吃這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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