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易赫連天來說,他遠道而來,來者便是客。


    但這會卻被丘譚晾到一邊,多少顯得有些尷尬。


    易赫連天雖然聽不到丘譚和身邊人在說什麽,但隱約也猜到了他們在談話的內容,知道他們在顧忌什麽。


    思索再三,易赫連天走上前去對著丘譚道:“丘譚,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我和奇詹部有過節,那是我和奇詹部之間的事情。將來奇詹部若是發難,我自不會拖累虹離部。”


    丘譚思索再三點了點頭道:“也好。”


    這簡單“也好”兩字,卻也讓易赫連天心中對他起了芥蒂。雖然剛剛他話是那麽說了,但畢竟他還是不惜遠途來投奔你,可是你的態度卻不如信件上寫的那麽好。


    不過易赫連天想著丘譚年歲尚輕,況且他自己也是虹離部出身,就沒有去計較太多了。


    “這裏人多眼雜!不如待會伯父來我這裏暫住的地方議事?”丘譚對著易赫連天說道。


    後者想著點了點頭道:“也好。”


    最為重要的是,他現在也準備和李月白辭別


    這邊李月白這邊吃完麵後,本是打算要離開的,見易赫連天向他走來便停下了腳步。


    易赫連天對她道:“李姑娘!實在抱歉……這人爛命一條,剛剛被你救下還不得灰回報,就又得分別了。”


    “沒什麽……以後有機會總會再遇的。隻是,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月白開口提醒道。


    易赫連天直言道:“李姑娘你既然我的朋友,也對我有恩!有什麽話你直說就是 。”


    “丘譚此人你覺得真的靠譜?”


    李月白開口問道。


    易赫連天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


    李月白繼續道:“你不辭辛苦,不顧安危來投奔他。他不以禮賢下士的姿態對你便罷了,卻還猜忌你。這樣的人真的靠譜嗎?”


    且還有一言李月白沒有說。


    剛剛丘譚隻是聽從了身邊奴仆的言語就對易赫連天起了猜忌,這得是多麽沒有主見……才會去聽一個奴仆的話?


    易赫連天思索少許道:“多謝李姑娘提醒。我已知曉這丘譚是個優柔寡斷之人,不過我出身虹離,還是在虹離做一番事業!不過話說回來優柔寡斷之人不可怕,怕的是什麽話都聽,且隻聽讒言,這樣的人便是庸碌之人無疑!便是我有李姑娘之能,這樣的人怕是也扶不起來!”


    “好。你能想明白就好 ……”


    李月白對他說道。


    易赫連天本想轉身就走,似是想起什麽一樣又道:“對了,李姑娘!這次虹離內亂估計得有段時間才要結束。所以近段時間虹離不怎麽太平,倒是請李姑娘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李月白聞言笑道:“哈哈。這個不急……之前我是來過一趟虹離,隻是匆匆忙忙就走了。這次我想留下幾天見識一下風土人情再走。再者,我若想走,這南蠻之地有幾人可攔我?”


    易赫連天聞言苦笑道:“倒是我多慮了。以李姑娘的能耐,這南蠻之地的確沒幾個人能留下你 。”


    至於說現在處於內亂的虹離部就更不可能了。


    易赫連天話罷就先告退離開了麵館。


    不過在他走後不久。就見一隊蠻兵走了進來嚷嚷著道:“近來我部之中總有其他外部的賊人進來!現要例行盤查!”


    說是這麽一說 。


    但是這一隊蠻兵卻是隻對店內幾個為數不多的中原人進行盤查。


    好在現在來南蠻之地的中原人大多都是商人,身上也不缺那幾兩銀子。其中一位郭姓商人出麵給這一隊蠻兵給了一些好處,替店內所有中原人擋了一災。


    這一隊蠻兵走後,一眾中原商人罵罵咧咧道:


    “若不是有批貨要送去奎相部,這虹離我還不來呢!就這樣的態度,憑什麽叫我們來這裏做生意?”


    “太可笑了!其他各部到我們這些商人各個都樂嗬嗬和氣和我們說話!這些虹離部的人倒好,走在他們這裏處處都要稅收不說,還時時過來要銀子!什麽人呢!”


    而且大多時候這些稅收的都是莫名其妙,什麽睡覺稅,喝水稅,腳踏土地稅……


    雖說這些也要不了多少銀子!可他們商人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多少有些過分。


    目睹這一幕的袁素梅走到郭姓商人麵前,先是道了一聲然後道:“還請問一下,剛剛那一隊蠻兵是四祭司人,還是三祭司的人?”


    現在虹離內部搞內亂,外人都知道三祭司和四祭司意見不合。


    “害……其實要我說三祭司和四祭司區別都不大!”郭姓商人說道:“他們虹離內亂,兩派人有了搞點錢到手,自然都會縱容手下。”


    果然就在他話後不久,又有一隊蠻兵走了進來。而他們是三祭司的人。之後以一個隨便的理由又向在場中原人要了一筆錢。


    “勞資真是受夠了!我在奎相的時候可沒受過這種鳥氣!”


    “活該虹離部本地的人窮一輩子!”


    “我來這裏是給他們帶來財富的,不是來受他們鳥氣的!都是什麽東西!真是受夠了!”


    一眾商人說著,罵罵咧咧就要離開。


    將一切看在眼裏的李月白對三祭司的兒子丘譚就更沒了好印象。就算中原人和南蠻人不是同族人,可此時你若能善待中原商人,尤其是和他們能交好。這說不得就能爭取到他們的財力支持!


    這丘譚……真是目光短淺之輩。


    李月白想到這裏搖了搖頭。


    再說易赫連天這邊,他這邊過來找丘譚確實碰了一鼻子灰。


    一方麵來說,丘譚確實也算是個實誠人。把現在自己是什麽情況都一概告訴了易赫連天。


    就比如他爹三祭司還活著的時候,手上虹離部蠻兵有約莫五萬。


    隻是其中兩萬卻都是被七祭司直接掌控。現在他爹一死,這位七祭司的態度也開始搖擺不定,指不定什麽時候他就會帶著這兩萬蠻兵去投奔四祭司。


    這是讓他十分擔憂的。


    另外一個問題是,那便是丘譚現在和他的人馬被四祭司的給逼到了部落之外,也就是現今落腳的悲河寨。且現在供給這三萬人馬的糧草也不多。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他也就縱容手下對那些中原來商人亂收錢,偶爾也對本地的南蠻百姓揩揩油。


    易赫連天聽罷後則是建議他,不得再對中原商人如此。尤其是對本地南蠻百姓更不該如此,不然失了民心對他們隻會不利。


    丘譚聽後點了點頭。


    此外,易赫連天建議丘譚,越是這種糧草越漸減少的情況下就更要找機會先動手。不然等糧草耗盡,就更沒有機會動手了。


    本來一夥人都說的好好的。


    就在這個時候,丘譚的母親,也就是三祭司的那位夫人軲氏走了進來陰陽怪氣道:“嗬嗬,一個從乙咒那邊走來的喪家之犬,能有什麽見地?若是真是個有見識的,又怎麽會來投奔我們?我聽說你過去曾和奎相的大祭司青鴆也算認識,不去投奔奎相,為什麽來我這裏?”


    這樣的一番話,多少讓人聽了會有些不痛快。


    連丘譚忍不住都要為易赫連天辯解上幾句。隻是顯然他是個怕母親的。話到了嘴邊,最終一個字又都講不出來……


    “也就看在過去我家男人和你還算舊識,才肯收留你!不然,在趕你走了!”軲氏瞪著一雙眼睛說道。


    她也算南蠻之地典型的一個南蠻美婦人 。隻是此刻說出來的話盡顯尖酸刻薄,讓易赫連天皺起了眉。


    思索少許,易赫連天還是忍著怒意開口道:“那夫人有什麽見解?”


    “那七祭司和我夫君過去是至交好友,現今他還在部落之內,不如我們送信給他,然後裏應外合!”軲氏說道。


    易赫連天聞言,則是覺得這婦人雖然有著六枚骷髏的毒師修為,但腦袋算不上多好。


    說句不好聽的那位七祭司要是真還和你們一條心,不等你們送信,他自己就先想辦法和你們聯係了。何至於現在要你們去聯係他?


    再簡而言之,就是要你們做好隻三萬兵馬背水一戰的準備。


    但這些話易赫連天始終沒有講出來,是怕給丘譚太大的壓力負擔。


    也雖然現在的局勢,的確對丘譚不友好,但未必就沒有機會了。悲河寨作為虹離部的外寨之一,實際上過去一直都是作為虹離部的要塞使用的。


    現如今虹離部打來要拿下悲河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悲河寨趁其不備出兵,未必就沒有機會。且這個機會是真的可以去創造的。


    而要是真按照軲氏言語的按兵不動,就等著七祭司回信,很可能對方也會繼續按兵不動,就等你悲河寨把糧草吃完,然後以逸待勞。


    這和愚蠢之舉沒什麽區別!


    易赫連天想著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並且分析了這其中的利弊。


    話罷後他耐心道:“我所言皆發自肺腑,諸位還請仔細斟酌!”


    他說的誠懇。


    但是軲氏就未必聽了。軲氏沒有發言,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兒子丘譚 。


    顯然最終還是要丘譚這個名義上的話事人說話 。


    但這個時候丘譚卻把目光看向身邊幾個奴仆。幾個奴仆平日裏都是竭盡所能的討好軲氏和丘譚,也分析不來當前是個什麽局麵便道:


    “大人!還是那句話……易赫連天被奇詹追殺!來到虹離無非就是要個庇護對他來講投奔你是求庇護,投奔四祭司也是求庇護!說不得這會他急著要你出戰,實際上就是要等著你輸,故意獻給你這麽一個計策!然後好去投奔四祭司!”


    “他會如此?”


    丘譚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番話。


    “怎麽不可能?亡命之徒什麽事不會做出來?說不得他還要謀劃著要砍下你的腦袋給四祭司帶回去呢!”那人越說越離譜。


    頓了頓他又道:“所以說還是大夫人的計策最好。不如先派人去聯係七祭司,若是他肯裏應外合自然最好。若是不肯,也可再做打算。”


    期間這人還不忘又拍幾記丘譚的馬屁。


    丘譚就這樣聽他說完後,忽而覺得他說的有理,甚至心中起了要趕走易赫連天的想法。


    但是再怎麽說對方也是自己誠懇請開的,就這麽趕走……有些說不過去。


    想了想他對著易赫連天道:“你所講不過都是天馬行空。太牽強了……我倒是讚同我母親的想法。況且那位七祭司過去我也曾見過他幾聲叔叔,便是念著舊情,他大概也會幫我。”


    易赫連天看著丘譚,則是以一種全新的,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向了他!


    在戰場上,尤其是接下來要進行的權力爭奪戰中,一個人竟然還能天真到想著靠過去的一點情分來贏得最後的勝利。


    這已經不是愚蠢了,就是白癡!


    “嗬嗬……李姑娘說的對啊!這丘譚……哎!”易赫連天默默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倒是談不上多麽心灰意冷,隻是自己有心來幫對方,卻都能被對方猜忌到這個份上……


    最為重要的是,這些人一個個愚蠢的不行,卻還不自知。


    “既然這裏沒我的用武之地,我便先離開了。”易赫連天說著就準備離開。


    軲氏卻叫住了他。


    易赫連天本以為是這愚蠢的婦人腦袋清醒了一些,可不曾想她開口道:“你這一走是不是要去投奔四祭司……嗬嗬,既然我們不用你,便也不準你去投奔別人。”


    “哈哈哈哈哈……”這讓易赫連天氣極大笑了起來:“怎麽?你們還真以為攔得住我?”


    隨後他展露蠱術修為,似一頭野獸一般,橫衝直撞推開身邊的人,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軲氏則在背後罵罵咧咧道:“明明就是個從奇詹部逃回來的一個乞丐而已!憑什麽來我們這裏指手畫腳 。”


    易赫連天走出丘譚所在的帳房後,還是在上次的麵館又遇到了李月白。


    袁素梅見他回來,問道:“你怎麽又……”


    易赫連天則是看向雙手端著酒杯正在喝酒的李月白無奈歎氣道:“哎……我倒是不怕袁譚是個無能之輩,怕就怕他什麽讒言都聽,還自覺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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