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為自己的戰友掃墓嗎?還記得花店老板嗎?她叫周靜,一個很文靜的女孩。”中年男子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我懂了,你們想威脅我。”鷹眼瞥了錢倉一一眼,“不過,她不是我的朋友,我和她僅僅隻是認識。”


    “還有——”中年男子還打算說,但是卻被鷹眼打斷。


    “——沒有了,這個世界沒有我的朋友,如果你不信,可以殺了他們,我不會在乎,本來我想多給你們一點名額,但是你們無知又傲慢,現在東西我已經拿到,沒興趣再和你們浪費時間,如果我願意,現在可以馬上結束這一切,不過,考慮到還有很多普通人都在‘享受’這段最後時光,所以我還是打算按照原計劃進行。”鷹眼絲毫不在意,而且,依舊在營造“名單”的概念。


    錢倉一默默聽著這一切,看似鷹眼是在和幕後勢力討價還價,實際上,從一開始,就是鷹眼隻“貓”在隨意玩弄“老鼠”。


    驚了,難道這才是鷹眼真正的本性?天呐,我是不是放出了什麽魔鬼?


    錢倉一心中忽然跳出這一想法,他頓時感覺後背發涼,仿佛墜入冰窟當中。


    “不,等等,你一定還有想做的事情吧?我們可以再談談。”中年男子語氣幾乎接近懇求。


    這時,通道內發生變化,無數三維文字向裂縫飛去,如同車輛匯流一般,全部擠在裂縫處。


    錢倉一轉頭看著三維文字,向裂縫走了幾步,打算前去查看。


    鷹眼也沒有回答,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三維文字上。


    叮叮叮。


    紅色電話響起。


    錢倉一跑過去將話筒拿起,另一頭,傳來晚劫的聲音。


    “不用擔心,時間到之前會提醒你們,不過我得準備一下,對了,難道有觀眾在,我讓你們看一看我精湛的技術。”


    說完,晚劫掛斷電話。


    錢倉一將電話放回,周圍的牆壁上浮現出外界的情況,數十名狙擊手對準裂縫,外圍還有將近上百名待命人員,一旦兩人毫無防備離開,會被立即射殺。


    “晚劫說難得有觀眾在,他想讓我們看看他精湛的技術,還有,最遲期限到達前,他會通知我們。”


    他將晚劫說的話轉告給鷹眼。。


    “嗯。”鷹眼點頭。


    錢倉一轉頭看向裂縫,裂縫外已經出現三維文字。三維文字離開裂縫之後迅速擴大,之後,向蔚藍的天空飛去,雖然距離越來越遠,但是在他的視線中,三維文字的大小卻幾乎沒有太多變化,這意味著,三維文字扔在逐漸變大,最終,會變得和太陽一樣,隻要抬頭就能看見,不過,三維文字的飛行方向並不相同,如同一張網的節點,分散到世界各地。


    第1574章 落日餘暉


    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中,紅色三維文字高懸,並且緩緩旋轉,即使偶爾有厚重的白色雲朵飄到文字下方,也無法阻擋地麵的人群看清三維文字。


    異象出現後,人群比之前更加瘋狂。如果沒有上午的通告,人們可能還會維持原本的生活節奏,畢竟,即使天上多出一些符號,還是得努力工作掙錢。


    戰鬥機迅速升空,接近三維文字,然而,當戰鬥機飛行到百米內的時候,忽然全部儀器失控,朝三維文字的方向“墜落”過去,在墜落過程中,戰鬥機的機身開始彎曲,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戰鬥機本身也被扭曲成三維文字的形狀,直到完全附著到三維文字表麵。


    在戰鬥機失控前的瞬間,飛行員傳回來的消息是:


    “它還在向上飛,還在變大!”


    似乎,三維文字的目標不僅僅是高空,而是,星球之外。導彈、激光武器、病毒等等,任何可能的攻擊方式都被人類使用,嚐試破壞三維文字,結果卻一無所獲。由於三維文字的出現,原本對世界末日持有懷疑態度的少數人,也徹底放棄抵抗,被絕望的情緒所淹沒。


    世界性大都市中,一家體育館內。


    一名年近60的婦女盤腿坐在演講台上,她臉上畫著奇異的花紋,雙目緊閉,手放在膝蓋處,掌心朝上,拇指與中指捏在一起,擺出蘭花指的姿勢。


    下方場地上,跪拜著約500多人,這些人中,既有年齡偏大,未接受多少教育的老人,也有二十多,正在攻讀博士的高學曆人群,甚至還有被父母帶著過來,對一切都懵懂無知的孩童。


    “‘大磷’顯靈了!‘大磷’顯靈了!”


    門口,源源不絕的新人正奔跑著湧來,他們口中喊著同樣的話語。


    講台上的婦女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虔誠,悲天憫人的神情如同聖人一般。


    “先知,先知,我們有救了!‘大磷’顯靈了!”一名少女高聲大喊,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喊完之後,她連忙又對身邊的人說了幾遍。


    此時,講台上的先知,右手掌豎著舉到嘴前,輕聲說道:


    “無悲無喜,不怒不懼!‘大磷’現身,意味著我們做的都是正確的,在這亂世,我們要做的就是讓更多兄弟姐妹得到‘大磷’的庇佑,這樣,我們才能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園!”


    她剛說完,下方便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仿佛一切都不用擔心,‘大磷’會保佑他們度過一切劫難。


    這隻是一個建立時間不到3小時的宗教,教會唯一的條例隻有一個,‘大磷’會庇佑入會者,隻需祈禱即可。


    “先知,既然‘大磷’已經顯露真跡,我們也應該比先前更加虔誠才是。”一名渾身邋遢的中年男子站起來發表看法,“也許我們可以給‘大磷’送禮。”說著,他看著身旁的少女。


    幾分鍾後,火焰在體育館內燃燒,讓已經瘋狂的人,更加瘋狂。


    …………


    無人的小鎮餐廳,躲藏在暗處的野貓四處尋覓食物,它們尋著氣味從破舊的玻璃窗竄入,野貓落地之後,鼻子四處嗅了嗅,隨後向著廚房奔去。


    廚台上,早已經冰涼的菜肴依然原樣擺放。野貓敏捷地跳上廚台,輕輕走到筒骨藕湯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之後,它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又低下頭舔了兩下,之後,它放棄這道菜,來到一道小炒牛肉前,爪子伸進餐盤裏麵輕輕撥弄兩下,再低頭將絲狀的牛肉吞入腹中。


    大快朵頤之後,野貓趴在廚台上,肚子肉眼可見大了一圈,它伸了個懶腰,準備睡一個舒適的下午覺。


    餐廳的玻璃上,一個白色光點出現,並迅速擴大,顯得如此不同尋常,然而,野貓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它隻是擺擺尾巴,回味剛才美味的一餐,隨後,一道耀眼到極致的白光將一切都籠罩,在這白光當中,野貓外表的毛發在一瞬間被燒幹淨,之後,身體在高溫之下逐漸變為焦炭。


    …………


    錢倉一看著通道外的一切,強光雖然很亮,但是已經被晚劫處理過,根本不會對通道裏麵的演員造成傷害。


    “核彈嗎?”


    他抬頭看著上方,卻隻能看見一片白色。如果他現在不是在爆炸正中心,而是在遠處,那麽,他可以看見一朵蘑菇雲在熾熱中升起,帶走所有生命。


    鷹眼坐在老舊電視上,依然在“談判”,隨著時間推移,高層代表派出許多談判專家,在專家的不斷勸說下,鷹眼又故意讓步,放出一些名額,現在,提供給高層的名額已經達到60個之多。


    “即使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統一的聲音?”鷹眼語氣輕鬆,沒有絲毫生氣,仿佛在嘲笑這些人的不自量力,“考慮到你們用核彈轟炸,我得減少20個名額,不然太吃虧。”


    通訊器另一頭傳來怒吼,不過並非是對鷹眼,而是在最後時刻依然在努力嚐試其他計劃的人。


    如果時間被拉長到1個月、1年,那麽,這些嚐試即使看起來矛盾,卻依然十分有價值,或許,裏麵真的有一種方法,能夠拯救數十億民眾的性命,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麵對死亡,生命總會拚盡一切去找到生路。


    核彈爆炸的光芒退去,留下一地死寂。


    地平線上的夕陽正逐漸沉入地麵之下,絢麗的晚霞依舊美麗。


    “現在,報名單給我,姓名、性別和職業。”鷹眼發出最後通牒。


    “我們還可以再談談。”中年男子幾乎快哭出來。


    “39個。”鷹眼又減少了一個名額。


    “別,馬上!馬上!”中年男子連忙製止,幾秒後,他開始念名單,一條很長的名單。


    “等等。”鷹眼叫住,接著大聲對錢倉一說,“你幫我記一下。”


    錢倉一左右看了一眼,攤開雙手,現在他手中沒有紙筆,憑記憶力,他的確可以記住全部名單,但是出錯的可能性很大。最好的辦法是直接拿起話筒,對麵念一個,就告訴晚劫一個。正當他準備這樣做的時候,卻發現鷹眼對他眨了下右眼。


    難道根本沒有名單??


    錢倉一頓時明白鷹眼的意思,他眉頭緊皺,高聲回道:“準備好了,開始吧!”


    “你繼續。”鷹眼對通訊器說。


    第1575章 最終選擇


    通訊器內每念出一個名字,鷹眼便重複一遍,錢倉一估算記錄時間之後,再次重複一遍,算是確認,當然,實際上他什麽都沒做,隻是站在那裏念出名字、性別和職位。


    整個流程完全是在演雙簧,更可怕的是,對麵根本不知道這一情況,即使能夠猜出來,也沒有其他選擇,隻能妥協,而且,由於錢倉一需要一直報名單,他也沒有時間詢問鷹眼他擔憂的事情。


    如果鷹眼沒有記下名字的想法,那麽,不管是想讓高層活下來還是想讓高層必死,都不可能做到,這意味著,鷹眼要麽打算將一切都交給命運,要麽……一個不留!


    遠處的夕陽徐徐落下,瞥見這一幕的錢倉一忽然想到了太陽的葬禮,站在知情者的角度來看,這次日落,的確是一場葬禮,但是不是太陽的葬禮,而是文明的葬禮,這是鷹眼所在的文明世界最後一次經曆日落,不會再有奇跡。


    同一時間,大都市別墅群內,楊帆奔向自己的家,他大口喘著粗氣,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拐過一道彎後,他在家門口看見了自己的妻子,馬上加快速度。


    楊帆妻子,黑色長發,一襲白衣,顏值雖然比不上明星,但是也足夠漂亮,兩人是青梅竹馬,畢業不久,便步入婚姻殿堂,她見到楊帆之後,也跑了起來。


    夕陽映在兩人的側臉上,將兩人身影拉長。


    楊帆靠近之後張開雙手,與妻子擁抱在一起。


    “究竟發生了什麽?”楊帆妻子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一直希望楊帆回來,但是卻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已經不重要了,佳佳呢?”楊帆左手撫摸著妻子的頭發,輕聲詢問。


    “在屋裏,外麵很亂,我帶她回來的時候差點出事。”楊帆妻子鬆開雙手。


    楊帆也鬆開雙手,接著,拉著妻子的手向屋內走去,他剛來到客廳,一個人影便跑過來抱住他的腿。


    “爸爸!”


    稚嫩的童聲傳入楊帆耳中。


    楊帆低頭看著佳佳,圓圓的臉龐上寫滿天真,絲毫感受不到世界末日的氣息,仿佛一切都和平時一樣,今天她隻不過是早點放學而已。


    “我沒有和她說。”楊帆妻子在楊帆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不說好,不說好。”楊帆連連點頭,接著,他蹲下來,將佳佳抱起。


    “臭臭。”佳佳雙手推著楊帆的肩膀。


    楊帆笑了笑,左手抽出,開始撓癢癢,幾秒鍾便將佳佳逗得大笑。


    “有沒有想爸爸?”楊帆問道。


    “當然有!”佳佳高聲回答。


    楊帆轉頭看著自己的妻子,說道:“我們去屋頂坐坐。”


    “嗯。”楊帆妻子沒有多問,她能夠理解楊帆的意思。


    “好耶!”佳佳搶先回答,她最喜歡在屋頂玩,不過因為太危險,她媽媽不準她上去。


    一家三口坐在屋頂上,欣賞著最後的日落,高懸在天空的三維文字也為這次日落增添了別樣色彩。


    遠處,硝煙四起,城市正在被迅速破壞,然而,這最後的瘋狂,也將跟隨日落而熄滅,到時候,一切都將歸於沉寂。


    佳佳站在楊帆背後,雙手環繞著楊帆脖子,從楊帆肩頭欣賞晚霞。


    “那些東西是什麽?”佳佳右手食指指著天上的三維文字。


    “是帶我走的東西。”楊帆輕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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