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長求饒:“是是是,你的飛機場。”


    祖荷哭笑不得:“以後我給你郵木瓜吧。”


    另一女孩說:“以後泡到金發帥哥,記得發照片給我們養養眼啊。”


    舍長拆台道:“她想看隻穿一條圍裙那種。”


    女孩說:“哎呀不要太過分,那是留給荷妹的。”


    賓斌插話道:“班花,下次回來是不是成外賓了?”


    祖荷扭頭笑著瞪他一眼:“外什麽賓,我還是拿身份證的人。”


    前頭女孩說:“如果大學畢業後我找不到工作,我能不能求包養啊?”


    祖荷笑道:“行,給你找個帶後院的大房子——”


    舍長補充:“每日養雞種菜烤紅薯!”


    女孩們潮濕地哈哈笑,男生也不忍冷眼旁觀,平時跟祖荷關係不錯的,也紛紛過來搭茬。


    傅畢凱正好被邊緣化,低頭看了眼花束,不尷不尬,賓斌試探替他接過,傅畢凱求之不得塞他懷中,錯肩離開客廳。


    路過門口,傅畢凱停步看了眼神色不妙的喻池,一陣微妙的平衡感降落心頭:他得不到的,喻池也不見得能得到。


    “煙。”傅畢凱朝他伸手。


    喻池從塑料袋掏出那盒煙遞給他,傅畢凱熟練撕開包裝,抖出一支,出其不意別到喻池耳朵上。


    喻池凜然盯著他,把煙捏在手裏,像往日隨意執筆。


    傅畢凱一笑,道:“你會用得上。”


    說罷,他自己銜起下一支煙,掏出不記得哪個女孩送的zippo點上,深深吸一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他遞過zippo:“會不會抽煙,要不要我教你?”舊時光整理


    青白煙霧裏,喻池拈起那支煙,有點類似拿筆的姿勢,用了三根手指,但他指型修長,生澀的姿勢並未影響美感。


    待傅畢凱吸第二口煙,喻池將煙喂到唇邊,煙頭往他那點猩紅上湊——傅畢凱生生愣住,忘了吸——傅畢凱隻記得上一次這般,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們分食一小袋酸梅粉,喻池用彩色的塑料小勺剛挖出一勺,傅畢凱卻在他的嘴邊截了胡,嬉鬧著刮過來。


    世易時移,十幾年後的今晚傅畢凱反被他將了一軍。


    要該怎麽描述他的舉動,隻能說此人本質學霸,什麽都能很快上手,第一次抽煙有條不紊。


    煙頭點著了,煙吸上了,沒嗆上,喻池忽然輕蔑蹙了下眉,挪開煙,一口煙霧嗬在他臉麵。


    “是這樣嗎?”


    “……”


    傅畢凱如煙霧蔽眼,怔忪一瞬,反應過來後雙掌推出,伴著一聲不堪入耳的國罵。


    喻池反擊那一瞬,已做好對方動武的預設,退開一步避開第一招,揮出遲來的一拳,正中祖荷剛才打過的地方。


    傅畢凱頭眼昏花,錯愕居多,沒想到喻池一向溫文爾雅,當真出得了手。上一次大動幹戈停留在尚未懂事的幼兒園,之後再有爭執,他們已經慢慢學會文明與隱忍,平時涇渭分明,頂多虛與委蛇,相安無事十幾年。


    這一拳相當於決裂的信號。


    幸而傅畢凱下肢比他靈活與沉穩,很快逼上來還手。


    兩根點燃的香煙前後墜地,其一不意被踩滅;喻池手中袋子摔落,滑出一段;傅畢凱的zippo跌在地麵,如蝶旋轉。


    兩股影子立刻扭打在一起。


    這邊群眾還沒從祖荷的出國新聞中緩神,突變來得措手不及。


    “艸你幹什麽!”言洲闖到他們中間,人肉炸.彈般撞開傅畢凱——但不是一個重量級,隻撞開了一點點。


    三人纏打中,一聲裂帛之響給局勢更添一把火。


    那邊祖荷也跳出女生包圍,飛撲而去護在喻池前,怒視傅畢凱,咆哮道:“你幹什麽!打你的是我,有種衝著我來!”


    混亂中,傅畢凱衣襟開裂,露出猙獰胸毛,他甩開言洲,對祖荷身後之人怒目而視:“你走開,我不打女人。”


    喻池也要扒開祖荷正麵應戰,卻反被死死攔住。


    離開校園,不再有唐雯瑛鎮場,其他同學紛紛自發上前,男生以賓斌為首阻攔傅畢凱,女生以甄能君為頭護著祖荷這邊。


    “別打啊。你們別打——”


    “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


    “大家好不容易解放了出來玩。”


    “對啊……”


    七嘴八舌,鬧鬧嚷嚷,人肉盾牌生生隔開楚河漢界,澆滅了戰火。


    言洲裁判一般攔在中間,左覷右看,確認兩邊都不再推擠,才開口:“樓下麻將,要來的報名?”


    剛才的劍拔弩張給揭過,他趕雞似的高聲動員大家下樓玩。


    賓斌按著傅畢凱的肩頭,幾乎押著他往樓梯走。


    “要不要玩點刺激的,比如輸一局脫一件衣服啊?”


    沒人再嘲諷賓斌粗俗,起碼比起傅畢凱的粗暴溫和多了。


    祖荷和喻池巋然不動,眾人陸續離開,眼神或好奇,不著痕跡想多打量幾眼,或隱含鼓勵,就要忍不住上去拍拍她們肩頭,言洲就這麽做了。


    他往喻池肩頭按了按,喻池豁然抬眼,眼神相撞那一瞬,似乎明白所有。


    敢情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言洲緊抿雙唇,又輕輕拍了拍。


    甄能君最後拉了一下祖荷的手,不舍鬆開,跟在言洲身後,三步一回頭。


    “走吧。”言洲輕輕催促她。


    喻池臉上無傷,昨晚剪了頭發,精神短發也無所謂淩亂,他看著完好無損。


    他彎腰撿起那個塑料袋,兩根手指挑著,眼神焦點落在他處。


    “甜牛奶。”


    此情此景,祖荷接過袋子,都要忍不住客套一聲。


    屋外雨已經停了,空氣泛著泥土清新,不知誰家的貓路過,發出瘮人的嗷嗚。


    兩人坐在走廊三人沙發的兩端,一個吸著牛奶,一個肘搭膝蓋,低頭虛握著手。


    牛奶盒空了,她吸出呼呼的聲響,摳開盒底的三角,一點點將盒子捏扁。


    長夜流逝,曾經無話不談變成無話可說,隻有偶爾跺腳避蚊的煩躁聲響。


    不知誰的煙劫後餘生,在地板上靜靜燃燒,騰出一縷嫋嫋青煙。


    “喻池……”


    祖荷往往把他名字叫兩遍,毫不掩飾親昵,這時正常呼喚,疏離便出來了。


    喻池轉頭、挑眼、望向她,又似乎沒看到她,目光發虛。


    “北京?”


    “……”


    簡單的兩個字封堵住她,讓還沒成形的解釋更加飄渺。


    是啊,她還答應跟他一起考北京的大學。


    祖荷低下頭,繼續捏牛奶盒,心裏亂糟糟,不知該從哪裏理起。


    如果沒有今晚的意外,她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他?


    填誌願?臨走前一天?


    她想怎麽跟他說?


    喻池喻池,其實我高二就打算出國,雯姐、喻老師和言洲早知道了,很抱歉現在告訴你!


    ……


    祖荷第一次感覺到無力,以前兩人間不涉及底線的小摩擦,他稍一溫柔,她就順台階撒嬌而下,緩和之後再開誠布公,小事化了。


    可這次不一樣,以後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見麵,處理稍有不當,矛盾激化,也許便沒有以後。


    沒組織出合適台詞前,祖荷不敢輕易開口。如果現在算是考試,“合適”的標準答案掌握在喻池手中,祖荷像裸考的差生,毫無頭緒。


    對喻池而言,最標準的答案,當然是她的承諾,她作弊了,還最後一個向他坦白——不,沒有坦白,隻有知會一聲。


    喻池扶著膝蓋站起,過去像踩蟑螂一樣,一腳碾滅煙頭,撿起擲進垃圾桶,沉默下樓。


    第30章


    這一夜,祖荷沒機會再跟喻池說話,甄能君和她同住,多少緩和她的胡思亂想。


    她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甄能君把一遝一百麵額的現金遞過來。


    她把毛巾掛在脖子上,稍微歪一下腦袋。


    甄能君說:“說好高考後還給你,就怕你一下子走了。”


    祖荷可以不在乎零花錢,但不能輕視她的驕傲,擦幹手接過整了整,道:“你還隨身帶那麽多錢,怎麽不放銀行裏呢?”


    甄能君說:“我拿的是卡,存折在我爸爸那裏,我就怕他用存折取走了,你們借給我當天就全領出來了。”


    祖荷即便不操心零花錢,也不敢隨便揣那麽多在身上,不由佩服她的縝密和膽大。


    祖荷問:“你還夠用嗎?要不先買個手機?”


    甄能君點頭,說:“還有六七百,聽說學雜費會退還一些,等高考成績出來,我就可以找家教了,今年感覺比去年好。”原本考後不輕易談論成績,但祖荷顯然用不到成績,她便提了下,“手機有那種充話費0元購機的——言洲跟我說的——我打算買這種,感覺挺劃算。我先把你的還了,怕到時候跨國不知道怎麽還,言洲和喻池總還在國內,匯款方便一點。”


    那個名字成功讓心髒一縮,祖荷重新把毛巾蓋腦袋,胡亂擦頭,總算掩飾了神情。


    “嗯,我讓我媽媽把她同事的小孩介紹給你,從小學到高中都有。——暑假你住哪裏?”


    學校宿舍還可以住到填誌願完畢,大概七月初。


    甄能君沒有經驗,一片茫然:“有些親戚在市裏打工,但是不是太熟悉,也怕我爸突然找上來,我大概……自己租個小房子吧。”


    祖荷處理感情以外的事腦袋明顯比較靈活,說:“我姐有個要好的閨蜜在師大當老師,師大有一部分學生租住在校外公寓,現在暑假應該有比較多空房或者床鋪,相對來說安全便宜,性價比高,回頭我讓她幫你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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