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這兩位是?”


    院子內,眾人正說著,就見院子外一個肩膀上扛著鋤頭的中年漢子走了進來。


    漢子皮膚黝黑,顯然是常年在田間地頭勞作被曬黑的。


    中年漢子正就是田改之。也就是仙羅教主的那層輪回封印化身。


    他看向李月白和黃奎。


    對他而言,麵前的這位白衣姑娘很漂亮。還有一隻眼睛的黃奎,確實表現得有些凶惡。


    也不知為何,他看著二人隱約有一種熟悉之感。就好像許久以前他們就曾見過。但實在又想不起來了。


    不過他想想自己四十多一個老光棍盯著人家姑娘看,這叫個什麽事?


    還有這個胖子,怎麽看怎麽又東西不像是好人。


    隨後他木訥靦腆一笑,向著李月白和黃奎示好。


    後者二人同樣也打量著他。


    在李月白看來,這中年漢子老實巴交,實在難以和仙羅教主聯係起來。


    “爹……這二位是咱們的親戚??”


    田改之看向田喜娃。


    後者道:“算是爹的朋友吧。”


    田喜娃沒有過多解釋,天改之便也沒有過多去問。對他倆說,爹說什麽……便是什麽。對於自己爹的事情,他也很少會去過分。


    他呢……


    就想本本分分守在爹娘身邊,僅此而已。


    而田改之正就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本分老實,黃同他說了幾句話後,也是發現這個人悶葫蘆一樣悶的很。


    你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你不問,他幹脆就幹巴巴看著你。


    讓氣氛一度尷尬。


    黃奎則是暗暗對著李月白用神念傳音道:“木老大,那仙羅教主也是魔頭一般的人物……怎麽這輪回封印之人就是個悶葫蘆呢?”


    李月白用神念回他道:“明慧解釋過,輪回封印可以說一個新的人,獨立的人。這和原本的仙羅教主的確沒有太大的關係。不過,既然天宮的餘孽選擇這段時間動手,那說不得已然來到了這附近……務必小心才是。”


    黃奎點了點頭。


    “對了……娃兒!隔壁村王嬸子給你說了門親,你要去看看嗎?”


    喜兒似是想起了什麽,對著自己這個大兒子說道。


    “王嬸子說什麽了?”


    後者又問。


    “隔壁村王嬸子,要你抽空去看看他們村的李二家。那李二死來也有好幾年了,他媳婦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也不容易。他那媳婦我見過,人勤快的很。抽空你去看看……”


    喜兒對著田改之說道。


    相比較自己親生都一對兒女,他倒是更為記掛這個非親生大兒子。


    小兒子雖然鬧騰一些,去加入什麽幫派做了堂主,但好歹也成了家,每個月還能給他們老兩口寄送一些錢。


    女兒呢,有女婿照應著。


    唯獨這個大兒子他實在不放心。


    以後他們老夫妻總要離世的,那時候大兒子孤孤單單一個人,日子可不一定好過?


    田改之搖搖頭道:“我不去。我要陪著爹娘……為你們盡孝。”


    “娃兒!去看看吧!你該為自己活上一場!”田喜娃不知想到了什麽對著田改之說道。


    “爹……您這是?”


    “去看看吧!我聽說了李二那媳婦俊的很!現在人也才三十歲,還算年輕。你要願意,不嫌棄人家,以後你也能要個你們的娃兒。”


    田喜娃對著田改之說道。


    “哎呀呀……我倒是忘了,我還有個菜快熟了!娃兒啊,來幫娘個忙。”


    喜兒對著田改之說道。


    其實她是看到老伴給自己使眼色了。他們夫妻過了大半輩子了,無形之中早形成了一種默契,哪怕對方一個眼神,也能看懂對方表達什麽。


    很明顯,自己這老伴打算和李月白、黃奎二人單獨聊聊。


    田改之沒有多想,跟著自己的母親離開了。


    而這時田喜娃歎了一口氣道:“說起來……這我大兒至今沒有成婚也是因為我的關係。或者說,是我的私心吧。”


    “是因為仙羅教主?”


    李月白問道。


    田喜娃點了點頭,他繼續道:“我這個大兒把天生就老實本分,所以以前他本該有機會成親的,雖然是倒插門,可那幾次他都問過我的意見,但我沒有具體表態。這孩子隻想留在我和孩兒他娘身邊……或許,那時候我點個頭,他也早早成就了。”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他在防備著仙羅教主。不太放仙羅教主的化身離他太遠。


    因為這種思想,他雖然表麵沒有表現,但無形之中也把田改之困在他們老兩口身邊大半輩子。


    “有時候我也清楚仙羅教主和田改之是兩個人。我把這大娃放在我身邊大半輩子,從我這個做父親的角度而言,我對不起他!但是從天下人的角度來說,將他留在身邊,我又問心無愧。”


    田喜娃說道。


    “老田你這樣想……我可以理解。”


    李月白沒有責怪他。


    田改之是單獨的人不假,可同樣他體內也封印著仙羅教主,萬一生出什麽變故。那對田喜娃來說,就是對不起天下人。


    “如果這次能將天宮那些餘孽收拾幹淨的話。我想著去讓改之這娃兒到外麵世界去看看……我們這個村子終究還是太小了。”


    田喜娃語重心長說道。


    幾個人正說著,就聽外麵敲鑼打鼓響起了聲音。


    聽得有人路過田喜娃家,透著籬笆對著他喊道:“老田啊……和你同宗的田莊的二兒子在縣衙上謀了個主薄協從的差事!這可是件大喜事啊!”


    “主薄協從……這是個什麽差事?”


    黃奎搖了搖頭表示對這麽個官職聞所未聞。


    “胖子……你連這都不知道?真是少司坐久了,就連縣衙門那些官職都不知曉了?”


    李月白看向他笑罵一句說道。


    “哎……木老大你直言吧!這官職我是真沒聽說過!”


    黃奎搖了搖頭。


    實際上這也不能怪黃奎不知道這個官職。而是各地之間,或者說不同地方的衙門上,除了正常設置有的縣令、縣尉、主簿那些官職外,還有一些小吏的名稱再各地叫法都不一樣。


    主薄在一個衙門機構中算是三把手,主要管理戶籍、緝捕、文書辦理。


    所謂主薄協從,聽起來像那麽回事,其實就是伺候在主薄身邊,專門給主薄整理文書和磨墨的人。


    一個芝麻大的小吏,也沒什麽品級。但因為日日伺候在主薄身邊,算是衙門機構裏的紅人。


    不過在李月白、黃奎他們這些大人物眼中看不上的官職,放在這這麽哥小村子裏,有人當上這麽個職位,確實算是大事了。


    至於這個田莊,他的爹和田喜娃的爹是表兄弟,所以說他們二人之間說是同宗,倒是也沒有錯。


    雖然沾親帶故,但多年間,兩家幾乎都不曾走動了。


    所以聽到對方兒子做了主薄協從,田喜娃也就樂嗬一笑,並不在意。


    他對著李月白道:“二位,不用管他們,我沒聊我們的……我田裏還種了脆瓜,待會讓娃兒給你們摘兩個來。現在,來嚐嚐我們自家釀的黃酒。”


    田喜娃說著,打開酒蓋給李月白和黃奎各倒上一碗。


    李月白端起碗湊到跟前聞了一下,發現這酒的味道比一般酒家賣的黃酒,酒味更重一些。


    喝上一口後,也稍稍帶一些苦澀,但苦澀之後便是黃酒的香甜和酒香。她喝得出來,這酒提純方麵可能不如外麵酒家賣的,但自家釀的酒卻就是要比外麵的酒,喝起來味道醇厚一些。


    “好酒啊!好酒!”黃奎擦了擦嘴,接連又喝上一大碗。


    “菜來了!幾位!”


    這時,田改之端著小碟臘肉拿了上來。臘肉是與油白菜一起炒的,所以吃起來不油膩。


    一口酒,一口臘肉。


    李月白也覺得田喜娃這鄉下生活過的不錯。


    至少比起她做神灼衛總掌司,麵對那些卷宗公文強的多。


    正此時,外麵又有人進來對著田喜娃道:“大伯,我二弟在縣城當了差……我們呢置辦幾桌酒席,我爹的意思是呢,叫你過去喝上幾杯!”


    “行!好……”


    田喜娃點了點頭。


    雖說他和田莊間不來往了,但對方好歹過來親自叫他了,他要是不過去……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了。


    “改之哥也走唄!我們一起過去!這些年我都在外麵跑……很少見你呢!”來的漢子對著田改之笑道。


    似乎這漢子性格特別好,也順帶叫了喜兒……甚至叫了李月白和黃奎過去。


    當然,李月白還是讓這漢子眼前一亮的。


    畢竟這姑娘長相秀美,想不去注意到她都難。他本想多嘴問一句這姑娘的來曆,但看著凶神惡煞一隻眼底黃奎,便又沒開口。


    “走吧,人家既然叫我們了……我們也去吃吃看鄉下的流水席吧。”


    李月白對著黃奎笑說道。


    這倒不是說她對吃東西有什麽執念,而是田改之也要過去那邊。


    說不得那邊之中就有天宮都餘孽混了進去。


    隨後,幾人起身來到田莊家。


    田莊家相比田喜娃的家,修的要好上一些……但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大家都是鄉下人,房屋樣式都看著差不多。


    幾個人進去之後發現,村子裏大部分人都來了。就見一個同樣皮膚黝黑蠟黃的老農,向著田喜娃走了過來。


    這人正就是田莊。


    “老哥哥……我們都是田家同宗,你可一定要來啊!快坐,快坐。”


    他示意田喜娃一眾人坐下。


    同樣,大部隊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月白身上,聽著議論道:


    “看不出,長的這麽俊的女娃,竟然和田木頭家沾親帶故。”


    “那你是沒看出田莊家的心思?”


    “田莊這二小子還沒成親!你真就以為是拉田木頭白吃東西的?”


    “我說呢,是來打聽這白衣姑娘來了!”


    “可不是嘛!”


    ……


    對於李月白來說,她也不白吃人家東西,和黃奎各自拿出十文就當是隨禮。


    當然,更多的錢他們自然都拿出來,但拿的太多恐怕就要引起人的誤會了。


    而席桌上,此刻一個身穿衙門官吏服飾的青年,一一向著眾人敬酒。此人正就是田莊的二兒子。


    他此刻是無比得意的。畢竟這麽哥小地方,多少年裏也不出個人物。


    他算是熬出來了。


    給人敬酒間,他也悄悄向周邊讓問起了李月白的事情。


    但眾人表示,那姑娘今天才來,他們知道也不是很多……


    說起來,田莊這個二兒子做了個小吏,但儀式感倒是很足。甚至於田莊清了清嗓子還走到台上,說起了自己是如何把兒子教成可以做到主薄協從的。


    作為一個鄉下人,他自是也沒上過什麽私塾。但張口閉口卻總是要整點陽春白雪的東西,讓人看得不倫不類。


    也讓李月白絕一陣好笑。


    不過好的話田莊講不出來,做對比的話他是會說的,不知為何他又刻意提起了田喜娃的小兒子。


    提起小兒子……


    喜兒臉上自然沒光。


    實際上李月白這麽來了個一天的人都看得出來,小兒子是田喜娃夫婦的軟肋。


    可偏偏田莊就是要說。


    李月白算是看出不來了,這田莊請田喜娃吃東西也是沒安好……


    後者刻意提起田喜娃那個小兒子,就是要由此來凸顯自己的二兒子。聽著他道:“我喜娃哥他家二娃吧,不是說,還真就比我家二娃差那麽一些!他家那二娃把大小就不學好!”


    這讓喜兒這酒桌上坐著狠不是個滋味。


    想了想,喜兒又對著田喜娃道:“喜娃哥,我們走吧。”


    後者點了點頭。


    要是對方純粹為挖苦他而來,那待著有什麽意思?


    “對了!大伯有件事情我也得和你說清楚!我如今是官家的人!你那小兒子要是還活著,我必定抓他歸案!”


    田莊二兒子開口說道。


    而他這兒子本來也是要打聽李月白來曆的,但是也聽到李月白身邊的黃奎用筷子洞穿陳秀一隻手的事情


    隨後,他多少有些上綱上線盯著黃奎道:“他那二兒子不學好!你這人看著也不像什麽好人!說不得你們都是賊人!”


    “嗬嗬……一口一個賊人。那你是個什麽玩意?出賣兄弟,你換來這個富貴,你良心安嗎?”


    卻見外麵又有一道聲音響起。


    來者是田喜娃的二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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