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李月白看著悟道石符上的內容,心中似有所悟,盯著石符上不斷變化的內容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


    在她身邊……


    引雷弓、柳腰劍懸浮而起圍繞在她身邊。一隻血色的眼睛憑空出現,隨著眼睛出現,虛空中若有若無出現了數隻大手。這代表著夜神的力量。


    其後,燧火也顯現而出……化成一隻隻燃燒著的人臉蝴蝶漂浮在她身邊。這場麵看著既美麗又詭異。


    接著是虛空之中,似有人執墨筆憑空書寫一般,不斷有黑色字跡圍繞李月白身邊出現。這其實是李月白身上畫妖之力的體現,此刻她腦中所想盡是石符上出現的文字,自然念隨心中憑空出現打也便是文字。


    在這之後出現的是一把外形似劍,但劍柄位置又是蠱蟲形狀的劍。這正是被李月白一直溫養著的金亢蟲……它上麵匯聚了李月白在南蠻所悟的一切蠱術。


    就如李月白初次看石符一般。


    這次,她體內的不同力量再次具現了出來。


    李月白看著石符喃喃自語道:“三妙眾生……便是代表過去,現在,未來嗎?”


    過去已然成型,無論它好與壞都不可再改。對於過去,有人持一種悲觀態度。


    李月白想到這裏緩緩抬起左手。


    忽而,燧火形成的人臉蝴蝶之中,一隻蝴蝶飛在她左側化成了和李月白一模一樣的形體。但硬要說和李月白一樣卻也不貼切,最起碼這具軀體黑發黑眸、甚至連膚色都呈現灰白之態。


    隨後這具軀體的腳下一隻隻手出現然後剛好形成一個人手蓮花,讓這具軀體踩了上去。同時,這具軀體繼續發生變化,屬於夜神力量的那隻紅色眼球歸到了她的額頭上變做第三隻眼。


    軀體身上開始出現腐朽和暴戾的氣息。乃至於引雷弓落到她手中都發生了變化,弓身變成了白色的白骨。自她身後,天空變成一片了血紅色,隨後一片血海浮現……諸多斷裂的大手似魚兒一般,在海中遊走。


    這具軀體算是李月白凝聚出的一尊法相,代表過去和災禍,因此名為往厄。


    而在李月白右側,其實也有一隻人臉蝴蝶落下形成了一尊軀體。


    這一尊軀體一身白衣……發色和膚色、眼眸都是呈現白色,比起往厄法相,她顯得飄渺不可捉摸,但這種飄渺也使得她雙眼足夠冷漠。


    所謂大道無情,這種無情是對天地萬物無情,乃至於對自身也是無情。由此才可不在乎這世上滄桑變化。


    而金亢蟲落到她手中後徹底變成了一把通體白色的劍。自她身後有雪緩緩落下,並伴著一股梅香。這使得這尊法相坦然若仙人臨世。


    這尊法相代表著未來。


    對於未來,人總是會對它抱有一絲希望,也將心中僅剩不多的美好給予它。為此,未來在多數人心中總顯得美好但又虛幻不真實。


    這尊法相名為虛妄。


    而李月白自身自然就是代表現在。


    過去怎樣都不可改變。未來的幻想縱然美好,但總歸要回歸當下。


    燧火落到了柳腰劍上。


    這把劍是目前跟隨李月白最久的武器。若不是曾經被明河改造過一次,它不過就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軟劍。


    但李月白在過去卻就是無數次仰仗著它一路殺敵至今的。甚至於……在李月白使用過的數把武器中,它真的不算起眼和出眾。


    可現在……隨著燧火對她的重新鍛造,已經徹底掌握了自己體內畫妖之力李月白對它的改造。原本的柳腰變成了一把通體血紅,形似唐刀樣式、其上燧火不滅的一把劍。


    “三妙眾生法……”


    李月白緩緩再念一句。


    兩尊法相往厄、虛妄和她本尊靠攏在一起。


    這一刻,李月白所有所學皆在她本尊和兩具法相身上得到體現!


    她本尊身後,一半的區域是屍山血海,其那充斥的瘋狂和極度壓抑,仿佛集合了這世上所有的負麵情緒。連那具手持白骨引雷弓的往厄法相也看著異常恐怖。這尊法相仔細看去還是和李月白本尊有很大區別的。


    起碼,她咧嘴一笑,露出的卻是滿嘴內一排連著一排的牙齒,口中和身上不斷有鮮血淋漓流下。


    李月白另外一側,那尊虛妄法相盡顯飄渺,大道無情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縱然她美麗!可任誰和她對上眼神,卻都會覺一陣寒意。


    本尊位於中央,則是又很好的平衡好這尊法相的力量。


    李月白心隨念動。


    同時兩尊法相同時有了動作。


    “哈哈哈哈哈……”


    往厄法相拉起引雷弓瘋狂大笑起來,其上形成雷的顏色也變成了血紅色!雷箭發出之後,瞬間形成一道雷域長河,長河之內無數斷裂的大手混雜其中,它們張著大嘴瘋狂大笑著。


    仿佛地下的一切不被這道雷霆毀滅,也會被它們給啃食個幹幹淨淨。


    另外一邊虛妄法相也隨後出手。她平平無奇落下一劍,連帶起風雪向下方落下。


    但這平平無奇的一劍在落下後,便立刻化成了一場降臨人間的暴風雪!這種寒冷足以終結地麵上一切生靈的性命!且劍氣更是在遺跡廢墟的地麵上留到一道足以稱之為峽穀的裂縫,冰雪在其中久久不散。


    另外一邊的往厄法相射出去的那道雷箭也在地上形成一個大範圍的雷暴區域。更恐怖的是,那些斷裂大手似餓瘋的蝗蟲一般遇到什麽便啃食什麽……


    待雷暴消失,很快遺跡廢墟上便留下一個深坑,且深坑中看起來坑坑窪窪、粗糙不可,很像是被什麽東西咬過一般,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李月白本尊再出劍。


    現在的畫妖之力和燧火結合後的力量被很好的體現在了她手中新的柳腰劍上。


    她隔空劃出。


    下方遺跡廢墟上,直接一大片區域消失,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溝壑。


    這種消失還不是被其他力量毀滅的。真就是直接憑空消失……連過去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抹滅!


    這樣的手段,已然讓李月白可以躋身現今玉司煉氣士中的最頂端。


    且從這石符上,李月白也領悟了屬於她的修行法《三生眾妙法相》。


    兩尊法相加她本尊,也不是什麽簡單的數學累加。所獲得的力量卻是原來的幾倍不止!


    這時,李月白回過神再往那座劍陣看去,則是發現這座劍陣似乎變得更加可怕!


    也毫不誇張的講……


    現在除了她所在的那一片區域還算平和,其他區域已然變成了這劍陣的一部分,且劍陣竟然還在不停擴大。


    “丫頭……十天的時間剛剛好。看起來,你的收獲也不小啊。”莫問清此時顯出了身影。


    “已經有十天了?”


    李月白有些不相信。


    似乎對於自己領悟《三妙眾生法相》來說就是幾個時辰的事情。


    隨後她再向悟道石符上看去,果然沒有再看到上麵有內容顯現出來。似乎現在的這塊石板,就是一塊普通的石板而已。


    “好了……丫頭,該回去了。”


    莫問清緩緩說道。


    李月白回想起這十天的經曆,總覺得她是有很多話要與莫老說的,但最終她之問了一句:“莫老……大劫若至,我們有幾成把握度過。”


    “十成。但是要建立在還有一些存在了這世上願意出手的情況下。可惜了,老夫現在沒那麽多時間去找這些老東西一一談話了。況且要找到他們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莫問清微微笑道。


    “要是他們不出手呢?”


    “也是十成。”


    莫問清對著李月白肯定說道,沒有一點撒謊的意思。


    十成……這是一個讓人很安心的回答。但不知為何,李月白卻高興不起來。


    想了想,李月白似是想到了什麽神色認真問道:“這個十成……是指您……”


    “丫頭!放心!我會活著!”


    莫問清笑得爽朗。


    頓了頓他又道:“真正說起來離十天的時間應該還有幾個時辰。陪我到京城外麵的顧家坡走走吧。”


    李月白點了點頭。


    李月白明白,這十天的時間……看似是莫問清給了自己休息的時間,可真正他又幾乎每怎麽休息下來。


    走走停停都是在為大劫做準備。


    興許隻有這最後的幾個時辰,他才能稍微放鬆下來。


    ……


    再次來到顧家坡。


    這裏的顧家坡已和幾十年前的顧家坡有著極大的區別。


    當年的顧家坡隻有老瞎子一人。他唯一的朋友應該隻算得上莫問清。


    但幾十年時間過去,連當初顧老瞎子所收留的小瞎子顧雲飛都不見蹤影。這裏如今更是坐落了幾百戶人家。


    可到底已無當年熟悉的麵孔……


    莫問清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緩緩道:“還是顧老瞎子做的叫花雞有味道。可惜嘍……現在沒辦法吃了。”


    “莫老想吃的話,還是有的。”李月白笑了笑信誓旦旦說道。


    當年老瞎子做叫花雞的手藝,她也是跟著學過的。


    且老瞎子的雞做的好吃,除了他自身老道的經驗外,還有一點很關鍵。


    便是做酒是用的料酒……


    要麽是用莫問清珍藏的桂花酒。要麽就是老瞎子自己釀的桃花酒。


    莫問清珍藏的桂花酒總共就那麽幾趟,喝一些自然就少一些。而且現在回到神灼衛去拿。若是遇到神灼衛的人……那麽屬於莫問清的這片刻歡愉說不得要被打擾。


    那麽就隻剩下老瞎子釀造的酒。


    老瞎子雖然人已不在,但他釀酒的手藝卻傳了下來。起碼眼前村落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會釀造酒。


    李月白想法很簡單,就地去向本地人買來一隻雞,順便買上一壇酒。


    但拿錢的時候,李月白為難了。


    這倒不是說她身上沒有帶錢,而是她身上所帶的都是一些大麵值的銀票。冒然拿出來……就少不了引入矚目。那麽依然會打饒到莫問清,讓他這最後幾個時辰也安寧不下來。畢竟就為了一隻雞和一壇子酒,拿出動輒幾百上千兩,少不了要被人圍觀。


    莫問清似是看出了李月白的窘迫,隨身也摸了起來,但卻隻摸出了兩個銅板。


    他尷尬一笑道:“完了……出來的急,我也沒帶錢。”


    眼下莫問清和李月白這對爺孫一般的人物,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多少顯得有些為難。


    誰又能想到,他們一個是神灼衛的總掌司,一個是少司,可眼下卻是被幾個平日裏最不起眼的銅板給難住了?


    莫問清想了想緩緩道:“算了……反正在這裏也沒認識我是什麽神灼衛總掌司。這張老臉不要就不要罷。”


    這一刻的莫問清雙眼微眯,兩手放於袖筒之中,佝僂著腰像極了一個市儈的普通小老頭,任誰都不能將他和神灼衛的總掌司大人聯係起來。


    然後就在李月白錯愕的眼神中,他走向一戶人家敲起了門。


    開門的是位帶著兩個孩子的中年婦人。此一刻,她正和自己的男人為著家中的一些瑣事吵的不可開交。


    見到莫問清並不是什麽她認識的人,她立刻便要把門關上。


    莫問清則盡量讓自己看得和善一些開口道:“還請問一下……能否借我一壇酒和一隻雞嗎?”


    聞言此話,那婦人自然覺得這老頭是腦袋有病,本想關上門。


    但興許是又覺得這老頭孤零零一人可憐,將自己所釀造的一壇酒隨手遞給了莫問清。反正隻是一壇子酒而已,值不了多少錢。


    莫問清又道:“事後……會送錢過來的。”


    那婦人爺病未放在心上“碰”一聲關上了門。


    “這不是就有酒了嗎?”


    莫問清笑著看向了李月白。


    他似是知道李月白在驚訝什麽,隨後緩緩道:“神灼衛總掌司……對我來說也隻是個身份而已。年輕時,我未曾修行煉氣的時候,單為了求學,便走遍了四處……吃的百家飯不過也是這麽討來的。沒什麽丟人的。”


    隨後莫問清又向他處討要起了雞。


    但問人要一隻雞,這個要求這麽想都奇怪,哪怕許諾了對方事後再給重金,也不出意外的吃了閉門羹。


    直到來到又一戶人家前。


    這是一戶本地的大戶人家,似乎他們家的主人叫顧雲飛。


    李月白沒記錯的話,昔年那個小瞎子也便叫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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