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看著病殃殃麵色發白,但眉宇之間卻有一股肅穆和威嚴。一雙眼眸中更是有一種化不開的陰鬱,讓人不敢去直視他。


    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一眾臣子,他緩緩開口道:“都平身吧。”


    眾人這才緩緩從地上起身。


    微妙的是,眾人之中上官行傷對這位大乾皇帝隻是躬身行禮,並沒有下跪。


    原因也很簡單。


    今天的上官行傷,有兩層身份,一是上官家的子弟,二是神灼衛的少司,隻對這位皇帝陛下行躬身禮,這已經很合乎禮數了。


    一眾人態度謙卑緊跟在大乾皇帝身後進了上官家,直奔宴席大廳。


    大廳之中,一眾神灼衛的少司們連帶著李月白都起身執手對大乾皇帝行了禮。


    這個禮節,無非群臣之禮。


    隻是表示對這位大乾皇帝的尊敬。


    唯獨莫問清老神在在,眼皮也不抬一下悠悠喝著麵前的桂花清酒。


    對此,那位大乾皇帝眼中的陰鬱似乎又重了一些,但麵上他還是撐起笑臉,拿出天子該有的肚量,主動走上前去對莫問清行了長輩之禮,然後親自為他道了一杯酒恭敬遞到了莫問清麵前道:“莫老,近來可好?朕甚是掛念。”


    李月白和在座眾人覺得,現在普天之下,大概也隻有莫問清受得起這位大乾天子之禮。


    事實上,莫問清確實當得起。


    哪怕不論他現在神灼衛總掌司的身份,就是過去在舊唐時,他也與大乾的先祖平輩交談,輩分是要高出在場日許多的。


    莫問清悠然一笑,接下大乾皇帝遞來的這一杯酒道:“勞陛下掛念了。不過近來,前有幾隻老鼠在我麵前亂竄被怕打死了,現在又來了幾隻鳥蹦躂。”


    “哦?不知是何種鳥在莫老門前蹦躂,擾你清靜。朕可下令降下一道旨意,讓此鳥成為天下之害。人人得誅之!”


    大乾皇帝坐在莫問清身邊說道。


    他說出這句話後,在場眾人的麵目表情都很微妙。尤其是那些代表士族大家來的人。


    在場的各位都是精明人自然聽得出來,莫問清口中的鼠和鳥指代什麽……


    隻是讓他們奇怪的是這位皇帝陛下的態度。很明顯,他的態度是傾斜向莫問清了。


    眾士族們想不明白,若他們都被神灼衛給整垮了,你這位士族受益最大的皇帝陛下,又該怎麽能把權力牢牢握在手中?


    想當年,麵對前神灼衛總掌司的李玄,這位皇帝陛下都是傾向他們士族的……


    怎麽現在就把態度傾斜向莫問清了?


    但也有一些士族眼神晦暗,似乎想到了這位皇帝陛下的真實意圖。過去神灼衛在李玄手裏時,大有壓過朝堂……甚至有一度蓋過皇權的意思,所以皇帝陛下會默許士族們去針對李玄和神灼衛。


    可現在士族的權力一天比一天大,乃至於威脅到了皇權。


    所以這位皇帝陛下,又會在明麵上和神灼衛態度一致。


    對皇帝陛下來說,他或許從來都不偏袒任何人,隻是需要神灼衛和士族相互牽製,從而保證他至高無上的權力就行。


    莫問清聽到大乾皇帝的回答,似乎也並顯怎麽意外,笑回道:“鳥固然吵。但若全除幹淨了,隻怕明日害蟲出來一兩隻,沒鳥去捉也不行。”


    “莫老說的有道理。”大乾皇帝笑著點了點頭。


    “這小姑娘是?”


    忽而,這位大乾皇帝注意到了站立在莫問清身邊的李月白。


    作為一國天子,這位大乾皇帝自是見過各色的美人,即便李月白容貌出眾,他卻也不會有什麽留戀。


    朝廷上一些官員也清楚。這位陛下並不怎麽近女色,相比較這些,他對於求仙問道倒是更上心一些。


    據說在皇城之中,他修建摘天樓便是為了和天上那些“仙”,也就是神明更近一些。


    莫問清笑回道:“一個還算不錯的後生,叫木子白。”


    頓了頓,他又道:“這小姑娘。朕覺得很像一個人?”


    他又看向身邊的諸位大臣道:“諸位愛卿覺得這位小姑娘像誰呢?”


    有了這位皇帝陛下開口,之外在上官府外對李月白起了好奇心的那些人,這會正大光明對李月白看了起來。


    這其中自然不乏有人用神念看她。似乎上恨不得裏裏外外都把她的一切秘密都給看透。


    似乎上,這位皇帝陛下這樣說是無心之舉。


    但李月白總覺得,這位皇帝陛下似乎看出了什麽。


    這時莫問清又開口笑道:“有句話,忘了給陛下說了。這小姑娘年輕後生,好好培養一下將來未嚐不可接我的班。”


    這樣的一句話的等於告訴眾人,這小姑娘就是我看好的未來神灼衛總掌司接班人。她是誰……我管不著。


    但你們要是非要深挖她,那就是和我莫問清過不去?


    這樣的一句話說出,周圍投向李月白的目光又收了回來。


    莫問清又轉頭看向大乾皇帝道:“有句話,老夫也想說給陛下聽。”


    “什麽話?”


    “君者,當以天下百姓為重。君者迷戀煉氣求仙,無異於留戀奇銀巧技,是乃誤國。”莫問清對著大乾皇帝說道。


    言語沒有教訓的意思。


    但李月白卻覺得,整個大廳的氣氛卻就此壓抑了起來。


    大乾皇帝的表情由先前的祥和變成了平靜,底下一眾人的呼吸也奇妙的變得平穩起來。


    氣氛出乎意料的平靜。


    就像是湖麵上的冰一樣平靜的根本沒有辦法生出波瀾。至於冰之下的光景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莫老說的是。朕記下了。”


    但大乾皇帝在平靜片刻後,臉上重新升起笑容,表現出一副虛心接受的模樣。


    “不說這些了,今日是一對新人的大婚之日。老說這些……不如說些祝福他們的話吧。”


    莫問清笑了笑說道。


    大廳裏的氣氛就此才輕鬆下來。


    大乾皇帝開口笑道:“大喜之日,諸位愛卿素來不是都喜歡舞文弄墨嗎?今日寫些祝福新人的詞啊?”


    有了他們二人開口。


    先前大廳內平靜到壓抑的氣氛才有所緩解,眾人各自做回各自的位置才真正放開閑聊了起來。


    李月白起身向莫問清和大乾皇帝行一禮後,單獨和段劍安、裴春花、上官輕曜坐了一桌。


    上官輕曜則略顯驚訝看向李月白道:“看不出來木姑娘還被總掌司大人這樣看重。”


    李月白笑笑沒有言語。


    剛剛莫問清那一席話算是保護了她,但同時也把她給頂到了風尖浪口,以後她在京城的一舉一動更要謹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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