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喝酒了?”


    陸嘉鈺瞥了眼她泛紅的耳垂,剛剛抱她時聞到了那點酒氣,很淡,帶著果橙的香味,度數不深。


    尤堇薇抿唇笑:“喝了一點點。冉冉幾個月沒消息,我一直很擔心她,今天看到她高興。”


    陸嘉鈺沒成想著悶葫蘆還真有朋友,隨口問了句:“聽她口音是洛京人,在學校認識的?”


    尤堇薇:“是我大學室友,以前都是她帶著我玩。”


    陸嘉鈺隱隱記得陶家是有這麽一個小女兒,心說這玩的也不花,帶人玩沒帶出什麽名堂來,人一不在,這悶葫蘆又縮回自己的殼子裏去。


    他笑道:“過陣子帶你去個派對,玩三天兩夜,這圈子的那點事兒就都看透了。”


    尤堇薇見他狀態輕鬆,不由問:“這周不忙嗎?”


    陸嘉鈺聞言,玩味一笑:“暫時不忙,林家人想來分一口蛋糕,自告奮勇解決那麻煩事兒去了。”


    尤堇薇見他這不懷好意的笑就知道,林家人不可能從他這裏得到丁點好處,也不知道那個倒黴蛋是誰。


    兩人說著話,菜上來了。


    陸嘉鈺瞥了眼時間,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見她鼓著腮幫子吃得認真,多吃了幾口,等她剛放下叉子,他傾身過去,拇指撚過她的唇角,拭去那點醬汁,隨手拿毛巾一擦,開始催人。


    “走了,餓了再吃。”


    陸嘉鈺拽著人往外走。


    與此同時,山頂忽而響起一陣轟鳴聲。


    尤堇薇側頭去看,隱隱瞥到轉動的螺旋槳,那聲音似乎由此而來,正當她想看得再仔細點,陸嘉鈺拐了個彎,徑直踏進雪地裏。


    “我們去哪裏?”


    她挽上他的手臂,仰頭看他,看著看著視線又跑頭發上去了。


    陸嘉鈺見她看得認真,哼笑一聲:“這麽喜歡?回頭給你換輛車,就用這個顏色。”


    尤堇薇:“……我不會開車。”


    陸嘉鈺:“……”


    忘了這悶葫蘆愛迷路。


    陸嘉鈺退而求其次:“自行車。”


    尤堇薇:“……”


    靴子踩進雪地裏,雪被擠壓發出“咯吱”的聲響。


    雪地上留下兩串腳印,一大一小,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走了一段路,尤堇薇忽然想起元宵燈會的第二天。


    那天在車裏,陸嘉鈺看到她給他設置的聊天背景,問她是不是喜歡雪,得到回答後說回洛京帶她去玩。


    她呆了一下,問:“我們是來看雪的嗎?”


    陸嘉鈺“嗯”了聲,加快腳步往前走,他們走的方向和滑雪場地相反,位於餐廳的背後。


    純白的雪地裏,山間濕冷的風嗚嗚刮著,春寒鑽進他們裸|露的頸間,隨著越走越近,尤堇薇漸漸慢下了腳步。


    深黑、嶙峋的山壁下忽然出現一間玻璃屋。


    寬闊寂寥的雪色一路蔓延,延伸到那點著昏黃的燈的屋內。


    那玻璃屋內,隻有玫瑰。


    白的,紫的,粉的,藍的,黑的……大束花朵熱熱鬧鬧地擠在一起,像是雪山上的玫瑰花園盛放了。


    同時,螺旋槳聲越來越近。


    “先進去。”


    陸嘉鈺指尖垂落,將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扣入指縫間。


    尤堇薇怔怔地走進繽紛的玫瑰花房,走進去才發現,這玻璃房沒有屋頂,抬頭便是洛京遼闊曠遠的夜空。


    忽然,她的視線裏出現了一架直升機。


    直升機飛過,精準地停在花房上空,正疑惑不解,天空忽然開始飄雪,雪花簌簌而下,順著風落進花房內。


    尤堇薇仰著臉,抬手去接。


    一片雪花慢悠悠地落在她白皙的掌心,晶瑩剔透的六麵菱形,是真的雪花,不是人造雪。


    “……哪裏來的雪?”


    她輕聲問。


    陸嘉鈺上前一步,鞋尖抵住她的鞋後跟,風衣衣擺拂過她小腿,微涼的布料觸上光|裸的肌膚,讓人止不住顫栗。


    他自後將她擁入懷裏,低頭在她耳尖輕輕一吻,漫不經心道:“假的雪沒意思,說帶你玩兒就玩真的,連夜去雪山上運來的雪,剩下的給你堆雪人。”


    他的手掌收攏,微燙的掌心貼著腰側。


    尤堇薇轉身抱他。


    純白無暇的雪紛紛而下,很快落滿了整個花房。


    卻無人去顧及發上的雪。


    尤堇薇閉著眼,腳尖踮起,額間和臉頰落了涼涼的雪,很快融化在她和他的體溫裏。玻璃屋裏玫瑰的香氣和清冽的薄荷味道相融,她有一瞬的晃神,他們似乎真的在雪山之巔忘情地擁吻。


    “這時候發呆?”


    他退出來含糊地低聲說了句,不滿地咬了她一口,腰上的小臂越收越緊,舌尖攪得她生疼。


    她揪緊他的風衣,睜開眼去看。


    迷蒙的眼對上他深黑的瞳孔。


    他一直在看她,從開始到現在,始終觀察著她的表情。


    尤堇薇輕咬了下唇,卻不疼。


    她一怔,聽得“嘶”的一聲,他忽然往後退了幾步,握著她的腰往後倒,失去重心的兩人往後摔去,重重地摔入玫瑰花叢間。


    她摔在他的胸上。


    “陸嘉鈺,刺……”


    她睜大眼,想拉開他。


    陸嘉鈺強硬摁住她的後腦勺,把這張嘴堵了個結結實實。他準備了一天一夜,不想聽她說這些。


    今晚完全是心血來潮,隻因為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醫院台階上,小臉蒼白,隨時會哭出來的模樣,就像一隻被人丟棄的小貓,隻能可憐巴巴地抱著自己。


    這個世界有幸運也有不幸,但他的簇簇不能是不幸的那一個,因為有他在。


    -


    周二上午,“花兒作”。


    平日裏上午人總是寥寥,今天幾乎每個工作間都坐滿了人,難得大家夥來得這麽準時。


    尤堇薇看了兩眼,脫下外套坐到工位上,問邊上的同事:“今天有什麽活動嗎?怎麽這麽多人。”


    同事撇撇嘴:“還不是因為那個古裝劇,人家嫌我們的頭飾舊了,都在加班加點地重做。還是你好,手上有單子,不用受苦。”


    事實證明,好也好不到哪兒去。


    同事說完沒多久,陳姐忽然提著個箱子進來,看了一圈,最後看到尤堇薇,眼神一亮。


    “小尤啊,我看你空著。”陳姐二話不說把箱子交到她手上,“這是剩下還能用的,你現在去趟劇組,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尤堇薇左看右看,確實隻有她暫時閑著。


    於是她就被派去了外送,


    劇組的地址在城東,坐地鐵半小時。


    尤堇薇到了攝影棚才知道今天是拍定妝照,劇組還沒正式開機,工作人員領她到休息室,說負責服化道的主管還在開會,馬上就過來。


    休息室裏沒人,尤堇薇找了個角落坐下。


    她第一次進劇組,新奇地打量著周圍,三個化妝台,幾個單人沙發和一張圓桌,堆滿道具的角落,以及她這裏被盆栽擋住的休息角,可以看見窗外的景色。


    正打量著,手機震動了兩下。


    是陸嘉鈺發來的信息。


    -找我:明天空出來給我。


    :一整天嗎?


    -找我:早上八點到城北接你。


    :知道啦。


    尤堇薇無奈地彎唇,這人一如既往地霸道,從來不問她是不是方便。


    忽然,門口傳來一些動靜。


    有人進了休息室,聽腳步是兩個人。


    尤堇薇正想起身打招呼,忽而聽到兩個熟悉的名字——


    年輕的女孩子問:“彌姐,這個ip可不好拿,組裏都在傳是陸箏介紹你過來的,真的假的?”


    林思彌溫聲道:“是從小認識的姑姑。”


    “那你是因為陸箏接的嗎?”女孩促狹道,“明明說去休息,忽然又接戲了。是因為陸嘉鈺吧?”


    “噓,盡量少在組裏提他。”


    林思彌壓低了聲音。


    女孩嘻嘻笑:“知道了。他家裏人都那麽喜歡你,我看你早晚都會嫁進陸家,到時候怎麽提都行,對吧?”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林思彌笑著解釋。


    角落裏的尤堇薇垂著眼,安靜聽著兩人的對話。


    她已經錯過了出去的最佳時機,好在她們沒再繼續說陸嘉鈺,轉而說起工作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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