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劍劈了幾下紅繩砍不斷後,李月白就明白該適當改變下策略了。


    也趁著吉祥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她便找準一個機會偷偷將藏於袖袍的銀針甩了出去。


    眼下,吉祥栽在了李月白手裏,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後道:“你使詐!你……你不是好漢!”


    “我……我隻是一個小女子,自然不算什麽好漢!”李月白臉不紅心不跳說道。


    至少從外表上,她的確是個女子。


    吉祥隨後又罵罵咧咧道:“今日道爺我栽倒你這個小女子的手中算我倒黴!來吧……大膽動手吧!不用憐惜我!我隻求姑娘動作輕柔點,讓我舒服些!”


    這話說的倒好像是李月白馬上要將他怎麽樣一樣。


    而一般女子要是聽了他這番話,大概都要麵紅耳赤罵上一句“登徒子無恥”。


    可李月白卻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坐到床上托起香腮看著被她銀針定住身體的吉祥道:“說完了嗎?”


    說著的同時,她又拿起銀針有意無意瞄向了吉祥的某處。


    小道士這便哇哇大哭起來道:“姑娘!別!別!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啊!你問吧……你問什麽,我回答什麽!”


    “你還算聰明。”李月白將銀針收起問道:“你們師徒三人來這裏,真的隻是來除妖物的?”


    吉祥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李姑娘!縣太爺親自請我們過來,這還能有假?”


    “真是如此?”李月白沒有完全相信又道:“我前段時間確實斬殺了一隻嬰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吉祥答道:“我天生鼻子靈敏,對於妖物的氣息極為敏感!姑娘那把劍應該斬殺過嬰老,我從上麵聞到了屬於嬰老的氣息……”


    隨後李月白又問了吉祥幾個問題,旁敲側擊試探著空空道人這一行人真正來蒼流縣的目的。


    似乎上他們真就是來此地除妖的。至於對李月白心生歹意,隻是臨時起意。


    也不怪她如此敏感。


    而是這個吉祥向對她表露出了歹意,自然而然她對他們師徒一行人都沒了好感。


    正此時,外麵門被人推了開來。


    來者身材魁梧高大,正是空空道人。


    李月白這便緊張起來,重新拔出了“柳腰”!


    空空道人則道:“姑娘不必緊張……我不是來找姑娘興師問罪的!”


    說著,他看向被李月白銀針束縛住的吉祥厲聲罵道:“你這孽障!應該是心中色念又起得罪人家姑娘了吧?活該如此!”


    說著的同時,他走上前去,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對著吉祥就是啪啪兩巴掌,直打的吉祥鼻青臉腫。


    似乎是自己徒弟做出這種得罪人家的事情,令他很生氣!


    打量著空空道人,李月白覺得這徒弟看著不怎麽樣,但這做師父的似乎還挺正派……


    她沒有言語,走到吉祥麵前將紮在他身上的銀針收了起來。


    但她又沒完全相信這對師徒,而是趁吉祥不注意時,在他胸膛的一處穴位又紮了一下。


    這處穴位被紮,吉祥在修行運氣時便會受到一定阻礙,隻不過當事人卻不一定會察覺到。而這處位置被李月白再紮上一下,他就會當場喪命。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日後這對師徒和她翻臉,她可以此作為籌碼。


    恢複行動以後,吉祥撲通一聲向著空空道人跪了下來,哭喪著臉道:“師父,徒兒……徒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真長記性最好!先滾吧!”


    “好!”


    吉祥起身跑了出去。


    空空道人這便又看向李月白道:“姑娘既也是煉氣士,為何又淪落到了這肮髒地方?”


    煉氣士?


    李月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她答道:“有一些無奈吧。”


    有關她來伊人樓的事情,在蒼流縣不算什麽特別隱晦的事情,她便如實告訴了對方。


    空空道人又問:“那姑娘所學又是師承何處?”


    隨後他自報了家門。


    說自己是懸空山三元觀一脈!


    懸空山三元觀?


    李月白聽都沒有聽過。


    隨即她回道:“我這身本事是一個多月前,所遇到的一位道人所傳。”


    有關《七字先天煉氣決》她不可能說實話。至於捏造出一個憑空沒有的師父,也隻是讓對方在對自己起歹意動手時有所顧慮。


    “那倒是姑娘的幸運了!”空空道人顯得大度隨和,沒再問李月白嘴中“道人”的具體名諱。


    頓了頓,他又看向李月白道:“關於近來發生的事情,姑娘可知曉是何妖物所為?”


    李月白搖了搖頭。


    空空道人道:“貧道有一些自己的猜測,有可能是‘夙願’所為。”


    “夙願?”


    “準確的說是將死之人的夙願!”


    空空道人向著李月白說道。


    隨後他給李月白具體解釋了起來。


    人之將死時若有怨氣積攢在胸口許久不化,便會進入一種假死的狀態!那口怨氣則會化為“夙願”!夙願會擴散到將死之人最為仇恨人的身上,把將死那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在仇恨之人的身上重現一遍……


    重現一遍?


    聽到這裏,李月白聯想到了近來那些人離奇的死法,忽而想到難不成曾有一名女子在生前遭遇了非人的對待?


    也既然“夙願”隻找仇恨之人,那這些人應該都是死有餘辜。


    似乎是猜到李月白在想什麽,空空道人搖頭歎氣道:“可往往這些夙願在報仇之後,那將死之人若還吊著氣不死,它們在這時候就會傷害無辜人了!”


    “那……該如何化解?”


    “找到夙願的主人送他羽化升天。”


    空空道人對李月白說道。


    所謂羽化升天,就是送人家安穩死。


    隨即空空道人皺眉道:“這化解方法雖然聽起來簡單,可現在夙願的主人可不好找啊!”


    能在身體內衍生出“夙願”的人,必定受過極大的冤屈,很有可能遭受過非人的對待!而往往發生這類事情差不多就是命案了!


    可空空道人問過縣令,最近能算得上大案的也就隻有張玉良案……


    這就讓空空道人有關這夙願的主人無從查起了。


    忽而,他向著李月白歎氣道:“其實……比起別的什麽妖物,貧道最不想接觸的就是夙願了!”


    “怎麽?道長是覺得找到夙願主人就可化解夙願是太簡單了!”李月白不解。


    空空道人卻道:“不是……而是夙願背後所涉及的人性太複雜了!哎!”


    話罷,他起身走了出去,嘴中則哼唱道:“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這道士倒真有點道士的樣子了!”李月白看著他背影說道。


    可就是她話音剛落,這空空道人卻又拉起其他上房姑娘的手,美名其曰“驅邪”去了!


    ……


    又是三天過去了。


    但或許是因為空空道人來了的緣故,這幾日沒有人再離奇死亡。


    可一連三日,天空又都陰沉下著雨。似乎在六月這個季節,雨就會頻繁一些。


    而這幾日,空空道人和他兩個徒弟沒有住在官府提供的驛站中,而是就住在伊人樓,這自然是惹起了柳媽媽的不樂意。


    因為空空道人整日都和他兩個徒弟四處在為姑娘“驅邪”,這多少有些影響伊人樓的生意。


    可今日那位空空道人倒顯得收斂了起來,隻守著一位下房叫鄭娟的姑娘。


    似乎上他是在等待著什麽。


    甚至連遊手好閑的吉祥都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就這樣一直等到下午雨停的時候,空空道人猛得睜開了眼睛對吉祥道:“去叫那位李姑娘過來幫忙!跟她說,這次縣太爺給我們的四錠金!我們可以分她三錠!”


    吉祥則皺眉道:“什麽?師父!你瘋了吧!以您的能耐,那夙願待會過來還不是隨便……何況叫她過來,我們錢就又少了……”


    “你奶奶的!道爺讓你過去你就去!哪兒那麽多廢話!當然,人家要不想過來也別強求人家!”空空道人說著,抬腳就踹在了吉祥屁股上!


    吉祥揉著屁股一臉不情願向李月白房間走去。


    對於這位李姑娘,他現在多少有些怕她。


    空空道人身側老人模樣的小徒弟如意開口問道:“師父,為何要請那位李姑娘過來?”


    空空道人則歎氣道:“這回的夙願有點特殊……而我們又都是男子身,搞不好都會著道!”


    如意又看了一眼房間內打扮的過於花枝招展的鄭娟道:“其實……不救她!我們都可置身事外!”


    空空道人卻罵道:“我輩既已修道,若遇無辜性命不救!那修道真是修到狗身上了!那所謂長生更是虛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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