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抬頭看了虞枝心一眼,繼續一板一眼道:“至於虞貴人那艘舢板,其實船底早被鑿了一個破洞,不過先用冰塊兒封住,又蒙上一層厚油紙。娘娘乘著上花船時自然不查,及宴席結束時,冰塊已化了個幹淨。無論誰往船上一踏,油紙撐不住重量被水衝破,那湖水自是灌進船艙,沒一會兒便沉了。”


    “竟是這樣麽。”容妃揉了揉額角:“接送的小船都是內務府統一準備的,豈不是說內務府的人做了手腳?”


    聽聞這話,內務府的總管不敢裝死,急忙上前兩步,卻是一副苦瓜臉的模樣告罪道:“啟稟娘娘,奴才有罪。昨兒夜裏陛下下旨,奴才便讓人去尋分派船隻的小李子。誰知一晚上都沒見著人,直到今兒清晨才有人發現他溺死在禦花園西角的水井裏了。”


    世上唯有死人最守得住秘密,小李子是個關鍵人物,被殺人滅口完全在意料之中。容妃看他眉眼亂動,冷笑一聲哼道:“有什麽話一並說來,敢遮遮掩掩蠍蠍螫螫,本宮便先送你去慎刑司!”


    “哎呦娘娘,可不敢啊!”內務府總管趕緊跪下,略猶豫了一瞬,到底是支支吾吾的招了:“其實前兩日白寶林的宮女來找小李子,說的是為了給白寶林挑搜好船來的。可奴才想著,這船不都一樣麽,哪裏用得著刻意派個大宮女親自來吩咐的……”


    他越說聲音越小,容妃瞪他一眼,胖乎乎的總管便是一顫,額頭汗水滑落在地。一咬牙一閉眼,他到底是痛痛快快的招了:“奴才差人去搜了小李子的屋子,找到好幾樣女人用的金銀首飾。又讓人問過昨夜當值的小子,說半途上有個宮女來找過小李子,看打扮仿佛就是白寶林身邊的秋月姑娘。”


    “還有什麽?”容妃一字一頓,不怒自威。


    “還有……小李子和姑娘聊了幾句,就讓小太監把各位娘娘小主的小船都拉開了,說是為了方便一會兒上去接人不至於撞著。”他哆哆嗦嗦的接著道:“虞貴人的船是小李子親自讓人放在那兒的,後頭奴才與慎刑司的公公去看過,整個太液池一圈,隻有那一處有一條小路曲徑通幽,因樹木遮擋看不清楚,周庶人才能必過巡邏的侍衛從那兒上的船。”


    “……好一個環環相扣的計劃!”容妃聽的歎為觀止,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擺在明麵上的小李子第一時間被滅口,正好將白清漣拋出來。因關係線索實在太明了,隻要沒找到新的證據,唯一嫌疑人就隻能是白氏。


    吳伊人小小年紀蠢則蠢已,下起狠手是真不含糊。雖說以周相的智慧定要懷疑這是栽贓嫁禍,然周庶人的死到底是與白清漣“有關”,難道周家真能一點兒都不遷怒,甚至捏著鼻子繼續扶持她嗎?


    若是再加上白清漣一入宮就幾乎毀了陳嫋嫋的前程,周相放棄白氏的可能性簡直不能再大。到時候隻需挑撥的好,完全可以讓周、白、陳三家互生嫌隙。


    容妃在心中快速推演,一邊麵色不變的繼續審問內務府大太監:“既然查到了白寶林的宮女秋月,你們可將人找來了?別讓她也給本宮來個‘意外墜井’,那本宮可要問你們個疏忽之罪了!”


    “奴才不敢!”內務府的胖太監急忙磕頭道:“隻那宮女是明純宮的人,李嬪娘娘她……”


    “李嬪?”容妃微微一怔,忽而挑眉輕笑:“無妨,李嬪小性兒些,不給咱們麵子也是正常。不過人命關天,不如勞煩劉公公陪慎刑司的人走一趟吧。想來用不了多久,慎刑司會給陛下和本宮一個確切答複的。”


    一直在旁邊裝壁花的劉公公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他本代表的是陛下,李嬪若是和自己鬧起來,那就是不給陛下麵子。心知自己是被容妃當槍使,然容妃說的合情合理,他甚至連打個馬虎眼的推卻之詞都不好說。


    將事情吩咐下去,容妃困倦的揉了揉眉心,揮手讓他們各自下去。及這群人撤出門外,才對虞枝心苦笑:“這案子審的倒是清晰明了。人證物證俱全,隻需等到秋月的供詞,便可以向陛下交差了。”


    虞枝心默默點頭。她本比容妃更明白這些算計,然而到底是第一次直麵後宮女子的爾虞我詐,著實讓她有些堵得慌。


    雖說原先在家中和堂姐妹們不乏齟齬拉踩,但說來說去,不過是一串首飾一件衣裳,誰在老太太麵前更得寵,誰又多些臉麵和賞賜。


    可在這後宮之中到底是不同。她不過輕飄飄幾句話,吳伊人便真能讓周氏香消玉殞,讓白氏陷入百口莫辯之局。


    “罷了,既然查的差不多,你先回去歇著吧。”容妃約是發現她的沉悶,安慰般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有所指道:“總之本宮定會給你做主,無論是有人想害你還是想汙蔑你,本宮都會給你個交代的。”


    “嬪妾多謝容妃娘娘恩典。”虞枝心端正行禮謝過。一直到出了長樂宮的大門,才沉沉的歎出一口氣來。


    “娘娘,您放心……”白桃有些擔憂的想要勸解,卻被虞枝心一個眼神止住。


    “我不過是受了些牽連,既有容妃娘娘做主,能有什麽不放心的?”虞枝心眺望遠方灰蒙蒙的天空,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是感慨罷了。周氏雖然跋扈,到底是花兒一般的女子。你說白寶林好端端的對她下死手是為何?”


    白桃略一愣,隨即應道:“雖不知道動機,但慎刑司已經把秋月拿下了,想來很快就能審出個結果吧。”


    “其實這事兒疑點還是挺多的。內務府的小李子死的那麽及時,隻憑白寶林真的可以做到嗎?更別說周氏死前還服下了幾乎致命的湯藥,曼陀羅花可不是輕易可以弄到手的啊。”


    “您就少操這個心了。”白桃扶起她的胳膊邊往前走邊勸道:“容妃娘娘秀外慧中,咱們能想到的,她總不會忽視了去。您還是自個兒關起門來明哲保身吧,沒看人家神仙鬥法都不忘捎帶您麽?”


    “罷了罷了,你說的對,我得罪人得罪的夠多了,還是少參合為妙。”


    虞枝心順從的閉了嘴。兩人往長禧宮的方向漸行漸遠,許久之後,不遠處花叢裏窸窸窣窣傳來一陣聲響,一個身影貓著腰飛快的消失在桂花林中。


    ……


    “秋月那個賤人那裏,你們可問出結果了?”明純宮中,清冷的女聲不屑哼道:“一個死間奸細罷。白清漣雖有幾分算計,卻是個借力打力的性子。說她慫恿了旁人對付虞枝心本宮是信的。可要說她親自動手,還大咧咧派了自己的宮女去害周思弦——以沈婉姿的頭腦想不清醒這一點,本宮的名字給她倒過來寫!”


    一名姑姑麵有難色的跪下回話:“秋月那丫頭實在嘴硬,奴才們又不敢傷了她性命,一時半會的怕是……”


    “……罷了,既是劉公公會親自來,你們把人交給他吧。本宮倒是要看看,容妃又能問出個什麽花來!”


    “那咱們……?”


    “你們先探著吧。若是容妃真敢裝糊塗,本宮自會要她好看!”


    “娘娘您是說?”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那位休養了這麽久,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


    第16章 .醜奴兒


    “娘娘,您剛剛是……?”


    回到長禧宮掩了門窗,又讓秋楹去院中守著,白桃忍不住問出心中不解:“您為何特意把案中疑點說出來?難道有人在偷聽?”


    “可不是麽。”虞枝心攤手:“花叢裏一個,門牆角一個,不遠處樹上還趴著一個。看來對這樁案子感興趣的人可不少,我不就索性將水再攪渾些麽。”


    白桃對她的判斷向來是信服的,隻還有些擔心:“裏頭有容妃娘娘的人麽?容妃要是知道您透露了案子的細節,會不會怪罪道您頭上啊?”


    “我哪裏知道這些。”虞枝心做了個鬼臉,十分無辜的眨了眨眼道:“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退一萬步說,案子是陛下吩咐容妃娘娘查辦,秉著對陛下負責的態度,她就該查清楚一切疑點,不放過任何可疑之人麽。”


    “您還真是……”白桃對這位主兒的厚臉皮和一推二五六的絕技也是無語,搖搖頭問道:“那咱們呢?咱們就不管了?”


    “愛誰管誰管,隻要查明了和我沒關係就行。”虞貴人興趣不高的擺了擺手,拿出瑤琴放在桌上:“有這空閑不如練練琴,昨兒沒發揮好,差點兒在陛下麵前搞砸了,可差點兒沒把我嚇死。”


    說是練琴,手中的音符卻撥的全無章法,顯見心中並不平靜。忍了忍仍是忍不住開口抱怨:“你說李嬪是不是腦子有病!好端端的衝我來什麽!”


    “李嬪娘娘啊,”白桃想起來也是後怕:“您自入宮以來就沒和她有什麽交集來往,她怎麽就看您不順眼了呀!”


    “誰知道呢。說不定就是她一時心情不好,正好掃到我一眼,就無緣無故的針對起我來唄。這種人也不是沒遇到過,我惹不起總躲得起。”


    “是啊,又不是沒遇到過,口裏說著惹不起躲得起,其實哪次不是您嘴最快!”


    白桃撇著嘴說她兩句,顯然對此怨念不淺。虞枝心一邊淩亂的撥著琴弦一邊無奈道:“這回和以往不一樣!那些堂姐表妹的可以硬抗,李嬪娘娘可不是我能對付的。”


    她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和秀姑姑說一聲,今兒開始咱們長禧宮緊閉門戶,讓大夥兒都老實著點。李嬪的位份擺在那,真有人手上嘴上不幹淨的被抓到把柄,可別怪我袖手旁觀不敢和人對上硬來。”


    “這是正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麽。”白桃長舒了一口氣趕忙答應,又多勸兩句:“還有您這脾氣真該改一改了。雖說您運氣好的得了容妃娘娘與陛下庇護,可您也知道,宮中不比家裏,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白桃媽媽,你放過我吧!”虞枝心被她叨念的放下琴舉手告饒:“我以後一定三思而後行,再也不跟高位妃嬪嗆嘴了行了吧!”


    白桃可不慣著她,明明白白的對她翻了個白眼:“奴婢可不敢拿您怎麽樣,您就當可憐可憐我,日後要是出門,隻管帶那兩個去,少讓我跟著擔驚受怕就行!”


    說罷也不待虞枝心反駁,徑直推門找秀姑姑吩咐去了。在門口遇上從禦膳房領了午膳回來的夏椿也沒個好臉色,直把夏椿唬的心中惴惴,一頭霧水的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


    “你進來,別理她。”虞枝心在屋裏喊道:“她耍脾氣呢,打我小時候就這麽對付我,我竟是一回也沒贏她的!”


    “白桃姐姐和主子的關係可真好。”夏椿看了看白桃遠去的背影,一邊給虞枝心布菜一邊半羨慕半感慨的笑著道:“不像我們這些宮裏訓出來的,哪敢對主子有半分不敬,怕不是能被嬤嬤們立規矩打個半死。”


    “可不是麽。還敢教訓我,說什麽宮中不比在家中。我看她才該好好學學宮裏的規矩,至少明白個尊卑有別的道理。”


    虞貴人一副找到了知己的模樣,氣鼓鼓的舍了筷子拉著夏椿的手與她訴苦:“雖說白桃與我一塊兒長大,好的跟親姐妹似的,我也明白她是真心待我。但宮中就是宮中,她那脾氣比我還暴躁些。靠我們倆怕是不知道多少漏洞被人盯著,隻怕裏外還需你這伶俐人兒多照看些。”


    “娘娘言重了,奴婢是娘娘的奴婢,為娘娘辦事是奴婢應盡的本分。”夏椿忙跪下應道:“奴婢別的不敢誇口,至少規矩二字是不敢有半分疏忽。娘娘隻管放心,奴婢定會為娘娘守好門戶,不會給外人可趁之機的。”


    “好夏椿,我今後的日子可要靠你了。”虞枝心將她拉起來,真心誠意道:“隻要你一心為我,我定不負你。若我再有晉升,第一個升你做長禧宮的一等宮女。”


    夏椿大喜過望,又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直道:“奴婢多謝娘娘厚愛!”


    “行了,起來吧。”虞枝心默默看她動作,眼底閃過一絲惋惜與冷漠,轉頭又是熱切的模樣,連指了桌上兩道菜親昵道:“這些個我也吃不完,你拿去用了吧。一會兒你去把白桃叫進來守著我午睡,外頭就交給你打點了。”


    夏椿忙謝了主子恩賞,殷勤的為虞枝心盛飯端水。虞枝心倒也受用,比平日還多用了小半碗玉粳米飯才罷了筷。


    “主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去外頭候著了。”夏椿收拾好了桌子,拎著食盒出了花廳。虞枝心透過窗欞看著她遠去,直到白桃踏進屋裏,才露出一個略疲憊的神色來。


    “消消食便去睡一會兒吧。”白桃有些心疼的柔聲勸道:“宮中凶險,人心莫測,您護得住自己就行。”


    虞枝心苦笑著點點頭:“可不是麽,我也就這麽點兒奢求了。罷了罷了,我睡了,可別吵我,好歹讓我歇會兒。”


    ……


    虞貴人卻不知,她用個膳睡了個午覺的功夫,後宮中已然掀起了軒然大波。明純宮的宮女秋月在慎刑司沒扛住幾輪逼問,幹脆利落的抖出了白寶林的名字。連作案手法都說的清清楚楚,與內務府總管推測的過程無不相符。


    容妃與陛下並坐主位,一同聽了秋月的口供。按照秋月的說法,內務府的小李子公公與她是老鄉,兩人本就相熟。白寶林無意中知道了這層關係,及陛下宣布要開中秋宴,她便拿出不少錢財,拜托小李子做出這樁案子來。


    小李子那裏搜出來的金銀首飾便是白寶林給的收買賄賂,林林總總有十幾兩的赤金並幾十兩白銀,皆是經了秋月的手交給小李子的。小李子本就是個貪財不要命的主,一回得了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錢,索性大著膽子幹了這一遭。


    往後便與內務府查到的一樣,小李子得了白寶林給出的主意,先在船上做了手腳,害周庶人溺水身亡。白寶林又恐小李子挨不住訊問招供出來,索性將小李子也滅了口。


    “……動手的定是我們宮的小善子!昨夜奴婢親眼見到小主吩咐了他幾句,他便偷溜出了明純宮。可惜奴婢那時全然沒想到小主是讓他去殺人滅口,否則還能救下小李子一命的。”


    秋月因招的快,並未受什麽大刑,此時雖然頭發也亂了衣裳也亂了,說話的精神頭兒倒不錯。聽她在堂下說的斬釘截鐵,容妃瞅了瞅皇帝的臉色,果斷開口吩咐道:“那就讓人傳小善子來問問吧。”


    自有小太監領了命往外小跑出去拿人,陛下則黑著臉肅冷問道:“你家小主與周庶人無冤無仇,她是為何要害了周庶人的性命?”


    秋月戰戰兢兢答道:“全是因為小主家中頻頻傳訊,要她多多看望周庶人,最好是想法子為周庶人脫罪。小主嘴上雖然答應,實則不堪其擾,便想出這個一了百了的法子。隻要周庶人不小心落水身亡,想來家中便不會再逼著她做這些全然不可能做到的任務了。”


    “就因為這個?”容妃有些不可置信的皺眉,想了想又追問道:“那為何偏偏選了虞貴人的船?”


    秋月道:“我們小主本與虞貴人位份相同,還比虞貴人先得陛下恩寵,誰知虞貴人後來居上,連位份都比她高了。小主看著和和氣氣的,其實最是小心眼兒了。這回便是打的主意,若周庶人那頭謀算失敗,能害死虞貴人也算解了一樁心頭之恨了。”


    這理由實在太簡單也太兒戲。偏她說的煞有介事編的嚴絲合縫,竟是反駁都不知該從何說起。趙熠一臉無奈的猶豫了片刻,終是叫來劉公公:“你去一趟明純宮將白寶林叫來,朕給她一個自辯的機會。”


    “不如將這宮女也拉下去再細細問問,莫要被她編了謊話。”容妃憂慮的揉揉眉心小聲道:“否則人證物證俱在,白寶林就算有萬般委屈也是百口莫辯了。”


    容妃本是順口一說,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十有八九是個栽贓嫁禍的局。趙熠卻突然盯著她看了半晌,直看的容妃不自在的冒出一腦門細細的白毛汗才一挑眉,似笑非笑的問道:“怎麽,容妃是篤定這宮女在汙蔑白寶林麽?”


    第17章 .瑣寒窗


    容妃被皇帝陛下的問話嚇的一激靈,本能的下位躬身請罪:“臣妾並無此意!臣妾頭一回擔此重任,實在是害怕冤枉了哪位妹妹。臣妾失言,請陛下恕罪。”


    “朕也沒怪你什麽呀。”趙熠話語中有幾分無奈,若是忽略他眼底的玩味,倒真能讓人覺得他不過是隨意一說罷了。皇帝陛下好脾氣的將容妃拉回來坐下,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你想的很周全,這世上背主的奴才太多,很該敲打敲打才行。”


    普普通通一句話,看似在說秋月,卻讓容妃心如擂鼓耳中一陣轟鳴,不知為何泛起說不出的慌亂與毛骨悚然。趙熠倒好整以暇的扭頭往下吩咐起來:“可聽到容妃娘娘的話了?這個宮女再拉下去審審,別讓她一個賤人空口白牙的害了主子!”


    直到秋月掙紮哭嚎著被拉出門,容妃才突然清醒過來。背上早已一片汗濕,冰涼的觸感與陛下交握的手別無二致。


    “很熱麽?”趙熠疑惑的摸了摸她的手心:“怎麽出這麽多汗?”


    “倒也沒有。”容妃扯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抽出帕子將手心的汗水擦幹。幸而此時慎刑司的公公將方才秋月提及的小善子帶到,才免了她尷尬的不知該如何圓場。


    小善子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太監,被慎刑司的公公嚇唬一番,立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喊起冤來:“奴才哪裏敢做殺人放火的事兒!奴才……奴才不過是給白寶林跑了跑腿罷了啊!”


    “隻是跑腿?”慎刑司的公公深諳審訊之道,陰惻惻的逼問下去:“是去了何處幹什麽事?可有人證物證在?”


    小善子一時遲疑,畢竟主子交代的任務本是應保密的。且一旦說出來,自個兒怕也討不了好。可要是隱瞞不說……


    看看身邊兩位麵色不善的大太監,小善子咽了口口水,終是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哭喪著臉一五一十的招了:“奴才是領了寶林小主的命,去往西夾道清風軒的外牆從南往北數第三塊磚下頭取一封信箋的。之前小主也讓奴才去找過兩回,可這次奴才到了那兒找了許久根本沒找著,回來和小主複命,小主也沒說什麽。”


    “是什麽書信?你看過麽?”容妃忽然問道。


    小善子連連搖頭:“都是白皮紙包著的,上麵一個字都沒有。且奴才也不識字,就算讓奴才看見也不認識啊。”


    容妃皺眉:“那你在取信時可遇到了什麽人?”


    小善子差點兒又哭了出來:“小主說了要保密不要被人發現,奴才都是躲著人去的,怎麽敢遇到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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