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的原理我也無法描述，可能描述給你聽，你也沒法理解，就像沒有眼睛的人無法理解顏色一樣。舉一個例子，他就像擁有雙重國籍的投機者，能夠同時享受兩個國家的優惠，甚至在政策的選擇上，能夠選擇獲得兩個國家賦予的權利，卻不用承擔任何一個國家要求的責任。”
他並不介意這些，他現在隻關心一件事，烏有什麽時候死。他重新掃一圈，眉頭緊皺，因為烏有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曾經在方塊中窺探到的背影，也並未見到。
“他在哪？”錢倉一問黃道。
“我不知道，不過會出現的。”黃道回答，“對了，說到哪了？虛數之鎧並不是沒有缺點，你應該已經發現了。”
“這裏像是……”錢倉一回想起自己剛進入虛數之鎧的瞬間，那幾乎讓他窒息的氣味，現在依然在強暴他的嗅覺，甚至已經讓他的嗅覺選擇罷工，“……下水道……下水道和垃圾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沒錯，虛數之鎧不是真正可以任意裝卸的鎧甲，僅僅隻能使用一次，一旦套上，想要取下，就意味著失去保護。因為虛數空間是依托實體空間才能存在，而大多數虛數空間都不穩定，這意味著烏有想要移動，虛數之凱穩固的空間就必然會與其他不穩定的虛數空間碰撞，兩者碰撞後，會產生茫茫多的垃圾碎片，這些碎片像蟎蟲一樣，會一點一滴地堆積在虛數之鎧內，隨著時間推移，虛數之鎧內的環境會越來越差，直到像現在這樣。
我想，這恐怕就是地獄電影的提供副作用之一，不斷變差的生存環境。至少我從未見過烏有的真身，這意味著，他已經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說到這裏，黃道語氣中帶著少許感慨。這種感慨不是來自於同情，而是深入了解所熟識之人後的驚訝。
“他像一隻老鼠。”錢倉一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語氣中沒有絲毫輕蔑的意思。
即使他再不了解烏有，也絕對可以斷定，烏有並不喜歡腐爛的氣味，也不想生活在垃圾場和下水道裏麵，因此，烏有願意忍受這一切，目的正是為了自身所追求的目標。
錢倉一嚐試將自己代入其中，如果穿上虛數之鎧能夠讓他完成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可能也會這麽做，畢竟，隻要忍受就行，而很多事情，都沒辦法通過忍受做到。
“就算是老鼠，也是……”黃道頓了頓，“……鼠王，不過我覺得他更像蟄伏在下水道裏的鱷魚，他每次張口，都會帶走一些人。蒼一，很多時間係演員都被他‘吃’了，你也是他的獵物。”
錢倉一沒有反駁，他認可黃道的說法。
“而且，老實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穿上虛數之鎧後還維持初心，虛數空間碰撞後產生的碎片不隻是影響環境，也會影響內部的人，我指的影響，不是指通過惡劣的環境間接影響，而是直接影響，那些碎片，的確會慢慢改變思維，我的意識能夠感受到衝擊，幸虧有星辰之戒的力量保護。”黃道說出了他新的發現。
經黃道這麽一說，錢倉一腦海中閃過烏有以往的表現，以及在他夢境世界的行事。那種陰險狡詐到極致的變態心理，時而狂妄、時而謹慎，一句真話中摻雜著幾個字的謊言，跟蹤對手兩個小時一言不發，默默觀察。
瞬間，他感覺自己更理解烏有，但這也讓他感覺後背發涼。
第1831章 揭開麵紗
一個殿堂級演員願意為了自己的目標，整日待在下水道內，睡在垃圾場中，其中展現出的忍耐力以及意誌力，再加上所掌握的時間係能力，絕對不可能因為生命力無法匹敵太陽的心髒就輕言放棄。而烏有竟然真的原地不動，讓錢倉一來到虛數之鎧內。
錢倉一咽了口唾沫，右耳微微動了一下，後方，似乎有不同尋常的響聲。他向前走了一步，接著再迅速回頭，後方，空無一物。
“有什麽發現？”黃道注意到錢倉一的舉動，“我不知道烏有的具體位置，不過，我的確有辦法破除虛數之鎧。你也注意到了吧？這的確是陷阱，但誘餌是真的。”
錢倉一明白黃道的意思，以烏有展現出的隱忍，用來引誘他上當的東西，絕不是單純的謊言，正如之前烏有提出的用來救下鷹眼的提議，看似天方夜譚，但從眼下的情況去分析，卻可能是唯一現實的辦法，隻不過，烏有沒有想到，這一提議直接被鷹眼否決。
即使明知道烏有可能隻是用來拖延時間，無論是討論、爭論還是辱罵，都落入了烏有的圈套之中，但，鷹眼拒絕我的速度太快，快到讓烏有的提議像是一句廢話。
在交易與合作的方法無法奏效之後，烏有的選擇是放棄與錢倉一繼續爭搶時間的控製權，並且因為沉默標記的關係，並未移開原有位置，這一表現，無異於放棄一切。
虛數之鎧帶來的保護效果，不僅僅是無法觸碰，實際上，了此殘生也無法對烏有起效，無法看見自然也就無法獲得真名，一旦失去虛數之鎧，作為看過甚至體驗過許多死法的演員而言，殺死一個人的方法有太多太多。
“我需要一點時間，拖住，不管你用任何方法。”黃道提出自己的要求。
錢倉一明白，自己和黃道暫時被困在了虛數之鎧內，即使隻是很短一段時間，但，在這段時間內，他是孤身一人，他的隊友在身旁，但完全無法給予他任何幫助，他必須獨自麵對烏有，並且，撐過一段時間。
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當他在夢境世界揭開烏有無敵麵紗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現在，沒有星辰提燈保護他，但烏有也沒有了殿堂級同伴的幫助，在這虛數之鎧內，黃道無法插手戰鬥，兩人將在這裏進行真正意義上的交鋒。
錢倉一雙手握緊銀色光輝的槍柄，屏氣凝神，靜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烏有會在哪裏出現？會以什麽方式出現？
錢倉一在腦海中思索，他猜測烏有的行動，並且在腦海中想好應對方案，如果條件允許，他會多想幾種對策。生死之事，他一直堅持有備無患。
“起效了，蒼一，我正在拆除虛數之鎧，第一片鱗片已經揭下，接下來，我會加快速度。”沒過去多久，黃道再次傳來好消息，“不管烏有打算怎麽做，至少你們第一步已經達成，他的身體會有部分進入實體空間，不再能被虛數之鎧保護，到時候，即使你們標記也能夠直接看見他，隻不過是一部分。”
錢倉一微微點頭，沒有開口回答，現在，正是不能放鬆的時候，人在得知成功消息的瞬間會興奮，而這興奮的瞬間，很有可能會成為敵人的突破口。
讓慶祝來得更晚一點。
錢倉一精神高度集中，然而，烏有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既沒有阻止黃道，也沒有出手殺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烏有還沒有動手麽？”黃道也察覺到這一點，“不對勁，等等——”
黃道突然停頓，“——蒼一，我們上當了，這的確是陷阱，但是他的目標不是你，而是為了引開你，他的目標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個人影出現突然在錢倉一身邊。這人身上穿著黑色貼身長袖，外麵套著一件淺白色的短袖外套，外套的肩章上有緩緩旋轉的血色漩渦，這件外套，正是錢倉一之前在方塊中看見的衣服。
錢倉一早已經準備多時，左腳後退一步，側身躲避對方可能攻擊的同時將距離拉開，接著，他抬起雙手，銀色光輝的槍口調轉方向，對準出現在身邊的不速之客，然後，沒有任何猶豫，他的右手食指扣動扳機，一槍、兩槍，銀色子彈應聲而出，飛向目標。
他沒有一次將所有子彈打完，既然烏有選擇出現，必定不會毫無準備，所以，他選擇留下兩顆子彈，減少裝填時間，為下一輪攻擊做好準備。
子彈離開槍口後的瞬間，藍色絲線從空氣中浮現，將周圍籠罩，絲線之間以極快的速度結合成蛛網的形狀，而子彈，也被定格在了蛛網當中。
下一秒，對方抬起左手，用小臂將子彈拍開，同時，右手伸向左手手肘。
藍色絲線迅速斷裂，錢倉一已經在瞬間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但是，反應需要時間，即使他能夠預判，然而，當時間所有權不在自己手中的時候，總會有一些空隙無法顧及。
銀色子彈沿著被改變後的方向前進，飛向斜上方。
錢倉一這時，才來得及打量出現在身邊的烏有。
烏有留著寸頭，但仍可看出許久沒有清洗的痕跡，額角能夠看見少許油光，他的年齡比錢倉一想象中更大，大約40歲左右，眼角已經能夠看見較為明顯的皺紋。他麵容消瘦，嘴唇幹燥，十分憔悴，像是長期營養不良，又或者被關了一個星期禁閉。
然而，他透著精光與狠厲的眼神卻又與整體印象格格不入，似乎在他的腦袋中，還裝著一個畢生追求的堅定信念，而他，能夠為其付出一切。
精神上的強大與身體上的虛弱同時重疊在一起，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像一個生病的戰士。
烏有左眉微皺，同時，藍色絲線浮現在周圍，而他的右手，也從左手手肘中抽出一把半米長的黑色指針，指針上，12條較長的白色細線均勻分布，兩條較長的白色細線之間，被更短的白線分為五等分。這是一根指針劍。
“該上路了。”他壓著嗓子說了一句，嘴角微微勾起，右手則向錢倉一身邊的隊友揮去。
錢倉一的視線落在烏有的右手上，他注意到，烏有右手表麵蒙著一層半透明的紗窗，這層紗窗，他的隊友身上同樣也有。這意味著，現在烏有的右手並不在虛數之鎧內，而是在……電影世界中，與千江月和鷹眼在同一個世界。
從了解虛數之鎧，到破除虛數之鎧，這期間短暫的混合狀態，卻被烏有抓住，成為了烏有逆轉局勢的關鍵。
1893
虛數之鎧外，千江月和鷹眼一動不動，雖然千江月手中還拿著鐵鏈，但是卻無法獲得光陰塚的領路人效果。錢倉一進入虛數之鎧後，相當於暫時離開當前的世界，而且依靠的是星辰之戒的力量，無法與第七聯係的效果結合。
忽然，一隻粗糙的右手中憑空出現他身前不遠處，大概距離半米左右，高度在頭部位置，右手出現後，伸向左下方，從中抽出一把外形酷似指針的細劍，劍身上，白色的刻度十分清晰。
指針劍出現後，調整角度，向千江月的胸口刺去。
從頭到位，指針劍都在千江月的視線中移動，但是千江月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現在不僅不能動，甚至連“看”都沒法看見身前的指針劍，在他的意識中，身旁的隊友仍在猶豫是否要使用來之不易的機會。
黑色的指針劍輕鬆刺穿千江月胸前的衣服，接著是皮膚，然後是肌肉，最後是內髒。在經過地獄電影加強過後的身體，本應該能夠提供一定防護能力，但是此刻，那薄弱的防護在指針劍麵前根本不存在，宛如空氣。
當指針劍刺入千江月體內的時候，劍身上一條白色刻度短暫亮起，隨後迅速熄滅，過程十分短暫，而且因為劍身沒入人體的關係，即使緊盯著指針劍，也未必能夠看見這短暫的變化，除非亮起的刻度恰好在能夠看見的敵方。
很快，劍身刺穿千江月的心髒，但這還沒結束，劍尖依舊向前，直到從背後刺出。然而，離奇的是，即使被捅了個透心涼，傷口處卻沒有哪怕任何一滴血液，仿佛指針劍刺穿的不是身體，而是另外一些東西。
……
當千江月被指針劍穿心的時候，錢倉一並未坐視不管，他緊咬牙關，神情憤怒，左手拿出一把全身純白，外形酷似人手掌的槍械，這把手槍，是他從鷹眼的現實世界獲得武器，名叫白骨詛咒的單手武器。
白骨詛咒是一把十分有特點的武器，與其說是武器，倒不如說是某種擁有特殊功能的裝備更為合適。這把武器有兩個特點，第一，子彈必定會命中敵人，且命中後，傷口5分鍾內會受到詛咒，無法愈合；第二，使用者發射7顆子彈後，會死亡。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功能與副作用，例如每顆子彈都會消耗一定生命力，又或者是死亡後會掉落等等。
在未見到烏有的真身之前，錢倉一沒有考慮過這把武器，畢竟，如果連看都看不見對方，又何來瞄準一說，但現在不一樣，他能夠看見烏有，知道烏有什麽樣子，知道烏有具體在什麽位置，也知道烏有現在在做什麽動作。
他扣動扳機，白骨詛咒延伸的指骨迅速飛出，目標直指烏有。同時，白骨詛咒抽取了17%的生命力並且在錢倉一的左手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骨爪模樣的虛影，不過，在太陽的心髒作用之下，抽取的生命力幾乎在瞬間被補滿回原來的位置，生命力短暫的跳變似乎隻是為了證明白骨詛咒的效果生效。
白色的指骨直直飛向烏有的頭部，速度很快，但兩人之間的速度需要打上一個引號，因為時間歸屬權以及預判的關係，白骨詛咒雖然必定能夠命中目標，但是並沒有說明需要多少時間，也沒有規定最短時間，因此，在效果生效之前，白骨詛咒射出的子彈與銀色光輝沒有區別。
藍色絲線在周圍浮現，形成蛛網，將指骨形狀的子彈固定住，之後，烏有將打開銀色光輝子彈的左手伸向右手大拇指根部，接著，左手虛握，做出一個抽的動作，另一把指針模樣的細劍出現在左手，隻不過這把指針劍要小上許多，大概20厘米左右，而且，劍身與刻度的顏色與另一把相反，劍身是白色，而刻度是黑色。
烏有揮動左手的指針劍，精準劈向被暫停的白骨詛咒子彈，“蒼一，我不知道地獄電影給了你什麽能力，但你應該知道，子彈對我們算不上威脅。”他挑釁道，眼神中帶著勝利者的自信。
錢倉一重新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奪回對時間的控製權，瞬間，白骨詛咒的子彈繼續前行，卻被指針劍擋在飛行路線上，恰好彈向千江月，子彈穿過千江月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實體觸碰的反應，仿佛穿過一片空氣。同一時間，錢倉一右手轉動銀色光輝，緊握槍柄，再抬手揮向烏有的頭部。
雖然他沒有回答烏有，但是卻用實際行動應證了烏有的話。肢體延伸讓他在技能持續期間也能使用槍械攻擊，卻並不意味著必勝，或者說，地獄電影特意提供給他這一看似普通，卻能夠與主要技能產生奇特化學反應的被動技能，更像是對雙方實力差距的平衡。
藍色絲線出現，形成蛛網，烏有再次將時間奪回，隻是，這次藍色絲線還未完全形成蛛網便再次斷裂。一時間，雙方重新回到之前奪取星辰之戒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雙方是“麵對麵”。
交鋒仍在繼續，藍色絲線不停閃爍，兩人之間的位置也一變再變。錢倉一揮動的槍柄沒能砸在烏有頭上，隻砸中了烏有的手臂，不過卻成功將烏有逼退，讓烏有沒法再對他的隊友做些什麽。烏有後退三步，調整站位，他右手的指針劍已經從千江月體內抽出，接著，他肩膀放鬆，向右走了幾步，視線的焦點在地獄歸途的三人身上不停移動，像是在分析當前的形式和接下來攻擊的對象。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忍住空氣中傳來的異味，調整步伐，準備下一次進攻，他沒有去尋找白骨詛咒子彈的蹤影，在麵對烏有的時候，他不想因為這一細節而暴露白骨詛咒的信息。眼前的殿堂級演員被揭開麵紗後，不再無敵，更何況他的技能還有克製效果，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他就能夠殺死對方，就像以前他為了自保殺死其他演員一樣。
此時，白骨詛咒的指骨子彈轉了一圈，恰好繞到烏有視野盲區，之後，轉向朝烏有的後腦勺飛去。
第1833章 初步試探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讓你進來？”烏有問，語氣自信。
錢倉一微微皺眉，沒有追上去，他的確十分好奇這一點，但更重要的是，拖延時間對他來說更有利，第一，能夠讓黃道將虛數之鎧徹底破除，不至於讓烏有維持現在的狀態；第二，白骨詛咒的子彈正飛回來，他領教過白骨詛咒的威力，即使是電影世界的普通人，也能夠憑借這把獨特的武器與演員抗衡。
“你打算在這裏殺了我。”錢倉一說出了他認為最可能的想法，在地獄歸途的戰術中，他是最核心的部分，烏有早期對時間係演員的處理，再加上告誡會在《太陽的葬禮》中所做的事，幾乎將所有隱患除去，現在，隻剩下他，因為在告誡會動手的時候，他才剛剛到達三線，一個既能夠接觸到告誡會，但告誡會又恰好無法針對到的級別。
“真聰明。”烏有笑了笑，雙膝彎曲，雙手的指針劍交換位置，將較長的指針劍換到了左手。
猛地，錢倉一感受到了危險，他後退一步，右手轉動槍柄，重新呈持槍姿勢，接著，他雙手前伸，雙臂伸直，扣動扳機。銀色子彈傾瀉而出，4顆子彈飛向烏有的胸部正中心。
他沒有選擇打頭，在他抬手的瞬間，周圍已經浮現出藍色絲線，時間被烏有所掌控，即使他在看見的瞬間便馬上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奪回控製權，但中間斷裂的部分，對烏有來說，卻不是一瞬間，而是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能夠看清從銀色光輝槍口飛出的子彈，也能預判子彈的飛行軌跡。
烏有這次沒有劈開子彈，他左手舞了半個劍花後，竟然反手將指針劍刺入自己右肩。
錢倉一瞳孔收縮，他心裏清楚，不管怎麽樣，烏有絕對不可能會自殘，那麽，唯一的解釋隻有一個，烏有正在使用手中奇特的裝備，他猛地想到剛才烏有用指針劍刺穿千江月的情形，一個猜測在他腦海中響起：
難道可以轉移傷勢？
錢倉一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他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形。
銀色子彈順利擊中烏有的胸口，四發全部命中，隻是，子彈仿佛如石牛入海，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烏有中彈的瞬間，前衝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仿佛連動能都不存在。
“還有一顆對吧？”烏有微微眯眼，像是看穿了錢倉一的想法。
他怎麽會知道？我從來沒用過——
瞬間，錢倉一反應過來，烏有的確不知道白骨詛咒的存在，但是鷹眼知道，而假年之所以讓鷹眼活到現在，是為了竊取鷹眼的記憶，所以，烏有知道這件關鍵的裝備。
指骨形狀的子彈飛向烏有的後腦勺，完全沒入其中，但是，卻和銀色光輝的子彈一樣，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是轉移傷勢，還是類似子彈克星的效果？
錢倉一緊咬牙關，瞥了一眼千江月，並沒有看到後者胸口出現彈孔，但目前他還不確定，畢竟，在他和烏有交戰的時候，時間沒有正常流動過。
烏有靠近後，左手將指針劍從肩頭拔出，外翻手腕，在短暫的停頓後，用力劈下，力道十足。
錢倉一側身躲避，雙眼的瞳孔出現一圈帶有缺口的紅邊，古老凝視從雙目發出，目標，正是當前與他對視的烏有。
他並不介意這些，他現在隻關心一件事，烏有什麽時候死。他重新掃一圈，眉頭緊皺，因為烏有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曾經在方塊中窺探到的背影，也並未見到。
“他在哪？”錢倉一問黃道。
“我不知道，不過會出現的。”黃道回答，“對了，說到哪了？虛數之鎧並不是沒有缺點，你應該已經發現了。”
“這裏像是……”錢倉一回想起自己剛進入虛數之鎧的瞬間，那幾乎讓他窒息的氣味，現在依然在強暴他的嗅覺，甚至已經讓他的嗅覺選擇罷工，“……下水道……下水道和垃圾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沒錯，虛數之鎧不是真正可以任意裝卸的鎧甲，僅僅隻能使用一次，一旦套上，想要取下，就意味著失去保護。因為虛數空間是依托實體空間才能存在，而大多數虛數空間都不穩定，這意味著烏有想要移動，虛數之凱穩固的空間就必然會與其他不穩定的虛數空間碰撞，兩者碰撞後，會產生茫茫多的垃圾碎片，這些碎片像蟎蟲一樣，會一點一滴地堆積在虛數之鎧內，隨著時間推移，虛數之鎧內的環境會越來越差，直到像現在這樣。
我想，這恐怕就是地獄電影的提供副作用之一，不斷變差的生存環境。至少我從未見過烏有的真身，這意味著，他已經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說到這裏，黃道語氣中帶著少許感慨。這種感慨不是來自於同情，而是深入了解所熟識之人後的驚訝。
“他像一隻老鼠。”錢倉一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語氣中沒有絲毫輕蔑的意思。
即使他再不了解烏有，也絕對可以斷定，烏有並不喜歡腐爛的氣味，也不想生活在垃圾場和下水道裏麵，因此，烏有願意忍受這一切，目的正是為了自身所追求的目標。
錢倉一嚐試將自己代入其中，如果穿上虛數之鎧能夠讓他完成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可能也會這麽做，畢竟，隻要忍受就行，而很多事情，都沒辦法通過忍受做到。
“就算是老鼠，也是……”黃道頓了頓，“……鼠王，不過我覺得他更像蟄伏在下水道裏的鱷魚，他每次張口，都會帶走一些人。蒼一，很多時間係演員都被他‘吃’了，你也是他的獵物。”
錢倉一沒有反駁，他認可黃道的說法。
“而且，老實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穿上虛數之鎧後還維持初心，虛數空間碰撞後產生的碎片不隻是影響環境，也會影響內部的人，我指的影響，不是指通過惡劣的環境間接影響，而是直接影響，那些碎片，的確會慢慢改變思維，我的意識能夠感受到衝擊，幸虧有星辰之戒的力量保護。”黃道說出了他新的發現。
經黃道這麽一說，錢倉一腦海中閃過烏有以往的表現，以及在他夢境世界的行事。那種陰險狡詐到極致的變態心理，時而狂妄、時而謹慎，一句真話中摻雜著幾個字的謊言，跟蹤對手兩個小時一言不發，默默觀察。
瞬間，他感覺自己更理解烏有，但這也讓他感覺後背發涼。
第1831章 揭開麵紗
一個殿堂級演員願意為了自己的目標，整日待在下水道內，睡在垃圾場中，其中展現出的忍耐力以及意誌力，再加上所掌握的時間係能力，絕對不可能因為生命力無法匹敵太陽的心髒就輕言放棄。而烏有竟然真的原地不動，讓錢倉一來到虛數之鎧內。
錢倉一咽了口唾沫，右耳微微動了一下，後方，似乎有不同尋常的響聲。他向前走了一步，接著再迅速回頭，後方，空無一物。
“有什麽發現？”黃道注意到錢倉一的舉動，“我不知道烏有的具體位置，不過，我的確有辦法破除虛數之鎧。你也注意到了吧？這的確是陷阱，但誘餌是真的。”
錢倉一明白黃道的意思，以烏有展現出的隱忍，用來引誘他上當的東西，絕不是單純的謊言，正如之前烏有提出的用來救下鷹眼的提議，看似天方夜譚，但從眼下的情況去分析，卻可能是唯一現實的辦法，隻不過，烏有沒有想到，這一提議直接被鷹眼否決。
即使明知道烏有可能隻是用來拖延時間，無論是討論、爭論還是辱罵，都落入了烏有的圈套之中，但，鷹眼拒絕我的速度太快，快到讓烏有的提議像是一句廢話。
在交易與合作的方法無法奏效之後，烏有的選擇是放棄與錢倉一繼續爭搶時間的控製權，並且因為沉默標記的關係，並未移開原有位置，這一表現，無異於放棄一切。
虛數之鎧帶來的保護效果，不僅僅是無法觸碰，實際上，了此殘生也無法對烏有起效，無法看見自然也就無法獲得真名，一旦失去虛數之鎧，作為看過甚至體驗過許多死法的演員而言，殺死一個人的方法有太多太多。
“我需要一點時間，拖住，不管你用任何方法。”黃道提出自己的要求。
錢倉一明白，自己和黃道暫時被困在了虛數之鎧內，即使隻是很短一段時間，但，在這段時間內，他是孤身一人，他的隊友在身旁，但完全無法給予他任何幫助，他必須獨自麵對烏有，並且，撐過一段時間。
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當他在夢境世界揭開烏有無敵麵紗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現在，沒有星辰提燈保護他，但烏有也沒有了殿堂級同伴的幫助，在這虛數之鎧內，黃道無法插手戰鬥，兩人將在這裏進行真正意義上的交鋒。
錢倉一雙手握緊銀色光輝的槍柄，屏氣凝神，靜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烏有會在哪裏出現？會以什麽方式出現？
錢倉一在腦海中思索，他猜測烏有的行動，並且在腦海中想好應對方案，如果條件允許，他會多想幾種對策。生死之事，他一直堅持有備無患。
“起效了，蒼一，我正在拆除虛數之鎧，第一片鱗片已經揭下，接下來，我會加快速度。”沒過去多久，黃道再次傳來好消息，“不管烏有打算怎麽做，至少你們第一步已經達成，他的身體會有部分進入實體空間，不再能被虛數之鎧保護，到時候，即使你們標記也能夠直接看見他，隻不過是一部分。”
錢倉一微微點頭，沒有開口回答，現在，正是不能放鬆的時候，人在得知成功消息的瞬間會興奮，而這興奮的瞬間，很有可能會成為敵人的突破口。
讓慶祝來得更晚一點。
錢倉一精神高度集中，然而，烏有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既沒有阻止黃道，也沒有出手殺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烏有還沒有動手麽？”黃道也察覺到這一點，“不對勁，等等——”
黃道突然停頓，“——蒼一，我們上當了，這的確是陷阱，但是他的目標不是你，而是為了引開你，他的目標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個人影出現突然在錢倉一身邊。這人身上穿著黑色貼身長袖，外麵套著一件淺白色的短袖外套，外套的肩章上有緩緩旋轉的血色漩渦，這件外套，正是錢倉一之前在方塊中看見的衣服。
錢倉一早已經準備多時，左腳後退一步，側身躲避對方可能攻擊的同時將距離拉開，接著，他抬起雙手，銀色光輝的槍口調轉方向，對準出現在身邊的不速之客，然後，沒有任何猶豫，他的右手食指扣動扳機，一槍、兩槍，銀色子彈應聲而出，飛向目標。
他沒有一次將所有子彈打完，既然烏有選擇出現，必定不會毫無準備，所以，他選擇留下兩顆子彈，減少裝填時間，為下一輪攻擊做好準備。
子彈離開槍口後的瞬間，藍色絲線從空氣中浮現，將周圍籠罩，絲線之間以極快的速度結合成蛛網的形狀，而子彈，也被定格在了蛛網當中。
下一秒，對方抬起左手，用小臂將子彈拍開，同時，右手伸向左手手肘。
藍色絲線迅速斷裂，錢倉一已經在瞬間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但是，反應需要時間，即使他能夠預判，然而，當時間所有權不在自己手中的時候，總會有一些空隙無法顧及。
銀色子彈沿著被改變後的方向前進，飛向斜上方。
錢倉一這時，才來得及打量出現在身邊的烏有。
烏有留著寸頭，但仍可看出許久沒有清洗的痕跡，額角能夠看見少許油光，他的年齡比錢倉一想象中更大，大約40歲左右，眼角已經能夠看見較為明顯的皺紋。他麵容消瘦，嘴唇幹燥，十分憔悴，像是長期營養不良，又或者被關了一個星期禁閉。
然而，他透著精光與狠厲的眼神卻又與整體印象格格不入，似乎在他的腦袋中，還裝著一個畢生追求的堅定信念，而他，能夠為其付出一切。
精神上的強大與身體上的虛弱同時重疊在一起，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像一個生病的戰士。
烏有左眉微皺，同時，藍色絲線浮現在周圍，而他的右手，也從左手手肘中抽出一把半米長的黑色指針，指針上，12條較長的白色細線均勻分布，兩條較長的白色細線之間，被更短的白線分為五等分。這是一根指針劍。
“該上路了。”他壓著嗓子說了一句，嘴角微微勾起，右手則向錢倉一身邊的隊友揮去。
錢倉一的視線落在烏有的右手上，他注意到，烏有右手表麵蒙著一層半透明的紗窗，這層紗窗，他的隊友身上同樣也有。這意味著，現在烏有的右手並不在虛數之鎧內，而是在……電影世界中，與千江月和鷹眼在同一個世界。
從了解虛數之鎧，到破除虛數之鎧，這期間短暫的混合狀態，卻被烏有抓住，成為了烏有逆轉局勢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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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數之鎧外，千江月和鷹眼一動不動，雖然千江月手中還拿著鐵鏈，但是卻無法獲得光陰塚的領路人效果。錢倉一進入虛數之鎧後，相當於暫時離開當前的世界，而且依靠的是星辰之戒的力量，無法與第七聯係的效果結合。
忽然，一隻粗糙的右手中憑空出現他身前不遠處，大概距離半米左右，高度在頭部位置，右手出現後，伸向左下方，從中抽出一把外形酷似指針的細劍，劍身上，白色的刻度十分清晰。
指針劍出現後，調整角度，向千江月的胸口刺去。
從頭到位，指針劍都在千江月的視線中移動，但是千江月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現在不僅不能動，甚至連“看”都沒法看見身前的指針劍，在他的意識中，身旁的隊友仍在猶豫是否要使用來之不易的機會。
黑色的指針劍輕鬆刺穿千江月胸前的衣服，接著是皮膚，然後是肌肉，最後是內髒。在經過地獄電影加強過後的身體，本應該能夠提供一定防護能力，但是此刻，那薄弱的防護在指針劍麵前根本不存在，宛如空氣。
當指針劍刺入千江月體內的時候，劍身上一條白色刻度短暫亮起，隨後迅速熄滅，過程十分短暫，而且因為劍身沒入人體的關係，即使緊盯著指針劍，也未必能夠看見這短暫的變化，除非亮起的刻度恰好在能夠看見的敵方。
很快，劍身刺穿千江月的心髒，但這還沒結束，劍尖依舊向前，直到從背後刺出。然而，離奇的是，即使被捅了個透心涼，傷口處卻沒有哪怕任何一滴血液，仿佛指針劍刺穿的不是身體，而是另外一些東西。
……
當千江月被指針劍穿心的時候，錢倉一並未坐視不管，他緊咬牙關，神情憤怒，左手拿出一把全身純白，外形酷似人手掌的槍械，這把手槍，是他從鷹眼的現實世界獲得武器，名叫白骨詛咒的單手武器。
白骨詛咒是一把十分有特點的武器，與其說是武器，倒不如說是某種擁有特殊功能的裝備更為合適。這把武器有兩個特點，第一，子彈必定會命中敵人，且命中後，傷口5分鍾內會受到詛咒，無法愈合；第二，使用者發射7顆子彈後，會死亡。當然，還有其他一些功能與副作用，例如每顆子彈都會消耗一定生命力，又或者是死亡後會掉落等等。
在未見到烏有的真身之前，錢倉一沒有考慮過這把武器，畢竟，如果連看都看不見對方，又何來瞄準一說，但現在不一樣，他能夠看見烏有，知道烏有什麽樣子，知道烏有具體在什麽位置，也知道烏有現在在做什麽動作。
他扣動扳機，白骨詛咒延伸的指骨迅速飛出，目標直指烏有。同時，白骨詛咒抽取了17%的生命力並且在錢倉一的左手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骨爪模樣的虛影，不過，在太陽的心髒作用之下，抽取的生命力幾乎在瞬間被補滿回原來的位置，生命力短暫的跳變似乎隻是為了證明白骨詛咒的效果生效。
白色的指骨直直飛向烏有的頭部，速度很快，但兩人之間的速度需要打上一個引號，因為時間歸屬權以及預判的關係，白骨詛咒雖然必定能夠命中目標，但是並沒有說明需要多少時間，也沒有規定最短時間，因此，在效果生效之前，白骨詛咒射出的子彈與銀色光輝沒有區別。
藍色絲線在周圍浮現，形成蛛網，將指骨形狀的子彈固定住，之後，烏有將打開銀色光輝子彈的左手伸向右手大拇指根部，接著，左手虛握，做出一個抽的動作，另一把指針模樣的細劍出現在左手，隻不過這把指針劍要小上許多，大概20厘米左右，而且，劍身與刻度的顏色與另一把相反，劍身是白色，而刻度是黑色。
烏有揮動左手的指針劍，精準劈向被暫停的白骨詛咒子彈，“蒼一，我不知道地獄電影給了你什麽能力，但你應該知道，子彈對我們算不上威脅。”他挑釁道，眼神中帶著勝利者的自信。
錢倉一重新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奪回對時間的控製權，瞬間，白骨詛咒的子彈繼續前行，卻被指針劍擋在飛行路線上，恰好彈向千江月，子彈穿過千江月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實體觸碰的反應，仿佛穿過一片空氣。同一時間，錢倉一右手轉動銀色光輝，緊握槍柄，再抬手揮向烏有的頭部。
雖然他沒有回答烏有，但是卻用實際行動應證了烏有的話。肢體延伸讓他在技能持續期間也能使用槍械攻擊，卻並不意味著必勝，或者說，地獄電影特意提供給他這一看似普通，卻能夠與主要技能產生奇特化學反應的被動技能，更像是對雙方實力差距的平衡。
藍色絲線出現，形成蛛網，烏有再次將時間奪回，隻是，這次藍色絲線還未完全形成蛛網便再次斷裂。一時間，雙方重新回到之前奪取星辰之戒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雙方是“麵對麵”。
交鋒仍在繼續，藍色絲線不停閃爍，兩人之間的位置也一變再變。錢倉一揮動的槍柄沒能砸在烏有頭上，隻砸中了烏有的手臂，不過卻成功將烏有逼退，讓烏有沒法再對他的隊友做些什麽。烏有後退三步，調整站位，他右手的指針劍已經從千江月體內抽出，接著，他肩膀放鬆，向右走了幾步，視線的焦點在地獄歸途的三人身上不停移動，像是在分析當前的形式和接下來攻擊的對象。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忍住空氣中傳來的異味，調整步伐，準備下一次進攻，他沒有去尋找白骨詛咒子彈的蹤影，在麵對烏有的時候，他不想因為這一細節而暴露白骨詛咒的信息。眼前的殿堂級演員被揭開麵紗後，不再無敵，更何況他的技能還有克製效果，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他就能夠殺死對方，就像以前他為了自保殺死其他演員一樣。
此時，白骨詛咒的指骨子彈轉了一圈，恰好繞到烏有視野盲區，之後，轉向朝烏有的後腦勺飛去。
第1833章 初步試探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讓你進來？”烏有問，語氣自信。
錢倉一微微皺眉，沒有追上去，他的確十分好奇這一點，但更重要的是，拖延時間對他來說更有利，第一，能夠讓黃道將虛數之鎧徹底破除，不至於讓烏有維持現在的狀態；第二，白骨詛咒的子彈正飛回來，他領教過白骨詛咒的威力，即使是電影世界的普通人，也能夠憑借這把獨特的武器與演員抗衡。
“你打算在這裏殺了我。”錢倉一說出了他認為最可能的想法，在地獄歸途的戰術中，他是最核心的部分，烏有早期對時間係演員的處理，再加上告誡會在《太陽的葬禮》中所做的事，幾乎將所有隱患除去，現在，隻剩下他，因為在告誡會動手的時候，他才剛剛到達三線，一個既能夠接觸到告誡會，但告誡會又恰好無法針對到的級別。
“真聰明。”烏有笑了笑，雙膝彎曲，雙手的指針劍交換位置，將較長的指針劍換到了左手。
猛地，錢倉一感受到了危險，他後退一步，右手轉動槍柄，重新呈持槍姿勢，接著，他雙手前伸，雙臂伸直，扣動扳機。銀色子彈傾瀉而出，4顆子彈飛向烏有的胸部正中心。
他沒有選擇打頭，在他抬手的瞬間，周圍已經浮現出藍色絲線，時間被烏有所掌控，即使他在看見的瞬間便馬上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奪回控製權，但中間斷裂的部分，對烏有來說，卻不是一瞬間，而是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能夠看清從銀色光輝槍口飛出的子彈，也能預判子彈的飛行軌跡。
烏有這次沒有劈開子彈，他左手舞了半個劍花後，竟然反手將指針劍刺入自己右肩。
錢倉一瞳孔收縮，他心裏清楚，不管怎麽樣，烏有絕對不可能會自殘，那麽，唯一的解釋隻有一個，烏有正在使用手中奇特的裝備，他猛地想到剛才烏有用指針劍刺穿千江月的情形，一個猜測在他腦海中響起：
難道可以轉移傷勢？
錢倉一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他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形。
銀色子彈順利擊中烏有的胸口，四發全部命中，隻是，子彈仿佛如石牛入海，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烏有中彈的瞬間，前衝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仿佛連動能都不存在。
“還有一顆對吧？”烏有微微眯眼，像是看穿了錢倉一的想法。
他怎麽會知道？我從來沒用過——
瞬間，錢倉一反應過來，烏有的確不知道白骨詛咒的存在，但是鷹眼知道，而假年之所以讓鷹眼活到現在，是為了竊取鷹眼的記憶，所以，烏有知道這件關鍵的裝備。
指骨形狀的子彈飛向烏有的後腦勺，完全沒入其中，但是，卻和銀色光輝的子彈一樣，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是轉移傷勢，還是類似子彈克星的效果？
錢倉一緊咬牙關，瞥了一眼千江月，並沒有看到後者胸口出現彈孔，但目前他還不確定，畢竟，在他和烏有交戰的時候，時間沒有正常流動過。
烏有靠近後，左手將指針劍從肩頭拔出，外翻手腕，在短暫的停頓後，用力劈下，力道十足。
錢倉一側身躲避，雙眼的瞳孔出現一圈帶有缺口的紅邊，古老凝視從雙目發出，目標，正是當前與他對視的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