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洪秋月這番“禁忌習俗”提醒,李月白沒有太當真,但也將她的這番話暗暗記在了心裏。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很快就到了河神祭的這一天。


    可相比李月白所想象的熱鬧。


    這一天一開始反而比以往還要冷清許多。甚至多少透著些許詭異的氛圍。


    比如各個巷街的人家,在門前掛上一串白幡,又在各自巷街的交匯口放上一碗白米飯,在其上插上三根香。


    說是這樣可以招來河神給來年帶有好運。


    一直到過了辰時,眾人才又走出房屋,紛紛向著城外的明河走去。


    河神祭這便才有了熱鬧的氛圍。


    而也是自穿越以來這麽多天,李月白第一次走出了這伊人樓的深閨。


    和別的絞盡腦汁也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不同,李月白一身青衣顯得極為樸素。甚至於,她連臉上的妝容也化得不是很濃重。


    再和其他女子不一樣的一點是,其他女子的腰間都掛了香囊,隻有她腰間卻纏著一把劍。


    之所以說纏,是因為這是一把軟劍。


    自從經曆了神婆的事情後,李月白便有了隨身帶把劍防身的想法 ,當即就花了一百兩的重金托人去打造了一把劍。


    也就在昨天,這把劍剛剛打造好。名為“柳腰”,利可斷金石。平時可纏於腰身,方便攜帶。


    這樣打扮下來的李月白,少了幾分柔弱,多了幾分英氣,有一種異樣的美麗。隻是站在伊人樓前,等候官府接送的馬車過程中,就惹得路人駐足久停,隻為多看美人一眼。


    柳媽媽見她如此,則是對她叮囑道:“月白丫頭,你那劍掛在腰間做作裝飾就好,可千萬莫去那些官家麵前舞弄!”


    伊人樓聲生意能不能起死回生,柳媽媽把寶押在了李月白身上,但看到李月白這副打扮又實在怕她惹出什麽事端。


    李月白象征性的點點頭。


    心中卻並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帶劍在身本來就是用來防身的,不然隻做裝飾,那帶劍還有什麽用?


    很快,官府接送的馬車來了。


    一眾男子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看著李月白上了馬車。


    他們知道,接下來李月白就要去見那些士族貴人們參加他們的宴會了。


    那種層次的宴會,他們最多就是在遠處觀望觀望。


    約莫一刻鍾後馬車出了蒼流縣,李月白掀開馬車的窗簾向遠處看去。


    果然看見一條波光瀲灩的長河,河的兩側則長滿了各種綠色的植被。


    這些天以來,李月白一直都聞著女兒家的脂粉的氣息,現在看到這自然之美,頓覺心曠神怡。


    又半刻鍾後,馬車在明河邊上開闊的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河岸邊上,設有祭祀河神的祭壇,香案供桌上更是擺滿了各種祭品。而其下的不遠處的一片桃花林中,已設置好各種席位。


    那裏桃花灼灼開的正好,倒卻是一處飲酒作樂的好地方。


    更不必說,諸多的士族攜著家眷已入座到了席位中,儼然把這河神祭當作了一次春遊。


    李月白則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明河。


    離得近了李月白才發現,這河流竟然比前世見過的任何一條河流都要寬大許多。單單寬度似乎都有幾百丈左右。


    可就是如此大的一條河,此時卻泛不起一絲風浪,顯得十分平靜。


    她正看著出神,身後有人叫她道:“李姑娘,是第一次來參加這明河祭祀嗎?”


    她回頭看去,正好就看到周發財那張胖臉笑得紅光滿麵。


    李月白回道:“以前應該來過吧……你知道的,我生大病痊愈後,就忘記了許多事情。”


    之前周發財被李月白忽悠走了百兩銀子。


    這次相見,他似乎對於這件事並不怎麽上心,也變得正人君子了許多。


    周發財眯眼看向李月白所看的方向又問道:“那姑娘又在看什麽呢?”


    李月白回憶著洪秋月和她說過的那些話,然後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周發財則賊眉鼠眼觀望了一下四周後,指著桃林不遠處一處偏僻地方道:“李姑娘,這許多天未見,在下有很多話想說。不知那否給個麵子?”


    隨後,他原形畢露眼中盡是邪意。


    李月白則看也不看他,轉身離開這裏。


    周發財則陰測測:“臭女人,騙了老子一百兩的銀子,老子想玩你一下都不給我個麵子!好……好的很,等待會百花會開始,老子絕對要讓你顏麵掃地!”


    ……


    半個時辰後,隨著縣老爺走上祭壇念完祭文後,祭祀正式開始。


    待把祭品再投入明河,有專門的人跳完一段祭祀用的舞蹈後,祭祀這便結束了。


    而李月白則因為惦記著洪秋月的話,大多時候目光一直都放在平靜的河麵上。


    但可惜,明河就是那麽平靜,連絲風浪都激不起。


    緊接著,百花會正式開始了。


    眾多的藝妓姑娘們紛紛上場,盡力展現著自己的身段和美貌,想要在這些士族貴人和富公子麵前留下好的印象,以求尋來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李月白看著卻歎了口氣。


    藝妓這樣的身份再怎麽美麗,也隻是賤籍。


    這些所謂的公子們,更多是隻會是貪戀她們美麗的身體。在一夜歡好之後,便會把她們拋棄個幹幹淨淨……


    所以更多時候,李月白隻托起香腮縮在角落看著明河發呆。


    可美人到底是美人,無論她做什麽,待在那裏就已經是一道美麗的風景。李月白殊不知,隻是這般動作,都引得一眾公子們盯她看了許久。


    宴席中央,剛剛彈奏完一曲琵琶的孟冬走了下來,看著那裏孤零零托腮發呆的李月白道:“妹妹,為何不去表現自己一番呢?”


    言外之意就是,這於你來說是一個脫離伊人樓苦海的好機會。


    此語一出,諸多士族和貴公子都向李月白看了過來。


    但也有士族罵罵咧咧道:


    “這李月白既然也是士族出身的女子,為何要來此拋頭露麵,簡直就是來丟我等士族的臉麵!”


    “說的對!想她父輩祖上是何等的高風亮節,怎麽到了她這裏就把這所有的德行給敗光了!”


    “有道是‘一雙香肩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我看她就是如此!我等空有才學,卻與她同席,真是奇恥大辱!”


    可說是這麽一說,可剛剛又屬這些家夥放在李月白身上停駐的目光最久。


    典型的就是口是心非。


    李月白聞聲起身道:“爾等既是士族出身,所學的德行該是高人一等。怎麽在這裏卻隻會殷殷狂吠?我看爾等所謂的才學,不過也就能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她被這些男子一直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心裏本就感到不適。可這些男子卻還有如此詆毀欺辱她,她怎能不怒?


    聽到李月白這麽說他們,那幾人起身跳腳道:“你一個黃毛丫頭,空有一聲好看皮囊,知道什麽叫才學嗎?敢不敢就以這桃林為題作詩文一首?”


    “有何不敢?”李月白擲地有聲回答到。


    她是沒什麽才學,可前世那麽多詩文隨便抄來一首都能吊打這幾個酒囊飯袋。


    沒有言語,她走到一旁拿起筆寫了起來。


    片刻後,紙上躍出四行字:


    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


    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此詩原是李白的《山中問答》,表達了李白隱居山林的心境。


    放在了這裏就有了李月白心向隱居生活的意味。且詩文中並未提及現在發生的事情半點,倒是有幾分李月白不屑與這幾個士族作比較的意味。


    眾人在看過後,也紛紛點頭稱讚了起來:


    “李姑娘不虧是士族出身,竟然有這等才學 !”


    “這比一些隻會嘴上言語的酒囊飯袋強了不知多少。”


    連那位喝得微醺的縣老爺也在看了後,連連說好。


    那幾個士族在看了後更是變得灰頭土臉。這等詩文就是他們全加起來,恐怕也及不上李月白所作詩半句。


    幾人就此乖乖閉嘴,灰溜溜縮回自己原來席位一言不發,喝起了悶酒。


    有心人注意到,一刻鍾前還侃侃而談的周發財,現在也變得沉默了起來。也其實這幾個士族就是他花銀子煽動去詆毀李月白的。


    可結果卻是讓李月白名聲更顯了,那幾個士族就此名聲掃地,他的銀子更是白花了。


    但名聲的更顯,結果卻讓李月白更加頭疼了。她原本就是來這裏走個過場。根本沒有想過去顯出什麽名聲。


    現在……


    有幾個富家公子和名聲顯赫的士族公子卻是主動湊了上來。


    李月白也是費了一番力氣才將他們打發走。


    “妹妹真是不識趣啊……這幾位公子出身家境都是不錯的,你怎麽就把他們都給拒絕了呢?”


    身後,響起了洛櫻的聲音。


    李月白正要回答。


    可猛然間,她又想起洛櫻可沒有隨她來這百花會。


    可洛櫻要是沒來?那她背後的人又是誰呢?


    此時 ,不遠處的明河上空天空逐漸陰沉下來,下麵無風的河麵突然起了大浪。河麵上更是起了霧緩緩向桃林飄了過來。


    李月白看到,河麵上有攢動的人影提著幽暗的燈向她走了過來。


    其中一人,竟然早已死去的神婆,她空洞的眼神看向李月白道:“李月白,你陽壽已盡!我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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