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麵珍妮見慣了,掩嘴笑:“丁少,人家還沒消氣啦,你不要又把她惹毛嘞。”


    小姑娘鼻尖翹翹,響亮亮:“哼!”


    轉頭跟方清源嘀嘀咕咕:“他好煩哦,不讓我來支教,小看我!我做的也不差嘛!”


    方清源笑著嗯了聲。


    雲瀠被順毛了,跟他商量:“晚上我們吃燒烤啊?人多熱鬧。”


    “好。”


    “還要在隔壁買烤洋芋!”


    “好。”


    丁千一陷在不怎麽舒服的人造革座椅裏,默默看著這一幕。


    ...


    珍妮原本對自己很有信心,他這種情況在圈子裏太常見了,可到了學校,一見到單純熱情的娃娃們,他話都不敢說,落荒而逃。


    孩子們也有點怕他硬邦邦的肌肉,隻敢趴在門邊偷看。


    相比之下,帥氣隨和的丁千一成了孩子王,自來熟地領著一隊男生打籃球,他個子高球技好,籃下送球入框的樣子特別帥,叫男娃娃們激動得哇哇叫。


    雲瀠跟方清源說:“也就籃球打的還可以,當年差點要打職業,被他爸揍一頓,回家了。”


    他看著她,不解。


    “你知道他為什麽叫丁千一嗎?因為他出生那年他爸資產超過百億,希望他長大時能變成千億。”


    這是個很具體的數字,物以類聚,讓人知道了這個姑娘說自己很有錢是有錢到什麽程度——


    就是方清源沒想到的程度。


    丁少爺招手:“方校長,來一場?”


    方清源卷起袖子,下場控球。


    不管男孩女孩,全都擠在了球場邊,到底是自己地盤,沒一會兒,開始給他們方校長加油。那嗓門洪亮的,叫街上嬢嬢都過來探頭看了看。


    丁少爺笑:“桃子,咱倆一國。”


    小姑娘搖搖頭,往英卓和拉瑪中間站,跟著喊:“方老師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方清源一個三分球,把氣氛更推向高潮。


    最後兩人衣服都濕了,坐在還剩一絲晚霞的操場邊,雲瀠小跑送上兩瓶冰礦泉水。


    “你球打的不錯。”丁千一說。


    “你也不錯。”方校長說。


    雲瀠很滿意,小老師似的拍拍發小腦袋,他就笑了,攥著她手腕:“什麽時候開飯,餓。”


    小手一揮:“就等你們呢,走著!”


    ...


    校門邊停著兩輛車,一輛是方清源的,一輛是奔馳商務,丁千一從自家公司附近駐紮點調的,明天一起幫忙運畫。


    老師們對雲瀠帶來的人也很友好,就是彤妹看到珍妮的時候有點被嚇到,也不是別的,就覺得那麽壯的漢子比她雲雲還能撒嬌,好違和。


    等兩人碰過三杯,也不違和了,勾肩搭背開始稱兄道弟,阿金撥了兩回沒撥開,臉都黑了。


    雲瀠坐在方清源和丁千一中間,方清源起來接電話,她扭頭問發小:“覺得這裏怎麽樣?”


    “比我想象的好。”


    她裂開嘴笑了,說也就這裏是這樣,你去別的地方看看,嚇死你。


    很驕傲:“我們方校長說條件好一點才留得住老師,我覺得他做的特別好。”


    丁千一捏她臉:“不接我電話,不知道我會擔心啊!”


    “哼!”


    “好好好,好桃桃,我錯啦,給哥們個機會嘛!”


    雲瀠認真說:“我就是想做點有意義的事。”


    在這裏發生的事有好有壞,她覺得每一件都有意義。


    丁千一點點頭:“行,你喜歡就行。”


    瞅瞅她:“我看你是比來之前氣色好。”


    “我們阿金煮菜好好吃的!”小姑娘眉飛色舞。


    他看的欣慰,又捏捏臉。


    方清源聽著電話,回頭一看,看見了。


    第二天一早,雲瀠飛奔去拍門,安排丁少爺和珍妮小姐睡學校的空教室,都是男的,沒什麽不方便,拉開兩張折疊床,被子是白天彤妹曬過的。


    一開始丁千一還說:“這麽厚的被子,瞧不起誰!”


    雲瀠鬼鬼地笑,不說話。


    等半夜,丁少爺哆哆嗦嗦把被子從頭裹到腳。


    不知是不是山裏空氣好,他睡得不錯,拉開門,一頭鳥窩:“桃子,你們這裏不是四季如春嗎?半夜沒把我凍死。”


    “快點快點!”小姑娘拉他,“方清源說要帶我們去摘鬆子!讓你帶回去吃呢!你知道嗎這東西都是純天然的很營養的!到時候你分給陽陽和貝貝一點噢!”


    丁少爺不願意:“買就好了,這麽麻煩,趕不上飛機怎麽辦?”


    “方清源說來得及就一定來得及,我還沒見過呢!我想去看看!”本來急急往外走的腳步一頓,頂認真地說,“丁丁,你知道嗎,菠蘿長在地上呢!”


    “啥?不是長樹上啊?”


    “嘖嘖,沒文化。”小姑娘嫌棄著,噠噠噠走了。


    ...


    早飯吃烤餌塊,丁少爺咬一口,眉毛挑起來,雲瀠看的好笑:“我就知道!”


    珍妮更誇張,一邊叨念著老娘體脂率必須保持在18一邊嗷嗷吃了仨。


    他說怕曬,不肯去,留下來給畫打包,雲瀠是一定要去的,那丁少爺就跟上,跟著方清源進了老鄉家,一邊塞煙一邊叫老表,然後他們三個人被領著往山裏走,走了好遠。


    “我發現你現在很能走哦,以前幾步就叫累。”丁千一伸手把她的口罩正了正:“戴戴好,曬黑又要哭。”


    小姑娘得意地點吧點吧腦袋:“嗯啊!非常厲害!我還爬山摘過菌子嘞!你知道鬆露長在哪裏嗎?”


    捂住嘴:“算了算了,我不能跟你說。”


    說著,噠噠噠跑到前麵找方清源,從他手裏拿走保溫杯,咕嘟喝一口帶出來的冰咖啡,又有勁了。


    一直走到了深山密林裏,大樹像穿進了雲層裏,樹枝層層疊疊,遮住了日光。


    林子裏很涼快,甚至有點冷。


    隻見那老表背著籃子一躍,攀在樹上,腳下跟有釘子似的,一步步穩穩往上爬,爬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連個防護繩都沒有,人家也不怕,搖著樹冠,方清源護著雲瀠走開一些,一個個鬆包砸下來,劈裏啪啦的,沒完沒了。


    雲瀠看了好一會兒,還沒反應過來,仰頭問他:“鬆子在哪裏?我沒看到啊。”


    “這裏麵。”方清源笑著撿起一個鬆包,這玩意雲瀠說她見過,每年聖誕樹上都掛著不少,但是比較小,方清源手裏的超級大。


    秋天的鬆子正當季,老表跳下來將地上的鬆包一收,裝了小半袋,領著去下一棵樹,上樹的時候方清源笑著想試試,丁千一立馬跟著要試,老表給他找了棵不太高的樹,方清源則爬那棵高的。


    雲瀠費勁仰著頭,嘮叨著:“你們倆小心啊!”


    不是誰都能爬到最上麵。


    丁少爺打籃球不錯,但爬樹顯然沒有方校長厲害。


    雲瀠也才知道他在樹上居然這麽猴。


    老表在下頭用土話指揮,方清源每一腳都踩的踏實,腰後取出一根杆子,敲打枝頭,鬆包簌簌落下,雲瀠拉著個小口袋,蹲在地上撿了好久。


    丁少爺則半路掉下來,還磨破了衣服。


    他臉色不好,嘔的,雲瀠樂得看他吃癟,沒管,眼巴巴等著撿鬆包。


    ...


    雲瀠現在已經知道了,山裏的東西,都是外頭吃不著的好東西,她把袋子裝進背簍裏,掛著的小象鑰匙扣一晃一晃的,沒一會兒肩膀疼,方清源分去一多半,幾人一齊回老鄉家。


    院子裏生火,那麽多鬆包全投進去,燒到黑漆漆再扒拉出來,老表的手不怕燙,就這麽剝開一顆,飽滿的鬆子劈裏啪啦掉下來。


    方清源撿起幾枚,剝開,送進雲瀠手裏。


    “吃。”


    她依言放進嘴裏,隻咬了一下,就嚐到了堅果鬆香的味道。


    太香了,這玩意從前也吃過,但絕對沒有這麽香。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嗯嗯嗯點頭,推推他,讓他也吃。


    他說小時候每年也就指著這些東西解解饞,你多吃點。


    說著,遞了一把給丁少爺。


    然後撚了根棍子,蹲在地上打鬆包,打出更多鬆子。


    丁千一跟上去,看了看坐在陰涼下費勁剝鬆子的小姑娘,低聲道:“桃子來之前我們兩家商量過訂婚的事。”


    方清源的手一頓。


    丁千一:“謝謝你幫我照顧她。”


    方清源:“我沒聽她提起過。”


    他直起腰,手攥了攥棍子。


    兩人一般高,誰都不讓誰。


    丁少爺笑了一下,很多事情一眼便看得明白,雲瀠變了許多,他知道是為什麽。


    “我們以前在一起過,我是她的初戀。”像是終於揚眉吐氣一樣,丁千一抬了抬下巴,“這點我沒必要騙你,你可以問她。桃子爸爸很喜歡我,她隻是心情不好跟你隨便玩玩,在我們圈子裏這種事不需要計較,我和她才是一路人,等她回上海,我們依然會在一起。”


    方清源不語,丁千一用腳撥了撥灰燼。


    “你知道她有個弟弟嗎?”方清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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