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年名為廖良,是四軒世家之一的廖家出身。


    出門在外,他自是聽不得外麵的人說些他們四軒世家的不是。


    至於眼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在他們四軒世家所管理的鎮靈城內當街殺人!


    廖良雖隻有丙銅修為,但因為家世顯赫,自然不懼麵前這甲金修為的大漢。


    更不必說,那藍衣少女軟玉入懷!他多少不能在人前失了麵子!


    一旁的老奴見自家少主多管閑事,卻是皺起了眉。


    如今鎮靈城內,四麵八方的煉氣士都匯聚過來,端的是魚龍混雜。更不必說這少女來曆不明,誰知道她是不是帶著什麽目的,刻意接近他家少主的。


    李月白身邊,孫雲倒是還在猶豫要不要出手。


    李月白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小子,出門在外……最忌諱就是多管閑事。尤其是能力不夠,最好就看著。實在要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能力管。還有……現在不是出來個管事的了?你啊……就別操那份心了,看看熱鬧就好。”


    正說話間,卻見廖良拔出了劍,攔在了藍衣少女麵前對著前麵大漢又質問一句:“我乃四軒世家廖家出身,你敢在次殺人?”


    眾人聞言他所言,都是一頓。


    怪不得這小子敢多管閑事,原來家世顯赫啊!隻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四軒世家怕是要急著應對各地趕過來爭奪傳承的煉氣士都應付不過來!


    這小子還能有閑情逸致為閣女人爭風吃醋。


    這般想著,眾人對於廖良反而多了一分輕視。


    那追殺少女的大漢卻道:“他偷了我東西……偷了老子很重要的東西!老子必須要從她身上拿回來!”


    少女聞言,卻是淚眼婆娑,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一邊用手抹著眼淚,一邊回道:“你胡說,明明是你搶了我的東西。反過來卻還要追殺我!”


    大漢聞言則是火冒三丈:“你這小娘皮!明明是你搶了摟了老子東西!還反過來反咬我一口!”


    可很明顯,他的話沒具有什麽信服力。


    現在看來那藍衣少女沒有任何修為氣息,這大漢卻是甲金修為。


    誰的話為真為假,似乎已經一目了然。


    藍衣少女哭泣著又對廖良道:“這位廖哥哥,我本是雲州一個三流煉氣世家出身。幾天前隨著父母去幽州老家探親,卻不想這莽撞漢子出現,搶了我們東西不說……還要殺我們!我爹娘為了讓我活命,擋在了我的身前被他所殺!我一路慌不擇路,便半道來到了這鎮靈城,誰知道這漢子還要追……”


    她說著又是一陣低聲啜泣。


    廖良本就對著藍衣少女心生好感,聽到她這麽說,心中怒意更甚,對著身邊老奴使了一個眼色道:“隆伯!殺了這肆!如此敗類,留在世上有什麽用?”


    大漢聞言則是一驚。


    廖良本人沒有高深修為,不足為懼。可這老奴竟然是浩然修為級別的煉氣士!


    且大漢也確實冤枉,他確實有東西被這少女給搶走了。


    可是什麽東西被搶走了?


    他卻一時又想不起來。隻記得對方搶走了自己很重要的東西。


    老奴聞言廖良的話,張了張嘴似乎是有話要說。


    說到底是這藍衣少女來曆不明,隻是憑借她一麵之詞就要殺人,這多少有些欠妥。


    可到底少主又發話了,老奴歎了一口氣卻也隻是抬掌向這大漢打去。


    見老奴掌中生風。


    看著平平無奇,可吹到大漢身上。後者卻感覺一股熱浪襲來,瞬間他體內的水分開始迅速蒸幹。


    隻眨眼功夫,這大漢便成了一具幹屍。


    大漢則在臨死前想起了什麽一樣瞪大一雙眼睛大喊到:“我想起來了……你……你搶走了我的!我的名字!”


    大漢這番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在人群中看熱鬧的李月白,卻是摩挲著下巴,對這段話若有所思。


    一個人被搶走了他的名字。


    這種作風行事……會是真正的棲神道嗎?


    李月白看向了那藍衣少女。


    她當下便打算對這少女再多留意幾分。


    當然,對方要真的是棲神道,李月白也不打算直接和他們接觸。


    當初她能和始下接觸,是因為始下覺得她能給他帶來一些樂子耍。


    說到底,這群家夥本質就是為了樂子,不顧一切!貿然和他們接觸,不見得是好事。


    不過……


    要是這些家夥真的出現了。


    那倒是真的有樂子看了。


    看起來,這趟青州之行,不會太無聊了。


    再說廖良指示老仆殺了大漢後,又向著藍衣少女獻起了殷勤,對其好一陣噓寒問暖,問起了她的名字。


    藍衣少女回道:“我叫梅玖。隻是如今我爹娘都不在……這世上我怕是再無去處了。”


    廖良聞言,心中卻是一喜,但麵上他作安慰姿態道:“姑娘放心,若無去處可暫且待在我廖家一些時日。”


    “這可以嗎?”


    “當然可以。”


    廖家拍著胸脯回道。


    梅玖則是紅著臉羞答答點了點頭。


    廖良隨後又道:“那姑娘多日奔波,想必也是累了!我這便叫店家做上一些吃的。”


    說著,他招手叫來了店家。


    可店家卻是看了看滿座的店內苦笑一聲道:“廖少家主!真是不好意思……您看滿座了?要不您去別處……”


    雖說他能開這個店,都是由四軒世家罩著。


    可在場的煉氣士,他一個丁鐵修為的,又能惹得起幾個?


    廖家聞言則是心中生起怒意。


    心想這店家好不識抬舉!你這店能開都是由我們四軒世家罩著?


    再說要他去尋別的店,他還偏偏就不!


    隨後他在店內觀望一圈,就把視線看到了李月白隔壁的桌上。


    那一桌共有五個人。


    最高修為這不過是丙銅。


    他走上前去,扔下幾兩銀子對著這幾人道:“給小爺把桌子收拾幹淨了,立馬滾!”


    “你……”


    那幾人自是不願。


    可看著先前那大漢的幹屍才被店家派人清理出去,幾人心中再不願也隻能把桌子收拾幹淨,拿了錢走人。


    其實,廖良這行為在李月白看來多少就有些雙標了。


    先前這小子還義正言辭對著那大漢說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類的言語。


    可轉眼就為了討好美人,隨便把人家一桌子客人趕走。


    還真是令人唏噓。


    廖良入座之後,似乎是為了彰顯自己財力,是什麽菜貴點什麽。


    到了最後,卻是點的菜都放不到桌子上。於是便大方送給了鄰桌的客人。


    李月白這一桌,自然也分到了幾個菜。


    李月白倒是也不客氣。


    似廖良這等愛炫耀的紈絝子弟,他愛炫耀就炫耀。哪怕他向人撒錢,她也樂得接受。


    正吃著飯……


    又聽得酒店之外,來了一隊人馬。


    這隊人馬中,領頭的一位中年文士徑直向著廖良走來。


    後者明顯是認識中年文士的驚呼出聲:“小叔!你怎麽會來鎮靈城?是來尋我的?”


    後者卻是笑罵一聲道:“你這小子,我來這裏當然不是單單來尋你的!”


    隨後他向著在場之人拱手道:“諸位同道,在下四軒世家廖家廖酌!眼下有件喜事要說與諸位!我廖家要為家妹廖蘇葉尋一門親事,諸位要是有興趣,三日後可在這城中北處的廖家分宅去湊閣熱鬧!”


    說罷,他留下一張告示便走了。


    那告示不偏不倚落到了李月白那一桌。


    當下有人便想要拿起那告示看上一看。


    可到底在場的諸位當中,有那麽一些個煉氣士在自家宗內被人當老祖宗供久了,便是出門在外也自覺高人一等,對著李月白那一卓人也不言語,伸手一招那告示便飛了過去。


    其實單單要是這樣還沒什麽。


    可偏偏他拿過去告示的時候,力道重了一些硬生生將李月白那一桌子給掀翻,弄的一桌子菜也四處亂飛。


    虧的是李月白這一桌上,大部分人修為都不低,才虧的那散出去的菜潑灑到他們身上。


    而拿了告示的那人,卻是自顧自看了起來,對於李月白那一桌連個道歉都沒有。


    當然,在那人看來李月白這一桌修為最高者,不過也才是乙銀修為。


    他可是浩然修為,如何要對著幾個不入流的煉氣士道歉?


    李月白看了撒了一桌子的菜,也是皺起了眉頭。


    出門在外,這便是刻意隱藏修為的壞處了。


    當然,他們這夥人把修為隱藏的也不算低,至少明麵上有個田驚穹表現出來是乙銀修為。


    可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麽巧……


    該來的還是會來。


    田驚穹一向就是個直性子,不等李月白開口便對著拿走告示的那煉氣士道:“道友拿走這告示便罷了,如何還要掀翻桌子,壞我們這一桌子菜食?”


    拿告示那老者一邊撫著胡須看著告示,一邊卻是不予理會田驚穹。


    顯然,他是直接將李月白這一眾人給無視了。


    當下,也有人開了口。


    孫雲本以為這些人開口是會說幾句公道話。


    卻不想這些人開口卻是上趕著去拍那老者的馬屁:


    “怎麽了?那位前輩無非就是不小心掀了你們桌子……何至於你們大動肝火?”


    “無非就是幾兩銀子的事情。看你們急的!”


    “做人啊!就不能大度一點嗎?換作是我,定然不會與那位前輩計較!”


    說這些話的,其實都是寫在場修為不高,出身隻算作是三流宗門的煉氣士。


    他們如此說不為別的,隻是為了單純和那位浩然煉氣士混個臉熟,想著能搭上條關係也是好的。


    對於眼下這麽個局麵。


    李月白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這個世道便是如此,慕強欺弱。人有了事情,不挨到自己頭上,自然多的是會說風涼話的人。


    李月白自然也不慣著。


    不待田驚穹出手,李月白指尖捏訣,一道搬山咒施加在那浩然煉氣士身上。


    一股莫名力量施加在那老者身上,當場就把那老者給甩飛到了客棧之外,雙膝一軟跪在了外麵!


    老者想要直起膝蓋站起,但肩膀上的重量卻是又加重了一些跪了下來。


    到了這時,他一張老臉憋的通紅才知道,自己先前那行為確實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當然,李月白也沒把事情做絕,隻是用了個弱化版的搬山咒,給這老者一些教訓。


    讓他在外麵跪一會兒,吃上一些苦頭。


    李月白又朝田驚穹使了一個眼色。


    後者立馬會意,將先前說風涼話的那幾桌人的桌子全部掀翻扔了出去。


    李月白這才又拱手對著那幾桌人道:“諸位……也請你們大度!”


    那幾桌人眼見自家桌子被人給掀翻,心中自然不好受。


    可一來嘛對方修為明顯高於他們惹不起


    二來,他們到底有些理虧。


    於是,這些人悻悻便要離去。


    李月白卻又叫回他們道:“慢著!店家的東西是我們的人打壞的,可事是你們惹起來的!不賠了人家東西再走?”


    那幾桌人便隻好放下一些銀兩再離開。


    到了這裏,眾人也算看出來了。在他們眼裏,李月白說不得就是尋真修為的煉氣士,能不惹最好。


    有人生出忌憚,有人則是暗罵先前那浩然煉氣士活該。


    都能修到浩然境界了,出門在外還不懂的敬小慎微,該有此劫!


    外麵那浩然老者吃了癟 ,跪在外麵向著李月白求饒道:“道友!老朽老眼昏花卻是不識道友真麵目……還請道友可憐我這把老身子骨,收了神通吧。”


    李月白則不予理會。


    先讓這老貨跪個三五個時辰再說。


    店內,廖良則是一拍桌子大叫一聲:“好!”


    隨後他對著李月白道:“前輩做的好!小子平生也是見不得這些仗勢欺人之輩!”


    李月白聞言則是白了這小子一眼,不與他說話。


    這小子還說見不得仗勢欺人?


    那先前仗著自己身份把一桌無辜客人趕走的又是哪個?


    要是沒有這一出,李月白興許還會同這紈絝子弟說上一兩句話。


    現在嘛……


    就算了。


    見李月白不搭理自己,正要向她敬酒的廖良卻是把舉起的酒放在空中好一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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