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校長過來握手,“韓記者,可把你們盼來了,快請進來坐。”


    韓元宗說想來采訪一下,文化曆史悠久的清河縣,在恢複高考的第一年,有沒有特別的學子可以報道的?


    陳校長說道:“我們清河縣人傑地靈,今年高考後估分,有兩名同學的估分成績都在四百分以上。”


    四百分,全國的大學都可以隨便報了,韓記者用紙筆記錄下來談話,“清河縣不愧是出過十幾個狀元探花的地方。”


    “那是。”陳校長也特別自豪。


    陳校長繼續說道:“高二有個叫葉福生的同學,更厲害,入學的時候隻有小學文化,隻用了一周的時間複習曆史,曆史就考了滿分!”


    “記憶力這麽好?”韓元宗讚歎。


    “還不止這些呢,這次期末考,他從入學時候的倒數,總分已經進步到了班級前三。”


    陳校長說道:“我已經讓他跟著高三畢業班,參加明年夏天的高考,說不定又要出個市狀元!”


    韓元宗放下筆,也很激動,“那可以采訪一下這位葉福生同學嗎?”


    “當然可以了,剛剛出去的就是。”


    校長說剛才過去的就是福生跟他媳婦謝小玉,剛恢複高考,兩口子一塊兒考大學也有不少,有些孩子都有了還參加高考的例子多的很,不稀奇。


    陳校長說道:“應該還沒走遠,我叫人去喊他們。”


    韓元宗忙說道:“我們想去葉福生家裏去采訪,看看是什麽樣的家庭,能培養出這樣優秀的學生。”


    第022章 小舅爺爺來了


    韓元宗想去葉福生家裏采訪,他的長相,太像一個人了。


    陳校長說可以,到時候他會陪著一塊兒去,“福生隻是小名,回頭如果上報紙的話,你們要用他大名。”


    “他大名叫什麽呢?”


    “葉回舟,我第一次聽這個名字,也覺得是文化人起的。”


    韓元宗想,回舟是不是懷景的孩子呢?太像了,不是父子都說不過去。


    他是一定要去福生家裏看看,借著采訪的機會打聽一下。


    謝小玉把被褥書本都裝包,跟福生說道:“福生,回去之前給師娘家的屋頂修一下再回家吧。”


    “好。”福生帶上工具,幫著把周師娘家的屋頂修好,周蘭花把家裏的醃肉拿了一塊,大約一斤重給謝小玉帶回家吃,這幾個月,小玉沒少拿新鮮蔬菜過來,冬天這些瓜果可難得了。


    陳校長正好回來了,跟謝小玉說明天他陪韓記者去葉家采訪。


    謝小玉問福生:“行嗎?”


    福生皺眉,他本能的是想把自己藏到角落裏,越沒人在意他越好,陳校長笑著說道:“你這個成績,明年要是考上個市狀元,電視台還要來采訪呢,什麽事都要適應,人家韓記者很好的,又不吃人。”


    福生還是不太願意,謝小玉不勉強他,說道:“陳校長,福生不愛跟陌生人說話,要不還是算了吧。”


    周蘭花道:“還是讓韓記者去吧,福生,你娘肯定會高興的!”兒子出息了,當娘的當然高興。


    福生這才點頭,謝小玉又問明天什麽時候去,她在家好預備招待的飯菜。


    陳校長說不用,韓記者說下午兩點鍾準時到,大約個把小時采訪就結束,不用準備招待,人家韓記者定這個時間,就是不想麻煩老鄉。


    謝小玉跟福生拿著期末考試的成績單回家,高芬恨不得到村裏去宣揚一圈,謝小玉說明天有記者要來采訪,高芬晚飯的時候,跑到村長家借茶葉,“知道您兒子孝敬了好茶葉,我厚著臉皮借一兩回去招待客人。”


    村長忙問道:“啥客人啊,這麽重視?”


    高芬謙虛的道:“我們福生成績好,從高二直接跳到高三,有首都來的記者,陳校長陪著明天下午來家裏,采訪福生呢。”


    那這在大河村是多光彩的事啊,首都來的記者,報道福生就是報道大河村,如果上了首都的報紙,他們大河村在首都都露臉了!


    村長趕忙道:“老婆子,趕快把我珍藏的好茶葉包一點出來。”


    也不說借,直接叫高芬拿回去,明兒招待村裏的貴客,高芬心裏過意不去,回家又拿了十個鹹鴨蛋過來,村長也大方的收下了。


    謝小玉在房間裏鋪床,這個房間高芬每天都打掃,幹幹淨淨,鋪上被子就可以睡覺,村裏經常停電,福生還在燈下看書,謝小玉已經窩到床上了。


    “福生,你都班級前三,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


    福生道:“沒有你,厲害。”


    小玉期末考了年級第一。


    謝小玉抱著被子,“那你到床上來,幫我焐下腳,不耽誤你看書。”


    福生把煤油燈移到床頭櫃上,謝小玉忙把腳伸到他腿上,膝蓋往上一點點的位置,她試過,再往上就不行,福生會不自在,渾身會繃的緊緊的,極力克製著,所以,現在焐腳的這個位置是正好的。


    謝小玉想福生也不是清心寡欲嘛,等自然而然的走到那一步,還需要一些時間。


    福生坐在床上看書,幫謝小玉把被子的縫隙掖嚴實了,謝小玉道:“我今天去看了下大棚裏的蔬菜,問娘有沒有送人,娘說沒有,我總覺得消耗的太快了,不會有人偷了去吧?


    福生也不說話,謝小玉不耽誤他看書,說道:“那我先睡了。”


    福生騰出一隻手拍拍她後背,等謝小玉睡著了,他看書到半夜,才把煤油燈給熄滅。


    熄燈個把小時,福生等到後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雞籠裏的野鴨子還叫了兩聲,他悄聲起床,也不用點燈,從窗台上撿了幾顆收集的石子,再從正門出去,翻身上了屋頂。


    廖嬸子家的兒子,正在翻竹子圍著的柵欄,這柵欄全是碗口粗的毛竹,劈成一米高,頂端削成三角形,福生一顆石子打中他腳環,喬富貴重心不穩,被毛竹的尖端戳到了要命的部位,咬著牙哼哼了幾聲後,從柵欄上翻回去,一瘸一拐的跑了。


    喬富貴的媳婦兒快生了,就想吃口新鮮蔬菜,全村隻有高芬家的暖棚裏還有辣椒茄子,喬富貴隔三差五的跑去偷一點,也不多,高芬才沒看出來。


    吳竹枝問道:“今兒怎麽沒帶菜回來,我想吃蠶豆醬燒青辣椒,也不是我想吃,是你們老喬家的大孫子想吃。”


    喬富貴捂著腚,“別提了,那個葉福生一回來我就倒黴,才剛翻柵欄腳下就滑了一下,屁.股都戳爛了,你快幫我看看。”


    “哎呀,那你可不能去衛生所,以前那王二賴就是去衛生所暴露的,你去縣醫院吧。”她媳婦幫他看過,傷的還挺嚴重的,喬家人,悄悄用個板車,把喬富貴拉到縣醫院包紮去了。


    ***


    謝小玉早上起床,福生又不在床上,她習慣了,高芬在廚房裏做早飯,熬的青菜粥,放一點點鹽和豬油調味,這是謝小玉教她的,平時可舍不得這樣吃,粥裏都要摻紅薯的。


    小玉和福生回來,高芬想讓他們吃好點,讀書太費腦子了。


    高芬叫謝小玉去後院看看,“福生天沒亮就去山裏背石頭,我叫他別背了他不聽,今天還有記者要來采訪呢,你快去叫他別背了。”


    謝小玉跑到後院,福生已經背了十幾簍子能築牆的石頭,這會剛好又背了一簍子回來。


    謝小玉道:“福生,快來洗手吃飯,吃完飯再背。”


    高芬氣不打一處來,“讓你勸他呢,咋還由著他?”


    謝小玉從壇子裏摸出三個鹹鴨蛋,家裏三個野鴨子下的鴨蛋,高芬全都攢著,攢到二十個就醃起來,壇子裏還有二十多個。


    分家了就是好,要是沒分家,一壇子兩三天就能吃光。


    高芬忙說道:“我不吃,你切兩個就行了。”


    謝小玉還是切了三個,“娘,我跟福生怎麽好意思自己吃讓娘看著,要吃一起吃,家裏又不是沒有。”


    福生洗手吃飯,他並不挑食,但是也不推讓,給什麽吃什麽,鹹鴨蛋的蛋黃個個都冒油,又糯又香,鹹津津配粥特別好。


    謝小玉問道:“福生,昨天晚上菜園子裏是來偷菜賊了嗎?”


    福生點頭。


    高芬氣道:“難怪我也覺得棚子裏的菜不對勁!”


    這暖棚裏的蔬菜她都是精心伺候的,入冬後塑料布加蓋了兩層,上麵又蓋了一層厚厚的稻草,暖棚一人高,光這些塑料布就不少錢了,想吃就自己家也蓋個暖棚啊,高芬氣的在門口罵。


    今天有記者要來,村長穿上最體麵的衣服,吃過早飯就來了高芬家,看福生背了一院子的石頭,忙問道:“阿芬,那記者同誌不是快來了嗎,福生咋還背石頭呢。”


    高芬氣道:“都是昨晚的偷菜賊鬧的,天殺的,也不知道哪個嘴饞,昨兒晚上摸到我家院子,被福生打了一石頭,福生天沒亮就去背石頭,預備砌院牆呢。”


    “打哪兒了?”


    “打的腳,不過福生說他後腚戳柵欄上,出血了。”


    高芬把那根帶血跡的毛竹拿出來,“村長你看,這要不是賊,誰好好的往我家柵欄上戳自己玩兒呢。”


    村長可生氣了,叫三大隊長去衛生所看看,“去看看昨兒晚上誰去衛生所包紮了?”


    江懷山一會兒就回來了,說沒人去衛生所,但是有人看到,廖嬸子家昨天夜裏,用板車把喬富貴拉到縣醫院去了。


    廖嬸子連忙否認,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們可別血口噴人,富貴昨天晚上竄稀,麵如金紙我們嚇壞了,才把他拉到縣醫院瞧病的。”


    旁邊就有人說廖嬸子:“阿芬家昨兒晚上剛被偷菜,你兒子就去縣醫院,那也太湊巧了吧。”


    廖嬸子冷笑,“高芬都能從山裏背個野男人回來,還有什麽巧合的事不能發生,我看呐,福生親爹就是想起來,說不定城裏早就有了婆娘和孩子,人家窩在城裏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早都把鄉下婆娘給忘嘍。”


    關於福生親爹的去向,村裏猜測的可多了,有說他死在路上,有說他想起來不願意再回來,但村裏人大多是善良的,也就背後說兩句,不會當著高芬的麵兒說。


    她一個女人,拉扯大三個孩子,還給他們都娶上了媳婦,村裏佩服的占多數,一瞬間幫高芬的都在責怪廖嬸子不厚道。


    村裏女人們吵架,男人不能上手,不然就變了性質,葉金山他們氣的要死又不好上手。


    謝小玉上前擼了幾把廖嬸子頭發,趁機抽了她幾個嘴巴子,還喊道:“大嫂,她罵娘,還不一起上呢。”


    高芬可是有三個兒媳婦,二兒媳婦在外人麵前,那胳膊肘還是往自家人身上拐,江棗花雖然老實,謝小玉那樣嬌弱的都動手了,她也上去就掐,“你個嘴臭的,讓你罵我婆婆。”


    喬家的幾個叔伯兄弟忙上前拉架,葉金山兄弟兩個拿著扁擔上前,“怎麽著,要在我家門口打架,欺負我們葉家沒有叔伯兄弟?”


    有個跑的快的,已經被福生踹出去老遠了,哪兒用得著叔伯兄弟,福生一個人他們都打不過。


    村長氣的要死,讓自家婆娘把幾個女人拉開,“夠了,要吵另外挑個日子!”


    廖嬸子吃了虧,還在罵著呢,廖寶山從縣城裏跑回來,叫廖嬸子拿錢,再找幾個女兒女婿籌錢,說喬富貴一大早已經轉移到市醫院,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原因,被村長嗬斥了幾句,才說喬富貴昨晚被柵欄的尖刺刺到了子孫根,不趕緊去市裏麵做手術,以後可就再生不出孩子了。


    廖嬸子生了三個女兒才生下這麽個寶貝疙瘩,還取名叫富貴,她急了,口不擇言的罵高芬,“高芬,我兒子要是絕了後,我就讓你兒子也絕後。”


    高芬摔著手上那根毛竹,“那你是承認你兒子來偷菜了,這就是報應,我從來沒幹過害人的事,老娘不怕!”


    廖嬸子顧不上,趕緊找親戚朋友籌錢去,村長嚴厲嗬斥看熱鬧的,記者同誌來的時候,誰都不許多嘴。


    村長想叫福生換身衣裳,謝小玉忙說道:“村長伯伯,福生不愛說話,校長和記者同誌也知道,人家采訪就是要采訪最真實的生活,主要是采訪娘、大哥、村長,福生想做什麽就讓他去做,他裝不來的。”


    ***


    韓記者來的時候,門口的鬧劇早就結束了,韓記者四十多歲,城裏人不用下地幹活,看著就要比莊稼人年輕幾歲。


    韓記者一派學者的氣度,說話舉止都很大氣,態度又和藹,就跟家裏來個親戚聊天那樣自在,院子裏圍的都是瞧稀罕的鄰居。


    韓記者主要是問福生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曆,高芬說福生打小聰明,十幾歲就幫生產隊算工分,韓記者又問為什麽不繼續上學,高芬一說起來就難過,說福生脾氣古怪,不愛說話,不合群,在學校裏老受欺負,莊稼人麽,認識幾個字,半大的小子就幫著家裏掙工分養家糊口了。


    村長在一旁補充說道:“福生親爹一九五六年冬天離家的,之後再沒回來過,我們村裏派人找了,也沒找到,後來才知道,福生爹走的時候,阿芬懷福生才一個多月,福生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她一個女兒能給三個孩子都念完小學,已經很不容易了。”


    韓記者停下筆,“高芬同誌,您是位偉大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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