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門邊,電子門便自動向兩側打開,露出一條直直向前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牆壁上,有標明路線方向的箭頭。箭頭旁標有各自通向的區域,有飲食區、休息區以及娛樂區等等。


    “先吃點東西。”


    宣紙朝飲食區走去。


    ……


    “跑哪裏去了?”


    錢倉一停下腳步,在千江月等人商量下一步該如何走的時候,他已經追著烏有的蹤跡,進入到服務大廳。


    服務大廳幹淨整潔,四角擺放著裝飾用的假盆栽,四麵八方都有出入口,不過不多,隻有5個,在出入口斜對麵,有一塊自助服務中心區域,繼續深入,則是需要進行人工審核的重要文件更改。總的來說是一處辦理各類文件手續的地方。


    失去重力適應層的寬廣視角後,尋找一隻斷手遠比想象中艱難,特別是在斷手的主人會刻意隱藏的情況下。


    在追蹤過程中,錢倉一和烏有都憑借各自的技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但是,使用技能會有另外一個問題,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因此,在雙方無法拉開距離差的情況下,烏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距離差之間的時間差,找到一個能夠隱藏自己斷手的位置,這個位置,正是服務大廳。


    “時間,不夠了麽?”黃道漂浮在錢倉一的身後,“剛才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烏有右手在電影世界,而身體在虛數之鎧內,那麽,手臂和手掌連接的地方究竟處於什麽狀態?他能不能將手藏在櫃子裏麵,再把櫃子關上?”


    黃道不知道太陽的心髒這一特殊道具,但他知道,錢倉一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單憑生命力儲量與烏有對抗,因此,必定使用了強力特殊道具,而這裏特殊道具,基本都有時間限製,並且,在效力結束後,還會有一段時間的副作用。


    錢倉一微微皺眉,這也是他擔心的問題。如果烏有可以這麽做,這意味著他要尋找的地方是任何能夠裝下一隻手的容器或者遮擋物,如果烏有不能,那麽,烏有的躲藏地方至少可以排除封閉的容器。


    他再次環顧四周,幹淨整潔的服務大廳雖然有不少遮擋物,但總的來說,並不多,隻要調整站位的角度,就能夠觀察到絕大部分位置,當然,除了自助服務中心內。


    在他的視線中,各式裝飾物、等待座椅等等會遮擋視線的地方都被高亮標注,之後,他再嚐試在這些遮蔽物後串聯出一條能夠順利離開服務大廳的路線。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烏有正是借住這一方法,才從重力適應層中逃離,因為隻有一隻手裸露在外,所以可選擇的路線數不勝數。


    在腦海中梳理好思路後,錢倉一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之後,趁技能發動期間,將幾處可能躲藏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沒有找到烏有的手掌。他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結束技能,接著,看著自助服務中心說道:


    “不出意外,他應該就躲在裏麵。”


    錢倉一邁出右腳,向前走去。


    自助服務中心占據服務大廳將近一半的位置,走進去後,入目是一個個被半透明玻璃材料分開的隔間,隔間內部的牆壁上都掛有服務處理機。隔間外的通道一直向內延伸,通往另一處區域。


    第1837章 觸手可及


    “向前走,這裏我來解決。”


    黃道話音剛落,錢倉一視線中的玻璃門應聲而裂,他反應過來,黃道並非隻能破除虛數之鎧,還能夠使用原本的技能。他轉頭看去,目光所及之處,隔間的半透明玻璃門無一幸免,紛紛裂開,然後以極其整潔的方式,直直落向地麵。


    經過黃道的處理,不再需要推開門一個個檢查,一眼就能看清隔間內的情形,自然,不用擔心烏有會趁檢查隔間的時機,繞過視線。


    “門的材料不錯,裂開也不會遮擋視線。”黃道跟隨錢倉一的視線而轉頭,一同檢查隔間內的情況。


    “謝了。”錢倉一輕聲回了一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太陽的心髒還剩不到一分鍾的持續時間,不過,錢倉一卻沒有一直利用無限的生命力來使用光陰塚的領路人,雖然太陽的心髒能夠無視技能生命力的消耗,但是卻解決不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使用技能對身體帶來的負荷。


    在初次使用光陰塚的領路人時,錢倉一有一種猶如溺水般的感覺,即使隻是短短一秒,使用技能後對身體造成的傷害依然會持續一段時間,而每次電影結束,身體被修複後,都會更能承受光陰塚的領路人,但依然有限製。


    之前在與烏有戰鬥的時候,雙方的技能在使用時都會不停封鎖對方的技能,這種打斷,反而給了身體短暫的休息機會,隻有這樣,才能讓雙方近乎維持一分鍾以上的時間異常狀態。


    錢倉一目視前方,右腳向前踏出,他利用眼角的餘光來觀察隔間內的情況,實際上視線的重點卻放在另外一些更加隱秘的地方,例如通風管道。


    隔間區有兩處通風管道,位於天花板角落,管道都被網狀窗所阻隔,防止異物進入,他走到通風管道下,拿出核能手電筒,切換到聚光模式,將通風管道內完全照亮。


    他看了一眼通風管出入口,沒有看見任何撬動痕跡,而管道內,也無任何異物。


    “不在裏麵。”


    他沒有再繼續深究,如果在虛數之鎧被破壞的情況下,烏有還能夠讓身處電影世界的軀體直接穿越細小的網狀阻隔,那麽,這意味著烏有完全能夠隨心所欲逃跑,而不至於和他玩躲貓貓。


    他走向自助服務中心的人工審核區,在走過一塊空曠的過渡區域後,人工審核區的自動門開向兩側,露出內部的布局。相較於外部,人工審核區的範圍要小上許多,但整體結構相差不大。


    人工審核區分為兩個部分,一是窗口服務區,二是休息等待區,然而,現在沒有一個人。


    在追逐烏有的時候,錢倉一就考慮過這艘運輸艦的問題,依據以往的經驗判斷,這部名為《深空》的電影,必定不是安全的現實世界,可登艦後,卻發現運輸艦的各類設施齊全,但卻連一個人都沒有。


    這艘運輸艦一定有問題,不過,錢倉一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調查,他必須在太陽的心髒最後一段時間,將烏有的虛數之鎧破除……或者,直接殺了烏有。


    錢倉一再次重複在自助服務中心外的方案,先判斷烏有可能逃跑的路線,再使用光陰塚的領路人進入人工審核區尋找。這次,他剛走入其中,便發現自己遺漏了一處地方,在人工審核區旁,還有另外一條內部員工通道。


    “嘖。”


    錢倉一眉頭緊皺,心中越發不安,顯然,員工通道能夠通往另一處,假如與外界連通,那麽,意味著他之前的謹慎毫無意義。他迅速走了過去,不過,員工通道的自動門並未自動打開。


    他結束光陰塚的領路人,頓時,門上出現了“請出示通行證”的字樣。


    “看來烏有沒有從這裏逃走。”黃道搖搖頭。


    錢倉一稍微鬆了口氣,他轉頭重新看向人工審核區,現在休息區域已經被他檢查完畢,唯一剩下的地方隻有窗口服務區,地方不大,情況比休息區更複雜,但,也僅此而已。


    他加速走向窗口服務區,剛走到側麵的入口,便停下了腳步。他鼻子動了動,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是輕微的鐵鏽味。


    忽然,一個想法從他腦海中閃過。


    難道說……


    錢倉一加快腳步,走入窗口服務區,接著,他在靠近不遠處的櫃子下看見了一灘深紅色的血跡。


    “烏有把自己的手砍了。”黃道並不意外,語氣平靜,“他的確做得出來。”


    錢倉一快步走到血跡前,伸出左手,用手背輕輕觸碰血跡。他在感受血液的溫度,手背傳來冰涼的觸感且黏稠的觸感。他將左手收回,左右看了一眼,接著,將視線落在血液位置的櫃子上,然後,他將右手伸到黑色櫃子右側,輕觸開關,從下至上,將櫃子一個個打開。


    許多文件整齊擺放在櫃子內,直到倒數第二個櫃子,白色的紙質文件上,一隻被利刃切斷的右手正靜靜躺著,這隻手的五指緊緊握拳,像是在傳遞隱忍著的憤怒,右手小臂的傷口截麵將櫃子內染紅。


    錢倉一臉色陰沉,眼睛盯著櫃子內的右手,牙齒咬住嘴唇,不斷用力,試圖用疼痛刺激自己,讓精神更加集中。很快,牙齒便將嘴唇咬破,鹹濕的味道在舌頭上蔓延。


    “這隻手掌的手臂部分比之前在虛數之鎧內看到的要更長。”黃道輕聲說,“這說明剛才的方法有作用,即使我們沒能找到烏有,他的虛數之鎧也會自動消散。”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抓住櫃子內烏有的右手手臂,肌肉的觸感還未完全僵硬,“不是蓮藕,他還真敢。”他輕聲說了一句,將烏有的右手丟回櫃子,接著站起,左手拿出一張白紙擦了擦右手手掌。


    “我們去員工通道看看,說不定還能趕上。”


    說完,他大步朝員工通道走去。


    “蒼一,我有個想法,烏有恐怕沒有離開。”黃道提醒一句,“他還躲在這裏。”


    錢倉一耳朵動了動,但是沒有回答,甚至連腳步都沒有絲毫遲疑,“幫我把門打開。”


    他對黃道說。


    黃道自然明白錢倉一的意思,雙眼落在員工通道的自動門上,隨後,空間糾纏技能發動,自動門中心部分開始扭曲,然後碎裂。


    第1838章 等


    腳步聲漸漸遠去,烏有依舊坐在櫃台上,一動不動,他的左手用帶有血紅色漩渦肩章的夾克緊緊捂住右手的傷口,鮮血已經將夾克染紅,敵人也已經離開視線,但他依然維持原樣。


    他有數種能夠馬上修複傷口的方法,但是卻沒有用。因為虛數之鎧被破壞的關係,修複傷口意味著右手也會重新長出,會重新成為目標,而這,正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在假年提供的信息中,他了解到,對方能和自己直接對抗的生命力,來自於獨一無二的特殊道具,並且,就算沒有假年提供這一條消息,他也能夠猜到這一點。


    蒼一能不能算到我不知道,但是黃道肯定不會算漏。不出意外,他們還會回來查看,我隻需要等就行,等到他的特殊道具結束,再避開他,那個能夠恐懼演員的技能,沒想到這麽強力。


    在刺痛中,烏有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錢倉一沿著員工通道走了一會,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然後轉身以百米賽跑般的速度重新回到人工審核區。技能發動後,漂浮著的藍色絲線迅速被消融,沒有新的藍色絲線出現。


    在他發動技能期間,烏有如果不發動技能,沒辦法移動,如果發動技能,那麽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同一時間,黃道也做好了再次使用星辰之戒的準備,有一件事他沒有和錢倉一說,那就是他能夠存在的時間也不多,即便他一直不使用生命力,消散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不可能跟隨錢倉一等人一同前往下一個世界,更不用說一直堅持到終焉之地。


    作為脫離於靈魂的意識,他的存在本該十分短暫,但星辰之戒以及空間糾纏的效果能夠讓他的意識多停留一段時間,再加上地獄電影強行將演員從幽暗森林移動到新的電影世界,種種“巧合”之下,他才能一直到現在依舊存在。


    錢倉一轉頭看向窗口服務區,一切都與離開時沒有任何區別,他快步走向側麵的出入口,重新看向留有血跡的櫃子前,將眼前所見的景象與記憶中進行比對。


    “一樣。”黃道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和離開時一樣。


    “我感覺他還在這裏,他現在應該沒有治療自己,估計隻是止血,但這樣不可能要他的命,看起來,他認為自己等得起。”黃道輕聲說,不過語氣並不確定,“如果他真打算藏,我們恐怕沒辦法找出來,除非猜一個位置。或者,你的隊友有好的辦法給你提供幫助。”


    錢倉一沒有回答黃道,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得黏稠起來,雖然對行動暫時沒有影響,但是已經能夠被感受到。技能的副作用正在顯現,沒有烏有強行中止,他也不能一直維持,即使他的生命力現在依舊全滿。


    他結束光陰塚的領路人,環顧四周,眼中十分平靜,可是在平靜之下隱藏著的卻是對未來的不安與恐懼。他一直忘不了小太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原話他已經記不太清,但是話的意思,卻如烙印般刻在他腦海中:


    如果實力不夠,以後的電影,不一定有活下來的可能。


    在進入電影之前,演員腦海中想的都是電影內的危險,雖然地獄電影沒有明說,但演員心中都有一個錯覺,那就是隻要還沒死,就一定有活下來的機會,不過,小太的話卻將這一泡沫戳破。


    錢倉一將右手伸入口袋中,將銀色光輝拿在手中。太陽的心髒所剩的時間不足半分鍾,縱使他能暫停時間,卻暫停不了特殊道具持續的時間,不到30秒後,他將會回到原本的實力區間。


    到時候,沒有了無限的生命力兜底,很可能會出現被烏有利用這一優勢玩弄的情況,更慘的是,會玩弄至死,或許隻有在死前的瞬間才能再次碰到對方。


    他結束技能,讓身體得以休息,為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戰鬥做準備。


    ……


    果然,回來了。


    烏有嘴角露出笑意,此刻,甚至連右手的傷口都不疼了。他近距離打量眼前的敵人,看著對方故作平靜,先前的憋屈,以及留存少許的恐懼都一瞬間煙消雲散。他知道,勝利終將屬於自己。


    等,等就行了,現在攻守已經反轉,蒼一,你還能堅持多久?你的底牌已經盡出,除了你之外,地獄歸途都沒法對付我,你最信賴的鷹眼正被夢種侵蝕,現在也差不多該閉眼了,剩下的估計還在找過來?嗬嗬。


    烏有雙唇緊抿,目露凶光。


    “滋滋……”


    上方傳來電流聲,烏有抬頭看去,天花板的一角變成純黑色,喇叭狀的圖案浮現。


    “蒼一,我們已經找到離開這部電影的通道了。”


    寓言的聲音從黑色區域中傳出,之後,停頓少許,繼續傳出聲音。


    “麻煩你多拖延烏有一點時間。放心,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反正我也沒什麽想要的東西。我們,有緣再見!”


    說完這些,黑色區域重新恢複正常,似乎已經從廣播功能中退出。


    烏有緊咬牙關,腦海中回憶聲音的主人。


    這是寓言的聲音吧?沒什麽用的演員,不過,聽他的語氣,倒是不像,反倒是像千江月。他們真的就這麽丟下蒼一不管?你們地獄歸途不是同舟共濟團結一心嗎?難道是為了激我?


    想到這裏,他感覺自己右手的傷口又痛了起來,他的確沒法預測千江月的想法,在他的設想中,地獄歸途不說絕對不會拋下隊友,更何況是團隊的核心,至少……不會這麽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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