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大聲喊道,這一聲甚至讓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在他的喊聲中,鷹眼身體部位的消失速度慢了下來,但依然在進行,“我知道這個夢境的秘密,這場夢會殺了你!”


    他的呼喊,成功讓烏有停了下來,同時停下來的還有鋼鐵之翼。


    “你說。”烏有的聲音在智多星身後響起。


    “你先放了他們。”智多星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雖然他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是他心裏清楚,烏有並不會理會。


    “或者……我先殺了他們。”烏有威脅道。


    智多星相信烏有做得出來,現在躺在地上的兩人就是最好的證明,因此,他沒有再拖延時間,單憑一句話讓烏有停下來,從收益上考慮,已經非常不錯。


    “我知道的東西沒你多,不過,還是能夠猜出一些線索,首先,你和鷹眼他們不是一批人,你們是敵人。”說到這,智多星短暫停頓了下,但是時間很短,隻有半秒鍾,因為他心裏清楚,這一點根本證明不了什麽,所以他連忙繼續向下說:


    “無論你們的關係是什麽,你們會來到這個夢境都是為了這個夢境的創造者——錢倉一。”


    “蒼一。”烏有糾正一句,“我對他的真名不感興趣。”


    智多星沒有反駁,而是繼續往下說:


    “不管他叫什麽,總之,他創造了這個夢境,並且在夢境裏麵增加了一個帶有明顯特征的事物——‘無’,一個看不見摸不著,不,準確來說是我們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它卻能碰到我們的東西。”


    說到這裏,他沒有繼續往下,而是等待烏有的回應。


    烏有沒有回答,房間內頓時被沉默所籠罩。


    在兩人對話期間,鋼鐵之翼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展開雙翼,護住鷹眼,即使它知道自己的翅膀在眼下這種情況毫無保護作用。


    隨著時間推移,即使隻是短短幾秒,但經曆過最初的極度恐慌之後,智多星發現自己已經逐漸開始適應這種極度高壓的情況,似乎他在這種事情上具有異於常人的天賦。


    “你是說這些‘無’來自我?”烏有問出了智多星想要讓他說的話,不過,還沒等智多星開口,他繼續向下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說夢境把我的特征也囊括了進去,但……就憑這就想殺死我?”


    智多星眨了眨眼,轉頭看著烏有聲音傳來的方向,問道:


    “你能殺死你自己嗎?”


    這是一個直指本質的問題。


    烏有沒有回答,似乎在仔細思考這一問題的答案。


    漸漸地,房間內的溫度開始升高,讓智多星熱得不停擦汗,他轉頭看了看房間,發現不知何時,綠色火焰燃燒得比之前更加旺盛,而且,而不再局限於牆壁與地麵還有天花板的交界處,而是燃燒幾乎一切地方,包括天花板,家具、家電,隻有地麵的速度慢上一些。


    除此之外,智多星還感覺房間變得十分擁擠,像是有許多人都擠在房間內,可是,他環顧一圈,卻隻看見躺在地上的兩人和鋼鐵之翼。


    如果千江月現在沒有被烏有控製住,他肯定能意識到,這種感覺,與他在高層遇到過的感覺一模一樣。


    智多星依然在擦汗,烏有沒有回答,他也不敢再多說,免得說錯,他的左手依然在擦汗,隻是額頭卻感覺不到任何肢體觸碰。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仍舊擺動手臂,下一秒,他臉色煞白,看著自己左手,手腕處卻已經消失不見。手腕斷開的地方,能夠清晰看見血管和骨頭,可是卻沒有任何痛感傳來。


    烏有動手了!


    這一瞬間,智多星感覺渾身肌肉緊繃,他沒有料到死亡來得如此迅速,他抬起右腳,準備逃跑,可是四周突然被黑暗籠罩,再也看不見一絲光亮,而且,他也沒有任何感覺,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意識漂浮在這一望無際的漆黑空間中。


    “我……死了?”


    一股心酸從心底湧出,忽然,他發現黑暗的前方漸漸浮現出一絲微光,猶如黑夜中的繁星。


    “那是……”


    他帶著困惑,向前走去,越靠近,前方的光芒就越大,也更加明亮,他停下腳步,接著跑了起來,向前奔去,不管前麵是什麽,不可能比漫無邊際的黑暗更差。當他足夠靠近之後,他看見光芒中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正在朝他揮手,如同告別。


    “誰?”


    他的心中湧現出一股熟悉感,他加快速度跑去,之後,他猛地停下腳步,他看見,在光芒中朝自己揮手的人是……自己。


    “這是怎麽回事?”


    他感覺記憶深處浮現出一幅畫麵,“自己”正站在一艘遊艇上,而前方,智多星正站在島嶼的碼頭處揮手告別。


    “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他驚訝地發現,不知何時,智多星身後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側身站立,從智多星身後走出,目光堅定而又銳利。


    “錢倉一?”


    站在智多星身後的人正是錢倉一。錢倉一張開嘴,說了一句話,雖然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但是口型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智多星”腦海中。


    刹那間,前方光芒閃耀,將黑暗驅散,隨後,光芒褪去,周圍的場景又變回了燃燒著綠色火焰的房間。


    “不出所料,蒼一,你躲在這具身體裏麵。”烏有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挑釁意味十足。


    “智多星”沒有回答,而是張了張嘴,複述之前看見的口型,“點燃自己……”他眼睛動了動,試圖理解這句話,“點燃自己……”他又說了一遍,而目光,逐漸鎖定牆角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焰,下一秒,他衝了過去,灼熱的刺痛感襲遍全身,眼前什麽都看不清楚,呼吸也變得極為困難。


    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融化,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消解,如同融化的蠟像一般。


    慘叫聲在房間內回響,如同最殘酷的刑法。


    鋼鐵之翼見到這一幕,將頭靠在鷹眼的胸口,似乎已經不打算再反抗,而是抓緊時間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烏有,我們終於見麵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讓人感到心安與可靠,這不是烏有的聲音,也不是智多星的聲音,而是……錢倉一的聲音!


    然而,回答這句話的卻是烏有猖狂到極致的笑聲:“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鋼鐵之翼抬起頭,視線在房間內掃過,眼中滿是困惑與不解。


    第1760章 團隊


    “實話實說,蒼一,我現在有點相信地獄電影的判斷了。”烏有語氣中帶著高傲,像前輩對後輩的點評,“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反將我一軍,我該怎麽誇你才好?”


    房間內,千江月的頭發出現在脖子之上的部分,接著是額頭,然後是眼睛,他的頭顱正一點一點恢複正常。錢倉一沒有回答烏有,他的選擇是先幫助隊友,再一起對付烏有。


    “有意義嗎?”烏有問,“不過是炮灰而已,我殺他們的速度比你想的更快。”


    千江月眼睛緩緩睜開,一眼便看見天花板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焰,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身處地獄。


    “炮灰?他們是我的隊友,而且,他們等下會殺了你。”錢倉一回了一句。


    “蒼一?”千江月右手抬起放在額頭上,他眨了眨眼,理清思緒,當他回想起自己最後看見的情景時,馬上反應過來,“你醒了?”


    “醒了。”錢倉一的回答十分簡短,而且,位置正在逐漸遠離千江月。


    “那這場夢……”千江月輕歎一聲。


    “不用擔心,在這裏被燒幹淨之前,我們有時間殺了他。”錢倉一的語氣充滿自信。


    “烏有?”千江月站了起來,而且,同時他也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你……沒在房間裏?難道你也和烏有一樣?”


    這次,錢倉一沒有回答。距離千江月不遠處,鋼鐵之翼仍舊護著鷹眼的殘軀,隻是,在它的視線中,鷹眼的身體再次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然而,與十幾秒前略有不同,這次,鷹眼的身體在減少的同時,另一邊卻在增加。


    以鷹眼的身體為戰場,錢倉一和烏有正在互相僵持。一個想解救自己的隊友,而另外一個想減少對方的有生力量。


    “怎……怎麽回事?”千江月目光聚集在鷹眼的身體上,“鋼鐵之翼還在?真強啊,在失去鷹眼控製之後還能自由行動,是它拖延了一段時間嗎?”他讚歎一句,逐漸向鷹眼靠近。


    “別過來!”錢倉一出聲警告。


    “你的技能,似乎與眾不同啊,這一趟我沒白來。”烏有的聲音中充滿興奮。


    “千江月,房間裏的火焰,可以讓你變成‘無’,快!會有點痛,忍過去就好。”錢倉一語速飛快,似乎是在僵持的間隙抽空提醒千江月。


    千江月的視線掃了一圈房間,猶豫半秒後,迅速走到牆角,熱浪撲麵而來,火光映照在他臉上,陰晴不定,他伸出右手,感受到肌膚傳來的灼熱疼痛感,下意識想要收手,但剛才錢倉一的提醒讓他克製住了身體本能,繼續向前走去。


    綠色火焰來者不拒,沿著手臂一直燃燒到肩膀,在從肩膀四散而開,分布到身體各處。熊熊燃燒的烈焰中,千江月半蹲在地,咬牙忍受苦難,過了兩秒,他感覺自己逐漸能夠忍受痛苦,於是睜開右眼,入眼的右手卻沒有絲毫燒焦的痕跡,而是在逐漸融化,如同蠟像一般。


    這一刻,不隻是他的右手,他身體的各部位,都在進行同樣的轉化,焚燼一切的火焰在這詭異的夢境中,非但不是奪取生命的災禍,反而是通向勝利的康莊大道。


    “難道……這場夢的意義就是讓我們也能變成和烏有一樣的狀態?他的夢境不隻是為了困住烏有,而是在嚐試殺死烏有,這就是夢花真正的力量嗎?讓不可能變為可能。”


    千江月在腦中梳理思緒,此時,他又想起了經紀人小太的話,夢境世界曾經是地獄電影為演員準備的退路之一,如果說之前他對此嗤之以鼻,那麽現在,將所有隊友都喚醒之後,他已經能夠窺探夢境世界的部分情況,而這,還隻是由演員借住夢花創造的世界,都已經有如此強大的威力,他不敢去想象由地獄電影充分利用夢花創造的世界。


    如果……連地獄電影都是夢花的造物之一呢?


    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想法在心底浮現,夢境無限嵌套,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隻有夢本身存在。


    在思考的時間中,綠色火焰將千江月的身體連同衣物,一同燃燒殆盡,不剩一絲殘渣。


    千江月發現眼中的一切全部都帶著綠色濾鏡,他轉過頭,看見鋼鐵之翼附近有兩個紅色的人影,這一幕,宛如在夜晚通過夜視儀觀察敵人一樣。


    然而,與他想象中的交手不同,兩人實際上沒有任何身體碰撞,隻是不斷轉換位置,雙手在周圍拉扯,仿佛尬舞一般。雖然他知道這是由於兩人的技能與時間有關,導致他隻能看到部分片段,如同剪輯成幻燈片的影片,又或者是路人視角,但見到這一幕,依然有一種買了門票去景點後的失望感。


    “你的鐵鏈!”錢倉一抽空說了一句。


    千江月沒有猶豫,伸出右手,發動第七聯係,鐵鏈從掌心飛出,向鷹眼方向飛去。下一秒,交手中的兩人轉換位置,而鐵鏈,被其中一人抓到。瞬間,千江月發現自己眼睛看到的畫麵截然不同,幹淨的藍色絲線占據整個房間,所有的藍色絲線都以其中一人為原點,而另外一人身邊,則被藍色絲線繞開,如同無法靠近的禁區,這人正抓著鐵鏈。


    前者是烏有,後者是錢倉一。


    烏有右手揮動,劃了一個大圈,隨後,房間內的藍色絲線分割為一個個細小的段落,再相互交叉,形成十字形,之後,十字形開始緩緩旋轉。


    千江月頓時感覺身體動作變得遲緩,每一秒都像被延長了一個世紀,即使用度日如年也不為過。


    錢倉一的動作也隨之緩慢下來,不過,當他用力揮動右手時,周圍的十字形藍色絲線像枯萎的花朵一般,先是變形,然後聚集成一個個小球,再完全消失。


    藍色絲線消散的時間,烏有緩緩停住不動,然而,在極短的瞬間,藍色絲線又以烏有為中心散發開來,占據整個房間,一切似乎重新回到原點。


    “幫我拖住他,我救鷹眼。”錢倉一開口。


    第1761章 聯合抗敵


    千江月選擇用行動來回答,他伸出左手,掌心對著烏有。黑色鐵鏈從掌心飛出,帶起一陣鋒利的風刃,這是附帶效果的攻擊。


    鐵鏈迅速靠近烏有。


    烏有側身躲避,然而,鐵鏈卻在烏有躲避的同時轉向,繼續直飛向烏有頭部。


    烏有在轉動結束後,並未利用雙手防禦,而是借助轉向的力道彎腰,同時雙手向後伸去,似乎,就算鐵鏈能繼續轉向,他也還有後手進行躲避。


    最終,鐵鏈從烏有上方飛過,雖然風刃影響到了烏有,但損傷程度連輕傷都算不上。


    錢倉一在看見千江月動手之後,來到鷹眼身邊半蹲在地。


    鷹眼躺在地上,但是身體部位並未缺失,隻是缺失部位表麵覆蓋著一層密集的藍色絲線,這些藍色絲線穿插在肌肉中,包裹頭顱、手臂和雙腿,如同一個個袋子,將完整的身體分成一個個零部件。


    錢倉一右手伸出觸碰頭部的藍色絲線,消去部分,接著,他捏住一根絲線的尖端,將後續的絲線抽出。隨著他的動作,藍色絲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鷹眼頭上分離,直至完全消失。這一幕,在鋼鐵之翼眼中,則是自己主人的頭顱憑空出現。


    在歡快的鳴叫聲中,鷹眼緩緩睜開雙眼,他看見了鋼鐵之翼的頭顱,也看見了燃燒著綠色火焰的天花板,輕聲問:“這就是死後的世界?”聲音中不帶絲毫悲傷,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結局。他借住腰腹的力量坐起,視線看向自己不存在的右手,瞬間,腦海中的記憶湧現。


    “鷹眼,綠色火焰可以讓你變成‘無’,就差你了!”錢倉一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鷹眼抬頭看著前方,視線中卻無任何人影,“蒼一?”


    “好久不見。”錢倉一回了一句,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任何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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