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陶容會不滿,畢竟眾人奉行的都是“女主外男主內”,女子下廚,在某些人眼裏是沒出息的。


    陶容果然表示了不滿。


    他用指責的語氣道:“讓你打下手?既然她要做飯,就該讓你歇著嘛,你的手不是要拿畫筆麽,手養粗了,如何畫畫?”


    陶容繼續道:“做頓飯,還得叫你跟著,這太過分了。我在家就是不必做飯的,自有仆人操勞,她陶青走南闖北應當也有不少銀子,請個廚郎又不費事……唉,家妹真真兒不懂事,難為你了。”


    周福臨:“……”


    怎麽越聽越不對勁呢,這位陶大哥似乎並沒有把他當成陶青的病人看待,十分熱情,隱隱有種……將他視為,同陶青很親密的人的意思。


    陶青也聽著不對勁,原本以為兄長心疼自己,要責怪福臨,還打算進去解釋,結果下一刻,她哥就替周周福臨抱起了屈。


    陶青:你這是來幫我,還是來損我的?


    第二十一章 認真


    胡大爺給陶青開門後,就示意她噤聲往灶房看,之後不知牽著阿盼去哪兒了。


    陶青站在離灶房不遠的地方,心道自家兄長可真會給自己找事。


    卻聽周福臨沉默一瞬後,忽然替她辯護起來。


    他的聲音少了些許清冷:“陶大夫時常上門關心阿盼的身體,還帶著食材前來,親自做飯,做到這份兒上,已經十分難得了。”


    “那她可曾凶過你?”陶容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問他。


    周福臨搖頭:“不曾。”


    “做飯可照顧到你們的口味?”陶容又問。


    周福臨點頭:“嗯。”


    陶容若有所思:“她沒對你動手動腳,調戲你吧?”


    這是什麽問題?


    周福臨微怔,腦海裏浮現陶青說過的話。


    什麽“你疼我也疼”、“再不起來就親你了”,還有表明心意的那句“心悅君兮君知否”,以及平日裏逗他的種種行為……


    他終是否認的:“陶大夫總是以禮相待。”


    周福臨很少誇人,卻在這時將陶青幫他趕走不懷好意的人,關心他家屋子塌了,提供去羊奶膻味的方法等一一托出,結結巴巴地各種為陶青說好話。


    似乎他自己也沒想到會這般維護陶青,白皙秀麗的臉上浮現一抹紅。


    陶容見狀心底慰然。


    一進門,他就發現這家的老人孩子都很喜歡陶青,還積極撮合陶青與周福臨,那來自對方家中的阻礙就不存在了。


    雖說陶容希望妹妹找個從未婚配過,家世良好的夫郎,但自家也情況複雜:母親已故,父親是個哭哭啼啼的菟絲花,繼母是個愛鑽營的小官,他和陶青兄妹倆同那邊關係淡漠,陶青又是學醫的,注定不會考慮功名之事。


    陶容得知,周福臨丹青畫得極好,母親是秀才,家裏也富裕過,這也算和自家匹配。


    方才他像過去一樣,試探性地說了陶青曾為了懲治惡人,行過一些狠厲的手段的事,周福臨眼睛都不眨,沒有懼怕,沒有動搖,認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陶青沒錯。


    該男子心性堅定,性格堅強,從他為了弟弟推拒親事,且一再維護陶青來看,若是陶青同他成親,結果並不壞。


    為了妹妹的婚事,已經操心太多次了,陶容實在想早點看到妹夫進門。


    可問題是,看周福臨的反應,似乎和妹妹還沒定關係?


    陶容忽然走過去抓住周福臨的手:“別叫我陶大哥了,直接喊大哥吧。”


    “這怎麽行。”周福臨無法招架陶容的熱情。


    後者“嗐”了聲,“怎麽不行,我妹早就說了心係於你,看樣子你也挺中意她的,你們都不是十來歲的少年少女了,該懂的都懂,何必扭扭捏捏。”


    周福臨的臉徹底紅了,唇瓣微啟不知所措,垂著頭,一雙鳳眸直直盯著地麵。


    原來這位知道他同陶青的事,壓根就不是單純來拜訪鄰裏鄉親,怪不得他總感覺怪怪的。


    陶青在外頭,聽見周福臨維護自己的話,心裏軟成一片。


    原來他都記得。


    正感動呢,她哥冷不丁來了這一手。


    陶青裝作剛到的樣子,解了周福臨的圍。


    她訝然地望著兄長:“您怎麽到這兒來了,難怪我在家沒找著。”


    陶容冷哼:“我還不能來?福臨,你不知道,她可是把你藏著掖著,生怕你被我欺負了去。正好,我妹來了就讓她做飯吧,咱們出去聊。”


    他幹脆把活兒都丟給陶青,拉著周福臨的手出去。周福臨都來不及反應,就愣愣地跟著走了。


    陶青眼睜睜看著心儀之人被兄長拉到外麵,到梨樹下排排坐吹風。


    良久,她微微一笑。


    怎樣都好,總之她哥幫她將這事擺到了明麵,這回福臨總不能躲躲閃閃了。


    很快灶房就響起叮叮咚咚的聲音,陶青忙活起來。


    周福臨在院子裏心神不寧地坐著,同陶容交談。


    過了一陣他終於忍不住道:“不能讓陶大夫一個人忙活,不然我去幫忙吧。”


    陶容也覺得聊得差不多了,笑眯眯應承:“去吧去吧。”


    他則去屋裏尋胡大爺和阿盼。


    陶容自己就有孩子,很是喜愛阿盼,抱著他不撒手,捏他的小臉:“還是太瘦,跟你哥一樣,以後上我家吃飯,保準將你養得白白胖胖。”


    阿盼懵懵懂懂:“我能到您家吃飯麽?”


    胡大爺見陶青的大哥這麽支持兩個孩子的親事,就差問對方“什麽時候來提親”了,心照不宣地嗬嗬笑:“好好好。”


    這邊其樂融融,灶房也流動著甜蜜的氣息。


    周福臨進來要燒火,陶青攔住:“別讓火星子燙著你,灰將你的臉弄髒就不好了。”


    周福臨要洗鍋,陶青把鍋拿起來,飛快地洗刷:“你不是受涼了,身子還未好全?還是我洗吧。”


    周福臨要切菜,陶青迅速按住菜板:“這刀重,當心傷到手。”


    總不能幹看著吧,周福臨沒聽陶青的話,將她擠到一邊:“我又不是沒做過飯的嬌少爺。”


    他默不作聲切菜,偷偷瞄向陶青,發現這人也在看自己。


    她的神色明朗溫柔,周福臨心口不禁顫動一下,握住刀把的手頓住,遲疑又底氣不足地問:“看我做什麽?”


    陶青隻是輕揚嘴角,轉身到另一邊準備食材去了,徒留周福臨在原地想東想西。


    方才他誇她的話,不會被對方聽到了吧?


    他都說了些什麽,陶青待他禮數周到?陶青體貼入微?陶青不會隨意傷害無辜的人,手段狠厲一些也沒錯?


    一聽就像是自己極為喜歡她。


    他悶悶地提醒陶青:“我並未答應你的追求,你怎能將我們的事告訴陶大哥。”


    “嗯?”


    陶青假裝沒看到周福臨紅了的耳廓,手裏拿著土豆在削皮,帶著歉意道:“我隻說對你一見傾心,向兄長傳遞了一下喜悅之情,誰知他就馬不停蹄趕來,也驚了我一跳。”


    一見傾心。


    周福臨的手抖了抖,險些鬆開刀把,陶青快步將刀奪下:“周公子小心。”


    她說:“你看吧,就說容易傷到手。”


    她不放心,握住周福臨的手來回檢查。


    嗯,皮膚滑嫩,手指纖細修長,掌心軟軟的,最重要的是沒受傷。


    周福臨則注意力都放到和陶青相握的雙手上。


    她的手傳來一股熱意,周福臨的指尖也跟著發熱,偏生還舍不得離開,任由她將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看。


    內心堅冰早就隻剩薄薄一層,此刻隨之融化。冰雪消融,仿佛紅日初升,霞光染紅了他的臉。


    不僅如此,緋色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頸,看人時冷漠充滿戾氣的目光,成了單純的羞惱。


    周福臨按捺住胸膛的悸動,咬牙道:“摸夠了沒?”


    陶青如夢初醒,一點兒都不害臊,放開他的手:“夠了夠了。”


    瞧她那樣,周福臨心道,真是被這人的溫柔攻勢糊弄了,怎麽忘了她是個厚臉皮呢。


    幾日前,陶青來探病時他就想說了:“你就不能換個稱呼!”


    聽她“周公子”“周公子”地叫,真讓人不爽。


    陶青不甘示弱:“周公子不也叫陶某為陶大夫麽。”


    陶青眉眼彎彎,同他打商量:“既然咱們兩情相悅,都改個稱呼可好。”


    周福臨大窘,誰同她兩情相悅了!


    “咦,難道不是?”


    陶青一臉天真,“我見你和兄長聊得很開心啊,兄長還怕我欺負你,你一個勁為我說好話,不用多說,我都明白的。”


    她一個人炒菜切菜煮湯,還說看著他就賞心悅目,讓他旁邊待著就好,期間忙個不停,沒給周福臨反駁的機會。


    等一切結束,周福臨試圖辯解這個“兩情相悅”的問題,卻又被陶青執起了手。


    陶青眸光灼然:“之前的那個荷包,你忘了麽,上麵可繡著蝴蝶呢。況且我哥真的隻是來看看我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兒,你若實在不願,我也不會強迫,這就叫我哥一同回去,不給你們添麻煩。”


    她鬆了手,意欲朝前走。


    腳步聲急促,身後之人趕了上來。


    用力攥住她的指尖。


    是真的用力,似乎用盡了力氣,下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賭注。


    周福臨眸色漆黑,語氣沉沉:“你知道,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做很可能失敗的事。”


    自從最初的那次嫁人得到了不好的結局,他心裏就有個坎,想要邁過去,又害怕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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