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又要滿屯子的去賠禮道歉的時候,梁德林就特別羨慕生了閨女的梁德利的,別的不說, 梁德利這幾個閨女是個頂個的漂亮,個頂個的懂事乖巧,那是梁德林做夢都想擁有的孩子。


    梁德林不止一次跟梁德利感歎,若不是兩家是沒出五服的兄弟,他都想把梁清菊姐妹娶回家做兒媳婦。


    兩人關係好,底下孩子們感情也好,梁清菊跟梁清梅出嫁時都是梁德林家的兒子送出嫁的。


    為此,梁德勝這個親大伯家在屯子裏沒少挨笑,梁德勝還特地跑來家裏把梁德利罵了一通。


    梁德利跟梁德勝的關係還是可以的,到李小香跟秦山花的關係一直都不好,梁奶奶在世時偏袒有兒子的梁德勝一家,李小香仗著這個長年累月的欺負秦山花,在她的教導之下,李小香的孩子感情也不好。


    梁奶奶前怕自己的孫子分家吃虧,硬是挺著給兩家分了家,梁德利分得了二分,梁德勝分了8分。


    在這種極致的偏心之下,梁德利又不是沒有心的人,他還能跟梁德勝像小時候一樣好?做什麽夢呢?兄弟倆最終也不過是維持一個麵子情罷了。


    梁德勝的指責梁德利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虞清嫻到梁德林家時梁德林家剛剛吃完飯,梁德林在炕上抽煙,他的兒子們也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梁德林見到虞清嫻來很是驚訝:“清嫻你咋來了?吃飯了沒有?”


    “我吃過了大林叔,我爸讓我來找你的。我大姐被她男人打了,他讓你帶大邦哥他們去幫我姐撐腰呢。”


    梁德林的大兒子叫林大邦,接下來的孩子也隨著這個叫分別叫二邦三邦跟四邦。論起名,虞清嫻這麽幾輩子了,就佩服梁德林。


    梁德林一挑眉,從炕上下來:“真是活膩歪了,是欺負咱梁家沒人了?大邦二邦三邦四邦,趕緊收拾收拾,咱們上下林屯去,我倒要看看周永才那小子是長了多少個膽子。”


    梁德林的兒子們應聲而出,一行人往虞清嫻家去,梁德利帶著秦山花跟梁清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大家一匯合,梁德利跟梁德林說了事情的經過,大家夥一起往下林屯走。


    下林屯跟二裏屯離得很近,走路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到了周永才家,梁清菊的女兒周小玉正在院子裏艱難的刷碗,周永才的那個媽在屋裏咒罵梁清菊,周永才在屋子裏躺著不吱聲。


    周老婆子在屋裏罵著還不解氣,拿著掃帚走出來,一抬頭就看到氣勢洶洶的林家人,她的咒罵聲就這麽噎在了嗓子裏。


    秦山花看著還不到兩歲的外孫女在洗碗,怒氣蹭蹭地往上湧,她跑過去把可憐的外孫女抱在懷裏,梁清菊慢了一步。


    林家的眾人見此,臉色更加沉了。


    “周永才,周永才,你給老子滾出來。”梁德利在院子裏大喊,在屋睡覺的周永才聽到老丈人的聲音,臉色變得刷白,他顫著腿下炕,晃晃悠悠的走出來。


    周老太太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咋來了?快上屋坐坐吧,這天怪冷的,喝口水暖和暖和。”


    農曆十月份的北大荒已經進入了冬天了,早晚的溫差特別大,就中午出太陽的時候暖和一點。這會還是上午,太陽升得老高了,但一點也不耽誤冷空氣肆意橫流。


    秦山花冷著臉:“你家這熱水我是真喝不起。周永才你給老娘出來,我倒是要問問,誰家一歲多兩歲的孩子就要刷碗的,你們家要真是這麽個流程,早在結婚前就跟我們家說清楚啊,說清楚我們家姑娘是絕對不會嫁過來的,多她娘的造孽!這麽小的孩子就要刷碗幹活,你們老周家真他嗎是個人才。”


    秦山花越說越氣,用手去杵梁清菊的腦袋:“還有你,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慫貨,你婆婆讓小玉這麽小就幹活你就幹看著?你兩歲的時候我讓你幹活了?你男人打你你就站著讓他打?打不過你不會拿刀拿凳子拿棍子?我怎麽就生出你這個傻東西來?”


    梁清菊摟著周小玉掉眼淚,那期期艾艾的模樣配上她那一臉的青紫誰看了不心疼?


    周老婆子眉心一跳,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親家母,這是個誤會,是個誤會啊。小玉才多大啊,我們哪兒能讓她幹活呢?我這不在屋裏掃地呢麽,早上吃飯的碗還沒來得及洗就在院子井下放著呢,我沒看住,她就拿著碗玩呢,你們要是不來我都沒發現。”


    周老婆子狡辯道,支使不到兩歲的小孩去幹活這話周老婆子是萬萬不能應下的,要是她應了,不到半天她虐待小孩子的話就能傳遍整個屯子,用不了兩天十裏八村也就傳遍了。


    周老婆子還有個小兒子才十六歲還沒結婚呢,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了,誰家會把女兒嫁到她家來?


    周老婆子光顧著反駁這個了,後頭秦山花教她女兒打回去的話她就沒反對。


    打人這件事確實是他們家周永才不占理,周老婆子也不認為這是個大事。這牙齒還能搖到嘴片子呢,兩口子過日子哪裏能不打架?


    那對夫妻不是床頭打架床尾和的?多大點事?


    她也沒把梁家來的這些人放在心裏,姑娘在婆家受欺負了,娘家人來撐腰是常有的事兒,當女婿的頂多被教訓一頓做做保證,啥事兒也不會有。娘家人走後日子該咋過不還是咋過?


    要是不聽話了該打不還打?


    梁家人也不是傻的,周老婆子這話說出來也就隻有她信了,剛剛他們進院子,周老婆子在屋裏說什麽?她在讓小玉趕緊洗呢,洗不幹淨就別吃飯,丫頭片子都是慣得她。


    “嬸子這話說的,也就你自己信了。”虞清嫻在邊上柔柔的說道。


    虞清嫻這一開口,把大家夥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虞清嫻坦然麵對,走到周家牆根處的柴火棚裏抽出一根手腕大小粗的木棍遞到梁清菊的手裏,再把小玉抱回來懷裏。


    “姐,你去打回來。咱爸咱媽把你養這麽大不容易,他們養你不是為了讓你給人家打的。”


    梁清菊看著虞清嫻手裏的棍子,想起了自己在娘家時的生活。


    那時候家裏還沒分家,她奶奶大伯家,家裏的家務活都是她領著妹妹們幹的,她奶奶脾氣不好,一有氣就往她們身上發,大娘李小香也是一樣。


    她從小知道爸媽不容易,又要忙外頭又要顧家裏,在家裏受到的委屈她都往心裏咽,一直到二妹受不了了跟父母告了狀。


    那一回,她父母跟奶奶還有大娘吵了好大一架。


    梁清菊又想起自己出嫁前父母告誡她的話。


    他們說,受欺負了不要忍著,要反抗回去,反抗不了回家說,他們不會不管她。


    梁清菊接過棍子,一步一步的朝周永才走去。


    這個男人性格說好聽點是溫和厚道,說難聽點就是軟弱無能。結婚前周老婆子表現得還像個人,每次見她總是拉著她的手溫和的對她笑,不止一次的跟她講她沒有女兒,她嫁進周家後會把她當成女兒看待。


    梁清菊信了。


    結果剛剛嫁進來三個月,周老婆子就收起了和善的假麵,露出了她刻薄又小心眼的真麵目。


    周永才在這個時候也露出了真麵目,這就是個隻聽他媽話,把他媽話當聖旨的男人。


    在她以及女兒跟他媽起衝突時,他永遠無條件的站在他媽那邊。


    他媽讓他殺人,或許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周永才一步步往後退,周老婆子臉色一變就要衝過來,被秦山花攔住。


    “親家母,你這是要做什麽?”周老婆子急得直喊,要繞過秦山花去幫自家兒子。


    秦山花比周老婆子可年輕好幾歲呢,她一直從容地攔在周老婆子的麵前。


    “做什麽你不會自己想?黃小桃,在你攛掇你兒子打我姑娘的時候沒料到這一出吧?你急什麽啊?我姑娘被打的時候你不是在邊上添火的嗎?那時候你可一點都不急啊。”


    “你看,我女兒被你兒子打得那麽摻,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塊好肉,這多過分啊?被欺負了打回來有毛病嗎?沒毛病啊。”秦山花說到這裏,想起早晨女兒回家後她帶著她去房間檢查看出來的那些傷口,那些一團挨著一團的淤青,語氣也變得狠厲了起來:“你給老娘好好的在這裏待著。”


    梁德利等男人就站在院子裏看,他們家的動靜也吸引了左鄰右舍的鄰居。


    梁清菊早晨被打回了娘家的事情屯子裏的人都是知道的,他們早晨還在說周家缺德呢。


    梁清菊自打嫁到了周家,家裏家外一把抓,見誰都溫溫柔柔的笑,嫁過來兩三年了也沒見她跟誰紅過臉。周老婆子是什麽樣的人下林屯的人都是知道的,越是知道越是覺得梁清菊這個兒媳婦難得。


    周老婆子太過分了。


    除了這事兒後大家就在討論這事兒該怎麽著呢,有一部分人會覺得梁家必定會來給梁清菊撐腰,也有的人持反對意見,畢竟梁清菊家都是姑娘。


    現在梁家來了這麽多人,大家也顧不著討論了,都來看熱鬧呢。


    秋收了以後就沒啥事兒幹了,大家在家裏閑得都快發黴了,小媳婦在娘家妹子的勸說下要打自己的男人,這種熱鬧可少見,大家都沒見過呢。


    可不能錯過了。


    “清菊,清菊,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周永才的目光從老丈人跟幾個大舅哥跟來看熱鬧的人身上略過,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梁清菊。


    梁清菊那麽好,性格那麽溫柔,他早上打他是他鬼迷了心竅,是他做得不對,梁清菊走後他躺在床上也十分後悔。但他們夫妻,他還是個男人,有什麽話她可以私底下跟他溝通,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下打他呢?這讓他往後的麵子往哪裏放?


    往後出了門,大家怎麽看他?


    梁清菊看了周永才好一會兒,就在周永才以為自己的話起作用時她一棍子揮了出去,打在周永才的肚子上:“好好說?早上你打我的時候我也這麽跟你說的,你那時候怎麽不跟我好好說呢?”


    周永才吃痛去捂肚子,梁清菊浮現的卻是早上周永才聽了他媽的話從炕上下來踹到她肚子上的那一腳:“你也知道疼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周永才,早上你一覺踹在我的肚子上,我那肚子現在都還疼著呢。我力氣小,這一棍子怎麽比得上你那一腳啊。”


    早晨被打,梁清菊不是沒反抗的,她的反抗換來的是周永才變本加厲的毒打,周老婆子在邊上說:‘永才你用點力,把她打服了,她往後才不敢作妖。她還敢還手?給她臉了。永才你是不是早上沒有吃飯?女人的力氣那麽小你都打不了?’


    梁清菊又是一棒揮出去,打在周永才的胳膊上:“周永才,我梁清菊嫁到你周家自認對得起你們家。從進門的那一天起家裏頭的飯菜衣裳就沒用你媽伸過手。生完小玉剛剛出院子我就下地幹活,一天也沒有耽誤過。你跟你媽是怎麽對我的?”


    “你媽看我不順眼,有事沒事兒就找我茬,你就隻會讓我忍是,說她把你們養大不容易,讓我讓著點她。我要抱怨幾句,你還跟我生氣。”


    “憑什麽讓我讓,她養大你們不容易跟我有什麽關係?是我讓她不容易的嗎?怪我做什麽?怪你早早就死了的爸去啊,他娶的媳婦過得不容易不怪他怪誰?”


    梁清菊說一句,舉起的大棍子就朝周永才揮一棍子,她用了十足的力氣,就像早上周永才打她一點也沒留手一樣下狠手。


    周永才好幾次被打疼了想回手,可梁大邦跟梁二邦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到了梁清菊的邊上,大有他要是敢反抗就上來打他的樣子。


    周永才慫了。


    他爸爸死的早,他跟他弟弟是被周老婆子養大的。小時候村裏的孩子嘴都賤,周永才沒爹這事兒沒少被村裏的孩子拿出來說,漸漸的周永才變得自卑又沉默。


    娶了媳婦兒以後這種自卑也沒有消散反而變本加厲。昨天梁清菊睡覺之前跟他聊天說起了小時候,她說她爸爸對她們姐妹挺好的,一直都護著她們,她也已經好久沒回家了,想回家去看看父母。


    周永才夜裏沒睡著,越想越氣,他覺得梁清菊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他從小就沒爹護著,還在他麵前說這種炫耀的話,簡直就是在戳他的心窩子。


    周永才覺得梁清菊壓根就沒有把他放在心裏,要是她把他放在了心裏,她就應該知道自己聽不得這種話,更不會說她想要回家去看父母。


    她都已經嫁到周家來了,沒事總回娘家做什麽?她常回去外頭的人會怎麽看他?


    周永才一直到早晨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醒來心情本來就不好,再被周老婆子一攛掇,周永才就覺得她說得對,這個媳婦是得教了,一點也不把男人放在心上,一點也不以丈夫家為重!


    梁清菊的控訴還沒完,她的一棒子打斷了周永才的回憶:“我嫁進來周家,就生了小玉這麽個女兒,你們家滿屯子的去找一找,生了女兒才生兒子的人家大有人在,那些人家誰家像你家一樣不幹人事了?”


    “周永才你還是個人嗎?啊?小玉才多大你就容你媽這麽磋磨她?那不是你女兒嗎?你還是人嗎,你是嗎啊?”梁清菊打得更狠了。


    虞清嫻在邊上親了親周小玉。


    在上一世,梁清菊之所以死乞白賴的回到周家,就是因為周家的重男輕女到了一種極端的地步。在梁家出事以後周老婆子不止一次的說過要把周小玉賣掉。


    母女倆那一段時間在周家的日子過得豬狗不如。


    梁清菊被周永才打死以後周小玉也沒有逃脫被賣掉的命運,她被周老婆子以五十塊錢的金額賣給了一個山裏的傻子,成了人家的童養媳,一輩子悲苦淒慘。


    周老婆子在這個時候終於衝破了秦山花的封鎖線,撲到了周永才的身上,梁清菊眼中湧出恨意,一棍子打在周老婆子的身上。


    周老婆子慘叫出聲。


    到了這裏,梁清菊就不能再動手了,她打周永才那沒什麽,夫妻嘛,打就打了,除了梁清菊會被人說兩句嘴以外誰也不能說什麽。


    但打婆婆就不一樣了,哪怕婆婆豬狗不如,輩分放在哪裏,兒媳婦打了就是會被人吐唾沫的。


    梁德利看梁清菊打得差不多了,他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了,便開口道:“行了,小菊回來。”


    梁清菊拿著棍子走回來,幾個堂兄弟把她圍在中間保護起來。


    周老婆子終於看清楚了自己兒子的慘狀,她尖叫著朝梁清菊撲過來:“你個賤女人,生不出兒子的賤人,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秦山花也尖叫一聲迎了上去:“黃小桃你個賤人,你敢打我女兒,我跟你拚了。”


    秦山花抓住周老婆子的頭發使勁的扯,周老婆子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掙紮著回手,兩人瞬間打到了一起。


    這時候下林屯的村長才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他黑著臉大聲喝道:“都愣著幹什麽?還不把她們分開。”


    在這個年代,村長的威信還是很高的,下林屯的村長一聲令下,看熱鬧看得正起勁兒的人連忙上來拉架。


    拉架的人裏有一個是跟周老婆子十分不對付的人,她看著是在拉架卻趁著混亂撓了周老婆子好幾把,還讓了地方給秦山花讓秦山花多打了周老婆子好幾巴掌。


    兩人總算是被分開了,被拉開時秦山花還趁人不注意又踹了周老婆子一巴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鹹魚穿成年代文炮灰[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落窗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落窗簾並收藏鹹魚穿成年代文炮灰[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