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袁家的人如何處置?”


    莫問清身邊,魏無名出現對著他說道。


    “袁家的人,這些年也算幫了我們神灼衛。我念在這些恩情想給他們一個機會。隻是……他們卻還是一意孤行。”莫問清緩緩說道。


    頓了頓他又道:“袁家……一個不留!”


    “那袁家在外之人呢?”


    魏無名又問。


    “在外之人除了去南蠻的那幾個,其他人應該都是無辜的!且念在過去對神灼衛的恩情上,留他們一命。”莫問清說道。


    別的不講,至少當年李玄大鬧京城後,袁家還曾為李玄說過話!


    再者袁家外出的這幾個小輩修為都上不了什麽台麵,難成什麽氣候。且莫問清絕不擔心袁家這幾個小輩的事情!


    首先……


    袁家老祖做出這種事情,天下間稍微了解一些內幕的人都會對袁家恨得牙癢癢!現在袁家老祖死了,袁家老一輩都人死了……天下人的怨氣無處可撒,自然就會放在他們幾個袁家小輩的身上!


    那時候袁家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


    且自此以後,袁家對神灼衛那點恩情算是兩清了!


    ……


    淼周都夢關這裏。


    對眾人來說,剛剛天空上的太陽隻是消失了一瞬間便又出現在了天空上。


    且隨著太陽出現,天空上還下起了雨。


    人們見到太陽出來,剛剛慌亂的心情紛紛平複下來:


    “看吧!我就說隻是日食而已……太陽是不是不出來了?”


    “嗬嗬!總之太陽出來了!我們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太陽出來就好!出來就好啊!”


    李月白所在的那條街道上 ,眾人手舞足蹈,對於太陽的再次出現顯得高興,連雨淋到身上也不在乎。


    說書的盧家父子看著這一幕,也是鬆下一口氣。


    說來可笑的是,剛剛太陽消失,別的人大概都是在擔憂自己的安危!隻有他,既不去擔憂兒子盧小寧的安危,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撲在說書的推車上,自己爬在上麵護了起來。


    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推車上是幾代說書人的心血……


    他和兒子自己死了都成,這東西可千萬不能沒。


    “我說爹!你這意思是這車比我還寶貝?我要是死了……我們傳下來的手藝不是也沒了?還是說你是打算再生一個?”


    “混小子這叫什麽話?我自然也寶貝你!不過這車可是你爺爺傳給我的!怎麽能讓它在這兒壞了?”


    盧蔻勇對著兒子說道。


    李月白看著天空上的太陽緩緩低下了頭。


    剛剛所謂的日食,外人或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她卻明白,剛剛是莫老莫問清出手了!


    她一直都清楚莫老很厲害,但也從來沒想過,那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生靈,隻一拳就被莫老給殺死了!


    而此刻,她身邊的袁素梅臉上的神情則顯得很複雜。


    她同樣感知到了,遠在京城的那位神灼衛總掌司莫問清出手了!


    原本她以為老祖想要施展的計劃,已是不可能實現了。但也就在太陽消失的那一刻,她明白……他們這趟南蠻之行,老祖還是以一種他們不知道的方式跟來了。


    而且很有可能,老祖是附著在了除她以外的某個袁家子弟身上!


    若更無意外,此刻京城的袁家應該也被……


    想到這裏,她嘴角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


    對於袁家,她是向來沒什麽歸屬感的!畢竟,自小孤兒一般的她,在那個家中都是被當成殺手一般訓練。唯一稍微有些好感的同伴,也早早死在了她的前麵。


    但是對於那個家……那個袁家,她此刻發現對那裏多少還是有些念想的。隻是在很小記事的時候開始,每個月的月初和月末,都會有個女子帶著一些木製的小玩具或是小小裙子、鏡子之類的來看她。


    不過五歲以後的日子,那個女子便再未來看過她了。隻是某次,她當時名義上的負責人給帶帶來了一縷頭發,說是那女子已經身死了。


    袁素梅的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隨後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臉上又帶著幾分輕鬆。


    李月白察覺到了她臉上神情的變化。


    袁素梅則冷不丁道:“郡主,這次的日食可能是我家老祖做的 。”


    對於這個答案,李月白並不意外。


    畢竟袁家人來到極東之海的這個行為就很讓人起疑心了。隻是袁家老祖是如何騙過所有人的眼睛,來到極東之海的?


    甚至騙過了棲神道的始下的!


    李月白忽而想到了棲神道始下的那顆分身腦袋……


    那顆腦袋據說是袁家老祖多年以前得到的!或許袁家老祖在那顆腦袋上動了手腳!


    但無論他是如何騙過天下人眼睛的,從現在的結果來看,這或許都不重要了。


    李月白想了想又開口問道:“你現在還打算回京城嗎?”


    “我既然決定要追隨郡主大人!那自然說到做到!”袁素梅回道。


    頓了頓她又道:“神灼衛的總掌司莫老雖然為人嚴苛,但做事是個有分寸的人……過去袁家對神灼衛還有些恩德。我相信不會對我們袁家趕盡殺絕!隻是自此以後,我相信天下人對我們袁家都會趕盡殺絕!”


    這意味著,她袁素梅以後即便回京城,也要過上隱姓埋名的生活了。


    “還有一個問題能回答我嗎?”


    “隻要是郡主所問,我知無不言。”


    “你們袁家老祖為何就要做出這等瘋狂的事情?”


    李月白對著袁素梅又問。


    “也許是老祖覺得,真要兩個世界開戰,我們一定會輸吧!”袁素梅說道:“又或許我也不知道老祖在想什麽!”


    一開始,她猜測老祖是想動用一些手段重新複活那殘缺的神靈身體!可誰能想到,他的目標會是太陽?


    又或許,這些年神靈身體的腐朽都是老祖刻意為之的,他或許在有意吸收神明殘缺身體的力量,隻是為了實行他毀滅太陽的瘋狂計劃!


    “我隻是一個小人物!有時候……的確不懂大人物在想什麽。”袁素梅自嘲一笑。


    “大人物……”


    李月白將看向天空的目光收回。


    比起成為大人物,大多時候小人物沒什麽不好!至少通俗點講,天塌下來那些大人物們會去想辦法。


    頓了頓李月白對著袁素梅道:“袁這個姓氏,以後你應該是不方便再用了吧?”


    “是這樣的。”袁素梅似乎平靜了下來,淡淡說道。


    隨後李月白又將目光放在了另外一邊說書的盧家父子身上。


    剛剛聽盧蔻勇說,食?鳥有預言的能力。現在看來似乎是有幾分真的。李月白本想再問問盧家父子有關食?鳥的東西,但想來這父子二人應該知道也不是太多,便沒有再去問了。


    而相比較說食?鳥有預知能力,李月白倒是覺得,或許這些鳥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倒是真的,比如它們的目力會更好,可以看透天井下那個世界的東西!


    正在此時,一位拄著一根竹竿,明明眼睛沒瞎,卻故作一副瞎子打扮的中年灰袍男子似是無意開口道:


    “食?鳥有預知能力?這不過是瞎談罷了!倒是老朽知道,過去舊唐的時候,會有專門的人飼養這種鳥,用以警戒之用。至於警戒什麽……這許多年過去了?又有誰知道?”


    李月白聞言向這人看去,卻發現這人身上並沒有氣流動的痕跡,說明他不是煉氣士,隻是個普通人!


    李月白想了想開口詢問道:“這位先生是?”


    中年男子拿起竹竿指了指收拾好準備離開的盧家父子道:“和他們一樣,都是此地的說書人!隻是據我所知,我們此地的說書人,在舊唐還有一個稱謂——巡夜人!隻做一個工作,便是飼養食?,用以警戒!隻是年頭太久了,誰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倒是祖上傳下來的這說書本事,注定了我們這行當上不了台麵!”


    說著,他起身隨口吆喝唱起了戲。


    那戲自然和盧家父子唱的《怪祀》那段戲一樣的鬼哭狼嚎,惹的路人好一頓罵:


    “真晦氣啊!這太陽剛出來……又扯嗓子哭爹喊娘了!”


    “可不是嘛!這唱的啥啊?”


    “趕緊走!正經說書我們愛聽,鬼哭狼嚎不是找打嗎?”


    可越是這樣,這男子聲音唱的越大!


    終於,有人氣不過拿起身邊的石子扔了過去!可忽而見到黑壓壓一片的烏鴉從天上飛了下來!而烏鴉群中,有幾隻怪鳥竟然長著人的臉,爪子竟然也和人的一樣。


    嚇得這人當街大叫了起來。


    很顯然,飛下來的食?是衝著剛剛的男子唱戲的聲音來的。


    李月白猜測,這或許就是他們說書人和食?的溝通方式。


    回過神,李月白付了喝茶的錢同袁素梅一起離開了。


    ……


    接下來一連幾個月的時間,李月白一路北上,期間走走停停算是再次回到了京城。


    算起來,李月白這次離開前前後後的時間加起來卻是離開了有十三年的時間。


    十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至少對他們煉氣士來說,真的不算很長。就如李月白的容貌,未曾有過變化。但對一些凡人的百姓來說,十三年的時間卻已然走完了人生的一部分。


    至少現今的京城百姓,已經很少有認識李月白的了。至多就是聽說過有位烈瑩郡主,容貌如何驚為天人,又或是其經曆頗具傳奇色彩。


    而當李月白由京城南門踏入京城的那一刻,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裏踏實了幾分。


    以她如今的修為,這世上很少有人可以傷到她了。但在外不過十三年的時間,卻還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或許是京城這裏,她還有念想。


    至少自離開青州後,京城成了她真正意義上的家。


    而現在京城的氣象,跟當初她來京城時相比,氣象卻是很不一樣了!當初京城權貴橫行當街,騎個馬也有一眾百姓讓路。


    現在的京城,若有權貴敢如此,且不說官府很嚴懲這些鳥權貴,便是百姓也會拔出腰間的刀跟權貴比劃上幾下。


    京城還有一個很大的改變是,這幾年的京城尚武之風似乎盛行,幾乎每個人腰間都會帶有一把劍或是刀!似乎現在的京城也不禁止這樣的行為!


    可這樣的京城卻遠比當初要顯得安寧和平!


    即便煉氣士也不再顯得那麽高不可攀……


    就如現在,一個腰間掛著丙銅牌子的煉氣士正在和一個瞎了眼的老朽下棋。


    和瞎子下棋,這其實就是一件很新鮮的事情!即便這個老瞎子的棋很臭,還把這會個煉氣士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這位煉氣士卻依舊隻是哈哈一笑。


    終於,在對麵老朽悔棋無數次後,煉氣士輸了,然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也倒不是說,這位煉氣士有什麽怪癖,非要來找個瞎子罵他……


    原因簡單,十幾年前這瞎子還不是瞎子的時候救過他一命。然後他成了瞎子。


    若放在十幾年前的京城,當時人性涼簿,一位高高在上的煉氣士自然不會記得一位瞎子的恩德!這種景觀放在以前,更是稀奇的很!但如今,放在京城的市井之中,似乎也是稀鬆平常了。


    李月白一路走來,直到走到西城富貴街她過去一直住著的墨軒居麵前停下腳步。


    她看了看門前掃的一塵不染,想來這裏應該是經常有人打掃的。


    她暗自猜測著,在門內的會是胖子黃奎,還是書生段劍安,又或是裴春花(裴純雪)?


    隨後,她敲了敲門。


    不多時,卻是一位麵容清秀的小男孩走了過來。不知為何,李月白覺得看其模樣倒是和胖子黃奎有幾分相似。


    隻是胖子那容貌,會生出這樣的孩子?


    小男孩虎頭虎腦看了一眼李月白後,又很是乖巧的說了句:“你是李月白姑姑?嘿嘿……我見過你的畫像!爹爹說,你出去遊曆了!等你回來,他就肯教我練劍了!自然,娘也就願意回來看我了!”


    李月白聽了小男孩的話,總覺得信息量有些大,便問道:“你娘是?”


    “上官輕舞。”小男孩露出兩顆虎牙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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