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在舒家,舒爾跟舒淮安之間的關係親密不少,但到底從小生長的環境不好,他仍是很少說話。


    舒爾走過去揉揉他的腦袋:“哥哥還沒回來嗎?”


    “沒呢。”舒淮安仰著脖子看她。


    舒爾在屋子裏繞著看了一圈,發現不見舒援安夫婦,正欲出聲,舒老爺子笑著說:“那兩個在廚房,淮安媽媽非得親自下廚,說是給你們做幾道家鄉菜嚐嚐。”


    “那我進去看看。”舒爾將禮物放下,抬步往裏走。


    剛走到廚房門口,她就看見廚房裏曆經幾十年終於走到一起的新婚夫妻,分明隻是各自站在洗理台前做著自己的事情,誰都沒有說話。


    可空氣之中流動著的甜蜜絲毫擋不住。


    舒爾倚著門框饒有興趣的看了會兒,直到舒援安發現,她才勾唇喚人:“舅舅。”


    等到江遂心聞聲回頭,舒爾眼神溫和:“舅媽。”


    舒援安一愣。


    江遂心更是紅了臉,扶著洗理台的沿邊結巴許久,才低低出聲:“你是需要什麽東西嗎?”


    “嗯,我進來拿盒酸奶。”舒爾拉開冰箱門。


    挑挑揀揀拿了兩盒,舒爾擺擺手:“我先出去了。”


    剛走兩步回頭看。


    卻見舒援安笑得寵溺,手指捏捏她的耳垂打趣:“多大年齡的人了,還不好意思。”


    江遂心往旁邊退了一步,嗔怒道:“孩子跟爸都在外麵呢。”


    舒爾輕笑。


    在海城商界稱王稱霸多年的舒援安,竟也敗在輕聲細語的江遂心身上。


    到底應了那句話,是人終有所克。


    -


    吃過飯,舒爾將禮物分別給了江遂心和舒淮安。


    她看了眼時間,上樓休息。


    距離跟程昱約好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個小時,舒爾趴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手機,看著屏幕上的字,卻想到等會兒去看煙花的事情。


    思量再三,她還是坐起來走到化妝鏡前飛快的擼了個妝,精細的貼了睫毛,又掃了腮紅。


    盯著鏡子裏精致不少的自己,舒爾抿了下唇,忽然放下刷子。


    她這是在幹什麽。


    不就是個簡單約會,何至於讓她這麽認真準備。


    但轉念又想,要是中途發生什麽,她也不希望自己臉色素白,毫無妝容。


    腦子裏麵思緒紛雜,舒爾已經從盒子裏翻出口紅。


    細致的塗好,起身走到衣櫃前挑衣服。


    臨近立冬,這幾天晚上風很涼,舒爾看著新買的長袖針織下搭紗麵長裙,猶豫著拿出來,幾秒後又塞了進去。


    合上櫃門在另一邊翻找,嘴裏輕聲念:“化妝找你已經是給你麵子了,還想讓我穿裙子?呸,狗男人你不配。”


    隨手扯出長袖長褲往床上丟去,抬腿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


    手機在床上震動響起,舒爾掃過一眼接通。


    程昱嗓音帶著笑:“打扮好了嗎?”


    “誰打扮了?!”舒爾刻意反駁,盯著鏡子裏頭已經套上長裙的自己,咬牙說:“還有現在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嗎,你催什麽催,是想自己去看煙花嗎?”


    程昱被她莫名其妙的火氣堵到,無奈失笑:“躁什麽呢,我又沒催你。”


    舒爾反手扯下裙子的白色珍珠腰帶,臉上泛上一層薄薄紅暈:“那你打電話來不就是催我?”


    “那你慢慢弄,行不?”程昱語調不正經,彎著唇:“況且我專門來接你,又不是去接別人,你還沒好我就等等你不就行了,這有什麽好著急的。”


    他的話好像清風暖陽,瞬間就澆滅了舒爾那股無名怒火。


    踩在地毯上的腳尖輕輕碰了碰,垂眼說:“你以前可沒有這麽多的時間,就算是有,也不是用來等我的。”


    大抵是聽出舒爾話中的不爽快,程昱停頓了半秒,果決道:“那不是我。”


    “?”舒爾神情稍愣。


    程昱一本正經:“那個男人不是太懂事,我昨晚上已經坐時光機回到六年前打了他一頓,教訓他為什麽這麽不珍惜我的姑娘。”


    “……”


    舒爾瞬間沒了想繼續說話的欲望,但也不想再聽他胡謅:“那時光機沒壞掉嗎?為什麽你沒有永遠留在六年前,還要再回來。”


    程昱輕輕笑了,笑聲宛若羽毛掃過舒爾的心尖:“這怎麽能行。”


    “我可是奉命下凡懲戒六年前那個壞蛋的人,還要做你的守護神,得保護你一輩子。”


    舒爾藏在襪子裏的腳趾微微蜷縮,偏過頭看向窗外。


    黑暗中,她看見搖曳的樹枝,還有幾片隨著風飄落的黃葉經過窗台墜落。


    “誰要跟你一輩子。”舒爾輕聲嘀咕。


    程昱又笑了聲:“嗯,我知道你也想跟我在一起。”


    “那就再等等吧。”


    舒爾拿起腰帶,毫不留情的吐槽:“等不起,今年過年我就要跟別人在一起。”


    “掛了。”


    抓著手機掛斷電話,舒爾重新係腰帶。


    她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裏某處的殘缺空隙,好像在這些日夜中,被程昱的舉動逐漸用蜜汁填滿。


    指尖握緊蹭了蹭裙身,緩慢地彎起了嘴角。


    -


    後海在南灣那邊,距離市區有小段距離。


    這裏自從開設了不夜城一條街後,成為海城繼南一環後最受年輕人歡迎的地方。


    程昱視線若有似無的從舒爾身上掃過,他笑了笑沒作聲。


    今晚這裏人流量極大,放煙花的事情不知怎麽傳出去,程昱毫不在意,因為今晚這本來就是他為舒爾準備的驚喜。


    沒敢忘那年約好要去迪士尼看煙花,已經到了酒店,卻被通知電影後期出了問題。


    程昱隻給舒爾隨口解釋,連她的心情也沒在意就坐了飛機回海城。


    此時再想起來,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海城沿靠海邊,市區從很久以前就不允許再私人燃放煙花,現下後海開發,可以提前申請,審批下來後就能被允許。


    審批很慢,特殊煙花的製造也需要時間。


    從舒爾出院後,程昱就開始著手這件事情。


    等到手續辦理好,煙花也將將完成。


    而選擇今天這個日子,舒爾可能已經忘記了,但是他卻記得。


    是高二那邊程昱第一次用話語中傷舒爾的日子。


    在體育場上打籃球時,有同學問他喜歡哪種類型,他當時也不知是不是頭腦發昏,餘光掃過球場旁邊鐵椅子坐著的舒爾,語氣隨便:“不知道,反正不是她。”


    “屁話,九班班花吧,他可說了喜歡人家那種初戀臉。”


    程昱渾不在意的嗯了聲,運球踮腳投籃,動作流暢。


    等到回頭時,椅子上的少女已經沒了蹤影。


    不僅隻有那天,之後他每次打籃球舒爾都不會再來球場,可仍舊還能看到與她向來親密無間的黎苑聲。


    或許是被她聽見,但那時候的程昱對自己的心思毫無知覺。


    再度回想,他以旁人的角度清晰可見的看清楚。


    從旁人問起喜歡的人時,下意識餘光掃過舒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栽了,栽的不自知,甚至自作聰明的以為不喜歡,將自己的心意瞞了好多年。


    分明舒爾表明的那樣明確,甚至她的喜歡已經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他仍然裝作不懂,隻當舒爾是對兄長的依賴。


    時過境遷,距離高二那年的今天過了近十年。


    可他回想了起來。


    也想用另外的方式,不動聲色的將那道傷口給舒爾撫平。


    兩人走在甲板上,舒爾插著兜哈氣:“不是有說煙花審批挺難的,怎麽還有人做這事兒。”


    “可能是為了給心上人看吧。”程昱側眸盯著她微微張開的唇,眼眸深了深,低聲問:“冷不冷?”


    舒爾搖頭:“不冷。”


    繼而想起什麽般的偏過腦袋問:“是你冷嗎?”


    “我當然不。”程昱的手指在衣角邊撫過,“你要是冷的話……”


    “哥哥,給這位姐姐買束花吧。”身後的女孩兒叫住了程昱跟舒爾。


    他的話被打斷,倒也沒有不悅,耐心地轉回身子:“叫我嗎?”


    女孩兒看著應該十五六歲,應該是出來兼職,鼻尖紅紅,雙眼皮的大眼睛裏蕩著水光與期待。莫名的,看見這雙眼睛程昱就想到年少時,舒爾的模樣。


    她也時常似這般,眨著勾人的眼睛滴溜溜的望著別人。


    程昱揉揉鼻尖,伸手就要去挑。


    “別。”舒爾拉住他,皺眉說:“這麽冷的天我實在不想捧束花,況且拿回家也是浪費,過幾天蔫了還得扔。”


    程昱笑了下,像是占便宜似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捏了兩下。


    “偏頭看看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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