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總又補充道:“後來徐青明拿去運作的畫,大部分都被他拍下了。”


    這樣嗎?


    韶音是真的提起興趣了,她對麵前的青年微微一笑,指了指待客區:“坐一坐?”


    青年打量她一眼,然後走到待客區,在小圓桌邊坐下。


    坐下後,仍然在看她。


    韶音洗了手,泡了壺茶,端過來:“您認得她的風格?”


    “不像是你。”青年注視著她,眼底帶了一絲困惑,好像有什麽使他難以判斷,“真的是你嗎?”


    這個問題,要怎麽回答呢?


    “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是同一個你嗎?”她倒了杯溫水,給青年遞過去。


    嗯,那壺茶是泡給她自己的。


    欣賞美人,當然要悠閑自在一點了。


    至於美人本身,他身體不好,還是別喝茶了。


    “這個月的你,和上個月的你,是同一個你嗎?”不等他回答,她又問道:“今年的你,和去年的你,是同一個你嗎?”


    時間再拉長一些,現在的他,和十年前的他,是一個人嗎?


    那必然有著天差地別。


    就像她和於佩音,也有著很大的不同。隻是,韶音將自己現在的模樣,塑造成於佩音的未來可能會有的樣子。


    “我明白了。”青年點點頭,目光中透著探究,“你,是怎麽做到的?”


    看著她的真人,再看看她的畫,明顯可以看出,那是她很久之前的作品。


    她已經變了,脫胎換骨一樣,從扭曲、壓抑、陰暗的痛苦中走出來了。


    這讓青年對她生出濃濃的好奇。


    “你也想做到嗎?”韶音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狡猾的將問題拋了回去。


    第91章 同母異父的姐姐16


    一個人對什麽好奇,往往意味著,他需要這樣東西。


    青年好奇她的改變,而他又對她的畫,表現出青睞有加。由此,韶音可以這樣認為——他和於佩音,是一樣的人。


    因為是一樣的人,所以他看到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不惜花大價錢,買下她的畫。


    因為是一樣的人,所以看到她變了,他好奇無比。因為,隻有一樣的人才知道,那有多難。


    隻是,聽到她的反問,靳少寒瞬間升起戒備。


    沒有人願意被碰觸內心深處,隱蔽、柔軟、脆弱的地方,同類也不例外。


    他眼眸呈現出銳利的光,飽有攻擊性。看著韶音,不說話。


    “是我冒犯了?”韶音微微露出訝異神色,隨即歉然說道:“抱歉。隻是我以為,你會想要知道,我為什麽變成現在的樣子。”


    靳少寒的確想知道。


    探尋別人的秘密,出於禮貌,至少要交出自己的秘密來交換。


    抿了抿唇,他眸中的銳利軟化,戒備也斂去。點點頭,道:“你說。”


    韶音笑了笑,放下茶杯。在沙發裏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好,一手托起腮,轉眸看向玻璃窗外。


    他們坐的位置,旁邊就是一扇落地窗,而窗外就是人來人往的街道了。


    驕陽灑落明燦的光線,透過清澈的玻璃窗,落在她的臉上。她肌膚白皙,泛著淡淡的粉,是很健康又美麗的色澤。


    她神態從容,眼神卻是不加掩飾的冷淡,像是這世上的事都被她看透了,什麽也不放在心上。


    靳少寒猛地坐直了,她還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他的姿態已經端正起來,露出傾聽的神色。


    “其實很簡單。”韶音忽然開口了,她一笑,眼底的冷淡仿佛被驅逐走了,轉眸朝他看過來,“我把自己當成另外一個人。”


    靳少寒怔怔地看著她:“另外一個人?”


    韶音點點頭:“不錯。把自己想象成另外一個人,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再回過頭看身邊的一切。”


    她不是於佩音。


    但,於佩音有沒有可能成為她呢?


    “我從前不敢交朋友,但是現在,我坐在朋友的畫室裏,代他打理畫室,並且可以隨便用。”


    “我從前不敢打工,賺錢給自己花。但是現在,我在給老師畫畫,每幅畫都有不菲的報酬。”


    “我以前總是介意他們相親相愛,周圍沒有我的位置。但是現在,我假設,我將來會擁有富足的錢財、幾位知交好友、許多把我掛在嘴邊讚歎的人、甚至愛我的人、幸福的家庭。”


    她說著,嘴角漸漸揚起,隱約可見幸福與滿足:“那時候的我,回想現在的一切,我還會在意、介意、難受得不得了嗎?”


    不,當然不會。靳少寒在心裏答道。


    他隱隱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你假設自己走出來了。”他說道。


    韶音點點頭:“是,我給了自己一個假設。它現在還不是真的,但將來的某一天,一個月後,一年後,五年後,十年後,它一定不會變成真的嗎?”


    這個問題,讓靳少寒想起她剛剛的話——你和十年前的你,是同一個人嗎?


    他們當然是同一個人。


    隻是,他們截然不同。


    “這是個好辦法。”他心中湧起暗潮,不夠激烈,但足以讓他無法平靜。


    韶音微微一笑,垂下眼眸,端起桌上的茶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清透的茶湯,清香撲鼻,她飲著清茶,欣賞著美人:“你也可以試試看。”


    她眼神含著鼓勵,像是一個真正走出來的人,對一個還沒有走出來的人,滿含期待。


    “你現在還畫畫嗎?”靳少寒忽然問道,“我想看你現在的畫。”


    他不相信她已經走出來了。


    但是,又很好奇,她做到哪一步了。


    而想知道她真正的狀態,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她的畫。人的表情、語言、行為,都會騙人。但是筆觸不會。


    “你也會畫畫?”韶音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他看上去很懂畫。韶音猜,他可能也會。


    “會一點。”靳少寒輕輕點頭。


    他看著滿室的陽光,看著身前這個思路清奇的女孩,再看看一室各種風格的作品,忽然手癢。


    “方便給我準備畫具嗎?”他猛地站了起來,看向韶音問道。


    韶音笑著點點頭,也跟著站起來:“隨我上樓。”


    二樓才是創作的地方。


    她給青年準備好畫具,就離開了二樓。


    沒有收他的錢,因為這是於佩音的知音,他曾經想花幾十萬買她的畫,後來更是花了很多錢,買下她好幾幅畫。


    她不應該收他的錢。


    她應該將自己的畫具,借給他用才對。


    在靳少寒一個人待在二樓,沉浸創作之時,韶音在樓下,隨意起筆,畫了一朵向日葵。


    白色的紙張上,沒有別的任何東西,隻有一朵向日葵。


    像是從照片上臨摹下來的,不含有任何情緒,沒有誇張的線條,沒有張揚發泄的色彩,什麽都沒有,隻是一朵向日葵。


    畫完,她收了筆,叫了一杯奶茶,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眯起眼睛,享受陽光和甜品。


    快到中午時,樓梯上傳來動靜。


    韶音陷在柔軟的沙發裏,整個人昏昏欲睡。聽到動靜,她慢慢抬起身體,眨動著眼睛看去。


    靳少寒跟剛剛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他像一朵清冷的白玫瑰,那麽現在的他,便是一朵鑲了黑邊的,渾身散發著鬱氣的,刺上帶毒的腐敗玫瑰。


    他剛剛一定很沉浸,韶音心想。


    站起來,對他微笑:“你畫完啦?方便我上去看看嗎?”


    靳少寒沿著樓梯,一階一階走下來。腳步落在一樓的地板上時,渾身縈繞的黑色氣息已經散去大半,隻還殘留一點,令清冷的白玫瑰看起來更加危險。


    “嗯。”他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視線移動,落在擺放在顯眼位置上的向日葵上,神情一頓。


    他看了看向日葵,又看向韶音,指著向日葵道:“你畫的?”


    韶音含笑點頭:“是。”


    靳少寒的眉頭皺起。


    淺淡的唇也抿起。


    他對這幅畫不太滿意。不是說她的繪畫技巧如何,而是她藏起了真正的想法,隱瞞了真實的狀態,這令他不太滿意。


    他自己的真實樣子還擺在二樓。


    “喜歡?那送你好了。”韶音狡猾地眨眨眼,繞過他,腳步輕快地上樓了。


    二樓的中間,豎著一塊畫板,上麵是令人心驚的淩厲、雜亂、瘋狂線條所組成的圖案。


    像是扭曲的魔鬼,像是撲棱棱漫天飛舞的烏鴉,像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


    她看到的第一眼,心裏就驚了一下。


    這人,比於佩音的情況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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