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


    祖荷直接把耳釘塞他手裏:“你自己來,我看著害怕。”


    從她嘴裏能聽到“害怕”倒是稀奇事,喻池笑著說:“當年慫恿我打,你怎麽不害怕?”


    祖荷想了想,說:“當年你是陪我受苦,現在你一個人受苦,我不忍心。”


    除了漫長而封閉的七年,喻池好像也沒在她身上吃過苦了。他渾不在意笑笑,自己戴上耳釘。


    將耳釘按進肉裏有點心驚,像明明無路可走,摸黑卻也能走到底,跟給自己戴截然不同的感覺。


    祖荷替他扣上底扣,指尖憐愛地輕挑他的耳垂:“真不疼?”


    “不會啊,”喻池調出手機前置攝像頭,兩顆腦袋默契往鏡頭裏湊,祖荷左看右看,又問他:“好看不?”


    他肯定應聲,這也是他對祖荷大部分問題的回答,喻池很少對她說不。


    “是女朋友送的。”


    喻池眼神一頓,笑了:“我知道。”


    但他可能更想知道她為什麽用舊名,想知道她在美國的生活,以彌補分別多年的信息缺失,可說藍玫就不得不提前不記得第幾任,攤開來講像炫耀前任數量似的,祖荷就此打住。


    “我給她回個消息。”


    祖荷自拍一張,側臉衝著鏡頭,下巴微揚,驕傲又從容:美不?


    很快,藍玫也回了一張,手機擋臉,對鏡自拍,單手叉腰,身上穿著那條引起紛爭的裙子,張揚又自在。


    “靚不?”


    祖荷哈哈笑。


    喻池的念頭也隻有一瞬,極鋒和bingofun的拉鋸戰讓他焦頭爛額,實在無暇多顧。


    藍玫發來消息:“你經常能見到你們喻總不?”


    祖荷扭頭看了這位喻總一眼,他正好丟掉快遞箱洗手回來,倒出一根新牙簽插起一顆草莓,屁股那頭遞到她嘴邊。


    祖荷咬去大半,甜汁溢出一點到嘴角,他長手揪過抽紙給擦了,剩下草莓頭便進了自己嘴裏。


    “喻總辛苦了,白天應付死敵,晚上還得伺候女朋友。”


    “互相伺候,穩賺不賠。”


    祖荷回到手機,回複藍玫:“天天見,怎麽了?”


    “在網上看到過他跑馬拉鬆的照片,真人氣場比照片還要震撼。”


    “是的!真人比照片更有魅力。”


    “他有女朋友嗎?”


    祖荷打字的手一頓,兩人曾經冤家路窄喜歡上同一個男人的經曆叫她警覺,斟酌道:“有誰想自薦當老板娘嗎?”


    藍玫:“以前有過一麵之緣,沒想到他能達到這種高度,不過好像也不意外。”


    祖荷問喻池:“你們今天去bingofun見的人叫什麽名字?”


    喻池說出一個並不叫她意外的名字,祖荷咂舌哼哼道:“果然小心機。——下次去bingofun帶上我。”


    第61章


    會議相對正式,祖荷和喻池先到,bingofun方人員姍姍來遲,顯足架勢,開頭當然是一句“不好意思,久等了”,但這道熟悉的女聲卻硬生生刹車——


    祖荷笑著朝藍玫抬一下手,毫不見外嗨一聲:“又見麵了。”


    驚訝全是藍玫自己的。


    她的目光像無形手指,交替指著她和喻池,疑惑盡顯。但目光觸及那一對分布在兩人耳朵上的眼熟耳釘,一切疑團又煙消雲散。


    祖荷款款朝她伸手:“忘記跟你介紹,司玉禕是我的舊名,我現在叫祖荷。”


    藍玫豁然點頭,這就跟之前得到的信息對上了:祖荷,荷焰合夥人,但仍有一絲困惑:“那領旗的司總?”


    祖荷坦誠道:“是我的姐姐。”


    仿佛串聯電路的開關搭上,腦袋一片清明光亮。


    藍玫耐人尋味又看了喻池一道。


    席間仍就極鋒與bingofun問題展開商洽,一個不想被惡意收購,一個怎樣都想分一杯羹。隻不過今日氛圍較為微妙,藍玫和祖荷短兵相接前一瞬,都會自主轉開鋒芒,雖然依舊沒個定論,但氣氛罕見地溫和,暗示的走向令人樂觀。


    會末,祖荷給喻池一個眼神,那邊眨了一下眼似乎懂了。


    “車停得離電梯口挺遠,我開出地麵在路邊接你?”起身時,喻池用藍玫也能聽見的聲調跟祖荷說。


    祖荷應過,藍玫了然一笑:“我送你下樓。”


    電梯下降至g層,其他人逐層離開,終於隻剩下祖荷和藍玫,兩人不疾不徐走出來。


    藍玫示意旁邊的茶餐廳:“外頭太陽太大,進去坐下等一會?”


    祖荷信步而入,笑道:“來的是時候我看到負一層有洗車店,好多天不下雨,正好讓他順便洗了。”


    藍玫點了一杯金桔檸檬,祖荷點草莓奶昔,兩個人挑落地窗邊吧台,齊齊對著離開地庫必經之路,少了點相對而坐是對峙意味,反倒有點同伴氣息。


    合上菜單,藍玫收斂談判時的銳氣,半是揶揄道:“難得啊,終於碰上我倆沒有同時喜歡上一件東西的時候了。”


    祖荷十指交握,輕托著下巴:“不見得啊,你和我倒是都挺喜歡極鋒的。”


    藍玫托著腦袋,略微側身瞧她,祖荷空出一隻手,輕輕把鬢發撩至耳後,露出那顆小藍莓耳釘,藍玫失笑道:“眼光不錯。”


    主語也不帶,不知道自誇還是恭維,祖荷坦然領受:“一向很好,不然怎麽會火眼金睛發現前不知道第幾任腳踏兩隻船。”


    服務員送上兩杯點單,對話中斷片刻,微妙氛圍卻悄悄發酵。


    藍玫吸了一口甜口帶酸的金桔檸檬,道:“要是喻池再完美一點,說不定我們又狹路相逢了。”


    祖荷的草莓奶昔倒是十成十的甜,說:“喻池在我眼裏很完美。”


    藍玫猜了個滿分,意外也不意外,尷尬也不尷尬,前頭揶揄氣息更豐富:“這回眼光好多了。——有個疑問,要是當初你和我因為前任打起來,現在狹路相逢會不會互相使絆子?”


    一句話釋放強烈的和平信號,祖荷按住怦然跳動的心,笑道:“假設不成立,事業排在男人之前,錢可比男人香。商場又不是後宮,姐妹何必自相殘殺。”


    藍玫一愣,哈哈笑起來。


    “你有沒有覺得很殘酷,這些擁有資本的男人就想著攻城略地,殺伐決斷,或許還有另外一種懷柔方式,可以實現共贏呢?bingofun隻追求投資回報,可不會管戰略投資部以何種方式獲益。”


    藍玫望著她舉起的草莓奶昔,粉色如櫻,沁人心脾,她毫不猶豫拿起金吉檸檬跟她輕輕碰了碰。


    “我隻是一個bingofun打工妹,人微言輕,不一定管用。”


    喻池的車剛好開出地麵,祖荷滑下高腳凳,拎走草莓奶昔,衝她調皮一眨眼:“我一直相信姐姐的能力。”


    *


    祖荷一坐進副駕,便遞過一個草莓奶昔味的吻,怦怦心跳也終於久違平複。


    “等好消息吧!”


    事關極鋒生死存亡,喻池納悶也不太踏實:“就洗個車的功夫?”


    祖荷白他一眼:“你不相信我?”


    喻池忙說:“當然沒有,我隻是好奇你用了什麽方法說服她,你們在美國時關係很好?”


    如果關係很好,祖荷說的可是偶然逛街偶然碰上,不至於連對方回國也不聯係。


    若要解釋和藍玫的關係,勢必牽出前不知道第幾任那段曆史,祖荷在許知廉那兒摔過跟頭後,之後每一段感情都自發和前任建立隔離,絕口不提舊事,現在依然不想節外生枝。


    所幸藍玫是同胞,換成是異性,她估計百口莫辯。


    “你就當我使了美人計吧。”


    喻池趁等紅綠燈放行功夫,扭頭打量她一眼,笑道:“你怎麽不對我也用用?”


    祖荷捏著他下巴,替他轉正腦袋目視前方:“沒來得及用,你就撲上來了。”


    祖荷的自信果然不是自負,恰逢特區建立35周年,極鋒作為後起之秀吸引政府注意,第三方力量強有力幹預,加上藍玫和祖荷積極調和,促成bingofun和極鋒達成戰略夥伴協議。


    bingofun這頭巨獸暫時斂起爪牙,極鋒從苟延殘喘中恢複生機。


    其他人也趁此利好,修正個人航向。喻池伺機擴張泛娛樂計劃,成立“極鋒電競”,借了bingofun平台的東風。


    曲無宗向喻池申請轉崗,成為極鋒電競首批簽約電競選手。


    甄能君在祖荷幫助下,正式成立“祖喻言”獎學金,普惠家鄉因貧失學的女學生;言洲成為此基金第一位捐贈人。


    而祖荷也沒閑著,從祖逸風手中接過逸風集團的權杖後,她向藍玫拋出橄欖枝,邀請她以合夥人身份加入荷焰。


    藍玫沒有立刻答應,反問:“你成lp後,明明司裕旗就可以做gp,為什麽來找我?”


    祖荷的眨眼像調情,俏皮又風情:“姐妹談錢傷感情。”


    藍玫冷笑抱臂:“原來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祖荷朗聲而笑:“任人唯賢啊,去家族化可以保持企業架構清爽。”


    “假使極鋒股票過了鎖定期,我看好時機拋售,你也同意?到底錢香還是男人香?”


    “錢比男人香,愛又比錢香,愛可以包含男人,但男人不一定代表愛,”祖荷說,“當然是兜著一肚子錢、屁顛顛獻給我的男人最香。”


    *


    姬檸曾因戀愛錯過潮流,現在自然也抓住這股泛娛樂風潮,以新曲《風刃之芒》重返巔峰。


    此曲爆紅可謂天時地利人和,姬檸征得祖荷和喻池同意,以她們為藍本創作一個少年在母親和女同學的鼓勵下,從截肢到馬拉鬆完賽的故事。姬檸因自身經曆,一改成長故事裏從校園到婚紗的套路,勵誌依舊是亮眼底色,少年衝過終點,女孩的愛情不會成為他的戰利品,收獲的隻有堅如磐石的自信與愛。


    避開愛情主題讓這首曲子的適用範圍更加寬闊,學校不會擔心傳播“早戀”思想,讓其入駐廣播台,成為本年度最受歡迎曲目。


    《風刃之芒》佳績節節攀升,它率先成為主角母校廣播操主題曲,之後在全國範圍泛漫開來,甚至提名下一屆全國殘運會主題曲。


    極鋒互動股價隨之暴漲,喻池帶著向舒為他精心打造的新型智能假肢,登上it行業年度最高獎項“金陀螺”的頒獎舞台。


    而《風刃之芒》的主角原型,自然再度出現在姬檸演唱會的前排。


    演唱會末尾,負責大屏幕的攝影師又即將開始“人海捕撈”工作。


    祖荷瞥見喻池收進口袋的手,冷不丁問:“你不會打算跟我求婚吧?”


    喻池那隻手果然定格,全然沒有中斷的尷尬——祖荷暗暗放下一半心,隻聽他說:“你還記得我們媽媽第一次碰見那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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