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雇了倆大姐?”他回頭問陳玉鳳,還說:“咱倆媽呢?”


    正好這時王果果也回頭,母子對視,皆驚的一個仰倒。


    “爸爸,奶奶的裙子漂亮嗎?”蜜蜜穿著溜冰鞋撞了過來,問。


    曾經嚴厲,刻板,臉色像刀子的老母親穿著裙子在笑,把韓超給嚇的,帶著蜜蜜一個後揚翻,差點倒在妻子懷裏。


    “大周一的,你不上班,回來幹啥?”王果果問兒子。


    韓超有點結舌,全然沒了審魚販子時的牛逼勁兒:“有點私事,請了個假。”


    “有事就趕緊去幹,別擋你老娘的路。”王果果端起糯米,帶著裙擺一個轉身,嚇的韓超再一個躲。這一句粗口才叫他敢信,穿裙子的真他老娘。


    從酒樓出來,他心有餘悸:“我媽怎麽又想到穿裙子了?”


    陳玉鳳卻問:“咱媽原來也穿過?”


    韓超眼底黯了黯,說:“她有一年用窗簾給自己縫了一條,夜裏悄悄穿,被我爸發現後給燒了,提著她的頭發揪到河邊,差點把她打死,是我砸了我爸一石頭,她才從河裏爬出來的。”


    其實不止穿裙子,原來王果果還曾用火嵌子給自己燙過頭,給韓父趁她夜裏睡著,把頭發剃的七零八亂,像狗啃一樣,後來好長時間她都包著頭巾。


    她不像別的農村女性一樣敬畏男人,聽男人的話。


    她愛美,愛打扮自己,而韓父是個很保守的男人,堅信女人打扮就是為了勾引別的男人,是不安分,所以就老打她。


    “咱媽穿裙子多好看啊,你都不會誇她一句?”陳玉鳳有點氣惱。


    “我還不會誇,下回吧,我學一學再誇。”男人認真說。


    蜜蜜要守著吃八寶飯,不肯回家。


    甜甜要跳舞,王果果隻問了門牌號,就說一會兒她自己去接。


    雖說家裏要來人,但徐耀國可不算客人,所以陳玉鳳隻從酒樓拿了一份八寶飯,一份扣肉,再煮個耙菜,燙兩碗粉,飯就夠了。


    剛到家門口,就聽喇叭裏有人在喊:“韓超同誌請到大門口,有客人。”


    冒然拜訪,而且沒有臨時出入證的客人,現在都是這樣通知的。


    韓超去接客人了,陳玉鳳把八寶飯蒸到了籠屜裏,又把幹米粉湃到了水中。


    她以為來的是徐耀國,還挺好奇徐耀國到底長個啥樣子,可一看,頓時給驚了一大跳,因為來的並非徐耀國,而是魚販子高平。


    高平是普通老百姓,即使往軍區偷偷倒賣東西,軍區隻罰內部人員,於高平,隻能是報案處理,但公安不會抓他的,畢竟如今世道亂,案子太多,一般刑事類的才抓,經濟類的頂多批評幾句。


    不過昨天高平牛批轟轟的,但今天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陳玉鳳就又不懂了。


    他提著一吊魚,一看就是活蹦亂跳的好魚,魚鱗都散發著光澤。


    “來來,嫂子,密雲水庫的馬刀魚,香的不得了。”他說著,硬是把魚塞給了陳玉鳳,繼而,看韓超要收晾衣架上娃的衣服,居然伸手,也想幫忙收。


    韓超回目一瞪,他又立刻收了手。


    把兩隻髒手在褲腿上揩了揩,他低聲下氣,斟酌著說:“韓大營長,徐光耀原來是我老大,這些年我做生意也是我罩著,可我在您麵前不敢撒謊的,當年冒充徐勇義寫信是我們一起犯糊塗,牛棚的火,你可以說它是立功式犯罪,但現在既沒人證,也沒物證,啥都沒有了,你就別追了,行嗎?”


    當年牛棚失火的事,因為有馬尚北做參照,韓超一聽就知道它是立功式犯罪。


    因為據高平交待,當時幹校裏並非鐵板一塊,有很多人並不支持徐耀國鬧革命,像徐師長、羅司令這些比較理性的人,特別反感革命那一套,不肯響應他。


    他們建議大家集中精力搞生產。


    但是一場大火,徐耀國從火場裏救出大家。


    於是從此所有人都願意聽他的,當然,比如徐師長那種,隻是服他,但沒有跟他鬧過革命,曾經鬧革命的,比如高平這種,本身不安分的也早早就下海了。


    “所以呢?”韓超問。


    高平說:“他肯定要給你媽給錢,或者給房子,畢竟他有錢,也有樓,你們收點錢就完了唄,追究當年的事幹啥,沒必要啊。”


    “我讓你追查的,關於他那個二奶的行蹤的事呢?”韓超再問。


    陳玉鳳一聽二奶兩個字,眉頭跳了跳,她也是從書裏看的,據說目前的有錢人,大老板們大多數都會包個二奶.


    所謂二奶,就是沒有結婚證,但悄悄一起睡覺的人。


    話說,徐耀國的兒子徐清目前是五團三營的營長,女兒徐敏在獨立團後勤處,是個女幹事,妻子張愛霞在軍區後勤處,雖然現在爛事纏身,聲名狼藉,但是除了縱容高平往軍區倒賣過黃色畫報外,並沒有幹過別的違法亂紀的事。


    從表麵上看,徐耀國一家可謂目前首都數一數二的好家庭.


    軍商結合,共同致富,既有錢又有麵兒.


    陳玉鳳道聽途說,據說他和張愛霞很恩愛,他還經常接張愛霞下班。


    但他居然會包二奶


    高平從屁兜裏掏出兩封拆裝了的信,雙手奉給韓超,並說:“他原來是悄悄包過一段時間,但後來那二奶去日本了,這是那二奶給國內寄信的信封,我從她父母手裏要來的,你總該信了吧?”


    見韓超接過信,他又說:“他那二奶是我們市場裏一賣魚的人家的閨女,男情女願,再說了,不就一二奶嘛,現在嫖娼也不過拘留14天,罰點款,有錢人包個二奶有啥,韓大營長,外麵的世道早變了,現在外麵流傳一句話,笑貧不笑娼。”


    韓超昨天問了高平很多,可以說把徐耀國的老底整個兒扒了一遍。


    據說他跟張愛霞感情和睦,尤其寵愛女兒徐敏,在外又是大哥派頭,小弟不說三千,至少八百,唯獨包過個二奶,是目前,韓超能找出來的,他唯一的瑕疵。


    聽說這二奶去日本了,還經常給父母寄信匯錢,他當然要看。


    高平則彎腰講解:“您跟我一樣沒文化,看不懂吧,這是日文,是從日本寄來的,他二奶去了日本後,時不時給家裏匯點錢,都是從日本匯的。”


    天熱,高平一身魚腥臭,而且他還帶有狐臭。


    韓超捧著信,看的入迷,呼吸也是靜靜的。


    就好像他的鼻子根本聞不到高平身上那股臭味一樣。


    忽而,他把信捧到高平眼前。


    高平忙說:“日文,我看不懂。”


    韓超先說:“我懂。”


    然後又說:“這信是假的,首先,隻有郵票,沒有日本本地的郵戳鋼印,其次,從日本寄信,一張700分的郵票不夠,至少要3200分,這信是從國內寄的。”


    把信拍給高平,他再問:“他的二奶是不是懷過孩子,還想跟他結婚?”


    高平笑著說:“小女孩嘛,二十幾歲,癡心妄想,徐老板都五十的人了,人家兒子女兒都是軍人,名聲那麽重要,怎麽可能跟她結婚,孩子也打胎了。”


    “她被徐耀國做了,對吧?做了之後,為防對方的父母找女兒,才撒謊說她去了日本,對不對?”韓超依舊開門見山,雙目盯著高平。


    高平心說,這丘八不是戰場七年,還是個愣頭青的混混嘛,怎麽於世道人情了解的這麽透徹,一急,他忙說:“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幹的。”


    “一會兒他就來了,來了咱們慢慢問。”放下信,韓超淡淡說。


    做了,是黑話,其實就是殺了的意思。


    陳玉鳳心說,要是徐耀國真的殺了自己的二奶,那不得坐牢?


    也就是說即使他不用為三十年前的舊案埋單,要現在殺人,他就必須伏法吧。


    那他真的殺了嗎?


    忽而,門外有個孩子奶聲奶氣的說:“好吃!”


    陳玉鳳回頭,就見婆婆抱著剛剛跳完舞的甜甜,站在圍牆外。


    她剛才應該是把八寶飯蒸好後跑去接的甜甜。


    蜜蜜守在酒樓吃,她給甜甜用棕葉裹了一枚小小的八寶飯團,還給孩子裝了一壺水,剛跳完舞的甜甜又渴又餓,一口水,一口八寶飯團,吃的慢斯條理。


    王果果抱著孩子進了院,經過高平時她還點了點頭,然後進屋了。


    高平當然沒認出來,畢竟三十年前的王果果才16,比如今矮太多。


    他印象中的小阿眯問女知青要了雪花膏,貪心抹太多,臉白的像女鬼,還故意要來找徐勇義。


    他們一幫革命小將追的當然是城裏姑娘,但閑時,也愛笑笑她的傻,當個樂子!


    望見一個裙擺帶風,身姿纖條,高挑白淨的女同誌從自己麵前走過,他居然笑問韓超:“這嫂子是,你大姐?”


    第39章 疑罪從無


    韓超沒理他。


    事實上今天他不僅請了徐耀國,還喊了一個人,馬雍。


    當年馬雍屬於堅決反對革命的那一派,而且他文武兼修,尤其於現代化的軍事管理有著很深的研究,幹校下放完,回來要考試,他既有年齡又有資曆,回來一考試就提幹,升職了。


    而徐耀國雖然幹活有能力,下放的時候因為號召力強能當大哥,但是理論不過關,一考試就拉稀,所以回來後一直升不上去,也就轉業了。


    馬雍正是馬琳他哥,他兒子馬旭跟韓超是戰友,曾經負責偵察連,資曆特別過硬,裁軍時第一批響應並轉業,現在是市某分局的副局長。


    鑒於自己曾經在馬尚北的事情上誤解過韓超,而且韓超還提了火燒牛棚。


    所以趁著下班時間,馬雍把兒子馬旭也帶了來。


    這算個典型的立功式犯罪的案子嘛,讓兒子也來聽一聽。


    別看高平平日張牙舞爪的,一見馬雍又是點頭哈腰:“喲喲,馬老總。”


    馬司令並不理高平,當然,韓超請他進屋他也不去。


    看看表說:“徐總說的五點吧,怎麽還沒來?我隻有二十分鍾,馬旭也很忙。”


    陳玉鳳在廚房,正準備收拾那一串馬刀魚,王果果挽起袖子說:“我來,你去幫韓超倒茶,招待客人去。”


    “媽,要不您先回酒樓吧,外麵全是您認識的人呢。”陳玉鳳斟酌著說。


    她不知道婆婆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到徐耀國冒充徐師長寫信的事,但覺得她見到故人肯定會難過。


    王果果圍裙一係,魚往案板上一拍,刀背刷刷,魚鱗片片飛舞,回頭,居然笑著說:“剛進來那個叫馬雍,馬琳他哥,他有一回吃了毒蘑菇,在山裏爬來爬去抓小人,我給他吃巴豆解毒,他邊走邊拉褲兜,臭了一路。”


    陳玉鳳的忐忑化成了笑,差點沒忍住:“真拉了一路?”


    “他褲子髒了,不能穿,我用芭蕉葉給他圍了個裙子,他圍著裙子洗褲子,邊洗邊不停的哭,還說我隻要不把這事說出去,我就永遠是他妹。”王果果又說。


    看一眼威嚴正派的馬副司令,再想想他曾經圍著芭蕉裙邊洗褲子邊哭。


    陳玉鳳忍不住笑的發抖。


    “羅雄現在也是大領導吧,他當年不小心落青活麻裏頭,我說口水能解毒,他自己唾沫幹了,追著我討口水,塗了一身。”王果果忍俊不禁,又說。


    羅雄不正是羅司令?


    居然追著別人吐口水,不嫌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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