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了?”賀嘯天平靜問。


    賀平樂拿著一根孤零零的劍柄,無奈回道:“隻是彈了它一下。”


    賀嘯天一掌拍在腦門上,周身被一種叫做‘無力’的感覺籠罩。


    他努力振作,又從兵器架上拿起最重的一杆烏金槍拋給女兒:“用這個!”


    烏金槍倒是沒那麽容易被折斷,可當他帶著女兒練習一刻鍾槍法後,原本堅硬筆直的烏金槍竟變成不規則波浪型,鋼筋鍛造的槍杆上還留有幾個深淺不一的五指印……


    能輕易鑿壁穿牆的烏金槍都是這下場,除非是用天外隕石來做武器,其他的兵器隻怕在閨女手中都活不過半個時辰。


    賀嘯天現在似乎、也許、可能知道妻子說的‘沒法教,教不了’是什麽意思了。


    但作為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軍候,賀嘯天體內那股不服輸的鬥誌可不是這麽容易熄滅的。


    兵器學不了,那就學外家拳!


    又過了一刻鍾。


    賀嘯天崩潰的蹲在一堆碎石塊前失去靈魂。


    能劈石裂土的拳風,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一出手就是滅人滿門的節奏,這還學個毛啊!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父親在線崩潰~~


    第11章


    看親爹的表情,賀平樂就知道自己的武俠夢又一次破碎。


    父女倆垂頭喪氣回到主院,葉秀芝已經把早膳擺好,招呼他們去吃。


    “老夫人那兒我去看過,恢複的挺好,早上已經能自己用勺子喝粥了。”葉秀芝給父女倆盛粥時說。


    賀嘯天點了點頭:“唉,我過會兒再去看她。”


    葉秀芝見他神情失落,知道他定然在演武場受了打擊,不禁勸道:“別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


    賀嘯天長歎一聲:“平樂生下來就這般嗎?”


    妻子和他說過平樂這孩子力氣大,但賀嘯天怎麽也沒想到會這麽大!


    “嗯。”葉秀芝點頭:“剛生下來那日,我舅母想趁我昏睡時偷她去賣,被她直接踹掉了半條命。”


    今天之前賀嘯天不相信一個大人能被剛生下來的孩子踹掉半條命,會覺得是妻子說誇張了,但是現在……他甚至覺得那個偷孩子的舅母被踹一腳能活著都是奇跡。


    喝了口粥,賀嘯天愣住了,問葉秀芝:


    “你舅母竟想偷平樂去賣掉?”


    葉秀芝見他緊張,笑道:“有我在,怎麽可能讓她得逞。”


    妻子雖然現在說得輕描淡寫,但賀嘯天想也知道她們娘兒倆這些年在外麵過得有多艱險,從未消失過的愧疚感再次湧上心頭,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啪嗒啪嗒從下巴滑落餐桌。


    賀平樂,葉秀芝:……


    對於這個情感極其豐富,說哭就哭的老父親,賀平樂剛開始還有點心疼,可這掉金豆子的次數一多,就多少有點受不了了,怎麽說呢,大男人哭哭啼啼,沒幾個女的喜歡看的吧。


    “哦哦,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們這不沒事嘛……對不對,來笑一個……”


    葉秀芝極盡溫柔的將丈夫擁入懷中,又是哄又是騙,還用自己的衣袖給他抹眼淚。


    賀平樂感覺被當場打臉。


    手裏的花卷不香了。


    吃不下去了。


    她果然還是太年輕,忘了臭情侶撒狗糧秀恩愛是沒有原則的!


    順其自然抱住親媽哭了一陣後的親爹情緒終於穩定下來,親媽拍拍他後背給他打氣:


    “振作些,我們娘兒倆今後可得靠你呢。”


    賀嘯天長舒一口氣,拉著妻子的手,又轉過去拉起女兒的手,誠懇說:


    “我今後一定加倍對你們好。”


    賀平樂雖然表麵上嫌棄親爹多愁善感,但實際上還是覺得他人挺不錯的。


    待平複下來後,賀嘯天連幹三個大饅頭,精神飽滿道:


    “我昨日提前出營,今日左右無事,待會兒帶平樂出去一趟。”


    葉秀芝問:“好啊,去哪裏?”


    “為她尋訪名師。”賀嘯天說:“我剛才回來的路上想過了,她這身力氣學外家功夫肯定不行,隻能從內家著手。”


    賀平樂驚訝的看向親爹,他居然沒放棄!


    所以賀平樂的武俠夢還沒完全破碎,她還有機會?!!


    葉秀芝也覺得意外,問:“夫君的意思是……”


    賀嘯天說:“給她找個精通內家功夫的師父,以內製外。”


    以內製外……親爹說話好有水平,賀平樂不明覺厲,連帶看未曾放棄她的老爹都閃閃發光起來。


    **


    早飯過後,賀平樂沐浴更衣,滿懷期待跟親爹出門——尋、訪、名、師。


    父女倆一前一後的走出侯府大門,沒騎馬、沒坐車,上門的禮物都是親爹自己抱著的。


    賀平樂在後麵看著親爹偉岸的背影,不禁心想:親爹這人看著粗,但實則粗中帶細,坐車騎馬去拜師顯得沒誠意,走著去就好很多,細節決定成敗。


    正暗自解析著親爹的深刻含義,就看見親爹踏上了隔壁府邸的門前台階。


    賀平樂暗道不妙,三兩步追上親爹,急急問道:


    “爹,你帶我到隔壁來做什麽?”


    賀嘯天露|出神秘一笑:“給你找名師啊。這裏麵住了個你想都想不到的人。”


    “……”賀平樂多少有點無語。


    親爹大概想不到,他女兒不僅知道裏麵住的是哪位‘名師’,昨天她還親眼見過,並向人家借了個茅廁。


    這要一會兒見了麵,賀平樂還不得尷尬死。


    早知道親爹是帶她來這裏,剛才哪怕裝肚子疼她也不來啊。


    ‘篤篤篤’三聲敲門,每一聲都像是敲在賀平樂羞恥的心門上。


    倒是沒等多久就有門房來開門,隻是開一條門縫,對站在門外的賀嘯天父女問:


    “閣下找誰?”


    賀嘯天昂然拱手:“找你家主人,勞煩通傳。”


    開門的門房麵不改色的拒絕:“抱歉,這是空宅,我家主人還沒住進來。”


    賀平樂暗道了一聲‘騙人’,不過表麵還是對賀嘯天勸道:


    “爹,人家都沒住進來,咱回去吧。”


    賀嘯天一擺手,上前在那門房耳邊說了幾句話,那門房便換了臉色,將門打開小半邊,對賀嘯天拱手行禮後,客氣道:


    “侯爺見諒,實因主人不想見客,小人們不得擅作主張帶您覲見,還請侯爺入門內等候片刻,小人這便去請示主人。”


    “有勞。”


    賀嘯天領著女兒入門內,在對方規定區域內等候。


    賀平樂心中寫滿了抗拒,衷心期盼康平王能拒絕親爹的求見。


    過了大約一刻鍾後,那傳話的門房小跑著回來。


    “侯爺,我家主人有請。”


    賀嘯天向那人點頭致意,帶著賀平樂隨那人進入宅院深處。


    這宅院的奢華程度令人咋舌,亭台樓閣,山水異木,雖然有些地方還在施工,但依舊能看出造價不菲,若是全部竣工,那便如古人形容的‘三步一景,五步成詩,十步入畫’一般,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昨天賀平樂翻牆而來,來得匆忙,根本沒注意園中景致,今天從正門進來,真叫大開眼界。


    “爹,你知道這園子主人是誰?”賀平樂問。


    賀嘯天壓低聲音回了句:“自然,其實那人你也見過,記得回京路上與你共乘一車的人嗎?”


    太記得了!賀平樂心道,點了點頭:“康平王?”


    “對。就是他。”賀嘯天說。


    賀平樂忍不住吐槽:“爹,你帶我來找一個坐輪椅的人習武,是不是有點叛逆?”


    賀嘯天回身對女兒比了個‘噓’的動作,然後往前頭為他們引路的小廝看了一眼,見那小廝毫無所覺,這才放心,故意放慢步伐,把女兒拎到身邊,低聲叮囑:


    “康平王不喜旁人說他腿腳之事,你切不可多話,也不可以表相取人。王爺自幼師承龍象國師,內家武學造詣極其高超,放眼整個京城無人能出其右,是世所罕見的天才。”


    這麽厲害?賀平樂咋舌親爹對康平王的評價之高,被耳提麵命後就不敢吐槽了。


    他們走了好一會兒,經過好幾條美輪美奐的回廊,終於來到秦硯見他們的蘭苑。


    這座院子盎然如春,像它的名字一般,院子裏種滿了各種坊市中絕對看不見的名貴蘭草,康平王一襲月白長衫,清俊雅致的坐在石桌旁修剪一株湛清碧綠,如琉璃瓦般透徹的蘭草。


    “見過王爺。”賀嘯天主動拱手行禮。


    康平王回身對賀嘯天抬了抬手,又指了指對麵的座位,請賀嘯天落座。


    賀嘯天沒跟他客氣徑直坐下,將捧了一路的禮物放到石桌,招呼有些拘束的女兒一並坐下:“平樂,見過王爺。”


    賀平樂鼻眼觀心,甕聲甕氣的說了句:“見過王爺。”


    賀嘯天笑著為女兒說話:“小姑娘有些靦腆,王爺見諒。”


    秦硯眉峰微動,似乎對‘靦腆’這個詞有些看法,他不動聲色垂眸不語。


    “王爺何不問在下,怎的知曉您搬來此處?”賀嘯天雖是個武夫,但是個不折不扣的社交達人,有他在的場景,幾乎不存在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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