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看溫俞沒反應,過來站在她的身後,低聲諷刺:“看不出來你臉皮挺厚啊,你媽是小三,你也不賴。”


    吳婷婷徹底看不過去,在旁邊的人的攔截下跑上了講台,拉著陳詩雅一塊站在了溫俞身後。


    “陳南你是不是有病?你追不到人瞎造什麽謠?這麽欺負一個女生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陳南不屑:“那你問她是不是真的?”


    吳婷婷還想說什麽,卻被溫俞攔了下來,她看著溫俞,急得快哭出聲了。


    “我說的都是事實,可沒有一點胡編亂造的成分,她就是私生女,他媽就是小三。”陳南像是逮到了什麽機會,不停地刺激著溫俞,“一個私生女整天裝什麽清高?我追你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


    “說完了嗎?”溫俞沒有被他言語刺激到,語氣冷冰冰的,“你說,我該理你嗎?”


    溫俞冷笑,靜靜看著陳南。對於這樣的人她實在不知該怎麽形容,一個男生居然可以因為追不到人就這樣背地裏搞小動作。


    簡直令人作嘔。


    她走到陳南的麵前,手指戳了戳陳南的肩膀,把指尖的粉筆灰蹭在他的衣服上。她朝他挑了挑眉,模樣傲慢至極:“你憑什麽覺得我能看得上你的小把戲。”


    陳南沒想到她能這麽平靜,和他想象裏的並不一致,他甚至覺得,自己真的小看了眼前的女生。


    吳婷婷在一旁氣的跺腳,因為陳詩雅的沉默,和周圍人的沉默而不平:“你們都在看什麽啊?有什麽好看的?”


    溫俞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著陳南惡劣的態度,不想和這人在糾纏,她煩躁至極。她退步,下了講台瞥了眼仍然沉默的陳詩雅,決然往教室外麵走。


    “溫俞……”吳婷婷在她後麵喊。


    離開時後麵有幾道男聲,她聽著熟悉沒怎麽在意,轉身拐到樓梯間離開了教學樓。


    空蕩的走廊,徐忱和齊思宇一塊笑著進了教室,剛踏入教室就看到了講台上的狼藉,黑板上的字被擦了一半,卻還是看得出是什麽。


    徐忱看了眼黑板,又麵色沉沉看向陳南,下巴指了指黑板,聲音冷到了極點:“你幹的?”


    陳南第一次看到徐忱有這樣的表情,那種莫名的感覺湧上來,他一時竟不知說什麽。


    “8000字檢討,明天一早給我。”


    “徐忱你是不是……”陳南不服氣。


    徐忱盯著他的眼睛,還很快就換回了平時那副好學生的模樣:“我會如實上報給劉老師,至於怎麽處理就看老師了。”


    說完這話,陳南以為徐忱隻是做做樣子,以前他不是沒因為談戀愛犯過錯,徐忱都不會管他。


    他自知這次事情鬧大了,但也沒覺得徐忱會管,他知道在徐忱眼裏更重要的是成績和好學生的名譽。


    徐忱性格溫和,再怎麽也拿他沒辦法,他也是抓住了這點才敢在班裏這麽放肆。


    可徐忱如今的態度,似乎是真的打算管這事,他一時不懂了。


    陳南問:“你……不會真看上她了吧?”


    徐忱拿著板擦一點一點把黑板擦幹淨:“陳南,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什麽?”陳南一愣,不自在地掃了一眼教室裏的其他人,都已經回了自己的座位做自己的事。


    隻有吳婷婷的眼神,像是要撕了他。


    陳南想了想和徐忱在圖書館下麵的對話,絲毫沒覺得事情的嚴重性:“適不適合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現在配不上我了。”


    徐忱擦黑板的動作徹底停下,把板擦直接丟在了桌上,他偏頭看了眼陳南,向來溫和的表情裏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怒意。


    徐忱沒有講話,抬起手,放在桌麵上,略帶深意的扣了扣桌麵。


    所有人聞聲看了上來,兩個人麵對麵,誰也沒開口說話。


    教室裏氣氛凝固,像薄薄的冰麵,一觸碰就會碎裂,沒人吭聲。


    徐忱低垂著眼眸,眉宇間寒氣逼人。


    同時,嗓音也冷到了極點:


    “不是這句。”


    第17章


    溫俞離開教室後沒跑遠,躲在了小樹林的涼亭下坐了會,這裏白天極少有人會來。


    教室裏那樣異樣的眼光她不是沒有見過,隻是習慣了沒人會聽真相,也不會有人關心。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


    上課鈴聲響起後,校園徹底靜了下來,少了喧鬧聲,周圍的一切靜謐得讓人心安。


    隻是秋日的晌午吹來的風,是冷的。


    徐忱找到溫俞時遠遠看著她的背影不知怎麽往前,他對這些事一無所知,連安慰都不懂要怎麽開口。


    他立在原地半晌,下定決心來到了操場的台階上,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坐在了她的旁邊。


    溫俞注意到了身邊的人,也猜到了是誰,她沒什麽動作,靜靜地看著腳下,淡淡問:“怎麽不去上課?”


    徐忱垂著眼,手攥在膝蓋上,答非所問:“怎麽偷偷跑了?”


    “懶得理。”溫俞側首,慢慢問,“你過來,是打算安慰我?”


    徐忱“嗯”了一聲,對上她的眼,卻又不知說什麽。


    “其實你不用過來的。”


    在很多年前,溫亞寧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就成了她的媽媽。她們的遭遇要比現在的流言蜚語更苦,所以看到這樣的事,她能從容應對。


    比私生女更髒的詞,她不是沒有聽過。


    “她十六歲遇見那個人,那時候她什麽也不懂,在分不清性和愛的年紀,被那個人騙了最寶貴的東西。等她明白過來已經很晚了,那個人的妻子找了上來,她才知道和自己這些年在一起的是一個有婦之夫。她和那個人的妻子周旋,打官司,直到發現了肚子裏的我,那一年她隻有二十二歲,差一點就被學校退學了。”溫俞平靜說著,“她隻有承認自己是小三才能平息這件事,所以她敗訴了,她剛畢業,就要成為孩子的媽媽,每天要忙案子還要照顧我。”


    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年她從不想在意的事,卻在這時候平淡講了出來,想有一個人能聽聽她訴苦。


    “我們就住在那個小出租屋裏,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有一天搬去了大房子,也就是現在的家。那時候每天都會有人來家裏鬧,她每天去上班都會把我綁在房間裏,怕我出去被人帶走。”


    “長大些了我才知道,她給一個有錢人做辯護律師,那人給了她很多錢,讓她務必勝訴。你知道那是個什麽人嗎?是殺人犯的母親,所有人都罵她,說她為殺人犯辯護。”


    “最可笑的是她真的勝訴了。”溫俞輕笑一聲,聲音沉沉的,“是原告誣陷,本來是想訛上一筆錢,沒想到對方會拒絕,就鬧上了法庭。這個案子僵持了三年才有了這樣的結果,溫亞寧這個名字也在曲州出了名。”


    “可也擋不住再起的關於小三的流言蜚語,她把我送去了臨江讀書,避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才能安安心心讀書。後來……”溫俞頓住,沒再往下說。


    “後來呢?”他問。


    溫俞咬著唇,搖了搖頭:“後來她成了大律師,成了許多人的恩人,不論我走到哪都有她幫助過的人,作為溫律師的女兒讓我感受到了許多善意。”


    “她說自己不算個善良的人,她做那麽多也是為了我,她不想她的孩子活成她的樣子。”


    “你很好。”徐忱說。


    “可惜,我沒有變成她最期望的樣子。”溫俞低著頭,閉了閉眼,“我不會和其他的孩子那樣和她相處,我們客氣的像是兩個陌生人,我愛她卻不及她愛我的萬分之一。”


    徐忱皺著眉,手攥的更緊。他動了動唇,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放在了溫俞的手背上,五指慢慢收攏,握住不放手。


    溫俞笑得輕鬆,覺得無所謂,打算拿他當做小孩的玩笑話聽著,卻未料他突然靠了過來,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像是在哄孩子。


    他的聲音像是融進冷風中,吹在了溫俞的耳畔。


    也許是被風吹的亂了分寸,溫俞沒有抗拒這樣的擁抱,她嚐試著抬起手臂,慢慢地去放在徐忱的後背上。


    在碰到徐忱的後背時,指尖像是被電流觸及,酥酥麻麻的,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嚇得攏了攏指尖,再三猶豫後又重新抱了上去。她很少這樣慢慢地去感受和人擁抱的滋味,是說不上來的一種感覺,和以往是不同的。


    徐忱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問她:“讓我抱抱你,別難過了。”


    溫俞啞然失笑,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現在兩人的舉動,又加上這突然的話,氣氛變得曖昧起來。


    在校園裏這樣不合時宜又逾越的舉動,溫俞這才清醒過來,她推開了徐忱。


    他們逃了兩節課就趕快回去了,回來時徐忱隨口扯了謊就瞞了過去。溫俞有時候也會好奇,像他這樣的好孩子怎麽說起謊來都不臉紅,反而還很得心應手。


    回到班級後沒人再提過那件事,像是不曾發生過,她頭一回覺得,班裏的同學沒她想的那麽八卦,不是誰都會對別人的私事那麽感興趣的。


    傍晚的活動時間,一個下午沒有找她的陳詩雅才開了口:“溫俞,我請你和奶茶吧?”


    溫俞抬眸看她,問:“怎麽突然要請我喝奶茶?”


    陳詩雅拇指扣著椅背,表情不怎麽自然:“我們是朋友,你又幫過我,我剛剛沒有幫你講話挺內疚的。”


    吳婷婷說了陳詩雅一下午,覺得她不應該這樣對朋友,也跟著附和:“你就讓她請吧,都是朋友嘛。”


    “別因為陳南傻逼玩意影響我們的感情。”


    溫俞沒多想,寫著試卷上的選項,點了點頭。她沒讓陳詩雅等太久,填完了所有的選擇題就收了筆。


    她不討厭陳詩雅是真的,陳詩雅說她們是朋友那就是朋友,於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對方對她的心意,至於其他根本沒那麽重要。


    兩人一塊往出走,陳詩雅知道她不愛親近,就沒去挽她的胳膊,這時徐忱正好從外麵回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徐忱讓了位置讓她們先出去,溫俞道了聲謝,和陳詩雅一塊出了教室。


    陳詩雅離開時回頭看了幾次,從窗戶看過去,徐忱回座位時臉上還掛著笑,每一次他看到這樣的笑,都是因為溫俞。


    笑得張揚而熱烈。


    兩人出校門的路上出奇的沒聊天,說來也不奇怪,溫俞話本就少,隻是陳詩雅沉默了很久。


    校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是情侶和出來玩的其他年級,這個時間高三樓都在學習沒什麽會出來。


    買好了奶茶兩人在外麵坐了會,陳詩雅握著奶茶杯,想了很久才開口:“溫俞,你和徐忱以前就認識嗎?”


    溫俞猜到了她會這麽問,否認道:“不是。”


    “我看你們挺好的,還以為你們以前就認識的。”陳詩雅下意識笑了下,“而且你對徐忱和對別人都不一樣,你都不和其他人講話,但是對徐忱總是很有耐心,而且你會對他笑。”


    陳詩雅每天都會注意徐忱,雖然他平時對誰都是那麽溫和,可對溫俞是不一樣的,眼底的喜歡像是要溢出來。


    上次去了一趟鬼屋以後,是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變化,之後她回去過一趟鬼屋,問了工作人員才知道兩人出來的那個房間是情侶模式。


    更讓她不願意相信的是那個房間的劇本,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接吻,如果沒有是怎麽出來的?


    所有的疑問積壓在心裏,她又不知該怎麽問出口。


    溫俞聽她說,想起徐忱的模樣來,她便多了句話:“這奶茶,挺甜。”


    “你不喜歡太甜的嗎?我給你要的是全糖,我下次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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