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夫人一看到林雪芙麵目頓時更加猙獰了。


    這段時間,沈從良的病找了無數大夫,就連宮裏的太醫都來了三四個,可是都是搖搖頭說沒用。


    沈從良這輩子就這樣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林仙之這個賤人而起,更讓沈二夫人絕望的是,連唯一的希望孫子也不是親生的,她此時是恨不得扒了林仙之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才解恨!


    林雪芙也是林家人。


    再想到沈從白就是因為要娶這個林雪芙才執意要分家,所有的怨恨全都加起來了,叫她看到林雪芙也覺得恨。


    “你來做什麽?是打算來救這個賤人嗎?”


    “二嬸,我不是來救她,我是來救你的。”


    “來救我?我何時需要你來救?”沈二夫人一聽,嗤笑出聲。


    “二嬸,眼下朱家的事情才定下來,聖下震怒,餘怒未消,上京人人自慌,恨不得夾了尾巴安生做人,就怕被餘怒波及。


    林仙之不管怎麽樣,如今是頂著林家嫡姑娘,沈家三媳婦的身份,那就是官家女官家眷,您這個時候若是真殺了她,那麽這件事情如果被捅出去……後果你可曾想過?”


    “這個賤人偷人……”


    “她通奸,您要做的就是去報案,由律法來定她的罪,而不是你私下殺了她。”


    “你的意思是讓我報案?”沈二夫人原是氣過了頭,人在盛怒之下,往往意氣用事,失了分寸,但此時叫林雪芙這一打斷,她其實已經清醒了許多。


    也知道就這麽殺了林仙之不妥,會累及全家。


    可叫她放了林仙之她又不甘心。


    就算報案,通奸這罪名,也不過判她個兩年罷了。


    “其實要我說,報案自不是上上之選。”


    “我便知道你不可能真心幫我,林家出了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我要是報了案,你們整個林家的名聲都掃地,別說是你們家二房那些還沒嫁的姑娘們,便是你那位沒娶親的長兄,隻怕婚事也要被累及,還有你,你雖已經嫁入侯府,但隻怕也免不了要被這流言蜚語擾上一輩子的!”


    “二嬸說得在理,我的確是有這些顧慮的,所以我此一來,也是想幫自己,想幫我林家。”


    “還有二嬸,這件事情,若是鬧大了,可不僅是林家全府失了麵子,便是沈家也顏麵全無了。”


    “我家從良已經這樣子了,我還管得了那麽許多!”


    “那你不管沈二爺了?還有,眼下沈三郎已經是那樣了,您就沒有想過,養養身子,再為沈二爺生個孩子,為二房再添個丁嗎?


    若是您有這個想法,那麽您就得給您未來的孩子鋪條路才是,這樣子打殺一個人,也不過是一時痛快。”


    林雪芙這些話,沈二夫人自不可能沒有想過,尤其是幾名太醫都說沈從良這輩子就隻能在床上,後來小孫子又被查出可能不是從良的孩子後,她就在想這事了。


    沈二爺可不是那種多安份的人,隻不過這些年自己一直打壓著,才沒叫那些個狐媚子生下孩子,但眼下孫子已經確定不是沈家的,以後再遇上這些事情,沈二爺便有了個‘無後''的理由,屆時,隻怕不會讓她動那些狐媚子。


    如若真叫那些狐媚子給沈家二房留了後,那往後她的日子……


    到底,雖然疼溺著兒子,但人還是趨於自私,此時,沈二夫人不免為自己的往後著想。


    林雪芙見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說的話,沈二夫人已經聽進去了。


    隻要她聽進去了,那麽她就會去理智處理這件事情了。


    “二嬸,不論做什麽事前,我希望您都好好地想清楚才好,總歸,在對付敵人的時候,也不要忘記保護好自己,別把自己的往後也給搭進去了。


    而且,我覺得對付一個人,死才不是真正的解脫,活著備受折磨,那才是最痛苦的。”


    二嬸您如此聰明的一個人,餘下的事情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便先回去了。”


    “林雪芙,你好狠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屋裏的林仙之起初聽到林雪芙過來,心下是一鬆的,雖然她之前求林雪芙幫她林雪芙不肯,但是她一直覺得,林雪芙就算為了林家,為了她自己的名聲,她最後也得幫她。


    所以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賄賂著府裏的下人,為的就是沈二夫人發瘋的時候,能有人去把林雪芙請過來。


    可誰知道林雪芙來是來了,也確實是攔下了沈二夫人,可卻在教沈二夫人這樣毒計。


    的確,死不是最痛苦的,活著受折磨才是最痛苦的。


    她不由想起了那個夢,夢裏的林雪芙,就是被活活地折磨死的。


    夢裏,她把逃跑的林雪芙送回沈家後,其實後來又見過林雪芙一次。


    那一次,是沈二夫人辦的宴,什麽名頭她倒是忘記了,但是她隻記得,自己當時的身份,沈二夫人的宴會她是不會來席的,可她還是來了。


    隻為了看一眼林雪芙。


    當時她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衣著華貴,妝釵奢麗,挽著丫鬟的手,隔得遠遠看著林雪芙。


    那個時候的林雪芙,已經在死的邊緣了,瘦骨嶙峋,麵蒼目滯,灰舊的衣裳罩在她的身上,顯得異常寬鬆,長發幹枯淩亂,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緩慢地走著,身旁沒有一個下人。


    據說,她那兩個自幼帶著的丫鬟都叫沈二夫人給處死了,而她也瘋了。


    當時的林仙之隻說了一句:“這便是命。”


    就算林雪芙是尚書府的真嫡女又如何?就算林雪芙生得貌美嬌豔又如何?


    終究,命不好。


    後來,沒過多久,她就聽人來說,林雪芙死了。


    怎麽死的,她也沒問,那個時候,她已經不把林雪芙當回事了。


    此時再回憶這個夢,隻覺得仿佛陷入了一種輪回。


    林雪芙曾經受過的傷害,全都輪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變成夢裏的林雪芙那樣,她隻覺得恐怖。


    她尖叫了一聲,“啊……我不要變成那樣!”


    林雪芙行至院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林雪芙的這一句話。


    變成什麽樣呢?


    她似有感應,想起了林仙之之前對她說過的話。


    可是夢裏的那樣?


    她回頭,看向了那掩緊的房門。


    林仙之,若是,那也應是因果報應。


    林雪芙輕輕一歎,轉身,不再猶豫,走出院子。


    行至門口處,一抬頭,便見那男人正迎麵走來,一身深紫官袍,腰束玉帶,身形如玉。


    偏那眉目間,俊美溫柔,似兩汪清泉細水,泌入人心。


    她彎了眉眼,輕輕地笑了,“侯爺,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大理寺那邊有少卿處理著,我便回來了。”實則沈從白不過是擔心她,所以提前回來。


    林雪芙盈盈一笑,卻是加快了足下步伐,快步地走到了他的麵前,仰起小臉,“可正正好,我讓人摸了蓮藕,還捉了肥美的鯉魚,本是想著晚膳的時候吃,既是你回來了,那就中午吃吧,我們再去摘幾隻蓮蓬,我給你剝蓮子吃。”


    “好。”


    他應了一聲,任由小姑娘拉著他往侯府走。


    此時正午,陽光微盛,沈從白親自搖船,帶著林雪芙往荷花深處而去。


    正是晚夏,荷花開得濃豔,小船順著那濃密的荷葉,一路前行,池麵漸窄,到了另一處的岸邊。


    岸的另一邊林雪芙還從沒有來過,這一邊臨著府的西廂芙蓉小院,這芙蓉小院從前是老侯爺最常來的地方,因為老侯夫人喜芙蓉花,老侯爺便為老侯夫人種了滿院的芙蓉花,每年花期都得帶著老侯夫人在這兒賞花。


    可自從老侯爺與老侯夫人去世後,大約也是怕睹物相思,侯爺便讓人把這個院子給鎖了,平時並不讓人進去。


    雖是讓人鎖了,但沈從白一直安排著園丁師傅每月來打理芙蓉小院。


    此時正是芙蓉盛開的季節,推門進入,滿院姹紫嫣紅,濃豔奪人。


    芙蓉豔麗,大多數人家都會種上幾株,從前白家也愛種這花,因開著煞是好看,但是如這般種得滿院的林雪芙還是頭一回見著,隻覺得美豔得叫人一眼就挪不開了。


    這般的濃豔盛景,沈從白從出生就一直看,直到父母去世後,他便不曾再來這兒。


    時隔七年,再一次見到,他的胸口,一陣滾熱,這兒的回憶,第一刻都是有著父親與母親恩愛的畫麵,叫他隻看一眼,便全是那些回憶。


    立於門口處,他的雙足卻是如有千斤重,久久沒有跨進去。


    林雪芙抬頭看向他,就見男人的眼眶,有些濕紅。


    她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老侯爺與老侯夫人了,她曾聽老管事說過,老侯爺與老侯夫人極為恩愛,他們也從小疼愛沈從白。


    她咬著牙,垂下了眼簾,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夫君給我講講公爹和婆母的事情吧。”


    小姑娘的聲音嬌嬌軟軟,似溫水輕輕地流入他的心尖,蕩滌了那凝於表麵的冰塊。


    他輕應了一聲,這才牽著她的手,一同進入了芙蓉小院。


    雖幾年無人踏足,但是園丁依舊十分盡職,將花園打點得極好,每一株都以最美的姿態盛放。


    沈從白牽著林雪芙一路走到了一株三醉芙蓉旁邊,彎腰,將那粉紅色的三醉芙蓉輕輕折了一枝,轉首,仔細地別在了林雪芙的耳邊。


    “這三醉芙蓉是我母親最喜歡的,這花在清晨盛放得最燦爛,花為純白色,一到了中午,花色便開始轉變成粉紅色,至了傍晚那花色會變成深紅色,花漸漸凋謝。


    我父親總說這三醉芙蓉一如那飲了酒的少女,初時俏臉如雪,飲了酒後,漸漸小臉變成粉色,最後醉極,已經是深紅。我從前是不懂的,直至遇上了你,才知原來這是真的。”


    他說著,溫柔一笑,卻是俯身,輕輕地在那嫣軟的櫻唇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初時隻是想輕輕一啄,可那唇柔軟香甜,一觸便叫理智也潰散,他的吻,不由地逐漸加深。


    那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扣著她的後腦勺,而後摟著她的腰,將那嬌小的身子輕輕帶起,一步步地往際牆走,而後將她壓在了牆上,那隻扣著她細腰的手,指間卷著的是那青絲玉帶,勾勾纏纏於指間。


    微微用力一卷,林雪芙隻覺得腰間一鬆,心也跟著跳了起來:“不,不可……”


    “阿芙,你比這滿院的芙蓉還要美,叫人迷了眼失了魂。”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喃著,卻扶著她後腦勺的手指,一點點往下,輕輕地在那後勁處,畫著芙蓉的花樣兒……


    失了魂的人,又何止他一個?


    花香叢叢,花影如夢。


    林雪芙從不知道,這人如此荒唐。


    她也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意誌力如此薄弱。


    身下,花草都被折了許多。


    而她也被他吻得迷迷糊糊,連半下推拒也無,便點點依了他,在這白日朗朗之下,花團錦簇之間,與他胡亂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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