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果友聽到李月白這麽說,麵上顯得有些不自然。


    叫自家主子前來受死?


    自己前來談判可不是談判這麽個結果回去。


    可是……


    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如今京城朝廷勢大,他雲州主子楊士成尚且每天為百姓起義頭疼。他們不向朝廷歸順,最終的歸宿也將是被百姓攻破他們的府邸砍下他們的腦袋。


    除非歸順朝廷,才能平息一些百姓的憤怒。


    他們……沒得選。


    “怎麽……不願意?”


    李月白冷笑一聲說道。


    張果友思慮再三後道:“回掌司大人!回陛下,我會回去將話轉給給我們主上的!或者說,我一定會帶他來京城!”


    後一句話他說的很重。


    現在這個局勢他看得已經很明白了,他要是還想著替主子楊士成著想,惹的朝廷大怒徹底不管他們……最終會他們這些下屬官員終會被起義百姓攻破府邸,砍下他們的腦袋,砍下他們家人的腦袋。


    到底是主子重要,還是自己的命和家人的命重要……


    這東西其中的利害,張果友已經想的明白。


    他相信,他回去後隻要將這個其中的利害關係說於一眾同僚,當天就會有人親自取下他們主子的腦袋送到京城。


    “真的想清楚了,那便請張大人這便回去吧!”作為皇帝的趙炳玄開了口。


    張果友行了一禮,這邊匆匆離開了朝廷。


    而他離開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一顆來自雲州的腦袋被人送來了京城。那是屬於楊士成的腦袋。


    雖然腦袋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很難辨認是不是楊士城本人的腦袋。


    但實際李月白半個月前都得到了消息,雲州那邊一群官員發動了政變,砍下了自立為周王的楊士成腦袋,宣布向朝廷歸順。


    自這之後……


    在外陸陸續續有各地人進京歸順朝廷。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當初自立為王的十幾處地方,已有九處向朝廷歸順。


    剩下幾處,他們歸順朝廷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也在這一年的七月的季節。


    京城中又來了一隊人馬。


    這隊人馬來自九州之地西部的離州。離州從地理位置上和京城不算遠,但中間被一部分溪州給隔開了。


    溪州的地勢便是多水窪之地。


    這使得離州有了天然優勢,能極大程度脫離京城朝廷的控製。


    而大劫之後,溪州一位手握重兵的總兵,加上他本身是玉司煉氣士的緣故,幾乎將大半個溪州給占據,其後自號為齊王。


    比起其他地方都是各種壓榨百姓,這位叫郭圖照的總兵倒是頗為優待百姓。這使得溪州本地沒有什麽民怨,溪州的控製力也在這位齊王郭圖照的控製下逐漸加大。


    甚至於一些百姓隻知齊王,不知京城朝廷。


    朝廷要收複這塊地方,比起其他地方要難的多。


    可這兩年多以來,京城朝廷的變化,卻讓這位齊王有些惶恐了。


    現在的他差不多是除了幽州鎮北王府之外最強的獨立勢力。


    可幽州鎮北往府有著差不多近百年的積累,且手握重兵,底下豢養有數名玉司煉氣士,這可不是他一個新晉齊王能比的。


    而不久之前,鎮北王府給他送來了一封信。信上說,要他和鎮北王府一同聯合,待有朝一日一同發兵攻向朝廷。


    若是再早一些,鎮北王府給他這樣的一封信,他毫不猶豫會和鎮北王城聯合。畢竟那個時候的朝廷剛剛經曆大劫,各種數個勢力紛紛獨立。


    在當時一些勢力的眼中,朝廷不過就是塊可以任人宰割的肥羊。


    可現在……


    朝廷在那位神灼衛總掌司李月白,和中書令段劍安的扶持下,日漸強盛了起來,且諸多獨立的地方已然向朝廷歸順。


    這讓郭圖照懷疑,鎮北王府真的能吞下京城朝廷嗎?


    所以他才會外派自己的三女兒郭雲溪帶著大量的禮物,來京城求親。說是主動求親,不如說是主動向朝廷送來質子。以表自己對朝廷的態度。


    此刻,一眾隊伍已然進了京城。


    而他的這位三女兒據說也是少見的美人。她才剛剛來到京城,已然引得京城一眾人觀望。


    就見沿街的一間酒樓當中,李月白透過窗戶也看到了那位郭雲溪。


    那是個身材高挑且豐腴的美人。她容貌妖媚,卻不妖嬈,不去刻意的散發媚態,但一舉一動就讓惹的男子心中心火搖曳。一身桃色長裙將她身材給襯的凹凸有致,胸前的一大片雪白更是惹人注目,可偏偏這樣的她,又顯得楚楚可憐。


    她雖容貌差了李月白一些,可比起李月白高高在上到位置和神灼衛總掌司的霸道,或者說郭雲溪這樣的女子才能更容易拿捏女子。


    李月白將目光收了回來。


    段劍安身邊,他的一個門生開口道:“如此女子……送到陛下身邊,豈不是誤國嗎?要知道向來都是容貌美麗的女子,最會禍國殃……”


    他話說到一半,看了看對麵的李月白卻又說不了。


    要論美貌,天下間的女子又有哪個女子你比得過這位李大人的?


    可這位大人,卻又不是那些空有美麗容貌的花瓶女子可比的。


    所以他思索著自己剛剛那話是不是把這位李大人也罵進去了?


    他連忙又改口想把話圓回來,可支支吾吾半天又不知該說些什麽,直接“撲通”一聲跪在李月白麵前道:“小的失言!還請李大人恕罪……”


    他聽聞也見識過這位李大人的手段,不敢得罪她絲毫。


    “起來吧,你所說也是無心之舉。”李月白無所謂道。


    一旁的黃奎開口對著這位門生:“此女不送去陛下身邊……難道送去你身邊嗎?”


    後者的一些心思被黃奎道破,臉唰的紅了起來,一臉慚愧緩緩起了身靦腆道:“這……美貌得女子哪兒有人不心動的啊!”


    這位門生說到底還是少年一半的年紀,做事雖然老道,但處事大多稚嫩。但他算是近來段劍安比較中意的一個門生,便將他帶在了身邊。


    “嗯……也有道理。”


    李月白看著這位少年門生不知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


    她的目光向這位少年門生看去。


    後者對上她一雙鳳眸,卻是各樣心思湧上來低下了頭。


    段劍安開口道:“兄長的意思是說……我們的陛下年歲也尚小,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此女送上來,要他拒絕……他能做到嗎?”


    李月白點了點頭又道:“此女被郭圖照送來……便是起一個質子的作用。看似是向朝廷服軟。可某種程度上 ,他是把自己擺在了和鎮北王府同等的地位上。”


    那位齊王郭圖照隻是單單派一個質子過來,卻送的還是各女兒。至於說向朝廷歸順之類的話,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講。


    “這個郭圖照看似是送質子,實際上是朝廷承認他為齊王嗎?嗬嗬……好算計啊。”黃奎笑了起來。


    這其中的利害,他也想明白了。


    至於說送來這麽個妖嬈的女兒,倒不如說是他安插在京城這邊的眼線。


    “那兄長是什麽意思?”


    段劍安看向了李月白。


    李月白則是又看向段劍安道:“書生,我想你已經想到了更好的辦法的對吧?”


    段劍安笑著點了點頭。


    他道:“幾年前的時候,我就考慮到了離州這塊地方。其他地方都可不攻自破。但這塊地方,有那麽些不一樣。而老夫覺得嘛……再和鎮北王程真正撕破臉皮之前,離州的問題要優先解決。”


    他說到了點子上。


    離州的問題必須要解決,不然將來遲早是個禍患。


    他繼續道:“我想著吧……就想承認這個齊王吧。不過就是個封號而已,又沒什麽實際意義,給他就是了。隻是相應的,總得給朝廷進貢一些東西吧?”


    “此外,既然要接受封號,那他總得來京城接受吧?要不然,就兵發離州!”


    “兵發離州……這合適嗎?”


    黃奎問道。


    現在朝廷的實力兵發離州絕對可以。可這些都有一個前提,北方沒有鎮北王府虎視眈眈,京城內沒有那位時刻覬覦的老皇帝。


    不然隻是為了打下一個離州,而丟失更多東西,這得不償失。


    “嗯……不錯的辦法。”


    李月白明白段劍安在想什麽了。


    所謂向離州索要進貢,這實際上不過是個紙麵上的理由。


    問題的根本也不在於要這個進貢,而是逼那位齊王郭圖照進京。然後盡而控製離州。


    可這位齊王也不傻,自然知道進京便是有去無回。所以就需要給他一點壓迫。你不來,就向你離州發兵。


    “可段大人,可那位齊王也不傻,他也知道我們要防備鎮北王府不敢冒然發兵。又怎麽會來京城?”


    段劍安身邊,那位門生說了話。


    “還算不笨。老夫沒有看錯你……所以就需要加一些條件。我們要立郭圖照的嫡長子為齊王,他郭圖照必須來京城。”


    段劍安又道。


    “書生……你這是個什麽說法?”


    黃奎徹底跟不上段劍安的想法了。


    他不得不承認,在朝政之事上段劍安向來都有他獨到的想法。


    “讓齊王親自前來,他肯定不樂意。可讓他本人前來,立他的兒子為王,他就有很大概率來京城了。”


    李月白點了點頭。


    齊王會覺得他兒子為王,這和立他為王沒什麽區別。交代完後事之後,必定會來京城。


    當然,他可以選擇不來京城。但勢必也要憂慮京城會不會發兵……


    為了萬無一失穩住朝廷不發兵,他決計會來京城。


    可他真的入京後,這便算是入了段劍安的圈套。那之後,京城朝廷會在京城再立郭圖照為齊王。


    這樣一來京城有一個齊王,更遠處的離州也有一個齊王,再利用升發堂在離州散布一些消息,必然能讓離州內部起疑心。


    他們會懷疑,他們新晉的齊王為了上位實際上是和朝廷勾結,送老齊王郭圖照入京。


    彼時……


    離州內部必定大亂。


    朝廷,隻需坐收漁翁之利即刻。


    段劍安身邊那位年輕門生開口解釋了起來。


    段劍安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頭道:“不愧是我的學生。知老夫的心意!”


    “你叫什麽名字?”


    這也引得李月白注意起了這名門生。


    後者行禮來口道:“回李大人……我叫東方霄。”


    “嗯……東方霄。你先回去吧。接下來老夫就要和李大人說些重要的事情了。”段劍安笑著示意東方霄離開。


    後者行禮後,離開了酒樓。


    李月白看著離去的東方霄將目光收了回來,對著段劍安道:“書生……你好像很中意這個年輕人。”


    段劍安笑著道:“是啊。畢竟……我也老了。又能有幾天可活呢?我總是要死的。但不能我死了,這朝堂沒人保持吧。胖子你對朝政一竅不通,總不能都交給兄長打理吧?她不得累死!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仔細說說剛才的事吧。剛才我也隻是說了個大概。要想我所想真正成功,還需兄長大升發堂去提早滲透進離州……”


    “嗯……離州嗎?兩年之前我注意到的時候,就讓升發堂去滲透了。”李月白回道。


    “看來兄長也是高瞻遠矚啊。”


    段劍安笑道。


    他這一笑,滿臉皺紋看著更深了。


    隨後,幾人對著剛才的事仔細說了起來。


    待一切說定之後,外麵天色也不覺黑了下來。


    黃奎提議道:“我說……難得我們今日聚在一起,要不喝上一杯?”


    段劍安答道:“好啊!”


    可是待酒菜上齊之後,酒樓的單間內卻是已經響起了鼾聲。


    李月白回頭看去,卻是段劍安靠著椅子睡著了。


    燈光下,他稀疏的灰白眉毛,隨著他的呼嚕和胸口的起伏,一顫一顫。也似乎,他很努力試著將眼皮抬起,可最終還是任眼皮垂了下去。


    他實在太累了。


    或者說,他年事已高,實在無法像年輕時那樣,隨著黃奎一起折騰了。


    他……真的老了。


    黃奎不知想到了什麽,歎了一口氣後將自己的神灼衛外套脫下來,露出了裏麵的百衲衣,然後將外套披在了段劍安身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魁當久了,當個煉氣士怎麽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南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南北並收藏花魁當久了,當個煉氣士怎麽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