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一分鍾,彼時的霍小小正在謝西辭和沈黎的雙重監控下,埋頭吃著第三碗白粥,塞滿粥的嘴巴鼓鼓的,像是一隻在嘴巴裏藏滿果仁的倉鼠。


    “第三碗,不準再吃了。”謝西辭非常殘忍地打斷了霍小小想要在吃一碗粥的念頭。


    霍小小一個淩冽的眼神看過去,嚇的旁邊的沈黎都一個哆嗦。


    隻有眼前的男孩麵不改色,一雙蔚藍色的眸子半分波瀾都沒有起,他不慌不忙地跟女孩講道理,“你覺得餓是因為體內龐大的力量沒有恢複完整,所以身體渴望吸收能量,但是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要慢慢來,你的胃已經飽了,不能在吃了。”


    霍小小看著男孩堅定的眼神默默歎氣,她真的是在醒過來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喊著餓,仿佛吃多少都滿足不了。


    所以這胃哪裏飽了,她還可以再來三碗!


    “叮,您有客人到訪,是否給予權限?”


    智能係統的聲音成功打斷了霍小小的思路,趁此機會,謝西辭手疾眼快地端走了白粥。


    首先走進門的是穀陶院長,那股彌漫在他身上的酒氣今日卻消失了,穿著也整齊的很,看樣子是專門修整過。


    病房裏的三人立即就擺正了身子,霍小小也挺直了背。


    還沒有等他們打招呼,穀陶後方的各係係主任們就像是集郵一般排排走了進來,齊齊站好,碩大的病房立即就被塞滿了。


    老師們大多都提著慰問品,手裏拿著一束束鮮豔的花卉,就像是真的來探望病人似的。


    一時間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該放在誰身上。


    看著愣住的三人,穀陶先開口了,“小小啊,恢複的怎麽樣?”


    “很好,多謝副校長以及學校的關心。”不得不說這段時間霍小小的醫療費由暴雪校方一手全包,包括那台被壓成廢鐵的頂級治療倉,也在後勤部部長淚眼朦朧的表情中報銷了。


    “想多給你一天時間緩緩,所以我就攔著他們一起在今天過來探望你了,省的某些人在私下盡出損招。”


    穀陶說著,往後狠狠地瞪了一眼機械係和物種研究係的主任。


    霍小小:“……”


    這話她怎麽敢接。


    夏雨提著一個軍用背包,“咚”的一聲放在角落裏,聽了穀陶這話後冷哼一聲,“有那時間還不如多去研究研究下一次帝國聯賽的戰術,馬上又是新一屆賽事了,這萬年老二的名聲不難聽啊。”


    “小小。”


    霍小小下意識站成了軍姿,“是。”


    夏雨看著眼前的女孩,隱晦地勾了勾唇角,“聽說你最近在進行恢複訓練?我給你帶了一些訓練器材,都是最先進的裝備。”


    “謝謝主任!”


    “別站著了。”穀陶從切割空間裏搬出了數個椅子,擺擺手道,“行了,都坐吧。”


    剛剛坐下,穀陶便直奔主題,他們這群人今天是有要事前來的,不僅僅是為了霍小小選係的事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否則這些頂級強者怎麽可能這麽閑,能聚在一起前來探望。


    “給了你一天的休息時間緩緩,應該是足夠了吧。現在該說一說那天在幻境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軍方那邊的人我們已經壓了很久了,既然你醒來了就不能在拖下去了。”


    穀陶的表情有些嚴肅,深陷的眼窩裏那雙睿智的眼睛閃著善意和鼓舞的光。


    霍小小的目光側了側,看向了坐在左方的胡先,後者輕輕地點了點頭。


    病房裏的老師都是感知強化過數倍的人,怎麽會沒有看到霍小小的小動作。


    此刻看到女孩帶著些防備的動作,內心不僅不覺得不適反而對她更加滿意了。


    成為強者的路上危機四伏,僅靠蠻力是不可能走到最後的,心境和毅力也是關鍵。


    霍小小斟酌片刻,微微歎了口氣,從被拉進次維度空間那一刻開始講起。其中除了隱瞞了星獸吸收末世時代的過往爆體而亡的事情,幾乎是將整個事件的經過都講了個大概。


    “呼——”


    穀陶深深地歎出一口氣,“是老師們的失責,這後果倒是讓學生來承擔了。”


    霍小小笑了笑,“您不必自責,誰都沒能想到那會是一隻王將級別的星獸,還是罕見的精神屬性。況且通過這場生死磨煉,我得到的東西也很多。”


    想了想那枚躺在機甲艙裏的雙s靈核,霍小小的嘴角就放不下來。


    “知道你的這場生死戰打的非常艱辛,也沒能想到這麽危險!”旁邊的沈黎懊惱地錘了錘自己,“我連個幻境都掙脫不了。”


    穀陶拍了拍沈黎的肩膀,寬慰道,“這本就不是你們可以接觸到的等級,不必自責。”


    “學院會給與你豐厚的獎勵的,等我們把報告交上去,恐怕國家那邊給的獎勵等級也不低。”


    霍小小欣喜,“不低是什麽,會再頒發一枚星耀勳章嗎?”


    “咳咳。”左邊的胡先瞪了一眼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以為這星耀勳章是批發的啊。”


    穀陶笑著說道,“就算不是星耀勳章,這軍功等級也不低。這小姑娘,再過幾年可能比你們這些老家夥的軍功都多了。”


    老師們一番哄笑。


    “好了,今天還有一個事情。”穀陶看向霍小小,“我知道你已經有了想選擇的院係,但是我們一致建議你同時修兩個專業。”


    後方的各係主任唉聲歎氣,麵露幽怨,唯獨禾玉主任笑的一臉溫柔地看著她。


    “您是想讓我同時選修治愈係?”


    “嗯,百分之九十的精神穩定值,哪怕是胡先都不可能護的住你,暴雪也沒這個能力。下一任大祭司那是一份責任,一份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有辦法掙脫的責任……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你幾年時間成長,這個時間是非常短暫的,能走到哪一地步隻能靠你自己。但是——”


    說道這裏,穀陶整個人氣勢下沉,那股淩冽的氣息讓前方三個孩子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他們好像看到了一位老人駕駛著一台機甲矗立在最高峰之上,下方是一片血海屍山。他舉著光劍,仿佛一切擋在他身前的東西都會被這恐怖的呼嘯聲撕碎。


    這是一位真正的,在戰場上,在生死間廝殺多年而成長起來的絕世強者。


    “但是在此期間,你隻管好好成長,這外界的一切腥風血雨,皆有我們這些老家夥替你扛下來。”


    “我倒要看看,能殺死王將星獸的未來大祭司,在真正坐在那個位置的時候,還能不能走得出去首都星,還能不能逃離大祭司不得善終這個困了帝國近千年的魔咒。”


    這是一道紮在所有帝國人民心上的一根刺,一根紮了近千年的刺。


    從虛空某隻王將星獸吞了大祭司的精神源進化到傳說中的虛空之王之後,四大虛空的王將們像是一群餓了千年聞到鮮肉的瘋狗,死死地盯著帝國的大祭司不放,


    從此作為人民的信仰,作為帝國三大權利之一,治愈億萬生靈的大祭司,不僅一生被困在首都星,且每一任大祭司皆不得善終。


    他們如同那背負著帝國所有人民的罪孽而不斷繼任又痛苦死去的神祇,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也是一生悲哀又無盡荒涼。


    這是人民的痛,也是帝國所有強者的恥辱!


    一位位頂級的強者卻連自己國家的大祭司都保護不了,這是一件多麽可悲可恨的事情。每一任大祭司上任的時候,強者們都是憋著一口氣,對於大祭司的保護工作也是一年又一年的不斷加強。


    可結局就像是早已經被敲定好了似的,這道傷疤隻會在命運轟擊下一次次加深加重,成為一道人民心中永遠愈合不了的痛。


    因此做這個決定,暴雪幾乎是下了所以的賭注。如果說之前還是有一些猶豫的話,在這次模擬任務中,這個決定得到了校方高層所有人的支持。


    如果是校長,也會下這個決定吧。


    穀陶微微歎了口氣,周身的恐怖威壓也這聲歎息中靜靜收了回去。


    “還有一件事情。”


    穀陶終於再次露出了一個微笑,“明天中午就是新生入學典禮了,我們帶來了你的演講稿和校服,稿子你可以自己斟酌地改一下,不過最後需要讓禾玉老師審核一遍。”


    “另外,你那康複訓練要加強了,後勤部的老師們連夜把演講台加固了一層高階金屬,要是這樣上去還能踩塌台子,那真的得上各國一周的熱搜了。”


    ……


    遠處的山脈連綿起伏,一層層紅色的夕陽將這冰雪環繞的高山包裹在內,讓整片山脈都染上一層紅暈。


    與午日那顆高掛的太陽相比,這顆落幕的紅日顯得碩大且溫和。


    夕陽漸沉,無盡的天空與望不到頭的山脈為它抹上了一層輕輕的孤獨感。


    病房裏,謝西辭忙著將這些五花八門的鮮花重新修剪插進花瓶中,沈黎埋頭手抄著禿頂教授罰下來的任務。


    霍小小站在落地窗旁,透過薄薄的光子玻璃注視遠處的夕陽。


    半響,她輕輕轉過頭來垂下眼簾,看了一眼床上擺著的那一套藍白色的製服。


    在那製服的胸口處,安靜地放置著一枚小小的白色雪花校徽。


    是名醫館上方懸掛的那枚標誌,也是已犧牲的易時學長胸口上的那隻雪花形狀。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抬起頭來,出聲問道。


    “謝西辭,你知道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嗎?”


    霍小小原封不動地將易時學長臨死前做的那個動作複製了出來。


    謝西辭手裏捏著一束鮮紅的紅玉蘭,在看到霍小小的手勢後目光微微一凝。


    片刻後,他低下頭注視著手裏的鮮花,這朵花在這片錦花繡草中顯得非常亮眼,仿佛是知道自己這一生隻盛開一次,耗盡了所有的生命力綻放的嬌豔欲滴,奪目耀眼。


    謝西辭沒有說什麽,隻是微微歎了口氣,似答非答道,“小小,這朵花叫紅玉蘭,也叫浴血紅。這是在暴雪省星為數不多盛開的花。據說是因為此花是被戰士殉國的鮮血染紅,故得此名字。”


    “而你的這段簡短的手勢是執行部特有的語言動作。”


    “意思是‘戰友,我不後悔。重複,我不後悔!’”


    第72章 沒有殺豬的第七十二天   去討債了


    夕陽漸漸落幕,暴雪高校道路兩側的路燈一盞盞亮起。


    這明亮的光燈將整個校園一覽無餘,有學生成群結隊地嬉笑著路過。


    霍小小靜靜地佇立在落地窗邊很久很久,手裏捏著的是那束嬌豔欲滴,沁人心脾的浴血紅。


    窗外開始逐漸吹起了寒風,藏在積雪裏的綠植被吹得亂晃,下方光影時明時滅。


    病房裏寂靜的很,連沈黎“沙沙沙”手抄課本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西辭手腕上的光腦倏地響了起來。


    站在窗邊的女孩像是一扇在空中飄了很遠很遠的風箏,終於收線重新回過神來。


    她抬手,輕輕地將手裏的這束浴血紅插進了花瓶之中。


    “你有事就先走吧。”


    女孩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釋然了什麽一般,一雙杏仁眼睛彎成月牙,嘴角輕輕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謝西辭的呼吸在刹那間停滯,看著女孩笑靨如花的麵容,他的喉頭忍不住上下滾動了一下。


    這笑容很輕很輕,像是那隻紅色蝴蝶帶著一陣春日的微風再次與他相遇。


    這和平日裏的霍小小完全是兩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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