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溫韋的話起了作用,想要離開的村民進行了簡短的討論,最後同意了石溫韋的要求。


    雙方達成條件之後,石溫韋帶領的村民就讓開了路,而另外一批想要離開村子的村民則帶著自己的物品緩緩走向了離開羽溪村的道路。


    這些村民走完之後,石溫韋讓其餘的村民回到自己的家裏,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死祭儀式,接著,石溫韋來到錢倉一麵前。


    “海憫啊,你娘還好吧?”石溫韋的語氣仿佛非常害怕。


    “呃……還好。”錢倉一回道。


    “哦,那就好,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石溫韋歎了一口氣,身子好像衰老了許多。


    “嗯。”說完後,錢倉一低著頭,眉頭緊皺,“為什麽會這麽問?在我昏迷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在心中問道。


    之後,錢倉一向石惜的家走去,而鷹眼遠遠的跟在後方,一句話也沒有說。


    來到石惜的門前,屋內一片漆黑,他推開門,將燭火點亮。


    第016章 陷落


    在房間中央,石惜的脖子直直的掛在懸在半空中的繩套上,她的腳下是一張翻倒在地的凳子。房間內,所有的物品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好像要出遠門一樣。


    眼前的景象算不上慘烈,但,一種別樣的情愫在錢倉一心中滋生,他呆呆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該做什麽,他的思維開始混亂。


    鷹眼走到錢倉一身後,輕輕拍了拍錢倉一的肩膀,卻被後者一巴掌拍開。


    “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死了。”鷹眼說了一句。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錢倉一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不可能知道所有的情況,但是,我可以猜一猜,石惜是一個敏感的人,她在這麽多年裏一直瞞著所有人與石溫韋發生關係,顯然,她不是自願的,不過羽溪村是一個小地方,她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接受這種隱蔽的關係,也許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石海憫。就在昨天,羽溪村一切都變了,不再是一個祥和的小山村,被混沌與邪惡充斥,石惜經曆了這一切,但不能接受這一切,所以……我發現她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其實,不止她一個人,還有一些村民也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不過這些對我們都不重要,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順利度過死祭,然後離開這裏!”


    鷹眼說了許多,見錢倉一還是沒有反應,他歎了口氣,離開了石惜家。


    等鷹眼離開後,錢倉一將門關好,吹滅燭火,然後將石惜作為踏板的凳子扶好,坐在了上麵。


    “他們的存在,是真實還是虛假?而我,究竟隻是作為一個過客,還是作為救世主來拯救他們?”


    黑暗中,錢倉一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屋內,石惜的屍體安靜地待在他的身邊,腦海中,鷹眼的話不停的回響,這名冷漠男子所說的話,無疑是作為一個局外人最正確的判斷。


    “他曾經嚐試過嗎?也試過去拯救電影中的人?但是他發現太難,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消磨了他的意誌,最後,他放棄了,不再嚐試。”


    錢倉一的聲音在屋內回蕩,仿佛有另外一個人在對他講話。


    長久的沉默之後,錢倉一將石惜的屍體放了下來,接著,他在石惜家中找了一圈,手中多了一把鐵錘,鐵錘已經相當老舊,但還能用。


    將門打開,錢倉一手拿鐵錘向著死祭執行地點走去。


    一路前行,錢倉一此時仿佛一名慷慨赴死的勇士,至少他的表情中並沒有猶豫與害怕。


    晚風吹過,清脆的鈴聲傳入錢倉一的耳中,繼續向前走,古舊的石碑出現在了錢倉一眼前,見到自己的目標之後,錢倉一加快了速度。


    來到石碑前,錢倉一舉起手中的鐵錘,直接砸了下去。


    耳旁傳來巨響,甚至遮蔽了鈴聲,錢倉一隻感覺自己頭暈目眩,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倒一樣,於是他停下來休息了一陣,恢複之後,他又抬起鐵錘砸了下去。


    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次更重,不過這次錢倉一沒有再感覺到什麽,他直接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醒醒!”鷹眼的聲音從耳旁傳來。


    “嗯?”錢倉一迷迷糊糊中應了一聲。


    “你昨天做了什麽?”鷹眼的語氣有點憤怒。


    “我……”錢倉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


    “死祭就要開始了,我們快走!”鷹眼將錢倉一拉起。


    “什麽?”錢倉一還是不清醒。


    這時,清脆的鈴聲突然響徹整個羽溪村,山間的鳥獸也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四處逃散。


    “死祭開始了,我們不參加嗎?”錢倉一轉頭看向半山腰處,那裏,正發生著什麽。


    “我特地將你救出來,你還要回去參加?參加你的命就沒了。”鷹眼拉著錢倉一的手向村外走,“邊走邊說,你好像完全沒有概念一樣,非常奇怪。”


    “什麽意思?”錢倉一想了想,最後隻能說出這句話。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唯一能夠逃出去的機會就是死祭舉行的時候,機會隻有這一次。”鷹眼的語氣仿佛錢倉一應該很清楚這一點才對。


    錢倉一甩開鷹眼的手,怒道:“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可是,沒等他聽到更滿意的回答,鷹眼直接一拳頭砸在錢倉一的臉上。


    “死祭從來不是祭奠什麽,而是將自己獻祭,你自己抬頭看天上!”就在鷹眼話落的一瞬間,天空一片黑暗,與石景福當初的描述一模一樣。


    半山腰處,許多黑色的陰魂突然浮現,他們在空中不斷的交錯重合,時而融合在一起,時而分離成不同的個體,隻不過無論他們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那陰冷的感覺都沒有變化,在這陰冷中,錢倉一身子不停的顫抖。


    這時候,錢倉一突然張開嘴,眼珠逐漸向外突。


    鷹眼看見之後,馬上一腳踹在錢倉一臉上,將後者踹到在地。


    錢倉一痛呼一聲。


    “你……下手這麽重?”錢倉一摸了摸自己的麵頰。


    “快跑!現在沒時間和你解釋,我長話短說。”鷹眼將錢倉一扯起。


    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錢倉一不再固執。


    兩人向著離開羽溪村的方向跑去,這時,在半空中盤旋的陰魂注意到了兩人,向著兩人撲了過來,猶如惡鬼一般。


    “跑不掉了!”錢倉一敏銳的判斷出雙方的速度差距。


    “隻管跑,剩下的交給我。”鷹眼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灑向空中。


    就在鷹眼將粉末灑出之後,半空中的陰魂好像丟失了目標一樣,又成了在空中遊蕩的景象,與此同時,半山腰處,死祭執行地點,越來越多的陰魂從石碑中飛出,而圍繞著石碑舞蹈的村民也進入了某種狂熱的狀態,他們的麵部表情像極了之前死去的村民,驚恐而無助。


    陰魂從他們的嘴中鑽出,而他們,在陰魂鑽出以後,僵硬在原地,沒有了任何生命的氣息。


    “我……不行了。”錢倉一捂著胸口,麵色發青。


    “快走,馬上就到了!”


    前方,一輛客車突兀的停在路中間,兩人與車的距離隻有100米。


    第017章 永生


    這時候,所有的陰魂都停止了飄蕩,向著石碑衝去。


    錢倉一的不適感更加嚴重,每前進一步都需要費很大的力氣。


    鷹眼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他將錢倉一背在背上,繼續向客車跑去,在大約還有50米的時候,從石碑處傳來巨大的吸力,這吸力隻對錢倉一兩人有作用,花草樹木等物體對這吸力沒有任何反應。


    背後背著一百多斤的重物,再加上這莫名的吸力,鷹眼光抬起腳都很艱難。


    此刻,石碑處,所有的陰魂都融合在了一體,這融合物形狀似人,它雙腿盤坐在石碑上,臉上的樣貌不停變換,偶爾變成石溫韋,偶爾又變成石弘業,雖然樣貌一直在變,但這陰魂融合物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


    “回來吧……回來吧……”


    錢倉一耳中響起輕聲呢喃,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想要回頭,想要朝後走。


    “把我放下吧,以你的能力,肯定可以很輕鬆的回到客車上。”錢倉一虛弱地說道。


    “還……沒有……到絕境!”鷹眼咬了咬牙,又向前走了四五步。


    “沒關係,反正你以前也肯定也已經做過無數次選擇了,與其等到最後一刻,不如早點決定,繼續僵持下去,也許會發生不可預測的意外,你也會死在這裏。”錢倉一的語氣非常平靜,像已經接受了判決的犯人一般。


    鷹眼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


    石碑上的陰魂融合物慢慢升空,然後向錢倉一兩人所在的地方飄來。


    隨著它的接近,吸力越來越強,越來越恐怖。


    “沒時間了!”錢倉一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陰魂融合物越來越近,而它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


    鷹眼還是沒說話,他咬緊牙關,將注意力都放在腳上。


    兩人距離客車隻有10米了,可是平常幾秒鍾都不要的距離,此時卻像一道天塹鴻溝橫在兩人麵前。


    這時,陰魂融合物的臉突然變成了石惜的臉,吸力瞬間減少了許多,不過很快,這張臉又被其餘的臉所替代。


    一直在等待時機的鷹眼沒有放過這轉瞬即逝的機會,他腳下用力向前跑了幾步,足夠接近客車之後,他向前一躍,撲到客車的台階之上,接著手腳並用爬入客車。


    兩人最後隻聽到陰魂融合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接著就陷入黑暗之中。


    等錢倉一醒來,自己已經躺在客車座位上,對麵是戴著墨鏡的鷹眼,此時鷹眼正在吃著車上的零食。


    “……謝謝你。”猶豫半響,錢倉一還是開口了。


    “不用,如果我不救你,我也會死。”鷹眼的回應很平淡。


    “我們現在這是?”錢倉一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表明他不是很相信鷹眼的話。


    “各回各家。”


    錢倉一雙手合十,“其實我一直想問,最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你的記憶力這麽差嗎?我救了你。”鷹眼的話非常直白。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讓你幫忙解釋一下,羽溪村的事件我雖然經曆了,可是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做,該做什麽和為什麽要這樣做?”


    “那你一個個問吧,許多地方我也不清楚。”鷹眼又吃了一口薯片。


    “那好,第一,你是怎麽判斷出死祭執行的時候我們可以離開羽溪村的呢?按理來說,我們應該和昨晚離開的村民一樣不能離開才對。”錢倉一開始慢慢梳理自己的信息。


    “隻是猜測,得出這個結果,主要依據兩點,第一,村民無法出羽溪村是在石樂安與石夢桃兩人死去之後我們才知道的事情,如果更進一步思考,也許是石樂安與石夢桃死亡之後,村民才不能出去呢?所以,肯定與死祭有關了。第二,必定有辦法離開羽溪村。結合這兩點,我猜測在死祭儀式舉行的時候,石碑中的陰魂會暫時無法操控羽溪村的出入口。”


    “隻是猜測你就敢拚命?”錢倉一張大了嘴。


    “沒有那麽多絕對,除非你的能力非常強,自己主動去調查信息,即使這樣,在實際操作前,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的判斷究竟是對還是錯。”鷹眼反駁道。


    “好吧,第二個問題,死祭究竟是怎麽回事?還有發生在羽溪村中的事情。”錢倉一問完拿著桌上的水喝了起來。


    “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有一個猜測,實際上,羽溪村並不是一個正常的村子,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們魂魄,暫時這麽稱呼,都是共通的。換一個說法,就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源頭,而死祭這種事情,我想應該就是他們的源頭製造出來的,目的是什麽我不太清楚,不過肯定不是什麽值得歌頌的事情。這個源頭在自己的血脈中下了某種詛咒,並且設計了死祭這種儀式,每隔二十年它將會融合整個羽溪村的魂魄,合而為一。如果我沒猜錯,你昨晚是想要砸碎石碑吧?”


    鷹眼的話讓錢倉一有一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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