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換錢之前,先去弄清楚這個地方的物價吧,萬寶妝把手鏈摘下來塞進小衣服裏,貼著裏衣放著。


    財不外露財不外露,先把自己的家當藏好了。


    去弄物價之前,先事急從權啊。


    她走進一旁的“居民區”裏,找了一家比較偏僻幽靜的宅子,正巧看見人家的衣服曬在院子裏,於是堆了些石頭趴在一戶人家的牆頭上,努力地用樹枝勾著人家院子裏的衣服。


    還好這裏的圍牆比較矮小,大多是用泥土或者樹枝圍起來的柵欄,若是再高一點真的沒辦法。


    她的腿腳和手一直在發抖,心裏一顫一顫的。


    默念道:事急從權,我不過是事急從權,對不住了啊這位人家,我隻是先借用一件衣裳,過後會回來賠償的。


    萬寶妝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勾了出來,心髒怦怦直跳,這還是生平第一回 做這種勾當。


    拿了衣服她就趕緊跑了,一刻也不敢多留,路上瞥見這家人後麵有座比較高大的宅子,門口立著兩個威武的石獅子,也沒敢多看,默默記下這個特征,以免忘記了借衣服這戶人家的路線。


    等跑到某個隱蔽的巷子裏,她捂著怦怦跳的小心髒,太刺激了。


    默默地安慰自己,沒關係,我隻是先借用一下,不要有這麽大的心理負擔,一定會回去付錢補償的,如果不借用衣服,我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放寬心。


    冷靜下來後,萬寶妝把手上的衣服往地上使勁蹭了蹭,爭取讓它的顏色看起來有些髒,別讓人一眼認出來是什麽衣服就好。


    就怕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認出來衣服,大喊一聲“偷衣服的賊”,據說人越怕什麽就會越來什麽,還是小心為上。


    隨即,她把這件蹭了灰的青布直身的寬大長衣穿在外麵,長長的衣服有些拖地,剛好遮住她本來的衣裳。


    穿好後,她便走出這裏,找了條寬敞的街,在那邊上的樹底下找了塊地,坐在那塊四處觀察。


    她不時用衣服抹把臉,試圖擦去臉上的疲倦感還有油脂,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看著那些寫著繁體字的酒肆,食肆的店鋪都開門做生意了,路邊小些的鋪子也都陸陸續續出來撐架子擺桌椅了。


    萬寶妝看著街上挑擔叫賣的男男女女,街上買東西的青年女子也不少,臉上更沒有緯紗,大大方方。


    她觀察了許久,低下頭長歎一口氣,苦中作樂地想,至少是個民風開放的時代。


    還好,沒糟糕到最壞的地步,如果是朱程理學之後,單身女子幾乎活不下去。


    觀察了這麽些時間,她發現那邊有個賣包子的大姐熱情洋溢,人還挺好,有人沒帶錢她都沒計較,隻是讓人下回帶回來。


    隨即抬頭揚起標準笑容走到這家挺熱鬧的包子鋪前,走上前套著近乎道:“姐姐,能不能往你這桶裏借一捧涼水,讓我擦把臉啊,剛剛往這裏過來路上摔了一跤,臉上都髒了。”


    大娘抬頭看著麵前的女娃,雖然她穿得挺奇怪,但是架不住人笑臉盈盈啊,還甜滋滋地叫自己姐姐,看見那姣好的麵容上確實有些髒東西,朗聲道:“哎,女郎,來來來洗把臉吧,什麽姐姐啊,都該叫大娘了,大娘這裏還有幹淨的手絹,給你擦一擦臉吧!”


    萬寶妝倒也沒順著叫大娘,隻是改口笑著道謝:“太麻煩大姐了,真是太感謝您了!”


    她站在水桶那一側,彎腰從大姐的桶裏舀了捧幹淨的清水洗了洗臉,洗去一臉的疲倦和困意,還有心底那一點慌張,待清涼的水撲在臉上,她才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


    那包子的味道靠近了更香了,熱氣騰騰的香味飄出來,一種麵團的甜氣和肉餡的香味混在一起,還能聞到帶著一點點胡椒粉的辣味。


    咕嚕咕嚕咕嚕,原來半夜就餓了的人,肚子發出了尷尬的聲音。


    她頓了頓,抬起臉便和大姐打趣道:“大姐,你這個肉包太香啦,香死我了,都是怎麽賣的呀?”


    “女郎,我這包子兩文錢一個,五文錢能買三個哩,肉餡滿滿當當的。”


    萬寶妝瞅著這半個巴掌的肉包,嘴角上勾,想笑一下:“好咧,大姐,我剛剛摔了一跤,把錢袋都摔丟了,等我回家去拿錢袋再過來哈,還有謝謝你的手絹,我現在給你洗洗再還你。”


    “嗐,小事情,這手絹又不值錢,就是家裏的碎布,你就拿走吧。”


    等到萬寶妝要走的時候,這位大娘用紙袋包了一個香噴噴的肉包遞過來:“這位小女郎,先吃一個包子填肚子吧。”


    萬寶妝愣在原地:“大姐,我沒帶錢呢。”


    “嗐,一個包子能要多少錢,大娘請你吃,這麽好看的姑娘,不要愁眉苦臉的。”


    雖然這位女郎臉上笑意盈盈,可是眼裏露出那一絲飄忽的茫然無措,真是讓大娘這種麵熱心軟的人看不得。


    “我.....謝謝。”


    萬寶妝沉默地接過來了,站在一旁把半個巴掌大的包子一點點吃下肚,滾燙綿軟的麵皮和肉餡混在一起,真的很好吃。


    把那些慌亂無助都慢慢地吃下肚裏,一點一點撫平心間的那些藏起來的絲絲難過。


    等到整個熱乎的包子下肚,她好像恢複了些力氣,朝著這位大娘彎腰,再次道了句謝:“謝謝大姐。”


    大娘揮著麵前蒸籠冒出的白氣,麵容隱在帶著溫度的熱氣後麵,像是不甚在意地說了句:


    “哎,這都是小事情啊,沒什麽過不去的啊。”


    沒有什麽過不去的,萬寶妝記下了這位好心的大姐。


    她先挑挑揀揀走到一家雜貨店,看著裏麵攤開的醬醋油酒。


    店裏的小二瞅著這漂亮女郎走進來連忙招呼:“客官,需要些什麽?”


    萬寶妝指著麵前的幾個大缸:“這都是怎麽賣的呀?”


    小二把手上的白布往肩上一甩:“客官,你看著醬醋油都是一文錢一碗呢,那邊的酒也是一樣。”


    碗?萬寶妝看向桌前的拳頭大的小碗,比劃了一下:“是那個碗嗎?”


    “對對對,就這個。”小二笑著說。


    那大概是兩百毫升左右,比半瓶水再少一點點。


    萬寶妝故意俯身用力嗅一嗅,起身道:“你家這個醋怎麽都不香啊?”


    小二看麵前這位女郎,麵容明媚,皮膚白皙,皺著眉頭單純疑惑的樣子,一樂:“哈,女郎,好的都在裏頭封著呢,這樣敞開可不是散味兒了,女郎往裏來。”


    小二邊說邊指:“這些三五文的都有,你聞聞是不是可香了。”


    “是是是,原來好的都還藏著呢。”萬寶妝笑著回應,“你這味兒可太大了,我先去買糧食再來。”


    小二想著這位客約莫不常出門買東西,朗聲應道:“好哩,那女郎前頭就是糧鋪,可得記著咱。”


    萬寶妝邁著步子走進糧鋪,看著店內各個糧袋敞開,有的看起來像是陳米,有的米穀殼還在,有的穀殼和白米混合,還有那比較幹淨的,而大部分人都是在稱那混合著穀殼的米。


    她徑直走向那比較幹淨的大米前,伸手舀了一把放手上細細看著。


    注意到那邊小二剛剛稱完一袋混合的米說道:“客官這裏兩升七文錢,你到前麵交錢呢。”


    那位買米的男人單手顛了一下,高聲道:“店家結賬!”


    萬寶妝看著也不過兩斤的樣子。


    “這位客人,你要買些什麽?這好米五文一升,旁邊的精米十文一升。”有忙完的小二湊向前來。


    旁邊的精米就是沒有任何雜質的米,萬寶妝搓了搓手上的米,笑著問:“還有更好的嗎?”


    小二誇張道:“客官你別笑話我們了,這可是這塊最好的米了。”


    萬寶妝沉默……


    這些大米粒粗看還是好好的,白花花一樣的米粒堆積成一個小山,但是細看就會發現,白色的米尖尖上還有少許硬硬的東西,而有些米粒也是被打的碎碎的。


    也許是萬寶妝的沉默讓小二有點慌張,那位胖嗬嗬的店家走向前來嗬斥:“做什麽呢?”


    雖然這位女郎穿著有些不倫不類,可是店家看那女郎大大方方,也不像是窮苦人家養出來的孩子,反而是有些富家子女不知柴米油鹽的感覺,想來也是好家室出身的,店家微微弓著腰問:


    “這位女郎是想要些什麽?”


    小二插嘴道:“這位客官要更好的大米,可是我們邵燕城最好的食肆就是我們家了,最好的米也在這了。”


    萬寶妝連忙打斷:“店家可不要誤會,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


    店家笑嗬嗬道:“這邵燕城最好的米確實在這裏了,女郎看看那些都是粳米糙米了,這邊都是上好的精米,那些富坤家裏都是吃我家這種,那最好的米都隻能是出現在那些達官貴人的桌子上,甚至是那宮裏頭。”


    店家這話有些吹噓,畢竟大家都不知道皇宮裏的米到底是什麽樣,和自己的有什麽區別。


    不過萬寶妝也沒在意,笑了笑,看向店家輕聲道:“原來是這樣啊,是我說錯話了,店家勿怪。”


    店家摸了把胡子,笑嗬嗬的:“小事,女郎可還有什麽需要的。”


    萬寶妝眼神一閃:“店家你這戒指有些暗了呀,怎麽不去換一個。”


    店家轉了轉中指上的金戒指:“嗐,這可得七、八兩銀子呢。”


    萬寶妝睜大眼睛,一雙眼睛明亮亮:“天啦,店家,我也想買一枚這樣的戒指,該往哪家好些啊?”


    店家收斂了些臉上的得意之意,指著外麵的路:“女郎你往這出門,右拐往旁邊康源街,最大那家金太和就是了,裏麵的花樣你們女郎保準喜歡。”


    “好的,謝謝店家。”說罷往門外走去。


    萬寶妝又在外麵兜兜轉轉兩小時,終於來到了飾品店金太和,店內大多都是銀簪子和點翠工藝,金飾玉佩等比較貴重的放在裏麵。


    她逛了一圈,也沒看見有擺珍珠的,不會沒有珍珠吧?


    裏麵的小二看著女郎轉了一圈,走進來問道:“女郎,你需要什麽飾品?頭飾?耳飾?還是手鐲玉佩?”


    萬寶妝笑了笑:“小二,我家中祖母即將過壽,我想給她買一副珍珠手鏈,不知店內可有?”


    “這.....”小二為難地看著這位女郎,“店內可沒有珍珠手串這麽貴重的物品,不過前幾天倒是來了兩對珍珠耳墜,女郎您來瞧瞧嗎?”


    邵燕城,大概是在內陸這邊,既不臨海,又位居北方,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很大的城市,隻是一個縣城而已,海裏采集珍珠實在不易,尋常不會往這種地方運送。


    萬寶妝聞言點了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小二轉身帶著萬寶妝往裏走去,在最裏麵的櫃台裏,擺放著玉石飾品,小二從裏麵拿出兩個精致的盒子擺上來,在萬寶妝的期待中打開了盒子。


    “這?”萬寶妝疑惑地看著盒子裏的珍珠耳墜,是以金做線,一邊一顆珍珠做成的耳墜,“小二,這珍珠怎麽這麽小一顆?和我在書上看見的形態渾圓色韻有光澤完全不一樣啊。”


    “女郎,那樣的珍珠可是京城宮裏那些達官貴人才有的,我們這隻能是一些散而小的珍珠了,可這一對珍珠也是不常有的!”


    萬寶妝裝作撇嘴的樣子:“那你這對耳墜多錢呐?”


    “三十兩銀子。”


    “你這也賣得太貴了吧,這珍珠小如黃豆,又黯淡無光,怎麽值三十兩銀子?”


    “女郎,可是我這珍珠體態圓潤啊,兩隻珍珠大小形態一致,而且這采珠也是實屬不易,那海裏萬中無一。”


    萬寶妝聽到這幾個關鍵詞,總算弄明白了古代珍珠的價值,和現代鑒別珍珠好壞的方式還是一樣的,不過這裏賣得越貴,對自己越好。


    在這裏一文錢可以在醬醋油酒中買一碗,尋常百姓兩文錢能買一升稻殼米,一升米大概1.5斤,十升等於一鬥,一鬥約十五斤米。


    20文十升就是15斤,7500g。普通人一頓飯的飯量是2兩,也就是100g左右。按正常配菜的吃法,夠1個人吃75餐,一日三餐大概能吃25天近一個月。


    店家手上的珍珠約莫黃豆大小,一對普通的毫無光澤的珍珠值三十兩白銀,我這珍珠大小是它的兩倍,而且是金色粉色紫色藍色白色,有十八顆,如果一顆賣它一百兩。


    光吃米飯的話25文一個月,300文一年,萬寶妝一拍手,那我這能吃白米飯到老,好像還不錯啊,如果能翻個倍,哇塞,生活好像就好過起來了。


    隨即又搖了搖頭,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出腦海,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算拆珍珠。


    這手串是用金線串起來的,“金”這種金屬是很柔軟的,萬寶妝扯了半天也沒能扯斷它,隻好一點點解開來觀察,突然發現,原來這“金線”是用很多小“金絲”纏成的,在接口的地方也是相互纏繞打的結鎖。


    她蹲在這沒人的角落裏慢慢地,一點一點把金線拆開,這種小事很磨人,稍不耐心就想拽著金線一頓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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