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燒沸的滾水隨著時間延長漸漸冷卻,但男人身上的緊繃始終沒有緩解的跡象,女孩子睡著了更是無所顧忌,也不管他什麽狀態,抱著他的腰就往懷裏拱。


    薄時予記不清過了多久才挑開眼簾,被綁著的雙手往起抬,那兩條發帶和領帶從最開始就根本綁不住他,輕而易舉掙脫,手掌壓到她背上。


    她喝的那瓶酒被人專門換了標簽,度數實際很高,就是為了讓她不能反抗,才方便別人隨便算計,這一睡下,短時間內她很難醒過來。


    薄時予在這個跟她分別,把她趕走的空蕩客廳裏,牢牢抱住差一點就再也找不回來的人,鉗製著她雙手,臉埋進她溫暖的頸窩裏,抑製不住輕輕咬她,又不舍地啄吻安撫。


    她睫毛顫抖,水紅色的嘴唇就在眼前,即使現在再怎麽去蹂|躪,做更過分的事,她也不會醒,更不會像每天那樣拒絕他,說最冷淡刺心的話。


    但薄時予就這麽抱著她將近淩晨,手指在她唇上反複揉過,最終隻是低下頭,親她眉心和眼睫。


    小禾苗喝醉了。


    他滿心紮著宣泄不出的欲|念,也舍不得就這樣欺負她。


    沈禾檸整個晚上都是難以啟齒的夢,薄時予掙脫領帶,弄壞她裙子,她伏在他頸邊麵紅耳赤地哭了一整夜,醒過來時候覺得自己腰酸背疼,像是真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她躺在床上愣了一會兒,趕緊掀被子往裏瞄,針織裙和長筒襪都脫掉了,但裏麵的小衣服整整齊齊,看也知道沒被動過,更不存在什麽想象中的成年人不適。


    沈禾檸把臉壓進枕頭裏,扒拉長發把通紅的耳朵蓋住。


    薄老師這一波太難捱了,她昨天要是意誌力再薄弱一點點,估計都要血濺當場。


    沈禾檸深吸了幾口氣才平靜了些,按按醉酒之後脹疼的額角,抬眼發現床頭桌上有個保溫杯,她探出身子拿過來,裏麵是衝好的醒酒茶,溫度正合適。


    她唇邊上翹,喝了兩口潤喉,轉頭就驚呆。


    到這時候她才看見自己睡在城南公館一樓薄時予的臥室裏,她躺在一側,而床的另一側被層層疊疊的禮盒堆滿,再放眼望過去,還有不少放不下的擺在地板上,快及窗台高。


    沈禾檸馬上圍著被子坐起來,黑發軟綢般披散,蓋著雪白單薄的肩膀,膚色在晨光裏映得似玉。


    她抱過最近的一個,上麵有賀卡,展開來,裏麵是薄時予親筆的手寫。


    “我們苗苗,二十歲快樂。”


    沈禾檸望著滿房間屬於她的禮物,每一個上麵都有他寫過的筆跡,那個最讓她撕心裂肺的晚上,他是怎樣的心情一件件擺好這些,麵對她對他的心灰意冷。


    她心疼又氣,氣他如果那時候不那麽絕情,早一點把心敞給她,哪裏會疼到這個程度。


    枕頭壓住的手機一直在震,沈禾檸摸過來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是節目組的人,從昨天聚餐的那些,到負責人及高層,天一亮開始聯係她,到現在還沒放棄。


    投資人薄先生的小朋友……昨天出事關頭被他本人到場帶走,否則失態早就不可收拾。


    怎麽能不讓他們發慌。


    沈禾檸誰的也沒回複,迫切下床出去,含混聽到薄時予低低的尾音,好像剛結束一通電話,她走近的時候,他已經掛斷,屏幕上一片黑,而他撐著拐杖在廚房裏,背影筆挺。


    薄時予順手把屏幕鎖上,下意識在她麵前避諱關於自己腿傷的一切,尤其是接下來希望渺茫的治療。


    他幾秒鍾前掛掉的是骨科主治醫生電話,臨床試驗合約簽訂之後,前期準備工作和試驗現場的醫生團隊已經安排完,該回國的也都集合到位,在他準備好的情況下,隨時可以開始。


    時間定在了三天之後,因為相關器械和藥品不好移動,他要去臨市中心醫院骨科研究所進行第一場手術,最艱難也最未知,如果順利熬過去,才能有下一場。


    最少三場手術之後,就會決定他的將來。


    薄時予側過頭去看沈禾檸,她換洗的衣服那時候都帶走了,一件也沒留下,隻能小兔子一樣套上了以前他買的棉睡裙,眼睛微紅地冷冷怒視著他,一臉酒醒之後的怨憤。


    檸檸已經這樣不要他了,如果腿再沒有一點希望,他還拿什麽去搶。


    沈禾檸手心裏掐出來兩排細細的指甲印,靠著廚房門邊,別別扭扭開口,立起渣渣形象:“我……我隻是喝醉了,最多算酒後亂性——”


    薄時予挑眉,深深凝視她:“寶寶,講點道理,哪來的性,是我單方麵邀寵而已。”


    沈禾檸臉一燙,攥著手爭辯:“反正是酒精作用,不是我想的,你不要以為我對你……對你還有什麽暗示,就隻是最單純的生理反應,跟感情無關。”


    薄時予濃墨的長睫往下壓了壓。


    沈禾檸看得心裏直抽,咬住嘴唇,努力鎮定地去另一邊的料理台倒牛奶,背對他,才能雲淡風輕說:“我還真沒想到,薄老師竟然會出賣——”


    後兩個字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卡在齒間。


    身後腳步和拐杖的聲音同時響起,男人磁沉的嗓子還混著清早沙啞:“你想的那個詞沒錯,就是出賣色|相。”


    隨著他一步步靠近,沈禾檸全身密密麻麻流動著微小電擊感,酥軟麻癢,挑撥著身體裏好不容易平息的波瀾。


    隨後她腰間一緊,牛奶灑出杯沿。


    薄時予從後麵俯身,橫過手臂把她緊抱住,她微微掙紮,他看似溫柔,實際強硬到難以抗拒,沒有止盡地向裏收,勒著她貼在自己劇震的胸口上,低下頭,唇抵在她瓷白小巧的耳垂邊。


    “出賣色|相又怎麽了,”他太高,彎折脊背才能把她嚴絲合縫箍在懷裏,“隻要能吸引檸檸,讓我出賣什麽都可以。”


    沈禾檸呼吸快停了,喉嚨緊到收縮:“你有什麽可以賣。”


    他音量低到像是床間耳語。


    “感情,心,錢,過去未來,還有這個不像家的家,都是你的,我隻剩下一副身體。”


    “可惜千瘡百孔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嫌棄。”


    第43章 43.   想跟你求婚


    沈禾檸怎麽可能嫌棄, 她從來沒有把他腿殘當做什麽障礙,甚至在她這裏,根本不算一件需要特殊拿來衡量的條件。


    心會疼, 會為他苦為他難過,怪他最艱難的時候不讓她在身邊, 但從看到他坐輪椅的第一刻起,她都不曾存在過任何消極。


    薄時予是她哥哥, 是她掏著心迷戀深愛的人, 有沒有腿都毫無關係。


    即使他不這樣位高權重, 不缺好的條件不缺人照顧, 就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身殘病人,她也一輩子都陪他擁抱他,跟他相依為命, 隻要能被他愛。


    但沈禾檸現在還不想哄他, 不想讓他得償所願,低頭悶悶說:“我什麽時候嫌棄過,如果嫌棄,會願意給你塗藥按摩嗎,是你自己拒絕不要的,現在想啊?不好意思,已經晚了, 我又不會在原地等你。”


    仗著他行動不便,她還有本事逃得出去, 沈禾檸說做就做, 練舞的身體柔軟無比,從他禁錮的臂彎裏小魚一樣滑走,鎮定端起牛奶杯, 還皺著鼻子朝他哼了一聲。


    她怕繼續留在城南公館又不知道要怎麽擦槍走火,而且不知道薄時予公司和醫院有多少事要處理,電話一直在震,她辛苦繃著小表情,簡單收拾就離開家門,特別有骨氣地拒絕江原去送,想自己坐公交。


    最後薄時予隻是看著她,把她送到了公交車站,她坐在人群裏的時候,餘光看到邁巴赫仍然在路邊、


    她知道後排座那雙隔著深色車窗的眼睛一直黏著她,公交向前發動,她緩緩離開原位,而黑色的車直到變成一個小點都沒有動過。


    沈禾檸在回舞蹈學院的路上接到舍友電話。


    “檸檸,舅舅讓我告訴你一聲,他們的臨床試驗第一場手術三天後進行,到時候就能出來一個初步結果,你想問的人到底有沒有希望,也可以有個答案了。”


    “三天,這麽快,”沈禾檸手指抓住衣擺,“是在本市嗎?”


    “不是,臨市中心醫院骨科研究所,離得不遠,舅舅說了,手術結束以後就會打電話的,你不用太著急。”


    沈禾檸做不到不急,雖然不知道臨床試驗對象具體是誰,但他的傷情跟哥哥類似,他的結果意味著哥哥的未來,她就不可能當做無事發生,這麽平心靜氣等著。


    舍友也爽快,見她放心不下,幹脆把舅舅電話和微信給她,讓她隨時聯係,沈禾檸沒客氣,直接問了舅舅手術的具體時間和地址。


    舅舅問:“你是想過來嗎?事先說清楚,來了也沒用,頂多在外麵等等結論,像這種等級的臨床試驗是嚴格保密的,從頭到尾你都見不到試驗對象,更接近不了內部,規定就是規定。”


    沈禾檸認真說:“我明白,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她看著窗外,眼睛有點發澀:“我知道去了也沒什麽用,但我哥哥……我男朋友他對於截肢可能會很難接受,他那麽驕傲的人,我不想讓他一生都覺得自卑,我隻是希望能第一時間替他知道結果。”


    舅舅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把具體時間地址給了她。


    她最多隻能到研究所試驗手術室的外圍大廳,連內層也進不去,但沈禾檸仍然忍不住要去現場。


    這件事跟薄時予緊密相關,她是萬萬不能被他給發現,不然小心思暴露無遺,還怎麽裝下去。


    沈禾檸當天就開始籌備計劃,想了各種正當理由準備瞞天過海,把節目組也給利用上。


    節目組正對她誠惶誠恐的,不止答應她一切需求,也主動吐露了醉酒那件事的真相。


    某個大價錢買了熱搜的女星,意外被沈禾檸的話題壓了一頭,導致毫無水花,被對家和營銷號好一通嘲諷,就恨上了她,以為她普通素人一個,沒有背景根基,隨隨便便就能捏死。


    服裝師和男朋友兩個人私下收了錢,給她的酒掉包,想拍她一組私生活靡亂照,在節目開播之前就讓她消失。


    而這兩三天下來,不光服裝師和男朋友進了警局,被整個圈內除名,那女星也如同人間蒸發,本該一二線,現在慘得不知道在哪懺悔,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沈禾檸心被透明的線纏著,不關心什麽打臉和報複,隻關心薄時予,她準備好了萬全的出門借口,然而準備要走的前一天晚上,薄時予先一步來學校找她。


    天氣已經很冷,聽說是受了南方極端天氣影響,深秋初冬的季節還有點淅淅瀝瀝掉雨。


    沈禾檸撐著傘站在車門邊,望著後排座的男人,沒有坐進去,語氣本來是想嚴肅點,結果說出來就很嬌氣,還是那種恃寵生嬌的嬌:“又找我幹嘛,不知道我很忙。”


    薄時予目不轉睛注視她,眼裏有些暗藏的血絲:“我有公事要出門兩三天,家裏這邊我安排好了,你有任何事隨時會有人照顧。”


    沈禾檸心一跳,偷偷鬆了好長一口氣,這樣就更萬無一失了,她去哪哥哥也不會知道。


    薄時予見到她神色間溢出的淺淺喜悅,控製不住地吃痛,他眼睫低垂了片刻,複又抬起看她:“現在就要出發了,走之前……”


    他視線描摹過她的臉頰紅唇,喉嚨裏摻了啞意:“寶寶能不能進來,抱我一下。”


    沈禾檸一怔,措手不及地捏緊了傘柄,薄時予停車的位置光線不明,他大半身體都被陰影覆蓋著,五官也被切割,隻有跟她對視的眼睛勾翹狹長,蘊著洶湧波瀾,要掀過來把她淹沒。


    她鞋尖碾著地麵,嘴角抿了抿:“不就是出差兩天嗎,快三十歲的男人還來撒嬌這一套?”


    薄時予低聲笑:“老男人撒嬌對檸檸完全沒有作用是嗎,怎麽辦,哥哥無計可施了,你教教我,做什麽才能換你抱我。”


    沈禾檸不穩的心髒被他幾句話撩撥得打顫,她確定她也就猶豫了不超過十秒,被他這麽直勾勾盯著,她差一點就朝他邁開腿了,但他手機響得更快。


    薄時予掃過號碼,是主治醫生催促的電話,今晚到了臨市還有很多需要準備,才能保證明天手術進行,他皺眉合了一下眼,按了靜音把手機翻轉過去,唇色比之前更淡白了些,眼尾還彎著。


    “來不及了,”他坐在昏暗的車裏,低低說,“哥哥要走了。”


    說是急著要走了,隻是不想再直麵她的拒絕,一秒或兩秒,再短都是酷刑。


    眼看著車影從路的盡頭消失,沈禾檸才鬆開攥到發麻的手,皺著小巧的臉在地上踩了踩雨水,她又沒說不抱他,怎麽就急成這樣,不能再多等她一下。


    隔天清早,沈禾檸坐車趕到臨時中心醫院,舅舅忙著籌備手術,自然沒有時間出來跟她見麵,這本來也是她一個人的旅程。


    骨科研究所全體都在為這場等了兩三年的臨床試驗忙碌,沈禾檸獨自抱著包坐在最外麵的大廳裏,沒由來的胸口酸脹,不知道方向地到處張望著。


    以後哥哥也會來這兒做手術麽,等到他來的時候,一定不會像今天的手術對象這樣疼。


    她現在守在外麵,即使什麽都不能做,也想禱告著為哥哥多攢一點運氣,即使此刻躺在裏麵的人她素不相識,可也用盡力氣地希望他能挺過去。


    哥哥這時候應該在忙工作吧,肯定沒空回複她,所以沈禾檸摁開了發燙的手機,不惜崩人設地給他主動發了一條微信。


    “我在等一件好事。”


    發完了又怕自己心意流露太多,匆匆追加了一條:“不過和你沒多少關係。”


    骨科研究所最深處的一間臨床試驗手術室裏,薄時予躺在手術台上,半闔這眼望著頭頂燈光,眾多醫護在他身邊做最後的準備,主治醫生拿來束縛帶,俯下身輕聲說:“時予,手機我要讓人收起來了,你需要用上這個。”


    第一次手術太未知,為了保證不破壞腿部細小神經,觀察試驗對象的每一點反饋,能使用麻藥的情況微乎其微,隻能硬扛。


    但人畢竟是人,肉身骨血都會痛,不得不用束縛帶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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