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不留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話,太史元修卻是冷哼一聲道:“這個道理老夫自然知曉。別的不說,便是以老夫的修為,在這蒼流城中見了許多人物也要恭恭敬敬。倒是你一個小輩,也教訓起老夫了?”


    太史元修頗有幾分倚老賣老的意思。


    “不敢。”


    陳不留自然也不想與他再爭辯。


    陳不留又看向陳家大家主陳房道:“大伯,曆練一事明日我與師父商議一下,後日給你答複如何?”


    陳房點了點頭。


    至此,一眾人離開了戚園。


    對於陳家大管家和陳三望來說,他們此行的目的達成,心情也算得上不錯。


    ……


    第二日。


    當李月白化身的木子月來到戚園後,陳不留便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李月白聽後,對這個徒弟也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顯然,他昨天的事情處理的相當不錯。


    至於說曆練一事,即便沒有陳家那位大管家攛掇,他自然也早有此意 出去曆練一番。


    眼下,陳不留看向李月白道:“師父,我此去曆練,我家那位管家說不定會使什麽絆子。城中幾位大煉氣士早年要收我為徒被我拒絕,現在多半對我心生怨氣,此去曆練徒兒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年歲雖小,但因為早熟的緣故,又加上李月白的教導,自然比一般同齡人活的通透的多,當然把這次曆練會遇到些什麽障礙看的明明白白。


    當然,他這話裏麵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便是:徒弟我都要去曆練了,師父你不得教我些真本事?


    這些年他跟著李月白雖然詩書典籍讀了不少,拳腳功夫也學了一些,可到底還沒學什麽煉氣本事。


    他說著,偷偷抬眼看向了麵前的這位師父。


    說起來,他這個木子月師父雖然麵相普通,但給人的氣質卻始終都是幽蘭深沉,每次與她對視都有種霧中看月的感覺,既朦朧又不真切,看不透她。


    他卻也發現這位師父此刻也正笑眯眯都盯著他。


    隨後李月白開口對著麵前的少年道:“我可以教你本事,隻是日後你便要承受和我一樣的因果。”


    說起此話,她的語氣中帶了幾分認真。


    “一樣的因果,師父您說的是?”


    “大劫再臨,因為你是我的弟子,你便需同我一般走到最前麵。需知有多大能力,便要承受多大的責任。這份責任,便是因果。這份因果涉及著我們這方世界的芸芸眾生。”


    李月白對著陳不留說道。


    頓了頓她又道:“當然,你若是懼怕這份因果,我也可教你其他的本事。至少保你做一個普通人,平平安安活到壽終正寢。”


    聞言,陳不留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簡而言之,自己的師父給了他兩條路。


    第一條路,他可以選擇做一個煉氣士,隻是學得了本事,將來就要和世間的諸多煉氣士一起共抗大劫。


    有關大劫,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且隻是從留存下來的典籍來看,大劫的可怕隻是讓人閱讀一下文字,都覺脊背發涼,內心產生恐懼。


    第二條路,就老老實實做一個普通人,至少有著這位師父的保護,他不說這次的曆練輕鬆度過,就是未來當一個陳家家主也未嚐不可。


    但也是思索片刻他笑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不過是承些因果而已,有什麽可怕的!”


    何況他的誌向也不是隻做一個陳家家主。


    李月白聞言,也是笑著點了點頭,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而她也約莫看出了一些這位徒弟的誌向又問道:“你此去曆練,是想要結束這亂了幾十年的天下?”


    被看出心中所想,陳不留點了點頭。


    “但你是否知道,成了煉氣士便不能再幹涉人間的王朝更替?”


    李月白又問。


    “這……”陳不留愣在了原地。


    他自然知道這條規矩。並且知道這條規矩乃是那位神灼衛掌司所立。


    且這條規矩背後自然有它的道理。


    普通人要是過分依賴煉氣士,那麽終究會被磨掉血性,事事都依靠煉氣士。若是有朝一日,這一代的煉氣士死在了大劫中,以後的普通人又都是沒有血性的,那這方世界和被天井下世界滅亡了沒什麽區別。


    且陳不留成為煉氣士去平定天下,這又涉及的另外一個問題。


    那便是他是第一個壞了規矩的煉氣士,此後定然會有其他煉氣士跳腳出來……


    彼時各方煉氣士勢力涉及其中,說不得會讓天下更亂。


    苦的永遠都是那些底層的普通人。甚至他們要比此前過的更苦。


    可……


    他要是不成為煉氣士,去平定天下就涉及的另外一個問題。


    他此時的年歲和根骨肯定是最適合煉氣的,可要是等平定天下後再煉氣那說不得都是幾十年之後的事了。到時,他還如何修行?


    且就算可以修行,他已然過了煉氣的最佳時刻,即便修行效率也高不到哪兒去,白白浪費了根基!


    不過也就是這時李月白開口道:“不過……我有一法可保你二十年根骨不變,你要去平定天下盡管去吧。二十年之後再修行也不遲。”


    說著,李月白伸出一根纖細手指對著陳不留的眉心一指。


    便見陳不留的眉心,有了一個標記隨後便很快隱去。


    也就是說從此刻開始,以後的二十年陳不留麵容雖會跟著年齡變化,但根骨卻不會。


    且二十年之後,李月白再替他撤去這個標記,他則又會恢複到如今的少年模樣。


    “煉氣的本事我現在教不了你。不過我可以再教你些拳腳功夫,再授你一卷兵法!”


    李月白說著,手中多了兩個卷軸她都轉交給了陳不留。


    後者收下後也是大喜,對著李月白又是恭敬一拜道:“多謝師父!”


    同時他心裏也在嘀咕自己這師父到底是什麽層次的煉氣士?


    竟然隨便一出手就能保住人二十年根骨不變。


    這可是那位太史元修都做不到的事情。


    想著,他嘿嘿一笑做出一副忸怩姿態,但最終還是撓了撓腦袋看向李月白道:“師父,您能給徒弟透個底嗎?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李月白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她道:“告訴了你我的身份,你此後平定天下若是事事都借我的名號,即便天下平定,那還算是你平定的嗎?那又算得上對你的曆練嗎?”


    也說起此事,李月白想起了段劍安生前寄予厚望的徒弟遺孤東方峭。


    段劍安死後,那孩子當年不也是被他們一眾長輩給予厚望嗎?


    可後來呢?


    那孩子心智到底不成熟,借著他們這些長輩的名頭在遠離京城之外的地方作威作福,以至於最後走了歪路,成為禍一方的大貪官和蛀蟲。


    有這個前車之鑒,李月白自然不會輕易告訴麵前陳不留的自己的身份。


    而且她始終認為,麵前的陳不留雖是塊美玉,但仍需打磨一番。


    聽到李月白的解釋,陳不留沒有多問。


    他自己也覺得李月白說的有道理。


    此番他本就是要去曆練磨礪自己,要是還借著自己師父的名頭,那還算什麽曆練?


    李月白也對他開口道:“你此去,若是有煉氣士出手為難你。為師自然會在暗中幫你化解。”


    當然,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要是陳不留真到了生死關頭,她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聽到李月白這麽說。


    陳不留也是暗自鬆下一口氣。


    別的不說,他要出蒼流城,恐怕第一個會刁難他的煉氣士們,便是太史元修為首的那些老家夥們。


    這時,李月白又道:“不留,你此去曆練,有還幾番話,我要叮囑你!”


    見李月白神色鄭重,陳不留也做出一副認真聽的姿態。


    李月白道:“當今天下雖然戰亂不斷,諸侯層出不窮。但唯有四方勢力算是成了氣候。一是幽州之地借假昔年乾朝萬象帝後裔之名起事的北地乾王趙懷英。幽州雖曆來都有天然水域做屏障易守難攻,但趙懷英此人雖看似大氣華貴,實則小肚雞腸不堪大用。”


    介於這些家夥不算是煉氣士起事,李月白自然也就懶的理會了。畢竟,這些年假借萬象帝起事的人實在太多了。


    她接著道:“二便是南方割據溪州以南的塗家。塗家看似割據三州之地,但是則不過是一眾本地士族推上去的傀儡,有朝一日若塗家撿漏得了天下,也不過是一眾本地士族的傀儡。若是失了天下,有人打到南方,塗家便又是眾士族推上去的替罪羊。”


    “三是割據青、雲兩州的胡家父子。這二人心狠手辣,唯利是圖。必要時牽扯利益可與其共事,但拋開利益萬萬不可投奔他們!”


    “四是割據通州的周聚。四方勢力中最為孱弱,處在九州中間,腹背受敵處境也最危險。且此人過去屢戰屢敗,如今快五十的年紀才割據一州。不過他人算得上仁義,處事果決!到如今算得上是大器晚成。走投無路之下,你可去投他。”


    李月白一口氣說完了這些。


    陳不留都聽的很認真。


    同時他心中對於自己的這位師父更加佩服,心想她足不出戶就能知天下事,心中更加篤定她絕對是城中的大能煉氣士!


    “最後叮囑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勝敗乃兵家常事。無論何時何地先保證自己活著,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李月白最後叮囑一句。


    陳不留細細記下。


    到了第二天,陳不留便去見了陳家大家主陳房。


    陳房點了點頭,便準備要把蒼流城南方離州的一個差事交給他去做。


    離州的那個差事雖然離陳家的核心商業地界遠了一些,但那邊他早就找人打了招呼,隻要有陳家子弟過去便可保證相安無事。


    何況這次要出去的陳不留雖然是庶出,可怎麽又都是他陳家看重的子弟之一,自然會招呼的周到。


    陳不留到了那邊後,隨隨便便待上了個幾年,再隨便做出些業績出來,就算是曆練圓滿了。當然,他要是能別出心裁將那邊的陳家產業打點的更好,那自然更好!


    可誰知,當陳房說出自己的想法後,陳不留卻是一口拒絕,他笑道:“既是曆練,怎麽又拿太依托家族呢?大伯隻需給我一匹好馬,再備上一些銀票,我自可做一番事業回來!”


    一旁的那位陳大管家聞言卻是覺得,麵前的這小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倒更好對著這小子動手!


    讓他在外麵神不知鬼不覺就死了。


    陳三望聞言更是大喜,隻覺自己陳家家主的位置穩了。


    陳房聽罷,卻是皺起了眉。


    看起來他還是有些低估自己這庶出侄兒了。沒想到他心氣這麽高!


    他固然有些欣慰,但更多也是擔憂。不過如今的陳家,也是難得出來這麽一個有血氣的漢子!


    於是,他大手一揮撥給了陳不留十二匹快馬,外加二十個武夫隨從,十個丫鬟下人,和十萬兩銀票。


    他陳家家大業大,這些個真不算什麽。


    順帶他還叮囑道:“不留!如今蒼流城附近幾州之地和我們陳家都有生意往來,真遇到了難處,你可亮出我陳家的旗號!”


    雖說是庶出子弟,可怎麽又都是他親侄兒,他自然也不希望這孩子在外麵出了事。


    一時間讓一旁的陳三望聽了有些不是滋味。


    但其實,他當年曆練出行陣仗可比這多大了!光是隨從都有近百個,儼然王公貴族出身的世家子弟出行。


    陳不留聞言,有心想要拒絕,畢竟出去曆練帶多了人很可能反而是累贅。


    結果,他這一回絕。


    那位陳家二家主聞言反倒覺得這小子有個性,於是他又大手一揮又撥給了陳不留八萬兩銀票,外加十個武夫隨從。


    於是,真到了出城的時候,他身後便已然跟滿了一個小隊伍,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更不必說城中這些年,陳不留也結交了一些好友,有人聞言他要出去曆練,便也有人自願又送了他一些銀兩和馬匹隨從。


    乃至於他出城之後,身後的隊伍已然有了上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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