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艱苦不是說說而已,鄆城這一帶氣候嚴酷,糧食基本上很難種活,加上經常遭受災害,顆粒無存之時便隻有靠著朝中撥下賑災款與賑災糧。


    上一次帶兵匆忙趕走鄭軍之後便收到命令回都城,秦立全程都跟著駐紮在營地沒有入城,故而沒有發現異常。


    這一次從城中走來,秦立發現鄆城中的百姓均是瘦弱不堪,有些甚至瘦的隻剩一把骨頭,看起來風一吹就要折了。


    可如果沒記錯的話,上一批賑災款與賑災糧才撥下來沒多久。


    況且百姓瘦弱,王守這城主卻肥的看起來都要流出油來,這背後沒問題是不可能的。


    袁蒙便是去查了這事。


    秦立接過賬冊,不過看了幾行便已火冒三丈。


    “混賬!”


    他一拍桌子,起身上前狠狠的踹到了王守的身上。


    想過王守會貪,卻沒想到他的胃口竟如此大!


    賑災款被全部昧下,十成的賑災糧他吞了近九成。


    秦立不敢想,鄆城的百姓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袁蒙也不說讓他息怒的話,像是猜到他想知道什麽,低聲道。


    “臣差人去找了百姓詢問情況,據他們所言,鄆城現在的人數不足曾經的五分之一。”


    鄆城這邊雖有災害,但畢竟不是全國的災害。


    在朝中派發了賑災糧賑災款的情況下,餓死的吃樹皮泥巴被磨死的卻不計其數。


    鄆城,勝似地獄。


    “還有城主府,”袁蒙聲音中也難掩衝天的怒意。


    “臣在搜查的時候,發現城主府除了外層的這些房間看起來樸素之外,靠內的房屋院落處處精致華貴內飾鑲金嵌玉,就是比之王宮也不逞多讓。”


    王守這下再也裝不下去,發自內心渾身顫抖。


    “君上......”


    秦立垂在身側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在王守開口之時兩步上前。


    銀光劃過,王守身上的麻繩落下。


    王守麵色一喜,雙手撐地還沒來得及磕頭,秦立抬腳,踩在了他的手上。


    “啊——”


    慘叫聲在耳邊響起,秦立垂眸看著像條蛆一般不住扭動的王守,腳下用力狠狠的左右碾了碾。


    “啊——”


    一聲比一聲大的慘叫秦立充耳不聞,後退一步。


    看著王守抱著自己的手滿臉淚的模樣,秦立陰狠的開口。


    “這就痛了?”


    “貪東西的不僅僅隻有這一隻手吧?”


    袁蒙與左威對視一眼,上前一人一邊把王守按住,抓著他的另一隻胳膊伸了出去。


    王守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瘋狂搖頭。


    “不,不......不要......啊——”


    “噗嗤——”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秦立一劍戳進了他的掌心。


    血液四濺,濺到秦立的衣擺,很快融進了黑色的衣服中。


    秦立緊接著一把拔出劍,耳邊又是一陣慘叫。


    秦立拿出一塊絹布擦拭著劍身,輕飄飄的開口。


    “鄆城城主王守,貪汙賑災錢糧棄城逃跑,情節凶惡,處,千刀萬剮。”


    “把他拖到城門口讓百姓看著行刑,還有城主府上下,一同斬殺。”


    “袁蒙監督,左威施刑。”


    左威袁蒙瞬間嚴肅了麵容,“是!”


    王守與袁蒙帶來的那人全部被帶了下去。


    秦立遣出侍從,獨自坐回主位,聞著周身的血腥味,內心翻騰。


    殺人,他不惡心,但他惡心王守這種人的血。


    更無力的是,鄆城絕對不會是唯一一處貪汙的地方。


    秦垣在位之時,就是惡人貪官的狂歡宴會。


    可現在,還不是處理那些人的時候。


    若不把他們秦國的威懾力打出去,他回都城前腳處理蛀蟲,後腳其他國的大軍就到了。


    他現在要做的,是打出秦國的底氣。


    要讓周遭的其他國忌憚,要讓他們膽怯,讓他們哪怕是在秦國內部處理蛀蟲之時,也顧忌良多不敢輕舉妄動才行。


    秦立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手腕處卻突然傳來癢癢的觸感。


    他頓時身體一僵。


    剛剛過於怒火上頭,忘了還有一隻小家夥在手上了。


    姩姩還是一隻寶寶,要是它看到了害怕......可怎麽是好。


    修長的指節掀開衣袖,手腕上的小金龍飛到了他的麵前。


    秦立表情有些生硬。


    “餓了嗎?”


    小金龍睜著大眼盯著他,沒有回話。


    秦立心頭更加沉鬱,垂眸跟著沉默了下來。


    如果害怕的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單獨把它留在哪一個地方是行不通的。


    隻要不在眼前,他總是會不自覺的想著它會不會被發現了,被抓走了,受到傷害了。


    把它送走……目前又沒有找到任何有關龍的蹤跡。


    秦立眉心皺得緊緊的,加之隱隱的血腥味縈繞周身揮之不去,他越發的煩躁。


    直到冰冰涼涼的觸感貼到了臉頰上。


    【夫君不要傷心。】


    稚嫩的童音在之前每一次叫夫君的時候,秦立聽了都覺得啼笑皆非。


    唯獨這一次,心像是被什麽狠狠的撞了一下,泛起不受控製的酸楚。


    “你……”怎麽知道我在傷心。


    張口的話被耀眼的光芒打斷,秦立想起上一次光芒後由蛇變成龍的姩姩,頓時眼睫一顫。


    這一次……姩姩會變成人嗎?


    光芒緩緩淡去,一道身影在微光中隱隱出現。


    秦立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出聲之時,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的不成樣子。


    “……姩姩?”


    光芒徹底消失,一身金色紗裙的女子睜開眼,金色的眼眸如同日出時最耀眼的太陽。


    “夫君~”


    她紅唇微勾,衝著秦立撲了過來。


    秦立下意識張開雙手,將太陽抱了滿懷。


    “我現在和你一樣了。”


    她在他的懷中,抬頭看他,眉眼彎彎,眼中除了他以外,盡是歡喜。


    秦立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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