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錢倉一自然沒有異議,因此,他隨意找了一輛出租車,再隨便選了一個不太偏僻的地點,期待著新的線索出現。


    “這麽晚下班?不會吧?”司機大叔滿臉不可思議。


    “有點忙,其實也不晚,不是還可以打到車嗎?”錢倉一回了一句,但是心中已經不抱期望。


    故事內,出租車司機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神情冷漠,用小說中的原話描述,“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像是剛從冰櫃裏麵走出來,讓人忍不住縮脖子”。


    “那倒是,為了賺錢,都不容易啊!”司機感歎一句。


    錢倉一轉頭看著窗外,忽然,他眼角餘光撇到前方的人行道上,那裏,正站著一名年約50歲的老者,頭發斑白,表情僵硬,右手持有紅色旗幟,正高舉過頭頂。


    是賞伯!


    錢倉一腦海中浮現出小說的描述,由於夜晚車況良好,出租車正迅速朝人行道開去,按照內描述的情況,此時出租車並不會受到影響,因為賞伯舉起的旗幟顏色和紅綠燈相同,然而,問題是賞伯並沒有倒計時,也許下一秒就會變換旗幟。


    第1528章 唯一的聯係方式


    “停車!”錢倉一大喊一聲,同時將車窗完全打開,如果司機猶豫,或者不停車,他會選擇直接跳車。


    司機愣了一下,開始減速,但是由於前麵是人行道,減速幅度不大,出租車依然繼續前行,司機的想法是開過人行道之後再靠邊停車。


    錢倉一見到這一幕,瞳孔收縮,光陰塚的領路人發動,空氣變得粘稠,心髒如同被一隻大手緊緊抓住。


    瞬間,周圍一切全部停止,如同有人拿起遙控器按下暫停鍵。


    錢倉一的身體在慣性作用下,向前撞去,不過不到1秒便恢複正常,之後,他馬上跳窗離開出租車。雙腳落地之後,他沒有馬上取消技能,而是先跑到人行道上,確定無礙後,再結束光陰塚的領路人。


    時間重新填滿空間,一切靜止事物繼續流動。


    出租車依舊以原來的速讀駛向人行道,恰好此時,站在紅綠燈旁的賞伯,緩緩舉起手中綠色旗幟,綠色旗幟代表行人可以通行,汽車觸碰人行道將會直接消失,然而,現在人行道的紅綠燈依然是紅燈,意味著出租車能夠直接駛過人行道,顯然,司機也是同樣的想法。


    錢倉一微微喘氣,雙眼緊盯著出租車,出租車車頭碰到人行道的部分直接消失,仿佛直接被抽離,接著,出租車繼續行駛,很快,半個車身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然後,整輛車都從道路上消失。


    一聲尖叫從不遠處傳來。


    錢倉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名中年婦女坐在地上。


    婦女雙眼死死盯著人行道和紅綠燈旁的賞伯,剛才出租車消失的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接著,反應過來的婦女連忙掏出手機拍照。


    錢倉一見狀,沒有停留,馬上轉身離開。剛才他跳車的過程有使用技能,即使被攝像頭拍下,也有地獄電影的邏輯屏蔽保護,但是如果現在被婦女的照片拍到,麻煩將接踵而至。


    半分鍾後,他站在一處開放的小區公園內,接著,拿出手機給鷹眼撥打電話。


    “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內。”電話內傳出這樣的回複。


    錢倉一眉頭緊皺,知道情況開始不對勁,但是他依然選擇繼續嚐試聯係鷹眼,不過不再是打電話,而是發信息、留言等,雖然依然希望渺茫,但值得一試。


    “我剛才碰到賞伯了?情況和我們推測的一樣,你那邊怎麽樣?”


    錢倉一將消息發了過去,包括直接短信,還有聊天軟件。


    等待期間,錢倉一左右看了看,忽然發現不遠處的樹影部分,似乎站著一個人,之所以能夠看見,一方麵是天上月亮較為明亮,另一方麵是周圍小區的燈光提供了部分照明。由於剛才遇到賞伯,錢倉一心中有些擔心,他打開安全帽燈。


    明亮的光線照在樹影上,驅散陰影,樹下,一名身穿橙色短袖的青年背對著公園入口。


    錢倉一瞳孔收縮,雙唇緊抿,慢慢後退。


    背對、橙色短袖的標誌,同樣是中人物的標誌,在書中,這人被稱作“阿權”,永遠都倒退著走路,在書中,從來沒人活著見過阿權的正臉,當然,這也意味著另外一種可能,所有見過阿權正臉的人,都死了。


    錢倉一咽了口唾沫,退到公園入口。


    此時,樹下的阿權動了,他一步一步後退,並非太空步,而是像普通人退著走路一樣,動作緩慢而僵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錢倉一正打算離開,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鷹眼傳回的消息。


    “我到城中城了。”鷹眼的消息非常簡短,但信息十足。


    同樣是乘坐出租車,鷹眼卻如同後白淮一樣誤入城中城,似乎,在冥冥之中的確有一股力量影響著兩人。


    錢倉一以為是原本的問題,但,現在小說原本在他身上,鷹眼手中也有一份小說,不過卻是複印件,另外,除去紙質檔之外,兩人也留存了幾分電子檔,防止出現遺失的情況。


    阿權仍舊在後退,緩緩擺動的雙臂極其不協調,而且,中間還有幾步出現同手同腳的情況,異常滑稽,如果路人看見這一幕,甚至可能捂嘴偷笑,但是,知曉危險的錢倉一卻隻感覺後背發涼,他擔心的不是阿權,而是內的其他人,以及,鷹眼先前的猜測。


    無論如何,重織市,在和平中發展了30年的國際都市,即將以漩渦中心的身份,迎來新一輪的噩夢。


    錢倉一轉身離開,不打算逗留,同時右手不停在按鍵上按下。


    “我遇到了‘阿權’,情況和我們預料的一樣,你那邊有什麽不一樣的發現?”


    根據小說的內容,後白淮在城中城內的奇幻經曆,與“答案”和“它”並無明顯關聯,但這並不意味著城中城內沒有線索,現在鷹眼進入城中城,一定正在逼近真相。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發現可以給你發送圖片。”鷹眼的回複馬上傳來,緊接著後麵的是一張正在加載中的圖片,雖然手機上方的信號現實是滿格,但是鷹眼發來的圖片加載卻異常緩慢,甚至比2g還慢。


    錢倉一看著灰底圖片頂部漸漸出現顏色,心中越發焦急。


    “怎麽這麽慢啊!”


    說話的同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名為“阿權”的城中城居民,已經離開公園,跟上錢倉一的腳步,而且,速讀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將近10秒後,圖片已經顯示三分之一,夜色昏沉的陰影下,一棟居民樓躲在其中,居民樓上麵幾層的窗戶亮著粉紅色的燈光,窗邊,有三名靠窗手持手帕的女子,女子身材曼妙,手中的動作呈搖晃手帕的姿勢,似乎在對拍照的人輕聲呼喊,“來啊,快來啊!”。


    錢倉一眼睛睜大,腦海中回憶內的情節,但是,卻並未找到相似的部分。


    忽然,網速似乎快了一點,下方的圖片瞬間多顯示三分之一,露出居民樓中間部分。中間部分有一半的房間亮著鮮豔的紅光,然而,窗前的不是曼妙女子,而是吊在天花板的死屍,在紅光的照亮下,能夠清楚看見死屍舌頭伸長,麵容驚恐,雙眼向上翻白,死狀慘不忍睹,而且,由於有多個窗戶,可以看見死屍不同的角度,稍微腦補一下,甚至能夠想象死屍跟隨繩子緩緩轉動得畫麵。


    第1529章 懷疑與驗證


    圖片再次載入,剩下的三分之一全部顯現,居民樓一樓,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畫麵定格在跨過門檻的動作上。


    “是鷹眼!”錢倉一馬上確認背影的身份。


    如果鷹眼在拍攝的時候正走入居民樓內,那麽,這張照片究竟是誰拍攝?短信另一頭,又是誰在發信息?


    頓時,無盡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竄入腦髓,錢倉一感覺自己被一桶冷水淋遍全身,還沒等他做出反應,背後,傳來硬物貼身的觸感,像是有人的背正和他的背靠在一起。


    阿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身後。


    錢倉一來不及細思,光陰塚的領路人已經發動,接著,他閉上雙眼,然後繞著身後硬物的觸感轉身,直至完全轉向,然後,再睜開眼,確定前方無明顯危險後,取消技能。


    現在,他的位置在阿權的正前方,但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過阿權的臉,根據《城中城》內描述的規則,他算是順利躲過這次危險的遭遇。考慮到重織市已經危機四伏,他不打算繼續在街上遊蕩,而是找個地方落腳,雖然一些《城中城》內的居民會出現在封閉的房間,但是,畢竟是少數。


    夜風從後方吹過,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說明阿權正在遠去。


    錢倉一心中鬆了口氣,接著,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的圖片,心中懷疑再次浮現。


    “語言風格看不出來區別,需要用其他辦法確認,首先,對麵是不是鷹眼,其次,信息是否會被中途篡改,如果有修改,是機械性修改,還是針對性修改?假如是最差的情況,我幾乎沒法判斷,隻能先裝作沒有發現,等新的機會。”


    決定後,他臉上的神情變得冷靜,雙手迅速屏幕上點擊,重新審視一遍內容,接著,按下發送鍵。


    “皮影戲的貓叫什麽?”


    這個問題,不算刁鑽,但足夠精準。起初,錢倉一想要問更私密的問題,但是,重織市屬於鷹眼的現實世界,同時,在目前時間點,鷹眼也是演員,獨特的雙重身份意味著,鷹眼在其他世界的記憶,或許不一定受到地獄電影保護,但是主世界的記憶卻不同,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電影世界,主世界都屬於地獄電影新開辟出的世界,自然規則不同,而在主世界中,演員與寵物的關係相當獨特,且交流相當頻繁,從寵物入手,無疑是一個非常合適的角度。


    以鷹眼的風格,理論上的回複並非是“黑角”,而是“黑角加上其他內容”,其他內容指的是對特意驗證身份的推測。


    大約10秒後,鷹眼的信息傳回,內容是:


    “黑角,看來圖片有問題,我發過去的圖片隻是一棟很普通的居民樓,你看見了什麽?千江月的寵物叫什麽?”


    標準的“演員”式回答。


    對於演員來說,“在嗎?”這種交流,基本不會出現,除非情況特殊,“在嗎?”本身就帶有特殊含義,或者幹脆是單純想模仿“多年沒有聯係過的同學打算借錢但又不好意思開口”的尷尬情況來緩解尷尬。


    錢倉一仔細看了一遍,心中已經放下大半懷疑。


    根據鷹眼的回複,目前已經可以確認鷹眼沒有問題,但是不能排除信息中途被修改的情況,如同最高端的謊言是九真一甲,篡改信息也隻需要在最關鍵的時刻篡改即可,不過,現在暫時隻需要留心這方麵即可。


    錢倉一將心中早已經準備好的信息輸入手機,之後,點擊發送。


    “雙色宅。我在圖片裏麵看見了很多……鬼,居民樓上麵是向你招手的女人,中間是被吊死的男人,而一樓,是你正進入居民樓內的背影。”


    消息發送出去之後,他左右看了看,在街邊發現一個網咖,於是快步走去。


    一分鍾後,錢倉一坐在電腦前,開機登入,接著,看著鷹眼傳回的消息。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在外麵可以幫我規避風險,我這裏根本看不見你說的那些東西,現在我正嚐試找後白淮走過的路線,看是不是有不一樣的發現,我會一直給你發圖片,你直接回複圖上的情況,我會適當放慢速度。”鷹眼回複的文字非常冷靜,文字下方,一張圖片正在載入。


    錢倉一瞥了一眼屏幕上方的電量,發現已經使用過半,為了防止電量不足,他開始充電。


    圖片很快載入一半,這次,圖片內沒有居民樓,而是一處空曠,還未開發的空地,空地上放著一些廢棄石料,石料後方,堆積著不少粘成一團的垃圾,垃圾多是生活垃圾,包括塑料袋、食物殘渣等等。


    下方,鷹眼的信息傳來:“好像是後白淮走過的空地,現在垃圾成堆。”


    錢倉一仔細觀察圖片,圖片載入完成,最後多出來鷹眼走入垃圾堆的動作,但是並未從圖片上看見任何明顯危險,可是,即使如此,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接著,他點擊圖片,右手拇指與食指在觸摸屏上操作,不斷放大。


    垃圾堆下方,塑料袋遮擋的陰影處,一隻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走入其中的鷹眼,而且,類似的眼睛不止一隻,憑借敏銳的觀察力,錢倉一在圖片內找出了13隻眼睛,甚至,他懷疑這可能還不是全部。


    錢倉一馬上將發現傳給鷹眼。


    鷹眼很快傳回回複:


    “居民樓和垃圾堆我都用鷹靈檢查過,沒發現有埋伏,我懷疑,算了,暫時先這樣,現在情況不明,走一步看一步。”


    錢倉一看著鷹眼的回複,知道鷹眼沒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雙方看見的圖片不一樣,不一定代表是鷹眼方有問題,也有可能是錢倉一這邊有問題,或許,潛藏在幕後的“它”,正是利用這一點來誤導鷹眼。最好的應對辦法,正是鷹眼的做法,先保持不動,至少目前,他們還不需要爭分奪秒。


    新的圖片傳來,繼續載入。


    錢倉一咽了口唾沫,雙眼緊盯著手機屏幕。


    忽然,網咖燈光開始閃爍。


    第1530章 找到你了


    錢倉一抓緊手機,環顧四周,整個網咖中,除了他,網咖其他人對燈光都不在意,最多瞥一眼,然後繼續玩自己的遊戲,網管看見日光燈出問題後,也沒多想,隻是嚐試用開燈、關燈的辦法來碰碰運去,卻不料燈一關,卻再也不亮。


    啪嗒、啪嗒的開關聲在黑夜裏響起,由於燈光熄滅,開黑的交流聲越發響亮。兩名顧客見燈遲遲不亮,退出遊戲,下機離開。


    一切看起來都隻是一次普通的事故,毫無危險,然而,在經曆過賞伯與阿權的攻擊之後,錢倉一在心中已經將重織市定位電影執行地點,危險程度由低提至最高。雖然暫時沒有看出停電的原因有什麽端倪,但他依然選擇馬上離開網咖。


    錢倉一打開安全帽燈,快步走向出口,但是剛走到一半,卻被一個略微有些稚嫩的聲音叫住,“你還玩嗎?”


    是一名少年的聲音,聲音方向在身後,也就是他剛才上網的電腦前,他回過頭,看向自己之前坐的地方。


    電腦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名身穿黑白條紋長袖的少年,少年右手抓著鼠標,左手按在鍵盤上,正回頭看著錢倉一,少年臉上帶著喜悅,像是在路上撿了100塊一樣,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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