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彭塘隻交出三萬兩。


    再沒有後續……


    李月白或許會考慮放過他。因為這說明,這家夥雖然有品行不端之嫌疑,但最起碼的沒有去過多的魚肉百姓。


    可偏偏他能拿出三十萬兩……


    這問題就很多了。


    甚至可能不單他彭塘一個巡檢有問題,整個禮陽郡府的其他人也有問題。這就需要好好去盤查一下了。


    隻是如今百花祭在即,李月白真要去盤查勢必也會影響百花祭的開展。這得罪的不單單是那些官員,還有青州的大部分百姓。


    所以想了想,李月白很快對他道:“彭大人能拿出三十萬兩……嗬嗬。想必彭大人一年的俸祿加起來一年也沒有一千兩吧?”


    “這……這……”


    彭塘彎著腰,頭上直冒各種冷汗。


    想了想,他緩緩道:“這在下的祖上還是有些產業的。”


    “那些產業,讓你大發特發又賺了許多嗎?”


    “這……這……這……”


    “行了,彭大人。你的這些錢怎麽來的,我想你自己最是清楚。我可以不去過多的追究。隻是,前提是你也得在禮陽郡抓出幾個其他的典範啊。”


    李月白美眸中山過一絲精明看向了他。


    後者猶豫再三後點了點頭。


    李月白話裏的意思,他已經聽得很明白了,她可以不殺他。但前提是他得抓幾個其他的官員出來……


    可是,那幾個其他官員大多又都和他有往來。他真這樣做了,把他們抓出來,身後又會得罪另外一部分人。


    可是事到如今,為了苟全性命,他也不得不向這位郡主低頭。


    最終,他苦笑著走出了小庭院。


    一旁,範易看向她道:“郡主……算了,我還是習慣叫你頭兒。你讓這家夥去查其他人?能查得出來嗎?你不怕他們重新勾結在一起?”


    看著他走出去後,李月白眯著美眸微微笑道:“勾結?那不至於。我雖在京城有一定地位,可在這青州…做事還是要小心思量為好。我要是真去順著彭塘查了,勢必要得罪一大部分人啊!那還不如讓彭塘去得罪他們!”


    “行了,你們散去吧。前麵你們趕了一地的路,現在又跟著我折騰這些,去好好休息吧。”


    李月白對範易等人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離去了。


    待他們離開之後,李月白又看向了洛櫻他們。


    隻是被李月白看著,洛櫻三人卻怎麽都有些不自在。


    不過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洛櫻笑著先開口道:“月白妹妹,我這裏雖然是粗茶淡飯,可你來都來了,讓你就這麽走,我有些過意不去。”


    “也好。”


    李月白點了點頭。


    但同時她明白,洛櫻留她下來應該是有事情要問她的。不出意外大概率是關於杜臣峰的。


    畢竟,這個男子讓她等了十幾年……


    讓她從一個青春正好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半老徐娘。


    孟冬和小蝶則是似乎知道什麽,很自覺的走開了。


    單獨給李月白和洛櫻留了地方。


    洛櫻見她們走開,開門見山問道:“月白妹妹,我向問問你……你這去京城,可有杜臣峰的消息。”


    聞言,李月白覺得該如何回答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她現在已經知道,杜臣子就是自她便宜之後的又一任神灼衛總掌司。


    隻是他這個總掌司相當低調。


    外人提起他,能聯想到的大概就是祂的《七字先天煉氣決》。此外有關他的信息,也半點沒有。誰也沒有見過他到底是何模樣?


    甚至於洛櫻,她也沒很準確的見過對方容貌。


    但通過莫問莫問清的回答……


    他對杜臣峰的身份做了好幾種假設,有假設他是棲神道裏的某個大人物。


    這是一種假設。


    還有一種假設,他是第一代神灼衛總掌司的一部分。


    總之,圍繞著杜臣峰身上有著很多謎題。


    而且作為一個神灼衛總掌司,在過去喜歡上洛櫻一個普通女子,這也是讓人值得思慮的地方。乃至於他為什麽還會把《七字先天煉氣決》留給洛櫻……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謎。


    所以有關杜臣峰的事情。


    李月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對她如何說出。


    想了想後她道:“洛櫻姐,有關你的杜郎杜臣峰,我在京城的時候打聽過。說查無此人。”


    “查無此人?這怎麽可能……他明明給我說過他是在京城的啊!”


    對於這個回答,洛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但似乎這個答案又在她的預想之中,她搖了搖頭道:“算了,至少這比我知道他在京城重新娶妻生子要強的多。我呢……就繼續等他回來吧。”


    李月白聽她說著,卻是搖頭道:“姐姐你何必呢?為了這麽一個人,等了十幾年……”


    “嗬嗬。我活到至今,其實最快樂的時候還就是遇到他的那會兒。隻這個……就夠我等他一輩子!”


    “哎!”


    見她固執,李月白夜不過多的去勸解了。


    之後,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李月白就留在小庭院裏,和洛櫻幾個人留在一起吃了飯。


    正吃著。


    外麵,忽然敲鑼打鼓一陣歡騰。


    就見本地的那位縣令,何一眾衙役抬著一塊牌匾前來。


    “縣令大人是?”


    李月白見他這個姿態多少有些不理解。


    他在見到李月白後諂媚笑道:“郡主……我這是來給我們本地的洛櫻姑娘送貞潔牌匾的!你有所不知啊,這洛櫻姑娘能等一個男子十幾年還沒守身如玉,試問一般女子哪個能做到?這難道不值得嘉獎嗎?”


    縣令說著,命人講那塊牌匾給掛了起來。


    見牌匾寫著“忠貞不渝”四字。


    且還是他這位縣太爺親自題的字。


    小蝶看到這一幕對著身邊的洛櫻道:“姐姐你看,這可是縣太爺親自寫的,一般人誰能這樣?”


    孟冬看著洛櫻也是多少有些羨慕。


    可當事人的洛櫻卻明白,她能得這塊牌子卻是因為李月白的關係。


    而且話說回來,如她這樣的等人十幾年的女子,世間又何止她一個?有什麽可知道的嘉獎的?


    況且,她還是一個勾欄女子出身,過去也不知被多少人罵過來了……


    如今得這麽個牌子,她直覺五味雜陳。


    那位縣太爺在做完這一切後則是喜滋滋的離開了。


    他轉過身走遠以後後,身邊他的師爺開口道:“大人,我說的吧……你想要和這位郡主搭上關係,普通送東西什麽的!她可能不會要!大概率人家也不缺那個!但是你這給那半老徐娘送這麽一塊牌匾……拿半老徐娘不得樂開花啊?她過去和郡主就是舊識,著不得多多給你說幾乎好話?”


    “嘿嘿!有道理啊!高啊!高啊!”


    縣令則是心滿意足離去。


    李月白則是看出了洛櫻心情的複雜看著那塊牌匾道:“姐姐不喜歡?”


    後者則是歎了一口氣道:“隻是覺得荒唐罷了。”


    “既然不喜歡,那還是摘了。”


    李月白說著,單手一招,那牌匾便被吸了下來,被她手中的劍給砍成了幾段。


    而在往後的幾日。


    當李月白離開洛櫻所在的小庭院時,自會有附近的人過來小庭院和洛櫻幾人閑聊。


    且大夥過來時,手裏或多或少都會提著禮物,且還會對著李月白七嘴八舌議論:


    “洛櫻啊!那位郡主可是現在發達了,可怎麽說,我們過去也照顧過你!你總得給她說些好話,讓我們得到一些好處吧。”


    “是啊!再者那位郡主過去什麽身份我們又不是不知道……和你差不太多。你呢,給我們向她說幾句好的唄。不然,你說我們把過去那些事情抖落出來……”


    這話裏多少有的威脅的意思。


    還有的甚至對著洛櫻道:“洛櫻啊!葉既然縣令太爺給你了牌匾,那你是不是得考慮一下你的個人大事啊?我看啊,隔壁那條街道的……”


    也不管洛櫻願意不願意,她們幾個婦人就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正說著,也不知外麵誰說了一句“郡主到了”。


    一大群人這邊做鳥獸散要離開。


    隻是剛到庭院門口,就被李月白身邊跟著的騎兵給一一攔了下來。


    就在剛剛她是因為魏無名給她傳音說找到了疑似李玄墓的地方,她這才離開了一會兒。


    而墓確實是李玄的。


    隻是裏麵卻隻有一些衣物……


    但是這也並不能證明李玄活著。大多的東西還值得去思考推敲。想不太明白,李月白再回來洛櫻的小庭院就聽到了剛才的那些議論。


    尤其是有幾個自以為是的人還想為洛櫻做什麽決定……


    拿些人對上李月白的目光,心中也是一陣後怕便轉身準備離開。


    隻是李月白卻笑道:“既然諸位都是洛櫻姐的領居。想必這些年沒少受你們照顧吧?不如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再離開如何?”


    “吃飯?不必了吧?郡主,我這還有事呢。”


    “就是,我這還趕著回去給我家孩子做幾雙新鞋傳呢。”


    “我也是,有事……”


    “那怎麽辦?這酒席我剛剛都訂好了,你們這走了……要我怎麽辦?”


    李月白看向他們緩緩說道。她沒有刻意去咄咄逼人,但眾人卻還是被他看得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那還留下來吧。”


    李月白又道。


    不多時 ,門外有人專門送來了幾壇子美酒,和好幾桌子的菜。小庭院也還算寬敞。簡單搭建幾個桌子後,酒席擺放了上去。


    李月白對著眾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眾人見她似乎是真的要宴請他們,也就漸漸放鬆下來,覺得這位郡主還是為人比較和善的。


    但洛櫻看著笑意盈盈的李月白,卻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這時,李月白走到洛櫻身邊看著她喝小蝶幾人道:“你們喜歡這些人嗎?”


    小蝶最先搖了搖頭,然後道:“我們些年不偷不搶,也是正經做點出力氣都活!我去幫人洗衣服,洛櫻姐姐給兒做刺繡,真不知道就哪裏得罪他們了,老師要被他們占便宜。或者時不時還有受他們的窩囊氣……”


    聞言,李月白笑了笑對著小蝶道:“好,小蝶。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苦吧。來,嚐嚐這個。”


    說著,她夾起一筷子菜放到了小蝶碗中。


    下麵一眾人見這位郡主如此和善,也就越發顯得放鬆。


    有的在喝了一些酒後,甚至倚老賣老大言不慚道:“知道……知道嗎?我當年和郡主他爹還有過一段交情呢?”


    “什麽交情?”


    “他啊……差點就和我拜了把兄弟我給你說啊……”


    隨後,那人胡編亂造說了起來。


    最後,那人又道:“所以真論起來,我還是郡主她叔叔呢!那郡主是皇帝封的,那我是不是……是不是……皇叔……嘿嘿?”


    眾人說著,沉浸在歡快的氛圍中,也醉倒在觥籌交錯裏。


    有人吃飽喝足,拍著肚皮準備離開。


    這時,李月白所在的席位,她緩緩起身道:“諸位,這麽著急走做什麽?還有幾道菜就送過來了,諸位吃完再走也不遲啊?”


    眾人雖覺得奇怪,但覺得既然這位郡主熱情,他們就留了下來。


    可漸漸的……


    他們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菜接連又上來了幾桌子。


    可李月白卻就是沒有讓他們走的意思。


    終於,一個人拍著十分撐的肚皮起身道:“郡主……我們真吃不下了,改天吧!改天吧!實在吃不下了。”


    李月白朱唇輕啟笑道:“你們話都可以亂講。東西怎麽就不能多吃一些呢?我訂的東西還有幾桌,吃完了才能走!”


    鐺!擋!……


    外麵,一眾騎兵將手中的槍點在地上堵住門口。


    陡然,一股肅殺之氣自他們身上彌散開來。


    另外一邊,李月白起身在身前的桌上緩緩鋪開一卷宣紙,手中畫妖之力凝結成的筆出現,她在上麵緩緩畫起了畫。


    一邊動筆,她一邊帶著幾分嫵媚和英氣笑道:“諸位要是不吃幹淨送來的東西,那麽明日諸位的人頭都可能被懸於北門之外。可是百花祭將近,我也實在不想動殺戮……”


    話罷。


    她手中的畫也成了一半。


    就見一隻半成品的凶獸真在虎視眈眈看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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