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妾就做妾吧,隻要是他,那就都可以!


    孔濟原本隻是一時昏了頭,一時衝動才犯了渾,正想要收手,沒想到阿竹卻突然給了他回應。他剛拾起來的那點理智被打散,再次肆無忌憚起來。


    阿竹又想了好一會兒,主動向張卿卿說道:“小姐,我願意嫁給孔公子做妾。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孔公子沒可能會娶我做正妻的!我喜歡他,我不能拿著報官的事情要挾他,讓他娶我做正妻。即便是他今日答應了,日後帶我回到家裏也會被人小覷的。”


    張卿卿的情緒原本還算穩定,聽見這話突然著惱,隨手拿起一個茶杯就摔到了地上:“放你娘的屁!你再跟我說一遍你想幹嘛?他不過是跟你睡一覺,把你的腦子也吃了嗎?你現在可還沒有嫁給他呢,就已經開始這麽為他著想了嗎?”


    孔濟聽見動靜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一把推開門衝了進來,“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


    “舜樂,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麽氣朝我撒就好了,你別打阿竹……”


    張卿卿扭頭看了孔濟一眼:“誰讓你進來的?要跪出去跪去,別跪在房間裏髒了我的地板!”


    孔濟垂著腦袋起了身,乖乖跪到了臥室門口。


    這個時候他倒開始聽話了。


    張卿卿差點被氣死,也想再理會阿竹,扭頭出了門。顧懌見張卿卿出來也急忙迎了上去,還想要再勸勸她,沒想到卻再次被張卿卿推到了一邊。


    “你不用勸我,今日之事我已經有了決斷。”


    她走到孔濟麵前,低著頭望向他的眼睛:“孔子舟,我們也算相識一場,你別怪我不給你機會。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第一,你跟著我去京兆府,到時候是非自有公斷;第二,你好好跪著給我磕幾個響頭,喊我聲大舅哥,我就將阿竹許給你做老婆。”


    孔濟愣了一下,半晌沒反應過來張卿卿說了些什麽。


    顧懌見張卿卿肯放孔濟一馬,也急忙去推孔濟:“發什麽傻呢?舜樂要將妹妹阿竹嫁給你,你還不快給你大舅哥磕頭!”


    孔濟喜上眉梢,急忙給張卿卿叩了一個頭:“謝大舅哥,我以後一定會對阿竹好的!”


    阿竹從房間裏出來,在門邊扒了扒頭沒敢說話。


    張卿卿看了看阿竹,又問孔濟:“方才我說要將阿竹許給你做老婆,不是小妾,你聽清楚了沒有?”


    孔濟點頭如搗蒜:“聽清楚了聽清楚了,阿竹若肯嫁給我,我必然會以正室之禮待之!”


    “那就行。你明日去尋個媒婆來我家下聘,三書六禮一樣都不能少。你娶了阿竹之後就要跟她好好過日子,以後你若是有見異思遷的意思,我把你的腦袋卸下來!”


    “謹遵大舅哥之命!”


    “起來吧,妹婿。”


    張卿卿扶孔濟起了身,又轉身將阿竹從門後拉出來。她將兩個人推到一起,又給了顧懌一個眼神。


    “今日擷歡兄也在,正好可以做個見證。今日我將妹妹張竹許配給監生孔濟為妻,希望他們二人成婚之日擷歡兄可以幫忙證婚。”


    眼見這場災禍馬上就可以消弭,顧懌很是欣慰,急忙應道:“都是自家兄弟,這自然是應該的。”


    張卿卿滿意的點了點頭。


    顧懌現在的官做的蠻大,由他做證婚人,阿竹和孔濟這婚事也就穩了。等他們正式成了婚,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動不了阿竹正妻的名分。


    不過想想,阿竹也真是沒出息。就孔濟這種菜雞,他的正妻的名額難道還有人跟她競爭上崗嗎?還矯情,說什麽願意給他當妾,不覬覦他正妻的位置。


    呸!


    天色漸晚,孔濟和顧懌都沒有多留,一起告辭了。尤其是孔濟,他忙著回去找媒婆過來說親,興高采烈的就跑了。


    晚間張卿卿收拾了下屋子,翻箱倒櫃找了很久,才從箱子底下翻出來了阿竹的賣身契。


    阿竹正在院子裏洗衣服,張卿卿上去就拉她:“明天你的郎君就要找媒婆上門求親娶你做新娘子了,還洗這些舊衣服作甚?明天咱們就去裁新布,早日把你的嫁衣什麽的置辦起來!”


    阿竹有些羞赧:“嫁衣是嫁衣,舊衣服不洗,我平常穿什麽?”


    “還用得著你擔心這些?孔濟家裏開了好多家布莊,還能缺你這個少奶奶的衣服穿?出嫁前的衣服你也不要怕,我的日子雖然緊張,但是肯定會給你置辦一份漂亮的嫁妝。你平日裏穿的那些衣服都太寒酸了,看起來就一副丫鬟樣,我們還得去置辦幾身體麵的衣服……”


    “可是小姐,阿竹本來就是個丫鬟啊!”


    “從明天開始就不是了!”張卿卿拽著阿竹回到房間,催道:“阿竹,你快去把你的賣身契找來,明天有急用。”


    阿竹是小的時候被人牙子賣到張家的。她做了一輩子的丫鬟,賣身契就是她的命根,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存放著。


    阿竹翻出自己那份賣身契交給張卿卿,張卿卿也將自己手中的那份拿出來比照了一下。


    賣身契是十幾年前張府的管事寫的,一式兩份,內容一模一樣,兩張紙中間還有印戳。


    張卿卿給阿竹指了指:“阿竹你看,印戳合上了,這個就是你賣身契的另外一份,確認無誤。我今天把它還給你,你可要把它保存好,別弄丟了。”


    阿竹接過兩張賣身契,抬頭望向張卿卿:“小姐,你這是……”


    張卿卿道:“明天我們一起去戶部,拿著這兩份賣身契給你銷了奴籍。以後你的戶口仍掛在我家名下,你做我的妹妹,跟我姓張。顧懌他在戶部任職,到時候我們去找他,事情應該很容易辦。”


    阿竹紅著眼睛撲到張卿卿懷裏,叫了一聲:“姐姐”。


    張卿卿拍了拍阿竹的後背:“以後沒人了你可以隨便叫,人前你還是得叫我哥哥啊!”


    阿竹聞言破涕而笑。


    張卿卿又道:“阿竹,以後你就不是誰家的奴才了,誰也不能因為你的出身輕慢你。你嫁給孔濟之後,他或者他的家裏人要是敢給你臉色看,你隻管跟我說,我有的是法子教訓他們。”


    阿竹點點頭:“我記下了。謝謝你,姐姐。”


    張卿卿長歎一口氣:“這些都沒什麽。我能給你的也就隻有這些尋常的東西了。我要是像我二哥那麽有錢就好了。之前二哥送青鸞姐姐她們走的時候給了她們好多錢,她們離了方府就開了一家酒館。可是我沒有出息,不是很會賺錢,別說給你開酒館的錢,就算是把我賣了也變不出來那麽多錢……”


    她何時才能像方熠那樣有錢?


    第87章 .  通房  他們現在還住在一間屋子裏呢


    張卿卿第二日一早就帶著阿竹去戶部辦完了戶籍的事情, 下午孔濟就帶著媒婆到張家求親。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的非常順利,二人很快就敲定了婚期。


    孔濟前些日子已經往家裏寄去了信,向父親稟告了自己要成婚的事情, 並說明了自己將要迎娶的姑娘是同窗張韶的胞妹。孔父很滿意這樁親事, 很快就回了信表示同意,當月甚至多給孔濟寄了一千多兩銀子, 要孔濟大膽花錢, 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未來的兒媳婦。


    張卿卿剛進國子監的時候十五歲, 孔濟那時候尚不滿十四歲。張卿卿的年紀比孔濟大一些,人又仗義,無論是在生活還是學習上都很是照顧他。張卿卿是孔濟在國子監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兩個人關係親近,孔濟也經常和父親提起張卿卿, 所以孔父對張卿卿並不陌生。


    之前孔父來京城看望孔濟, 張卿卿作為孔濟的室友還曾和孔父一起吃過飯。張卿卿在長輩麵前恭謹謙遜有禮有節, 所以孔父對她的印象非常好,總覺得這樣優秀的少年,妹妹的人品一定不會差到哪裏去。並且張卿卿的容貌生的出眾, 妹妹八成也是個美人。


    除了人好之外,孔父對張家的門第也很是滿意。張家雖然敗了,但是破船還有三斤釘, 更何況張家和安定侯方家是姻親, 現任安定侯是張家兄妹的舅舅,國子監的司業方熠不僅僅是張家兄妹的表兄, 還是他們的姐夫。倘若孔濟娶了張家的小姐,從此不僅是方司業的妹婿,兩個人更是連襟, 這豈不是親上加親的關係?


    孔父很久之前就聽說過張卿卿的父親張賀,張賀是前太子的授業恩師。有著這樣深厚的家學淵源,張卿卿的成績一直都要比孔濟要好一些。張卿卿前兩次科考出了意外,所以直到今年都沒能從國子監畢業。倘若孔濟娶了張家小姐,日後在國子監有張卿卿這麽一個優秀的大舅哥熏陶,更有方司業這樣顯赫的連襟照拂他,學問必定突飛猛進,興許下一次科考就能蟾宮折桂了!


    想到這裏,孔父開始慶幸張家已經敗了,否則自己一個商戶,兒子哪裏能攀得上這樣門第的千金小姐?兒子也出息,自己之前到處求人又花了好些錢把他送到國子監讀書,力氣真的沒有白費!


    孔父喜上眉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帶著妻小親自去一趟京城。好容易攀上這麽顯赫的親家,自己可不能失了禮數給兒子丟人!


    兒子要準備科舉,中第之後就要進翰林院,估計這幾年回不了老家。兒媳婦是京城裏長大的貴女,也不一定能在鄉下住得慣。自己必須要給兒子在京城置上一套大宅院,這樣才能讓親家看到自己的誠意。


    孔父的辦事效率極快,不久之後就帶著妻小來了京城,並且斥巨資在國子監附近買了一座退休官員的府邸,三進的大院子寬敞明亮,還有個很大的後花園。


    孔濟跟著老爹搬進了新家,不久之後就邀請張卿卿和顧懌等朋友來家裏吃酒。


    張卿卿參觀了一下孔家的宅子,和自己租的那個小房子悄悄比較了一下,估計這宅子至少要大她那狗窩二十倍不止。


    張卿卿豔羨不已。


    阿竹也算是苦盡甘來,以後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有錢人家當少奶奶了。


    不過想來也讓人心酸。自己身邊的這些人怎麽都這麽有錢?這幫老朋友裏現在最貧窮的也就隻有她一個了。


    張卿卿回家之後和阿竹描述了一下孔家的大房子,阿竹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也暗暗高興了許久。


    阿竹和孔濟的婚期將近,孔家人沒有見過阿竹,對她的模樣和脾氣秉性都很好奇。


    孔濟的生母三年前去世了,現今孔家後院當家的是孔父的側室胡姨娘。孔父承諾過胡姨娘,等過了孔濟生母的孝期就將她扶正,誰知到了日子又趕上了孔濟的婚事。孔父擔心父子同時娶妻會遭人恥笑,就將給胡姨娘扶正的事情暫時擱置了。


    孔濟是嫡長子,倘若胡姨娘沒有被扶正,日後管理孔家後院的肯定是孔濟的夫人。胡姨娘原本就擔心孔父會食言,在得知孔濟的未婚妻是京城顯赫人家的千金小姐之後更加恐慌。


    她不過是個普通莊戶人家的女兒,跟人家這種千金小姐一比根本沒有任何競爭力。即便是孔父真的將她扶正了,估計也不會冒著得罪親家的風險將管家之權繼續留給她。


    也不知道孔濟的那位未婚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到時候能不能容得下她這個出身低微妾室扶正的繼母?


    胡姨娘擔心許久,特地差人去張卿卿家附近打聽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張家二小姐”。


    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什麽家世顯赫的千金大小姐,原來隻是張家少爺身邊的一個丫鬟,之前還給主人做過通房,出身還不如她呢!


    看來這次的事情還有變數,她這管家之權未必會丟。


    胡姨娘將事情打聽清楚之後,當晚就去找了孔父。


    胡姨娘望著孔父欲言又止:“老爺,前些日子奴聽到了一些閑言閑語,跟與濟哥兒訂了親的張二小姐有關。這事兒有些複雜,奴也不知道該不該講出來。”


    一聽胡姨娘這句式孔父就覺得有問題,直接示意她快講。


    胡姨娘歎了一口氣,沉吟許久方才開口:“奴怕那些人隻是信口胡說,親自去親家府邸附近打聽了一下這位張二小姐。結果您猜怎麽著?這張家根本就沒有二小姐!那位張老爺犯了事死在牢裏,嫡妻方氏帶著小妾生的一對兒女回了娘家。姐弟倆寄居在方家數十年,大女兒嫁給了表兄方司業做侍妾,小兒子就是那位常來咱們家的張公子。張家除了這倆人之外再沒有第三個孩子!”


    孔父聞言愣了一下。


    他剛聽胡姨娘開口就料想到這樁婚事可能有貓膩。但是他覺得這樁婚事最多隻是沒有孔濟說的那麽好,但真的沒想到事情能糟糕到這種程度。


    別的倒也算了,但是怎麽可能連新娘本人都是孔濟編出來騙自己爹的呢?


    孔父身子晃了一下,扶著桌子強行穩住身體。


    他抬頭望向胡姨娘,盡力使自己的情緒保持穩定:“張家沒有二小姐,那濟兒說的那個張竹長姑娘到底是是怎麽回事?不是已經換過庚帖了嗎?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沒有這個人?這也太荒謬了!”


    胡姨娘搖了搖頭:“那倒不至於。張家送來的不是假庚帖,隻是這庚帖的主人並不是張家的小姐,隻是張家的一個丫鬟。”


    聽到胡姨娘的解釋,孔父這才鬆了一口氣。


    情況還不算太糟,有這個人就行!


    孔濟和張家的少爺做了五六年的同窗,常常去張家做客,張家到底有沒有二小姐他心裏必定是有數的。不可能是張家故意騙他,非要將家裏的丫鬟嫁給他做正妻。


    之前他也聽說過這種事情。有些人去朋友家做客,看上了朋友家裏的丫鬟,跟那丫鬟有了首尾,朋友隻要不是太吝嗇的話,都會願意玉成好事。倘若這人對那丫鬟隻是一般喜歡,朋友會將丫鬟直接送給他做婢妾;倘若這人對這丫鬟情深似海非要立為正妻,朋友一般也不會嫌麻煩,也願意幫忙將丫鬟收做義女或者義妹,給此女個正經身份再添些嫁妝,將此女嫁給他做正妻。


    孔濟非要娶這張家的小丫鬟做正妻,八成是愛極了她。


    反正張家說要嫁小姐,即便是原本是丫鬟出身,嫁的時候也必定會以小姐的名義出嫁。他們家雖然餡兒上吃了些虧,但是皮兒上影響不大。


    他這兒媳婦雖然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出身,但是難得兒子喜歡,其他的倒也無關緊要。他犯不著因為這個跟兒子吵架,要是因為這事兒再惹得兒子不快,影響他們的父子關係,豈不是得不償失?


    胡姨娘見孔父這副模樣有些窒息,不過她的故事並沒有講完,她就不信孔父聽到下麵的話還能這麽淡定。


    胡姨娘又道:“老爺,奴問了,這位張竹姑娘不僅僅是張家的一個普通丫鬟這麽簡單。她是張家少爺的通房丫鬟,在那張家少爺房裏伺候好些年了。張少爺對她很是寵愛,可是她卻背著張家少爺和咱們的濟哥兒有染,被張家少爺捉/奸/在/床,張少爺當時操著門閂攆著濟哥兒打,若非顧大人從中說合,隻怕濟哥兒當時就被張家少爺打死了。後來那張少爺還說要將濟哥兒送官法辦,濟哥兒知道自己闖了禍,這才說要娶那張竹,認張家公子做大舅哥,求張家公子放他一馬……”


    孔父聞言大怒:“什麽?通房丫鬟?”


    兒子和那姑娘之前就已經有首尾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那姑娘竟是那是張家哥兒的通房丫鬟,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自家兒子做出這樣齷齪的勾當,人家既然肯饒他一條小命已是難得,他自然應當收拾殘局要了那姑娘。可是這姑娘對前主不貞,必定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嫁了他之後未必會一輩子不生二心。這樣的一個女子,他能納到家裏做妾已屬難得,怎麽能娶回家裏做正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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