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周聚麾下的陳不留帶了二十萬兵馬打來……


    消息自是第一時間傳到了南方。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在南方朝堂做太傅的王崇嶽聞言卻是笑了起來。


    如今的南方朝堂中,他這個太傅位列三公之一,算的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當然,他所代表的也就是南方的世家勢力。一眾人看他發笑,有人道:“王老太傅笑什麽呢?你沒聽說嗎?北方周聚的兵馬要打過來了!帶兵的是那陳不留!”


    提起陳不留,在場之人對於此人自是都露出了忌憚。


    這些年,他們可是時常能聽到陳不留的大名!此人作戰,不止勇武,統兵打仗指揮手下人更是極有章法。


    也聽說此人天生神力……


    曾經以一人之力衝入三百人的鐵騎隊伍中,硬生生把那一支鐵騎隊伍給衝散了!


    此外,這人來自青州蒼流城,據說他出城之時,更是有大能煉氣士為他開道!


    總之,這人就是一個活著的傳奇人物!當年北地之時,陳不留攻打雲州胡家父子時,往往他的隊伍還不曾打過去,那裏是人聽說陳不留的大名後,守城之人就已然丟盔棄甲逃跑了。


    雖說這些話傳到南方有些誇張……


    但事實也真就沒怎麽誇張。


    也若是這位陳不留打來,他們南朝之中誰人能這人的對手?


    一想到這裏,在場的賓客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也就越發不理解王崇嶽在想什麽。


    後者笑眯眯喝了一口茶後才道:“北方陳不留打來!我想該擔心的不止是我們,還有我們的那位主上!”


    “王老,此話怎講?”


    “退一萬步講!若是南方之地淪陷,我們為人臣子的轉頭拜周聚為王,我們依舊是臣子,最多就是比起之前過的不容易一些。可他塗禪呢?他塗家是什麽下場?所以該急的是他塗禪!”


    王崇嶽對著在場之人直接說出了如今主上的名字。


    關於說出塗禪的名字,王崇嶽也沒什麽可怕的!他所代表的就是世家集團利益,這些年也一直和塗禪針鋒相對慣了。幾日前也是他和塗禪在朝堂上鬧的不歡而散。


    再者……


    他王崇嶽是南方大世家出身,本身還是南方一代有名的大儒,朝中如今半數都是他的弟子,他又什麽好怕塗禪的。


    王崇嶽繼續道:“明日陳不留打下幾座城池後,信不信塗禪就會先急!到時呢……他若是問誰可出戰,你等沉默不語就是。”


    “等到再過幾日,再淪陷幾座城池,老夫再為塗禪推薦一位將領,解他的難處。”


    他這麽做,自然就是要敲打一下現在的那位主上塗禪。要知道曾經的他,不過隻是個傀儡……


    時至今日因為世家們的疏忽才讓他有了一些氣焰。


    故意不給塗禪出謀劃策,也不讓人去給他帶兵,到時塗禪自然會急!到時他就知道這南方的朝堂是誰說了算了!


    至於說是事後再安排人去帶兵……


    王崇嶽也沒安什麽好心。趁著這個機會,他自是要把自己的人安排上去替代塗禪的人,把兵權掌握回自己的手中。


    聽到他這麽說,一些個賓客一改先前的愁容大笑道:


    “哈哈哈哈!王老高明!如此一來,自是讓他那兒傀儡主上知道,這朝堂是誰說了算!”


    “王老高啊!”


    王崇嶽聽著這話自然也十分受用。


    還有一些賓客聞言卻是怎麽又都是無法和這些家夥共情起來。他們看來塗禪也好,王家代表是眾世家也好,大夥都代表的是南方勢力!


    如今北方強敵來襲,他們卻在這窩裏鬥!


    可惜……


    這些個賓客他們也就是想想,什麽都不敢說。他們惹不起王崇嶽,也惹不起塗禪,說什麽都是輕飄飄的沒有重量,無人在意。


    第二日。


    南方朝堂上。


    聽著溪州之地接連三座城池在一日之內就被攻破,塗禪說不愁是假的。他自是也聽過陳不留的大名,聽說過這位白盔銀甲“殺神”的威名。


    卻沒想過,他這麽生猛,一天就連破三城!


    他沉思片刻開口道:“諸位愛卿!前方戰事不利……連失三城。那陳不留固然勇猛,可我朝未必沒有能人。誰可帶兵?”


    說著他看向了下方一眾人。


    王崇嶽一夥人早早商量好,自是沒有人準備開口。


    即便一些個人想開口的,察覺到朝堂上半數以王崇嶽代表的人都不說話,有人又畏懼王崇嶽的威勢,自是不敢說話了。


    也隻有屬於塗禪培養出的臣子一一發話。


    隻是……


    這些個臣子大多都是文臣。


    即便一些個文臣握著兵權,但過去是塗禪為了製衡世家的勢力,便讓這些文臣掌了兵權。


    過去一些年,南方無戰事,這些文臣握著兵權,鎮守一方倒是也沒什麽。


    可現在……


    就讓這些個文臣帶兵去和那位殺神陳不留對敵,能贏的概率實在渺茫。


    反倒是王崇嶽為代表的這些大世家,他們之中武臣不少。可動用這些個世家的武臣,這等於把兵權交出去沒有什麽區別!


    塗禪也看出來了,王崇嶽這些人不發話就是要準備敲打他一下。


    或者,他這個主上肯低下頭低聲下氣的去求他!或許隻有這樣,這些個人才會原因把手底下的武臣派給他。


    “先退朝吧。”


    塗禪沒有再言,揮了揮手示意退朝。


    王崇嶽對此沒有太意外。他相信這位主上不肯求他們,至多是一時的意氣用事,等事情十萬火急了自然會求他的。


    退朝後,塗禪的書房裏,看著案牘上的折子,他今日卻是無心批閱。身邊,有貼身謀士開口道:“主上,那王崇嶽現在何等囂張啊!明明北方打過來,我們也好,王崇嶽也好都屬南方……應該摒棄前嫌,一致對外!可他如此,有為我們南方朝堂想過嗎?有為我們南方百姓想過嗎?”


    “他要是想過……就不會和我處處針鋒相對了!”


    塗禪回答道。


    說著,塗禪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喃喃自語道:“要是再給我三年時間,待我掃清朝堂……滅了王崇嶽這些惡賊!即便陳不留打來,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一日就這樣過去,時間來到了第三日。


    朝堂上,王崇嶽這些人依舊是一言不發,選擇了沉默。


    不一樣的是,比起昨日王崇嶽臉上多了幾分胸有成竹,似乎在他看來今日塗禪必定會求他!


    畢竟!


    前方來報,溪州又失了一座城池。


    塗禪看著這些人依舊和昨天一樣,正襟危坐了一些似乎是準備要說話了。


    王崇嶽見此挺直了腰板,刻意向前邁了一步,似乎就等著塗禪來求自己。


    “孤思索一日!既然朝中無人可出戰!那孤便禦駕親征!”


    塗禪聲音鏗鏘有力。


    話音落下,朝堂上所有人的臉色都起了變化。


    對王崇嶽來說,他想過各種可能,可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但王崇嶽轉念一想,這未必不會是一件好事。塗禪要禦駕親征,他就讓他去就好了。這大後方,就讓他王崇嶽來打理。


    這樣一來,無論塗禪在前方戰事或勝或敗……後方都隻會是他王崇嶽得利!畢竟你塗禪遠走幾千裏之外,後方的一切就是他王崇嶽說了算。


    不過表麵上,王崇嶽還是露出一副擔憂神色:


    “主上!這怎麽可以呢?你要是去了前方有失,老臣如何向向主交代?”


    有他開頭演戲,一眾人自是也跟著他演戲對著塗禪好一番勸言!


    塗禪看在眼裏,自是知道這些人惺惺作態,不過也不去點破。他道:“孤心意已決!諸位愛卿不必再言!”


    “主上!這怎麽可以……”


    王崇嶽再次勸說道。


    “不必了。隻是遙想我南方兒郎大多過著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此次孤禦駕親征,不如與我同去?”


    塗禪又道。


    此話一出,剛剛還說話的眾臣不說話了。


    乍一聽,這話還像是那麽回事。這位主上要出征,他們這些臣子把自家子弟派出跟著一起去曆練一番也是好的。


    可仔細一想,這事就不是那麽回事。


    塗禪要帶著一眾世家子弟出征,這不就是變相帶著一眾世家的人質離開嗎?


    而世家的年輕子弟,那便是世家的未來!


    一眾世家人想到這裏,臉上都顯得難看。


    “怎麽?諸位愛卿不願意?或者諸位愛卿與孤一起……”


    “啊不不不!”


    有人馬上對著塗禪拒絕。


    塗禪則冷笑一聲道:“孤要遠行禦駕親征,爾等身為臣子分毫之力不出?百姓會如何看我們?”


    此話一出,王崇嶽臉上那點得意徹底消失。


    正如塗禪所說,他要禦駕親征,他們這些臣子卻沒點表示,這要是讓百姓知道了,便等於他們這些世家失了人心。


    失了人心,這南方誰還服他們?


    想到這裏,王崇嶽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想道:“塗禪這兒傀儡,倒是好一招陽謀!”


    他一陣思索後發現,事情還真的就是塗禪所說的那樣……要麽他們世家派出年輕嫡係子弟,要麽就他們這些老臣陪著!


    最終他無奈道:“主上既然要禦駕親征,我等自然不可能讓主上失望,讓百姓們心涼!老臣願讓家孫同陛下一起去前方……平定戰事。”


    見王崇嶽都表了態。


    朝堂上一眾世家自是也都跟著表了態。


    這次,事情似乎都向著塗禪所預料的那樣發展。


    可塗禪的心情並不顯得輕鬆。


    禦駕親征……


    這的確他想了一晚上後想出來的辦法。辦法算不上高明,但卻是把這些個世家給拿捏了!可同樣的,他去前方也無疑是把自己置於了險地。


    要他直接去和那位殺神陳不留對上,這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在一種沉悶壓抑的氣氛中,朝堂散去。


    約莫幾日之後,塗禪帶著一眾世家的子弟和一路十五萬的兵馬向北而上。


    ……


    北方,陳不留所在大帳之中,有人來報:“大將軍,前方探子來報!說是南朝的塗禪親率十五萬大軍前來!”


    “哦?”


    陳不留聞言有些意外。


    他是未曾想過,這個塗禪會親自帶兵前來。如此想來,這個南方世家口中的兒傀儡倒是有幾分魄力!


    隻是……


    據他所知塗禪對於兵法一竅不知,也許他是被南方那些人逼到了絕路才會想著親自帶兵。


    身邊,有將領問陳不留道:“大將軍!既然是那塗禪帶兵,你怎麽看?”


    “哈哈!不過一個兒傀儡,連兵法都不懂!自是隨便勝他!”


    “說的極是!哈哈哈哈!”


    一眾將領聞言都大笑起來。


    如果是朝臣之事,又或是玩弄權術在場之人都會對塗禪高看一眼!可對於帶兵打仗,他們實在就看不上塗禪。


    陳不留聽著這些人的言語談論,卻沒有表態。


    要是十多年前,他尚且年輕氣盛,可能也會和在場將領一樣對著塗禪不屑一顧!可這些年經曆的事情多了,陳不留做事就更加穩重了,他道:“諸位,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未來戰,先輕敵,這可是兵家大忌!”


    “你們也該如此……”


    陳不留又道。


    見這位大將軍露出認真之色,在場眾人都收起嬉皮笑臉,重重點了點頭。


    ……


    又兩日之後。


    陳不留和塗禪所帶的兩軍正式交鋒。


    不出意外,塗禪一敗塗地,塗禪所帶的軍被殺的四處潰散。塗禪本人更是被陳不留在百步之外給肩膀上射了一箭。


    也若不是有親衛守在塗禪麵前,或許當場就會喪命!


    塗禪身為主帥被傷,他所帶的兵也跟著士氣低落……


    但也許一開始的失利還不算什麽,更壞的還在後麵。


    塗禪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帶兵打仗的確沒什麽見聞,於是之後便是一敗再敗!他手中的領土也是一讓再讓。


    待到最後,不過半年時間……


    他驀然才發現溪州大半土地已然丟失。可偏偏後方王崇嶽那些人還又開始整幺蛾子了!


    王崇嶽那老賊卻是又推著他的七兒子要立為新主,且由他把持的南方朝政更亂,現在已然又多分出了五六個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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