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大的數字,也是最高的樓層。


    電梯繼續上升,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議,像是在放電影。鏡頭切換隻需要短短的幾秒鍾。


    南絮措手不及,睜大雙眼,表情無辜又無助。


    她被禁錮在一角,背靠冰冷的電梯,男人溫熱寬闊的胸膛近在咫尺。


    夏君岱一看到女人這副表情他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全身上下的暴虐因子盡數被喚醒。


    他的手臂橫在她胸前,玲瓏的曲線緊貼著他的皮膚,是衣料所無法遮蓋的柔軟。


    兩人別扭地僵持著,男人的體溫真實,觸感清晰。南絮冷不丁產生了一種恍惚感。


    他們究竟有多久不曾離得這麽近了?


    俊顏緩慢壓下,沉重的呼吸全數噴灑在她脖頸間,燙得她發慌。


    電梯持續上升,中間居然沒有在任何樓層停留,扶搖直上。


    “沒機會認識我?”他咬牙切齒,是碾磨,更是嘶啃,“嗯?”


    沉重的尾音,強悍有力,震顫人心。


    男人炙熱的吻從她唇上壓過,嗓音近乎嘶啞,“南律師,現在重新認識一下。”


    女孩子的腰又細又軟,以前他握著,從來不敢用力,好像隻要他稍稍一用力,它就會就此折斷。


    可是這一刻,他卻很想將她全部揉碎了,嵌進骨血裏,他們融為一體。


    一時間心湖翻湧,掀起萬丈波瀾。


    南絮渾身緊繃,整個人心慌意亂。從一開始就忘記了掙紮。


    再掙紮,卻無力動彈,隻是在做無用功。她認命地閉上眼睛,長睫灑下一層陰影。


    男人的唇依然在流連,壓迫感太強。


    “許許,我是誰?”似乎覺察到她整個人軟了下來,他放緩了力道,變得溫柔,近乎誘哄。


    記憶仿佛被人生生撬開了一道口子,那些久遠的片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過去的過去,他們有過無數次的親近。極致的歡.愉,他總有這種惡趣味,總是一遍一遍地向她求證他是誰。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印證他在她心裏的地位。


    她是怎麽回答的?


    夏君岱?


    君岱?


    老公?


    好像都有。


    南絮鼻頭泛酸,被回憶擊敗,心一絲絲抽痛。


    “我是誰?”對於這個問題他總是特別執著,勢必要深究到底。


    “夏院長。”


    很顯然男人並不滿意這個稱呼,複問:“我是誰?”


    “夏君岱。”


    “我是誰?再給你一個機會好好回答。”這人霸道得過分。


    “前男友。”


    夏君岱:“……”


    “叮……”熟悉的聲響打破靜謐尷尬的氣氛。


    南絮下意識往電梯口看,紅色數字已經切換成了30。


    下一秒,電梯門赫然打開。


    男人仿佛如夢初醒,突然就鬆開了對她的鉗製。


    俊顏冷若冰霜,麵無表情,眼神還特別凜冽,仿佛藏著刀子。


    “很好!”他擰了擰秀眉,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倒映著南絮的臉,“南絮,記著我是你前男友,所以別再來招惹我!”


    說完大步流星,出了電梯。


    南絮雙腿發軟,不自覺滑到地上。


    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氣神,隻剩下一堆皮肉。


    腦子裏隻盤旋著一個疑問——她好像沒有招惹他吧?


    明明是他來招惹她的。他都結婚了,還來招惹她。他背著老婆吻前女友,這人未免也太渣了吧?


    她支起身體,伸長手臂艱難地摁了數字1。


    她隻想趕緊逃離,離他遠點。


    ——


    南絮一口氣跑出醫院。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律所。


    她和當事人約好了下午在律所見麵。


    出租車疾馳,惠仁醫院被甩在身後,巨大的招牌也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哪怕遠離醫院,南絮心中那股厚重的壓抑感卻始終存在。


    她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


    微眯了一小會兒,她從包裏掏出手機,調出微信好友裏的一個號,給那人去了條消息。


    南絮:【魏醫生,我不太舒服。】


    ***


    夏君岱則徑直爬上天台。


    高樓之上,風聲刮得尤其緊,獵獵作響。


    早春的清寒如影隨形,環繞周圍,無孔不入。


    他背靠著欄杆,伸手扯掉領帶,從褲兜裏摸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根。


    打火機藍色火苗在風中搖曳,青煙燃起,徐徐繚繞。


    煙霧之下,男人的那張臉晦暗不明,似乎藏著無盡的情緒。


    身為一名優秀的眼科醫生,夏君岱非常自律。平時滴酒不沾,煙也很少抽。煙酒會麻痹人的神經,影響外科醫生握手術刀的精準度。他一般都不去碰。除非實在壓力太大,他扛不住了,才會抽根煙。


    上一次抽煙還是半個月前。


    南絮剛動完手術,那天晚上,他悄悄進病房看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被她抓了個正著。


    從醫院回去,他失眠了近一夜,一個人坐在窗前抽了一整包煙。


    眼睜睜地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過渡到天將破曉,微微泛起魚肚白。


    而今天他似乎又有些扛不住了。


    這種從內心深處衍生出來的疲憊感比一切都能擊垮他。以前輪台三十多個小時都不會感到這麽累。


    原來她親口同自己撇清關係才是最致命的。


    就著濾嘴狠狠吸了幾口。手指不自覺覆上下嘴唇,唇上似乎還沾染著她的溫度。


    他摸了摸,指尖停留了一抹橘調的紅,是南絮的口紅。


    他不受控地回憶起剛剛的那個吻。


    他對她的渴望那麽明顯,清晰又直白。不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


    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放任自己,尋求更多。


    一根煙抽了一半,紀岑的電話急促打進來。


    他不耐煩地接通,“說!”


    紀岑:“怎麽還沒到?菜都點好了。”


    夏君岱這才想起他和紀岑約了去吃午飯。


    他猛地掐掉煙,“這就來。”


    ***


    青陵的四月,天好像破了洞,接連幾天都是陰雨天氣。


    天空灰霧蒙蒙,細雨纏綿,讓人本能地覺得壓抑。


    南絮一貫就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太影響人心情。


    周五上午傅婧嫻出院。


    南絮在律所工作到十點半,然後開車去了惠仁醫院。


    傅大小姐出院,她要是不去接她,以後可都看不到她的寶貝幹.女兒了。


    好友出院,兩邊的長輩親戚來了十多個,將病房都圍滿了。


    一堆大人圍著一個小孩,歡聲笑語不斷。


    傅婧嫻套著寬大的法蘭絨睡衣,戴著紅色毛線帽,靠在床頭。


    比起前兩天,她的氣色好了很多,雙頰紅潤,人也精神。


    南絮笑,“挺熱鬧啊!這麽多人。”


    傅婧嫻哼了一聲,音色冷淡,“都是來看孩子的。”


    南絮從這位新晉母親的話裏聽出了濃濃的失落。


    這好像是每家每戶的常態,孩子隻要一出生,全家上下通通圍著孩子轉,孩子媽都被扔到了一邊。


    南絮之前還打過一樁離婚官司。妻子因為丈夫過度關心孩子,重視孩子,而忽略了她,導致她產後抑鬱。她向自己的丈夫提出了離婚。


    南絮伸出手臂,一把抱住傅婧嫻,“好嫻嫻,我可是來看你的,你比我幹.女兒重要。”


    傅婧嫻不為所動,甕聲甕氣,“你就會嘴上說說,一點誠意都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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