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男人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頭,也安慰道:“爸爸帶你去堆雪人。”


    蹲在地上的蘇予枝也聽到這一家人的對話,小男孩很懂事,索性也玩了很久,就站起身走到小男孩麵前,微微彎腰對他說道:“想玩嗎?”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抵抗不住小鴨子的誘惑說:“想。”


    “給你。”蘇予枝見手裏的模具遞到小男孩麵前。


    小男孩沒有立刻接,而是扯著女人的衣角,期待地看向她的媽媽。女人被他的眼神看得一軟,不好意思地說:“還不謝謝姐姐。”


    聽到女人的同意,小男孩這才欣然接過麵前的模具,奶聲奶神地道謝:“謝謝姐姐。”


    蘇予枝對著他笑了笑,臉頰處的酒窩也跟著微微一陷,“不用謝。”


    他的媽媽也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了小姑娘,這下雪天的家裏小孩非要拉我們出來跟他堆雪人。”


    聽到這話,蘇予枝臉上莫名一熱,抿了抿唇,回道:“沒事。”


    蘇予枝跟女人客套完,就看見謝錚已經把雪球滾好了。她跟女人打了聲招呼就走過去了。


    “可以裝飾了。”謝錚跟她說。


    蘇予枝就把之前找的樹枝給小石子給雪人安上去,樹枝做手,小石子當作眼睛,雪人的雛形已經出現了。


    就算有了眼睛和手,但雪人看起來還是光禿禿的。謝錚也意識到了這點,就說:“你等我一下。”就往不遠處的商店走去。


    謝錚才剛走,小男孩拿了一根胡蘿卜走了過來,說:“姐姐,這個給你,可以做雪人的鼻子。”


    蘇予枝看了不遠處的女人,女人朝她笑了笑。她收回視線,接過胡蘿卜,說:“謝謝你。”


    小男孩說了句:“不用謝。”就又跑到自己父母的身邊。


    這是謝錚也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小水桶,倒扣在雪人的頭上。同時他也發現雪人的鼻子處插了一根胡蘿卜,整個組合在一起看著可愛了不少。


    但就算是這樣,蘇予枝看著雪人還是覺得有哪裏不滿意。臉頰蹭了蹭柔軟的圍巾,突然靈光一閃,有了。


    她將圍巾取了下來,徑直給雪人圍上了。圍巾是紅色的,襯得地上的雪人更加生動了。


    看到這,蘇予枝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看嗎?”蘇予枝轉頭看向謝錚,眉眼彎彎,臉頰的酒窩微微陷了下去。


    “好看。”謝錚低聲回道。


    幽深的黑瞳直直地注視著她,一時間不知道是在說雪人好看,還是麵前笑意盈盈的女孩好看。


    或許答案隻有他自己知道。


    冬日裏好不容易出現的陽光在慢慢消散,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金黃色的落日打在雪人上,為它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要回家嗎?我送你。”謝錚知道蘇予枝在外麵待久了,她的家人會擔心。


    蘇予枝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轉頭問他:“你現在住在哪裏?”


    謝錚:“柏州酒店。”


    柏州酒店離她家並不是很遠,十幾分鍾的路程就到了。蘇予枝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說:“我想和你多待一會。”


    謝錚被女孩的坦誠驚訝到,沒有說好與不好。


    蘇予枝怕他不同意,主動牽起了他的手,還小幅度地晃了晃。


    謝錚反握住她的手,說:“走吧。”沒有送她回家,而是帶她去了另一個地方。


    蘇予枝見他同意,就拿出手機跟林曼安發了一條消息,說是晚點回去,讓他不要擔心。


    走到街道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各家各戶都亮起了燈,正值過年期間,街上人聲鼎沸。


    蘇予枝不知什麽時候買了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咬了一顆,看見謝錚在看她,嘴裏含著山楂不好說話,就將手裏的糖葫蘆遞了過去。


    謝錚看她雙頰鼓鼓的,像隻藏食的小倉鼠,可愛的緊。他一向不喜歡甜食,但對上她的目光,還是偏頭咬下了一顆。


    甜膩又粘牙。


    “好吃嗎?”蘇予枝期待地看著他。


    謝錚眼下口中的糖葫蘆,神色自然地點了點頭。


    見他這麽說,蘇予枝就像把手裏的一整串糖葫蘆給他。謝錚見狀,眼裏閃過一絲慌張,說:“你吃,我吃一顆就好了。”


    蘇予枝看了看糖葫蘆,又看了看他,說:“好吧。”


    兩人就這麽逛著夜市,期間蘇予枝吃了很多平時林曼安不讓她吃的東西,別提有多高興了。


    走出夜市時,蘇予枝頭上戴著一個紅色發亮的小惡魔角。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必須得回去了。


    遠離喧鬧的夜市,各種嘈雜的聲音都在身後漸漸遠去,隻有路旁的路燈亮著昏黃而又明亮的光,照亮了前麵的路。


    謝錚拿出手機叫車,蘇予枝牽著他的手,乖乖地跟在他的身邊。


    現在正值過年期間,不好打車,站在街邊許久都沒有見到有出租車經過。


    “我家離這也不遠,我們走路回去吧。”蘇予枝深知京市的交通情況,提議道。


    謝錚想了想,同意了。按這個情況,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打到車。


    兩人往蘇家住的地方走去,還沒走到一半,謝錚就發現小姑娘的腳步越來越慢,沒有圍巾的遮擋,小臉也被寒風吹得蒼白。


    謝錚眼裏有心疼閃過,放開了她的手,下一秒就在她的麵前蹲下。


    第51章 餃子


    蘇予枝看著半蹲在她麵前的謝錚, 一瞬間沒有回過神來,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謝錚見她沒有動作,就側頭看向她, 說:“上來, 我背你。”


    蘇予枝揪了揪衣角,神情有些猶豫。下一秒就聽謝錚再次開口:“不是走不動嗎?”


    聽謝錚這話, 她發現走了那麽長時間的路,她的腿隱隱有些酸痛, 連走路的步伐都慢了幾拍。


    再看謝錚那一幅不容拒絕的樣子,猶豫了幾秒。蘇予枝還是決定彎腰趴在他的背上。


    確定人趴好, 謝錚的手臂環在她的小腿處,穩穩地將人背了起來。才起身, 他的眉頭下意識地皺了皺, 這人這麽那麽輕,背在背上一點重量都沒有。


    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在路燈的照亮下, 背著人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蘇予枝趴在謝錚的背上,起初是一動都不敢動的, 但謝錚的背很寬闊,也很暖和,環著她小腿的手臂也很結實,步履沉穩,不知不覺困意就湧了上來。


    她安靜地趴在她的背上, 漸漸地閉上了眼睛,有寒風襲來,便下意識將頭埋進他的頸窩處,以躲避這惱人的寒風。


    喧鬧的夜市就在他們的身後, 隨著移動向前的腳步,各種嘈雜的聲音也被他們拋在了身後,聲音漸漸遠去,隻留下重疊在一起的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得很長。


    今晚的月色很好,雲層很輕,被風輕輕一吹就露出了皎潔的月光。


    他背著背上的的小姑娘,像是背了全世界,走得每一步都很穩。


    不知過了多久,背上傳來一陣均勻、輕緩的呼吸聲,呼吸間能感受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上柔膩的觸感。


    謝錚微怔,連眸色都變得比平時更深了,薄唇微抿看不出在想些什麽,隻是環住小姑娘的手臂更加緊了。


    穿過街道,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走到公園,謝錚抬眼就看見下午堆的雪人還矗立在原地,圍在雪人脖子上的那條紅圍巾顏色依舊鮮豔,如同在一片純色的雪地裏盛開的最極致的紅。


    他期待這條路再長些,時間可以再過得慢一些,但多長的路都會有走完的時候。


    “妧妧,到家了。”


    “回家再睡。”


    蘇予枝在謝錚低沉的聲音中悠悠醒來。


    剛醒來意識還不是很清醒,眼睛還沒有睜開就下意識地蹭了蹭,嘴裏小聲地嘟囔著。


    謝錚聽不清她再說什麽,就感覺自己的脖頸被人輕柔地蹭來蹭去,突然脖頸上傳來一道柔軟濕潤的觸感。


    頓時身體如同遭受了細小的電流一般,微微顫了一下,連同心底都變得酥麻起來。


    這時蘇予枝也慢慢地清醒過來,伸手揉了揉眼睛,低聲喊了一句:“謝錚。”因為剛睡醒,她的聲音很軟,說話時沒有平時的清脆,像是裹了一層甜膩的奶油。


    “嗯。”謝錚眉眼低垂著,讓人看不清神色,“醒了?”


    蘇予枝低低“嗯”了聲。


    見她差不多清醒了,謝錚沒說話,俯身彎腰半蹲了下來,蘇予枝也從他的背上下來,站在地上被寒風一吹才徹底地清醒過來。


    看向站在麵前的謝錚,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軟身說:“背了那麽長時間,你累不累?”


    謝錚說了句:“不累”,在看見她揉眼,皺著眉又說道:“不要伸手去揉眼睛。”


    他的聲音有些冷,被他這麽一訓,蘇予枝杏眼微垂咬了咬下唇,訕訕地將手收了回去。


    看她這樣子,謝錚才反應自己剛剛說話有些冷硬,便放軟了一些聲音再次跟她解釋:“揉眼睛對眼睛不好。”


    聽到他的解釋,蘇予枝這才抬眼看向了她,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委屈。


    她知道謝錚世是為她好,但是猝然聽到他那麽冷的語氣心裏還是忍不住委屈。


    “你凶我。”謝錚一解釋,她心裏的委屈就有了宣泄的地方。


    麵對小姑娘的控訴,謝錚就是有理也說不清,有些無奈但還是好聲好氣地哄道:“沒有凶你。”說完低頭理了理剛剛有些睡亂的頭發,隨後將她羽絨服上的帽子給她戴上。


    羽絨服的帽子很大,戴上之後視線大部分都被遮住了,視線裏隻有謝錚一個人的存在。


    兩人的站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頭上,給他鍍上了一側柔和的光,連同銳利的輪廓都柔和了不少,低著頭低聲跟她說話時,有著難以言喻的溫柔。


    蘇予枝仰頭看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心裏那點點委屈也隨著他這個輕柔帶著溫情的動作煙消雲散。


    見小姑娘仍看著他不說話,謝錚摸了摸她的頭,說:“外麵冷,回去吧。”


    “嗯。”


    蘇予枝乖乖地點了點頭。


    轉身慢吞吞地往前走,謝錚停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走到一半,蘇予枝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不遠處的謝錚,喊道:“謝錚。”


    謝錚不知道要幹什麽,隻是直直地看著她。


    “晚安。”走到一半,她才發現自己忘記跟他說晚安了。


    片刻,屬於謝錚低沉的聲音響起:“晚安。”


    好夢,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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