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右手,將銀色光輝內的四顆子彈全部射出,隻是,這次的射擊目標相較於上次有差別,按照烏有的說法,針對重要器官的攻擊已經不能致命,所以,他改變了策略,考慮到銀色光輝的子彈具有溶解的特性,於是他的目標對準了烏有的胸口,且分別對準左上、中右、左下以及膝蓋,盡量讓溶解特性達到最佳效果。


    通常,如果敵人的重要部位無法致命,那就意味著,可以通過全麵覆蓋的方式進行削弱。這是他在短短數秒間想到的應對策略。


    銀色子彈精準命中,彈頭刺穿烏有的皮膚,將子彈送入烏有體內。命中**後,銀色子彈迅速溶解,化為恐怖的生物武器。


    烏有躺在地上,全身上下不停顫抖。因為錢倉一的被動技能肢體延伸,即使是銀色子彈的溶解效果,在光陰塚的領路人發動期間,同樣生效,這樣一來,他就不需要結束技能。無論如何,即便烏有已經變得比之前更強,但想要發動時間係技能,依然需要先打斷光陰塚的領路人才行。


    溶解效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血肉與骨頭紛紛變成乳狀,混合在一起,從刺穿的皮膚中冒出,接著,皮膚也跟隨一起溶解,露出體內的大洞,不過體感時間兩秒左右,烏有的身體已經破爛不堪,如同被熊孩子玩爛後隨意丟棄的娃娃,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部位。


    然而,錢倉一並沒有感覺到放鬆,甚至,比之前更加緊張,因為烏有的反應完全不對,嚴格來說,在謹慎方麵,烏有和他是同一級別,不可能因為他突然發難,就毫無防備。如果出現這種離奇的情況,錢倉一第一反應不是自己得手,而是有貓膩。


    他左手拿出白骨詛咒,進入準備狀態,但是並沒有發射指骨子彈。一方麵是不知道指骨子彈效果如何,另一方麵,指骨子彈的消耗是在太大,不僅僅是生命力,而且是生命力的上限,在沒有太陽的心髒加持下,他不可能一直使用古老凝視控製烏有,且還需要耗費生命力與烏有爭奪時間的控製權,僅僅開局就耗費大量生命力壓寶在不可靠的攻擊上麵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猶豫一會,他還是收回了白骨詛咒。


    古老凝視的效果結束。


    烏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胸口被三個大洞覆蓋,相互之間連接在一起的地方隻剩粘稠狀的肉絲,右膝蓋則完全溶解,小腿與身體完全分開。


    錢倉一微微喘氣,不過不是因為勞累,而是……緊張。他能感覺到,烏有沒有死,雖然無論從任何角度看烏有的身體,都不可能還活著,但他積累至今的戰鬥經驗在提醒他,絕對不能放鬆警惕,反而要更加謹慎,因為烏有可能還活著。


    地上,烏有以詭異的形態慢慢站起,他僅剩的左腿膝蓋沒有彎曲,而是身體筆直,以腳後跟為原點轉動,仿佛在他身後有一塊透明的木板,而他的血肉與骨頭全部粘貼在木板上,再將木板扶起一樣。站起來後的烏有依舊維持原來的姿勢,胸口和膝蓋失去的器官沒有因重力而落下,一直懸浮在空中。


    “知道無法以點殺死我之後,馬上改為利用子彈的溶解特性以麵攻擊。想法很不錯。”


    空氣振動的獨特聲音傳出,聲音與之前相比,更加富有情感。


    錢倉一看著眼前的怪物,不自覺後退一步。


    “蒼一,赫澤拉克對我的影響比之前更大,我能夠感受到更深層的恐懼,如果你利用好這一點,未必不能殺死我。不過,如果使用次數過多,我依然會產生抗性,注意這一點。”


    烏有聲音平靜如水,明明是在最緊急的終焉之地入口,但是他卻絲毫不著急。


    錢倉一眉頭緊皺,繼續後退。


    “不如試試另一把槍?”烏有問,聲音傳出的同時,他破碎的聲音飄向錢倉一所在的方向,如同一個幽靈。


    錢倉一再次抬槍,扣動扳機,子彈朝向烏有剩餘的血肉飛去,成功命中,也溶解了血肉,但已經毫無作用。一直作為主武器的銀色光輝,在此時,似乎已經失去了攻擊能力,已經無法對烏有造成足夠傷害。


    “懷疑我在欺詐嗎?所以選擇維持原來的作戰方案?期望奇跡的發生?這不像你,你應該能夠判斷出來。”烏有對錢倉一的行動發表看法,“需要其他建議嗎?”


    他究竟是自信還是自負?還是有其他原因?需要我攻擊他,他才能達到目的?進化?


    錢倉一的思緒沒有受到烏有話語的影響,烏有的話隻不過給他提供了參考信息,有一定的價值,但終究隻是參考。


    通常,在遇到無法消滅的敵人時,他會利用電影世界的力量來製衡和約束,大多數時候都能找到明顯的線索,但現在,情況截然不同,烏有曾經是演員,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不知名的怪物,但還保留演員的記憶與相關能力。


    “你不確定我能不能殺你?”


    錢倉一反問一句,同時停下腳步,視線落在烏有僅剩的肉泥上,剛才補充的幾槍,已經讓烏有的身體不具人形。


    沒等烏有回答,他繼續問:“你希望我能殺死你,還是不能?”


    短暫的沉默。


    “我希望你能將我逼入絕境,之後,我會在舍棄掉這個軀殼,舍棄作為人的一切,在絕境中迎來新生。”烏有直言相告,“很意外是嗎?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不動手,我會不會永遠維持現狀?答案是不會,如果你不動手,我會殺了你,對你來說,結果都一樣。”


    他頓了頓,“對我也是。”


    聽到這段話,錢倉一終於明白月神為什麽最後問自己“威脅時間”的事情,眼前的烏有,顯然不是他能夠對付的對手,而是無法戰勝的怪物。


    隻能試一試了……問題或許在烏有身上。


    他在來到這裏的時候,曾經嚐試過,但完全沒有其他反應,光陰塚的領路人依舊和原來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在此期間,無論他想什麽,做什麽,結果都一樣。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認為自己勝券在握,所以想要一個華麗的結局。”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全身肌肉緊繃,再慢慢放鬆,放鬆的同時,將胸口的空氣緩緩呼出,“可以,我滿足你的要求,不過,需要你來進攻我!”


    第1926章 主配


    錢倉一這麽做,並非單純的無奈之舉,他現在的攻擊手段,根本無法對烏有造成實質性威脅,這也是他一直需要補足的部分。


    地獄電影顯然也清楚這一點,因此在路上給了他肢體延伸這一技能作為補充,憑借光陰的領路人,再加上銀色光輝,他可能做到在時間被殺死的情況下進行遠程攻擊。


    顯然,這一套組合在初期使用時十分有效,一度逼迫烏有拉近距離偷襲,或者拉開距離躲避,然而現在,在烏有身上發生了其他一些事情,並且讓他得到了新的成長後,原先的組合不再有效。


    地獄電影會沒有考慮到這一點麽?


    錢倉一認為答案是否定,地獄電影一定清楚,所以,月神才在最後提醒了他“威脅時間”的事情,讓他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時間,去看待自己的技能。平心而論,如果沒有其他時間係演員存在,大部分時候,光陰塚的領路人也不過是充當時間暫停來使用,優先級並沒有想象中高。


    問題是,有其他的時間係演員,而且是擁有能夠吞噬其他演員時間係能力的演員,這名演員正是烏有。在麵對烏有的時候,光陰塚的領路人發揮出了強大的效果,能夠抹消烏有使用的時間效果,而且是全方麵,這意味著將烏有繳械。


    隻是,烏有為了規避演出帶來的風險,選擇躲在虛數之鎧內,躲在一個獨立安全的時空當中觀察一切,讓自己的手下先上,等到收集到足夠的情報與信息後,再發動致命一擊。


    同理,如果“威脅時間”確實是他能夠做的事情,那麽,最大的可能也是在麵對烏有的時候發揮出強大的效果。結合這一切,他做出了剛才的決定,讓烏有發動進攻。


    他不是千江月和皮影戲,他能夠感知到時間,所以,即便烏有主動發動進攻,他也完全有時間和能力進行反擊。


    “不愧是你,準備好了嗎?”烏有提醒一聲。


    錢倉一雙眼盯著烏有剩餘的身體,全身放鬆。


    下一秒,藍色絲線以烏有的身體為中心向外擴散,將錢倉一包裹在其中。


    不行!完全沒法感知……


    錢倉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待烏有接下來的進攻。


    周圍的建築石料開始震動,隨後,四塊拳頭大小的石料飛向烏有所在的位置,並且圍繞烏有旋轉,之後,四塊石料旋轉著飛向前方。四塊石料仿佛是為了與銀色光輝的四顆子彈對應。


    錢倉一沒有動,他發現,烏有操控石料的方式與時間無關,而且,石料隨著距離烏有越來越遠,飛行的速度減緩不少,似乎,以烏有為中心,有一個看不見的領域正操控一切。


    等到石料靠近,他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頓時,石料停留在空中,接著,他側身躲開。在這期間,他發現烏有沒有打斷他的技能,而是讓他隨意移動。


    不知名的怒火從心底升起,但是很快被他壓了下去,憤怒是必須的情感,但現在,不能讓憤怒衝昏頭腦。


    他躲開石料後,結束技能。飛行的石料旋轉著從他身邊飛過,砸在後方長滿青苔的建築物上。


    一次簡單的嚐試,沒有任何人受傷,甚至可以認為,什麽都沒發生。


    錢倉一微微偏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烏有的身體。


    “驚喜在後麵。”烏有解釋了錢倉一的疑惑。


    錢倉一沒有回頭,大敵當前,他不可能犯下這麽簡單的錯誤,不過,他能夠通過附近建築物上的鏡麵觀察身後。隻見他眼睛轉動,看向右側的窗戶處,通過窗戶的倒影觀察身後。


    時空碎片內的物體,無論是建築還是其他,都具有本來的特性,似乎,時間將所有的一切都保留在其中,如同真實存在的場景。


    白色外套的後方,一個人影從房屋後走出,他同樣穿著白色外套,有著與錢倉一相同的樣貌。


    錢倉一瞳孔收縮,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抓住銀色光輝的右手微微顫抖。


    為什麽我沒有察覺?


    他在心中問,同時,將槍口轉身對準從後方而來的自己,隻是,在他扣動扳機之前,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勁。按照他見過的情形,跟隨他而前往鏡城的烏有,在見到自己的瞬間,就已經消失,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時間,即使會時間暫停,也不行,而現在,他甚至有時間轉身拔槍。


    “意識到了嗎?一個小小的玩笑,站在你身後的蒼一,並不是真人,隻是影像而已。”烏有猶如解說一般,以局外人的語氣述說著局勢的變化,“至於他為什麽會出現,為什麽沒有被你的技能中斷,我不能完全告訴你,即使說了你可能也不理解,你隻要知道我可以藏招就行,我利用新創造的時間,掩護了我真正想用的技能,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我的確可以在你麵前發動回魂屍之災。”


    在烏有解說的時候,錢倉一後方的演員,正做著他之前翻越建築的動作,這是他之前追蹤烏有所做的動作,他的身後不是自己,隻是影像,然而,這一點並沒有讓錢倉一感到輕鬆,反倒越發艱辛。


    烏有……究竟成長了什麽程度?


    這個問題仿佛一雙手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錢倉一再次發動光陰塚的領路人,將影像消去,為了以防萬一,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仍舊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烏有身上。


    然而,在時間帶來的影像消去的時候,他的眼角,看見了一根與眾不同的絲線,這根絲線與藍色絲線不同,它的顏色是金色,而且,沒有像其他藍色絲線一樣消失,而是緩緩飄向廢棄都市鐵鏈牆壁的方向。


    那是……


    錢倉一意識到自己可能找到了關鍵的線索,他沒有理會烏有,而是追著金色絲線跑去。


    在他轉身期間,烏有沒有任何動作,既沒有偷襲,也沒有逃跑。顯然,烏有的確在追求一個自認的“公平”——錢倉一能給他帶來挑戰,但他能夠反敗為勝的公平。


    或者換句話說,他需要錢倉一成為配角。


    第1927章 來自未來


    那就是被我威脅的時間嗎?還是別的東西?


    錢倉一不確定,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別的選擇,由於擔心光陰塚的領路人會將金色絲線抹去,他沒有使用技能。


    同一時間,烏有也沒有使用技能,隻是看著錢倉一堅定離去的背影,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幾步後,錢倉一已經靠近金色絲線,不到2米的距離,隻需要再過1秒,他就能夠觸碰到金色絲線,觀察並感知。然而,當他伸出右手,準備觸碰金色絲線的時候,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


    右側的建築物內,一個穿著白色外套的人影倒飛出來,摔在地上,值得一提的是,這人飛行的軌跡仿佛將終焉之地固定的時空碎片抹去,在空中留下了一條漆黑的道路。


    道路很快被其他時空碎片填充,熾熱的火焰在空中熊熊燃燒,如同鬼火。


    錢倉一轉頭看著躺在地上的人影,這人同樣穿著肩章上有血色漩渦的白色外套,說明是地獄電影的演員,但因為角度的關係,他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再加上這人渾身傷痕,血跡幹擾不小,所以也難以迅速確定對方的身份。


    是誰?


    他瞥了一眼金色絲線,發現在他被另一人幹擾的時候,金色絲線已經向更靠近鐵鏈封鎖的位置,如果不使用光陰塚的領路人,短時間內可能沒辦法更上,而且,顯然現在他需要弄清眼前這人的身份。


    躺在地上的男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接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四處張望,直到,和錢倉一對視為止。


    錢倉一看清了眼前這人的相貌,他既意外又驚訝,一時間,無數想法從腦海中閃過,因為眼前這人,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他能夠通過對視時對方的眼神確定,對方不是影像,這說明一定是真人。


    回魂屍之災?


    如果是這樣,我已經死了。


    雙胞胎?


    錢倉一搖了搖頭,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除非這部電影世界有類似的設定,然而,這是光陰塚,無數時間碎片聚集的自由空間,演員在光陰塚內行走,就像是在懸崖邊行走一樣,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短暫的沉默彌漫在空氣中。


    直到對方開口打破沉默,“成功了……”說了這句之後,他轉頭看向不成人形的烏有,瞳孔邊緣亮起一圈紅線,古老凝視發動。


    錢倉一看著對方,剛才的猜測得到驗證,眼前的人絕對不是影像,而是真人,並且和他有著同樣的技能,因為他能夠感受到古老凝視帶來的壓迫感,隻是因為他不是對方的攻擊對象。


    如果我們互相使用會怎麽樣?


    一個奇怪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升起,不過他沒有去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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