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若是侍衛還好一些,這太監啊,隻能是奴才,而且還是最為低賤的奴才。


    王公公見長樂不一會兒便收拾出來一個小包裹,眼神微微閃了下,便領著人去了寶華殿。


    長樂不敢問王公公自己為什麽會被調走,這都是內務府的安排,他一個太監就算問了也無濟於事,何況他做夢都想不到這是宋纓親自下令的。


    長樂背著包裹,跟著王公公出了未央宮的門,朝寶華殿的方向去。


    未央宮的大門緩緩合上,最後又變成了緊閉不開的模樣,將裏麵的荒蕪孤寂一同隔絕。


    陳皇後手下的人查出,說是張忠在未央宮的後殿做了什麽汙糟事,剛好被宋纓撞見,便將人處置了。


    這後殿可是蘇貴妃的寢居,張忠這膽子忒大了,好巧不巧還遇上了宋纓,這是撞到了槍口上。


    方姑姑把查出來的消息呈給了陳皇後,她心道這件事倒不能全怪長公主,隻是陳皇後的脾氣暴躁,長公主接連動了她兩個人,擺明了是不給她這個養母麵子。


    陳皇後看過消息後麵色鐵青,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長忠看上的那個小太監是誰?”


    方姑姑為難道:“娘娘,下麵的人說,查不出來。”


    “一個小太監都查不出來?要你們有何用!”陳皇後咬牙切齒道:“給本宮查出來是誰,就地處死!本宮動不了宋纓,難道還動不了一個小太監了?”


    方姑姑隻能領命。


    或許這個小太監沒有做錯什麽,但是被陳皇後遷怒,便是最大的錯處。


    方姑姑歎息了一聲,便下去傳令了。


    王公公安頓好長樂後便趕去了長夜宮複命,在外麵等了一會兒終於被宣召進去。


    “回長公主,奴才把人帶到了寶華殿,敬敏太妃也把人收下了,一切都已經置辦妥當。”王公公恭敬道。


    “本宮知道了。”宋纓淡淡道。


    “回長公主,奴才還有一事。”王公公抬頭,索性直接道。


    “長公主說讓那小太監做掌事太監,但是若寶華殿突然橫空出現一個陌生的掌事太監,恐怕會引起皇後的注意,奴才便鬥膽做主,沒有聽從長公主的話,隻安排他做了尋常的活,還請長公主恕罪!”


    雖然心知自己並沒有做錯,反而是出於對長公主的考慮才做出的決策,但是王公公的心裏還是十分忐忑,垂首低眉等待著發落。


    宋纓神色不明,而後道:“本宮不降罪於你,王述,這次你做的很好。”


    “人總要一步步往上爬的,你當初不也是從馬廄的清掃太監一步步上來的?”


    “都是托長公主的福,才有今日的奴才,若不然奴才怕是早就死在雪地裏了。”王述真情實感道。


    王述這才明白,原來長公主是想要提拔磨練下那個叫長樂的小太監,他心裏終於有了底。


    吉祥那個不識時務的,現如今已經被趕出紫禁城了,他可得學聰明點。


    王述退下後,宋纓的貼身宮女又請見,將冊封典禮用的玉冠呈上來給她過目。


    “殿下,尚衣局那邊來問,是否需要趕製越公子的禮服。”


    陳越作為宋纓未來的夫君,也是未來的皇室中人,這冊封典禮之後不久,便是婚期。


    “不必。”宋纓冷聲吐出兩個字。


    陳越的心性就像是三歲的孩子,心裏頭總是想著玩,想把他拘束在一處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半夜偷偷跑出去被抓過,陳皇後還特意派了幾個侍衛特意守在他房門口,不過這幾日因為陳皇後憂心鳳霞宮領事太監之死的事情,守著陳越的侍衛鬆懈了不少。


    又讓他尋了機會跑出來。


    上次他就在未央宮的附近遇到宋纓的,所以陳越這次也是直奔未央宮,看看能不能再見到宋纓。


    可是未央宮的大門卻緊閉著,宮門還上了一道枷鎖,必須用鑰匙才能打開。


    陳越頓時便喪了氣。


    不過他知道宋纓的長夜宮在哪裏,雖然已經忘了個七七八八,但是隻要一直走,肯定可以找到的!


    陳越立馬轉變了念頭,想要去長夜宮找宋纓。


    隻是他一回頭,便看見一個熟悉的麵孔。


    “小太監,你怎麽在這裏啊。”陳越揉揉自己的眼睛,確定沒有認錯人。


    就是那晚差點要被欺負的小太監!


    陳越剛出聲,立馬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表情充滿後悔,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封起來。


    他可是答應了宋纓,絕對不把那晚的事情說出去!這個小太監沒有見過自己,那他就更應該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你,你別誤會!我可不認識你,我才不認識你!”陳越最後喪氣的抓起自己的頭發,耷拉著耳朵,滿臉的懊惱。


    他的表情都清楚的寫在了臉上,雖是大人的模樣,可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孩子氣,語氣也十分稚嫩,長樂隻是錯愕了一會兒,便有了猜想。


    “奴才見過越公子。”


    能在宮中行動自由,又神智非常人的,也隻有近來被接進宮的陳家公子,長公主未來的夫婿陳越一個人了。


    “你認識我?”陳越詫異道。


    他確定那日闖進房間時,這個小太監已經昏過去了,應該也沒有聽到他和宋纓的談話,更沒有見過他的相貌,這會兒怎麽又能認出來呢?


    “宮裏的人都認識越公子。”長樂道。


    作為未來皇太女的夫婿,往後便是皇夫,就算是一個傻子,這樣的福分也是令旁人所不敢肖想的。


    長樂並沒有因為陳越癡傻而對他輕視,態度一如往常對貴人那般,畢竟這宮裏的貴人都比他的命好。


    “哦。”陳越嘟起嘴巴,蔫蔫道。


    陳越轉著眼珠子,雖然很想問問這個小太監為什麽會招惹上那個惡心的老太監,但是他答應了宋纓閉口不談,就隻能忍著不說。


    萬一一不小心說漏嘴,宋纓不理他了怎麽辦?


    長樂不知道陳越肚子裏打的什麽主意,他本來都在寶華殿安置下了,卻想起不小心落下了一些東西,便又轉頭回來取。


    隻是未央宮那麽快落了鎖,叫他撲了一場空。


    “越公子為何會在這裏,可有地方需要奴才幫忙?”長樂問道,他明日才開始當差,這會兒倒是空閑,而且若是放任陳越在宮裏亂走,到頭來責任追究到他身上就不好了。


    長樂也不想管閑事,隻是不得不這般。


    陳越一聽,眼睛便亮了起來。


    “當然有!我要去長夜宮,但是我記性不太好,又忘記應該走哪條路了,你能帶我去嗎?”


    長樂略微思索了一下,長公主的長夜宮離這裏並不遠,他大概知道去的路。


    “自然可以。”


    第21章


    長夜宮是長公主……


    長夜宮是長公主的寢宮,就離未央宮不遠,站在未央宮的台階上還能遠遠望到長夜宮的幾分輪廓,眼力好的甚至可以瞧見屋簷上嘰嘰喳喳的喜鵲。


    長樂引著陳越去了長夜宮,宮門口的侍衛麵無表情的將二人攔了下來,說要先去通報長公主一聲,得了她的吩咐才能入內。


    長公主是周成帝唯一,也是最為寵愛的女兒,長夜宮自然是金碧輝煌,守衛森嚴,長樂站在宮門口,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陳越不以為然,他並不懂得宮規,所以大大咧咧的坐在門檻上,雙手撐著腮幫子,等著宋纓的宣召。


    就算他直接闖進去,守門的侍衛可能都攔不住他,但是陳越想給宋纓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樣無賴的事情他以前做多了,以後就不能再做了!


    陳越見長樂低著頭,戰戰兢兢的站著,就想拉他一起坐下,可是長樂卻受驚道:“越公子還是坐著吧,奴才不配和越公子平起平坐。”


    陳越想出聲反駁,但是這個小太監一臉擔驚受怕的懦弱樣,自己還是別給他惹麻煩了。


    他覺得無聊,就一直盯著長樂的臉,心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也不知道這個小太監有什麽過人之處,居然能引起宋纓的注意力,甚至還出手相助,難不成是他沒有這個小太監長得好看?


    陳越死死盯著長樂的臉,最後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唉聲歎氣起來,卻又無可奈何。


    長樂不知道陳越為何突然捶胸頓足起來,但想來應該於與他有關,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陳越的聲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卻想不起來。


    宋纓這邊聽著王述呈報近來陳皇後在內務府的動作,一邊百無聊賴的剝著荔枝,手上的汁水都弄髒了她的蔻丹,宋纓連眉都不擰一下。


    “雖然殿下吩咐尚衣局不必趕製越公子的禮服,但是皇後那邊卻下了跟殿下不一樣的命令,皇後還命身邊的方姑姑去內務府新進的一批人裏挑選了好幾個機靈的,想來是另有他用。”


    王述說完,便為宋纓遞上了幹淨的帕子。


    宋纓沒有接,王述便將帕子折了個對半,彎腰為宋纓細細擦拭手指,末了還將被丟到地上的荔枝殼一一都撿起來。


    這入秋的季節,荔枝這種水果早已過了時節,但是卻有一些被放到冰庫保存起來,宋纓手裏的自然是近來在冰庫裏新取出來的。


    嶺南的荔枝晶瑩剔透,多汁鮮美,隻需要輕輕咬上一口便覺得芳美,但是卻不能多貪。


    宋纓倒是愛吃荔枝,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隻吃了兩顆。


    王述倒是比吉祥還會瞧眼色,不愧是內務府的大總管,隻可惜內務府那邊還得靠他撐著,若不然這長夜宮的掌事太監倒是有一個不二的人選。


    “陳皇後那邊想做什麽,暫時先不用管,日後自有算賬的時候,不過本宮想知道,陳皇後對張忠的死難道沒有起疑心嗎?”


    “殿下真是料事如神,雖說皇後不能將張忠的死算在殿下身上,但是最近卻在找張忠出事那晚的小太監,好似是想查出究竟是何人,再除之而後快。”


    說來王述也不知道那晚在未央宮出沒,和張忠苟合的小太監到底是誰,但是隻要是觸怒了宋纓底線的人,怕是早就不在世上了,而且就算是身為鳳霞宮領事的張忠,不也被宋纓手底下的暗衛解決了。


    一個在宮裏連名號都沒有的小太監,怕是早就被宋纓處置了,所以王述覺得陳皇後最後隻能是白忙活一場。


    陳皇後遷怒一事在宋纓所料之中,所以眼下的局麵便成了,長樂的身家性命都被捏在了她手裏,若是她有一日膩煩了,便可以把被遮掩的真相公之於眾,陳皇後自然會有所動作。


    那樣一雙純粹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睛,陡然讓宋纓產生了想毀掉的衝動,可這樣的念頭隻存在了一瞬間,便被她壓了下去。


    “她查不出來的,你隻要把內務府近來調任的消息藏好了就行,別讓陳皇後發現寶華殿那邊是本宮所為。”


    “奴才省得。”


    宋纓覺得有些乏了,貼身宮女伺候她清洗了手,王述見此也退下了。


    王述出來的時候卻見到屋外站著一個侍衛,朗聲對著屋內道:“啟稟長公主殿下,陳越公子如今在宮門外求見,殿下是否要見?”


    為了避免宋纓反悔,起了謀害陳越的心思,也為了保護陳家的這段聯姻,陳皇後可是把陳越看得比什麽都嚴,沒想到這人卻突然跑出來了。


    不過按照他閑不住的性子,怕是不跑出來才怪異。


    王述也停下腳步,想要聽聽宋纓的回答。


    他跟吉祥一樣,也覺得一個傻子配不上尊貴的皇女,陳家此舉不光是狼子野心,也是在羞辱宋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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