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就是個坑人玩意,一次比一次離譜。上回的【慈母手中線】,好歹還能開發練箭功能,這回……靠臉自救嗎?


    弘晏不由自主摸了摸臉,好像沒有變化,也沒有特殊的感覺。


    五官還是那個五官,皮膚還是那個皮膚,不對啊,他的長相最多萌人,哪有勾人的資本?


    難不成要扭脖微笑才有作用?


    ……那不成驚悚片了。


    弘晏直覺不對,狗賊定有什麽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此時他睡在裏間,周圍很是寂靜,唯有馬車軲轆軲轆的聲響。沉思片刻,弘晏扯了扯隔簾,同候在外頭的三喜道:“拿麵鏡子來。”


    主子醒了,第一個要求便是拿鏡子,三喜雖然疑惑,還是忙不迭地答應,叫上臨門一塊翻箱倒櫃,終於從太子妃準備的行囊裏頭,翻出一麵雕花銅鏡。


    銅鏡很是小巧,形狀橢圓,表麵泛黃,清晰度卻是足夠,弘晏拉上隔簾仔細打量,繼而對準了自己。


    鏡麵顯現他的圓臉,霎那間,分布均衡的三庭五眼,最為適合的膚色,以及原有基礎上微調的五官,組合成了另一張臉——明晃晃出現在腦海之中。


    這張臉像他,又不像他,通俗來講,精致了好幾個度,像加了一層濾鏡似的。


    弘晏無言半晌,公正評價:有了絕色男孩的味道。


    除此之外,他靈活的雙手又回來了!


    這回要拿的不是針線,而是胭脂水粉。幾乎明擺著告訴他,隻要找一麵鏡子,照著腦中ps過後的模樣妝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貌,你也能擁有。


    不用煩惱手殘,不用擔心水準,係統出品,必屬精品。


    弘晏:“…………”


    這不就是升級版的化妝術嗎?


    也對,容貌不能改變,若想要改善,唯有依靠後天技術,這是大清,不是玄幻世界,係統也得顧慮不是。


    弘晏鬆了一口氣,幸而沒有到達最離譜的地步,譬如人人對他一見鍾情,人人為他爭風吃醋。


    放鬆過後,他又氣笑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又名美妝達人,是個絕好能力,可它綁錯了性別,對他毫無作用。


    男孩子照什麽銅鏡?要什麽美貌?


    用被子蒙住腦袋,弘晏無精打采,準備睡個回籠覺,翻身的動作忽然一頓。


    等等。


    世上沒有難用的技能,隻有用錯的技能,若是用在別人身上……


    譬如額娘,譬如四嬸。


    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


    ——


    天光大亮,弘晏用完早膳,從裏間探出頭來。


    太子好不容易得了閑,麵前擺了一副棋盤,正悠閑地品著茶,自己同自己下棋,見了他道:“醒了。”


    定睛一看,兒子腰間掛了個銅鏡,一晃一晃的,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掛件。太子挑高眉梢,剛想問詢,弘晏湊上前去,不好意思地笑:“阿瑪,想吃肉幹。”


    聽何柱兒說,肉幹隻剩最後兩塊了,此時不爭,更待何時?


    太子笑吟吟地,聞言唔了一聲,出於疼愛兒子的心,還是準備應下。與往日不同,太子隻覺今天的元寶,笑起來格外引人注目,好似在發著光——


    字麵意義上的發光。


    他若站在人群裏笑,定是其中最靚的崽!


    如此念頭不過一瞬,等弘晏不笑的時候,注目之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以為是錯覺,太子並沒有放在心上,吩咐何柱兒去拿唯二剩下的肉幹。


    何柱兒在心裏抹淚,太子妃給小爺準備的肉幹,全給爺霸占了去,慘呐。


    幸而處在回京路上,很快就能實現肉幹自由,看著弘晏小口小口咬,何柱兒憐惜萬分地想。


    被弘晏這麽一打岔,太子忘了銅鏡的事兒。直到皇上召見,皇上亦是一眼注意到了銅鏡,放下折子稀奇道:“學魏征呢?”


    繼而笑道:“唐太宗有言,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不過打趣之言,皇上笑過之後,眼裏充滿問詢,卻讓弘晏心弦一動,眼睛一亮。


    這可真是送上門的理由,汗瑪法的話,恰恰省了他絞盡腦汁地找借口。


    “孫兒正有此意!”弘晏凜然地說,“把它掛在身側,想要以銅為鏡,日日夜夜地鞭策自己,身為皇孫,時時刻刻不能懈怠。”


    皇上:“……”


    不是,這來真的?


    皇上執筆的手一頓,瞅著乖孫半晌說不出話,一旁的李德全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裏,震驚之後便是感動,小爺真是太過賢明。


    想起弘晏苦讀的事例,抄家的事例,以及殫精竭慮薅羊毛的事例,皇上當即信了三分,叫他坐在自己身旁,又驕傲又無奈地數落了幾句。


    弘晏嚴肅著臉,時不時地嗯上一聲,以此掩蓋深深的慚愧。


    汗瑪法,對不住,孫兒或許要做婦女之友了。


    ——


    回京的速度,比出塞的速度快上許多,也沒有要事耽擱,轉眼過了幾日,京城近在眼前。


    皇上雖沒有明說,出於禮法,出於孝心,留京的諸位皇子皆要接駕。大阿哥早早忙碌了起來,因著惠妃也在隨扈之列,便捯飭得更仔細了些。


    不僅衣著,還有儀容,隻是大阿哥粗獷慣了,沒有細膩的審美,看著終歸不滿意,遠不如往日福晉替他操心的時候。


    福晉如今的身體,照顧孩子、管轄後院都覺疲累,何況替他打理瑣事。胤禔揉了揉眉心,憶起伊爾根覺羅氏那泛黃消瘦、不複往日清秀的麵龐,愧疚如潮水般上湧,前往侍妾院裏的腳步,硬生生地拐了個彎。


    已經多日沒有看望福晉了,他是該看看她。


    踏入正院,鼻尖傳來一股苦澀的藥味,濃厚得像是化不開。大福晉處在臥房,扒著床沿幹嘔,不到片刻,麵前痰盂暈開絲絲血跡,襯著一張臉格外青白。


    喘著氣躺回榻上,大福晉怔怔地出神,如今她連妝台也不敢去了,生怕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可她不能倒下,還得強撐著身體。熬了那麽多年,終於熬到出宮開府的時候,爺的貝勒府建成,她怎能連新家都不瞧上一眼?


    還有喬遷宴等她張羅,林林總總,樁樁件件,離不開女主人。


    隻是這張臉,這張臉……大福晉閉了閉眼,是連脂粉都遮不了的燈盡油枯。看久了,連她都覺瘮人,爺許久沒有踏足正院,想看弘昱都是讓人抱去書房,難說不與這張臉有關聯。


    格格侍妾嬌柔可人,兩廂對比,爺願意去哪裏,結果顯而易見。幾日後的喬遷,若不是邀請眾位阿哥,眾位嫡福晉,他怕也嫌自己丟人吧?


    見她如此,一旁的婢女嬤嬤都紅了眼,側過身子抹眼淚。


    就在這時,簾外遙遙傳來大阿哥的聲音:“福晉可好?”


    大福晉吃力地起身,低聲說了幾句,貼身婢女連忙傳話:“回爺的話,福晉甚好,今兒用了好些米粥……弘昱阿哥正在抱廈安睡。”


    大阿哥點點頭,揚聲關懷了幾句,叫她多顧著自己,想吃什麽叫膳房做,缺了什麽向他要。說罷,他道:“福晉,爺去看看弘昱。”


    大福晉隻淡淡地笑,叫婢女大聲回話:“恭送爺。”


    ——


    三日後,聖駕終於到了京城。


    眾位皇子早早候在宮門之外,見到掌管宮權的太子妃,除卻大阿哥,都恭敬地叫了聲二嫂。


    太子妃的品級高過貝勒,大阿哥也得行禮,譬如此回迎駕,太子妃站在這兒天經地義,皇子福晉卻不然。太子妃含笑一一回禮,小腹已是微微顯懷,寒暄過後,宮門漸漸安靜了下來。


    四阿哥眼眸深沉,笑容漸漸隱去,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明黃旌旗迎風招展印入眼簾,眾人齊齊跪了下去,山呼萬歲——


    皇上下了聖駕,朗聲道:“起。”


    太後、太子以及眾位妃嬪依次而下,弘晏站在太子身側,朝太子妃甜甜的笑,電光火石之間,竟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看完皇上,齊刷刷看向弘晏,仿佛他是人群中最閃亮的崽。


    弘晏收起笑容:……?


    四阿哥看著大侄子,九阿哥也看著大侄子,沒過多久,兩人恰巧對上了眼。


    霎時天崩地裂,日月無光,一路火花帶閃電。聖駕緩緩進了宮城,人群由密集變得疏散,胤禛走到弘晏身旁,微微一笑,直直盯著九阿哥,緩聲說:“元寶,誰才是你的知己?”


    第53章 邀寵   二更


    早在四阿哥接近弘晏的時候,九阿哥心中警覺,連忙加快腳步,狀似無意地靠近。沒過多久,四阿哥那毫無遮掩的、直白的問句傳入耳中,胤禟一個咯噔,當即明白了他的險惡用心。


    這是要先聲奪人,確立知己的名分,好你個老四!


    光明正大的陽謀,原來在這兒等著爺呢。


    把令人害怕的冷臉從腦海中驅逐出去,胤禟壯了壯膽,生怕弘晏聽信‘妖妃’的讒言,見縫插針地插話道:“四哥此言差矣。”


    弘晏猝不及防被卷進修羅場,發起者還是含蓄慣了的四叔,頓時有些呆滯。


    四叔這是被人穿了嗎?


    笑容的疑惑還沒有解決,翻車的風險緊接著到來,阿瑪還在一旁看戲一般,弘晏隻覺自己可憐,弱小,求助無門。


    沉思片刻,他真誠地眨著眼,想說為了毛衣的大業,九叔才不得已作出犧牲,我最惦記的知己唯有四叔一人。


    哪知還沒開口,九叔竟是直接打斷了四叔的問話,弘晏左瞧右瞧,不禁為胤禟鞠了一把辛酸淚。


    那廂,胤禟膽兒肥了,突破心理障礙之後,雙腿也不抖了。他的神色淡然,越說越是順暢:“這知己一事,總有先來後到,弟弟不欲與四哥爭搶。為侄兒打算的心,你我都是一樣的,在旁默默付出便好,又何苦為難元寶,一定要比個高下?”


    打蛇隨棍上,他也不大侄子大侄子地叫了,卻讓四阿哥的俊臉驟然一青。


    這話說得精彩絕倫,如果弘晏不是當事人,他都想熱情鼓掌,大聲叫好。就如風頭正勁的寵妃,麵對打翻醋壇子的皇後,在帝王跟前裝大度,上眼藥,怎一個心機了得?


    ‘皇後’皺起眉,雙目沉沉盯著‘寵妃’,很是不悅。卻要顧及‘帝王’的感受,維護自己賢淑的形象,於是在心底冷笑一聲,緩和了麵色,溫柔道:“你說的有理。”


    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九阿哥用盡畢生之力,成功壓下知己的正統性,還來不及慶幸,卻被胤禛溫柔的語氣嚇著了。


    理智回歸,幼年一幕重現眼前,胤禟咽了咽口水,給自己加油打氣,爺也是有差事的人,爺不怕他。


    與胤禛站著對峙,很快變為雄赳赳氣昂昂,頗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架勢,胤禟謙虛道:“謝四哥誇讚。”


    禍水弘晏:“……”


    默不作聲觀戰老半天的太子:“……”


    太子原本含笑看著,心道兩虎相爭,兩敗俱傷,孤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地勝出;可聽著聽著,他受不了了。


    那是一種看智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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