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小房子住的久了,王大山對大房子有了執念。當初剛進城買的那一套房子外,有了更多的錢後,他又買了一套更大的,三口人住著已經顯的有點兒曠了。


    龍騰本身就涉足地產,距市中心不遠的一處占地不小,將要封頂的建築,就是他們蓋的商場。


    他都打算好了,等這個項目完成,資金寬裕一些後,就投資開發一個別墅區。給自己留個好位置,想怎麽建怎麽建,按著心意來。


    駱玉珠嘴上說著奢侈,心裏卻是甜蜜,因為他有忘記當初在鐵路旁的小房子中說的話。再說那錢也都是一分一厘賺的,就像王言似的,怎麽舒服怎麽來唄。


    給睡著的王旭掖好被子,駱玉珠回到了寬敞的主臥室中。


    見王大山倚在寬大的床頭,手裏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沒有打擾他,走到一邊開始保養皮膚,這是她跟公司中留學歸來的小姑娘學的。


    以前她是不在意的,可看到時尚靚麗的年輕姑娘,同為女人的她難免的也會有點兒想法。買了一套高端護膚品回來,用過了一段時間後還現有效果,皮膚確實是比原來強。龍騰家大業大的,索性就投了點兒錢開了個化妝品公司,專門的研究這個。


    忙活半天,通過鏡子的反射,掃了一眼後邊認真看書的王大山。駱玉珠隨手摘掉麵膜,出去洗了把臉,熱了兩杯牛奶端了進來。


    說是晚上少喝點兒熱牛奶,不僅助眠,還增強身體機能的免疫力,提高身體抵抗力,而且美容養顏。加之兩人的應酬,她還好一些,王大山是從原來的滴酒不沾到後來的少喝一點兒,到了現在也是酒場硬漢了。一喝就多,牛奶也能順帶著解解酒。反正感覺還不錯,喝了幾年也成習慣了。


    遞給王大山一杯,駱玉珠自己拿起一杯喝了一口:“別看了,把牛奶喝了,早點兒休息吧。”


    聽話的把書放在床頭櫃上,接過牛奶,一手握著駱玉珠的手,王大山是一臉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的甜蜜:“都聽你的,玉珠,你真好。”


    甩開他的手,駱玉珠道:“快喝,喝完刷牙睡覺。”


    王大山也沒在意,嘿嘿笑著起身,一口喝光杯中的牛奶,和駱玉珠兩個去衛生間刷牙。


    關了等,兩人躺在床上。老夫老妻了,也沒有摟著膩歪,各躺各的。


    “你今天跟王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對他有意見?”


    半晌,駱玉珠還是問了出來,他知道王大山沒有睡著。


    作為枕邊人,對王大山的變化,她是最清楚不過的。


    三年來王大山的成長很快,這與龍騰的飛速壯大以及他自身的努力是分不開的。隻是他好像迷失在了名利場之中,作為妻子,她有必要提醒一下,不讓他誤入歧途。


    王大山愣了一下:“沒有啊?就是那麽一說,怎麽了?”


    “當初他有言在先,給我們五成的時候就說了以後不參與管理,現在他清閑著都沒過一年,你就那麽說?本錢是他出的,方向是他定的,去年北上跟老毛子做買賣也是他親自去的,你不知道那都是什麽人嘛?你以為全是我們的功勞,沒有他你也可以?要不是有他提攜,能有咱們今天嘛?大山……王言待咱們不薄,做人不能忘本呐。”


    駱玉珠苦口婆心的規勸王大山。他不是傻子,同王言接觸越深,她越覺得不簡單。


    從公司建立到現在,每一步都是對的,都走在別人前麵,那是開玩笑的嗎?去年老毛子的那一把,更是驚了她。畢竟小打小鬧可以,沒有人屌你。可想要大宗的交易,拿到關鍵的技術什麽的,那繁雜的各種勢力,是好惹的嗎?就這,王言都能弄回來不少的好東西,讓龍騰飛速發展。說實話,她都有點兒害怕了。


    王大山沉吟道:“你說的我都知道,真的就是無心而已。”


    駱玉珠歎息一聲:“今天王言說要持續投入創新研發,你想說什麽?是不是覺得浪費錢,沒有用,有那些錢我們去買別人的就好?還記得嗎,當初服裝廠剛開業的時候,你說以後咱們必須自己研發,去賺別人的錢。可是現在呢?大山……你應該好好的反思一下了。”


    沉默半晌,王大山道:“對不起,玉珠,讓你失望了。”


    駱玉珠沒覺得有什麽,巨大的財富衝擊,迷失心智很正常,及時改正就好了。畢竟她當年憑自己賺到比別人多很多的錢時,都已經飄飄欲仙了,別說王大山短短三年就走到現在了。


    翻身麵向王大山,黑暗中雙眼對視,駱玉珠伸手撫摸著他的臉:“不要多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不想看你走錯了路,大山,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比什麽都好。”


    王大山摸著臉上的手:“謝謝你,玉珠。你就放心吧,我知道的,以後絕對不會胡思亂想。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忙呢。”


    嗯了一聲,駱玉珠探頭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躺好身體,不大一會兒沉沉睡去。


    感受著身旁愛人的勻稱呼吸,王大山睜著雙眼,怔怔的看著天花板,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王大山是什麽樣的心路曆程,隻是那天以後,變得穩重了不少。


    王言從不看表象,不說見的許多人、經的許多事,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好玩意兒。


    別看他現在人五人六的,一副泰山崩於前麵色不改的自信從容,但說到底那也是他不在乎。他怕的是什麽?是死亡,是可預見的死亡,他還沒活夠呢。越是活得久,就越是怕死,王言也不能例外,他還沒能勘破生死。


    真要是幹不過人家危及了生命,他給人當孫子保證比孫子還孫子,舔的絕對明明白白、舒舒服服。但是有了機會,那也是絕對的秋風掃落葉,半點不留情。


    所以王大山怎麽樣他不在乎,他看的是實際行動,看的是王大山會不會背著他做什麽。所謂日久見人心,且看呢。


    ………


    陳江河失魂落魄的回到他的廠子裏,在老廠房中對著那塊刻著駱玉珠童年、母愛的磚看了一天,強打精神忙了起來。


    經過三年的發展,他們廠的‘玉珠牌’的襪子價格適中,質量又好,比較出色,所以非常暢銷。很多人都訂購了不少的貨,定金也交了不少。但他們的廠子就那麽大,生產能力有限。那麽多的訂單砸到頭上,他們的產能爆了,根本就不好使。因此不得不進購機器,開拓新的生產線以提升產能供應訂單需求。這是幸福的煩惱。


    隻是還沒等幸福多久,就剩煩惱了。也不道怎麽事兒,小日本的機器都不賣給他。想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人都不好使。陳江河辦公室的都快被打爆了,全都是催著發貨的客戶打來的。在這個當口,他們要是不能按時交貨,那就是違約。一旦違約,把他們場子賣了都不夠賠的,可以說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


    也是這個時候,一頭披肩長發,身著大風衣,腿套黑絲襪,腳踩小高跟,豐腴盡顯的楊雪趾高氣昂的出現了。


    跟陳江河倆一頓嗶嗶,說陳江河搶楊氏市場,偷小日本的技術,盜楊氏的倉。說她是楊氏獨苗,若沒有她,就這小破場子彈指可滅。威逼利誘的逼迫陳江河,讓她入主襪場。按她的話講,是看重能把半死不活的場子,再三年的時間中經營到能威脅到她們家的人才。她未盡的話是,這人才,她好喜歡。


    雖然她是逼迫,但幫了陳江河是真的,要不然這襪場還真就保不住,這種行為是沒有辦法指摘的。但也不得不說一句,有錢有勢是真好,追男人的姿勢都那麽不同。


    這也說明楊雪不是衝動的人,三年前在上海的機器展櫃上結緣,隨後就跟著小日本去幫著修機器,過程中對陳江河傾了一點兒心。但真的有所行動,還是再各種的考量之後,整整的觀察三年才開始。


    陳江河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有心想不同意。但形勢比人強,老毛子講話了,落後就要挨打。他不同意襪場就得黃攤子,跟著他吃飯的那麽多人怎麽辦呢?還有‘玉珠牌’又怎麽辦呢?隻能是咬牙簽了這個不平等的合同,讓楊雪入主襪廠。


    楊雪一上位,解決了生產問題,接著就開始整改,裁撤部門、員工,斷了一些小商販的貨,更是把陳江河他叔給開了。用她的話說就是,商人,利益至上。性價比要高,利益都是擠出來的。這裏有她父親的影響,也有所受西方教育的影響,也有當今逐利風氣嚴重的影響。


    這和陳江河從小所學的敲糖幫‘進四出六,開四門,拜四方碼頭,重情重義’的規矩不合,鬧的很不愉快。隻是後來他發現了那個叔做采購,收回扣的事情,這才知道楊雪為什麽這麽做。反應過來後,提了兩瓶酒找楊雪賠了罪,緩和了一下關係。


    楊雪倒是不在意,畢竟喜歡可以包容很多。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小事兒。


    接下來就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兩人精誠合作,對內整改,對外開拓。過程中楊雪對陳江河的喜歡愈發的多大,滿眼都是,滿心都是。


    這天,由於新的生產線即將進廠,眾人研究著往哪安排,怎麽規劃的問題。


    楊雪注意到了被火燒過的老舊廠房,由廠裏的技術員,唯一的大學生,小蔣,帶著她看了一下子。


    “我們廠長說呀,要把這裏建成榮譽室,讓每一個新來的員工都來這學習學習,看看我們襪場的發展。”


    小蔣笑著介紹。陳江河自有其魅力,加之在三年時間將襪場發展如此地步,又懂創新,有大誌,小蔣對他可是崇敬的很。


    楊雪四處打量著煙熏火燎的痕跡,不在意的說道:“憶苦思甜?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這麽老掉牙的方法。”


    她這話沒毛病,這年代處處革新,處處求變。老板們見著每天進賬的鈔票,那也都是卯著勁的發展,為了搶占市場賺更多,必須招攬人才,招攬熟練工,那麽也就必須拿錢說話。畢竟你的條件不夠用,對手給足了咋整。


    隻是到了後來,到了現實世界的時間。人沒有變,同樣的還是這群。隻是這群老王八變了,把他們曾經不屑一顧的那套整上來了。開始跟你倆談人生,講理想,跟你倆上課,講企業文化,講個人價值。


    一開始年輕人是相信的,是真的信。國人是最勤奮的,最努力的,最上進的。有可見的目標,他們幹的比誰都狠,攔都攔不住。隻是拚搏多年後,除了少數的有天分的,真的實力牛比的不像話的,有老天爺爺眷顧的,大多數還是一事無成、碌碌無為。


    留給大多數人的是,多年的背景離鄉,還是異鄉人,身體虛了,頭發沒了,人也沒欲望了。老板倒是換房、換車、夜夜做新郎。回頭看看自己,還是買不起房,買不起車,娶不起媳婦。


    然後就是躺平,就是掌握話語權的一群老王八站出來,在各個渠道上,舔個逼臉,大言不慚的瞎幾把白話。你噴他,他還一副朽木不可雕我真為你擔心,為國家擔心的逼樣。


    這年輕人,真特麽的慘。


    見楊雪反駁,小蔣反駁道:“真管用,每一次我們廠長遇到難事兒,都在這自己關半天,完事兒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楊雪一愣,奇怪的問道:“為什麽?這裏有什麽特別的嗎?”


    指了指一邊的強,小蔣說道:“可能是因為這個吧。”別的他不知道,他知道陳江河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要不然不可能一塊畫著小人的磚頭子能給他那麽大的力量,不可能取了個品牌名說了一堆廢話確是小女孩的名字。


    楊雪順著他指的方向近前看去,待看清內容,她不禁的念出了聲:“‘玉珠和媽媽……玉珠牌……”


    念過之後,她愣住了。就說覺著這陳江河不對勁嗎,麵對她的小挑逗總是躲躲閃閃的,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


    沒有搭理小蔣,明白怎麽事兒之後,楊雪轉身就走。這老廠房留不得,必須得拆了。


    劇中這時陳江河正跟著被開的叔找駱玉珠呢,現在他已經遠遠的悲傷過一把了,所以這會兒正在辦公室辦公。


    聽到敲門聲,陳江河頭也不抬說了聲“進”。


    等了一下,聽見熟悉的高跟鞋到水泥地的“噠噠”聲,陳江河起身說道:“來了?做。”說著,抽出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讓她坐下,轉身走到一邊拿起暖壺倒了一杯熱水:“有什麽事兒嗎?”


    ps:這話多少有點兒冒昧,但老弟得說。好哥哥們沒事兒投個票啥的,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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