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來的次數更多了,陶青感覺他有一種打探消息的意味,老是在不經意間問自己一些問題,例如“為何陶大夫不肯收我的謝禮”、“陶大夫是一直在這兒開醫館嗎”、“醫館生意可好”等等。


    陶青初時隻當對方好奇,後來就不怎麽回答了。


    中秋那日,陶容送了許多吃食過來,包括親手做的月餅,周福臨回家後,胡大爺就將月餅塞給他,想起陶青,又道:“小陶說今晚不回來,這團圓之夜,怎麽就聚不齊呢。不如福臨你去她那兒看看,若是她回不來,你幹脆也去陪她算了。”


    周福霖對於妻主沒回來,倒不是特別遺憾。反正大家都住在一塊兒,過個節而已,明年過也是一樣的,但他也想去看看陶青,便答應了。


    陶青的醫館很好找。四周都已經關門了,冷冷清清,而她的醫館這個點兒還燈火通明。


    周福臨遠遠地瞧見了陶青,她正扶著一名病人,似乎在叮囑對方,神色認真。


    他沒有打擾她,隻靜靜地走進去,站在一個角落。


    等陶青忙完,發現了夫郎,微微驚訝,很快便露出笑容,快步向他走去:“福臨,你怎麽來了?”


    周福臨將一個盒子打開:“給你送餅。”


    他垂下眼道:“是胡大爺硬要我來的,並不是我想你什麽的。”


    夫郎的話,陶青早就知道該怎麽理解了,她勾起嘴角:“是是,不是因為你想我。”


    陶青握住他的手,感覺有些涼,放到自己的手心暖著:“我倒想你了,原本今日咱們該在一塊兒的。”


    “那你今夜真不打算回了?”周福臨問她。


    “醫館內還有病人呢,狀況不太好。”


    陶青摸了摸夫郎的臉,逗他:“夫郎不如留下來陪我?”


    “也不是不可。”周福臨才從家裏出來,不想這麽快就離開。


    他們舉止親昵,旁邊的人一看便知這倆是一對兒,剛才的病人已經走了,還有一個在後院廂房,也就是陶青說狀況不好那位,如今醫館內除了他倆,還有夥計沒走,見狀默默躲到一邊。


    外頭忽然開始飄雨,有人撐著傘走近,離醫館還有幾步路時,開始叫道:“娘。”


    撐傘的是夥計的兒子,他收了傘,進了醫館,對夥計說:“怎麽還沒回,爹都擔心了。”


    雖是埋怨,語氣倒是柔和的,擔心的情緒更多些。


    夥計道:“我今晚不回去。”東家在這兒,連東家夫郎都不走,她怎麽也得留下來幫忙吧。


    少年皺了皺眉:“不回?那您幹嘛不說一聲。”


    那個病人是突然而至,夥計哪裏有空通知家裏人,不過她也知道理虧,並不辯解,任由兒子說了幾句。


    從周福臨的角度,能看到少年的臉,很有大家公子的樣子,說話不緊不慢,哪怕不高興,也是輕言細語的。


    他很快將注意力放在妻主身上。


    陶青不好讓夥計留下來,擺手道:“你回去吧,這兒有我就夠了。”


    “那怎麽行。”夥計不願意,陶青再三勸說,她才慢吞吞起身,打算跟著兒子回家。


    少年笑吟吟看向陶青,眼神卻略過了周福臨,他愣了一下。


    “這位……”


    “這位是陶大夫的夫郎。”夥計幫兒子解惑。


    少年長長地“哦”了一聲,雖然很輕柔,但周福臨莫名覺得不太舒服,視線移到對方身上,認真打量起來。


    他覺得對方的眉眼有些熟悉,但怎麽也想不起哪裏熟悉。


    夥計跟著少年走了,陶青關了門,扭頭問他:“胡大爺他們……”


    周福臨的注意力被轉移:“胡大爺知道的,若是我不回去,他必定能猜到我留在了這兒。”


    陶青點頭,牽著他往後院去:“夫郎辛苦了,早點歇息吧,我待會兒去看看病人,一會兒就來。”


    他們一起分食了月餅,一起賞了月,夜深後,陶青檢查完病人,便和夫郎一同入睡。


    ……


    這本是個小插曲,眾人都沒放在心上。周福臨很少到陶青這邊,等到他下一次再來,聽到某些人的談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說話的人是當地一個媒公。周福臨來了幾次,也算認識對方,因為這個媒公似乎有什麽疾病,每隔幾日就會定時來尋陶青診治,而且對方聲音很有特色,仿佛被煙熏過一般,有種奇特的沙啞感,一聽便能認出。


    陶青給夥計留了一間廂房,以便她在醫館幹活兒累了時歇息,夥計的兒子偶爾會來替母親添點東西。


    此時少年就和媒公坐在裏頭聊天,周福臨經過時,聽到裏頭有人,為了避嫌,打算離廂房遠些。


    他們說話是背著人的,若不是陶青讓周福臨幫忙到後院庫房拿點東西,他也不會聽到媒公和別人的談話。


    但媒公聲音很大,周福臨清晰地聽到對方拍著大腿保證:“這事兒包我身上,這麽水靈的小郎君要嫁人,誰會拒絕?不過公子若是要當侍,有些委屈了,你別妄自菲薄,其實找個未婚嫁的姑娘也行嘛。”


    周福臨腳步一頓,好像聽到了什麽奇怪的事。


    他對少年印象不深,隻知道是個家教良好,孝順溫柔的人,每想到這人這麽傻,看上誰不好,偏生是有夫之婦?


    少年似乎低聲說了什麽,媒公聲音小了些,周福臨心裏莫名又覺得不舒服。


    其實偷聽並不好,但直覺讓他豎起了耳朵。


    又聽媒公道:“其實我也認識她夫郎,說實話長得還不錯,但性子鐵定沒你好,要我說,你這樣的才是解語花呢。你別急,慢慢來,我看她夫郎也不像是個賢惠的。時間長了,她就知道你的好了,難保不會動心,到時我再替你說說,陶大夫看上去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定會帶你回去的。”


    周福臨腦子嗡嗡的,他就說有哪裏不對勁,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那個女的是誰,直到最後那句“陶大夫”,他才知道那媒公說的夫郎是自己呢。


    周福臨冷笑,在陶家醫館就敢說這樣的話,真當他是透明人不成?


    “福臨,你……”


    陶青等了半天都不見夫郎拿著藥才出來,走進後院,看到夫郎呆呆站著,出聲道。


    她剛一出聲,廂房裏的聲音就停了。


    周福臨轉過身,瞪了陶青一眼,打斷了她的話,徑直出了醫館,也沒理陶青在後頭叫他。


    他是不打算在醫館跟妻主鬧的,況且這事兒,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不知情,但他心裏憋著氣,不知往何處發。


    以前都是別人說自己狐狸精,因為總有女人靠近他。成親後,周福臨格外注意這種事,不希望讓妻主誤會。


    而陶青呢?別人都摸到廂房了,就這樣大大咧咧討論這種事,說要嫁給她,這人平日裏這麽聰明,居然不知情?


    什麽解語花,什麽他不夠賢惠,周福臨幹脆畫坊也不想去了,回到家一個勁喝涼水。


    陶青確實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夫郎走後,夥計的兒子以及那個媒公就走了出來。


    媒公找了個借口離開,少年則帶著擔憂的表情:“剛才我在同媒公說話,是不是周哥哥聽到了什麽,誤會了?”


    陶青淡淡望了他一眼,她知道夫郎是不會無故生氣的。


    但到底生什麽氣,此時陶青不太清楚。


    等陶青回家後,聽到夫郎說要跟她分床睡,他睡床,她睡地。


    陶青:“???”


    陶青一直是更妥協的那個,既然怎麽問都問不出,怎麽哄也哄不好,隻能委委屈屈地拿了被褥鋪在地上,期間她多次看向夫郎 ,後者不為所動。


    直到陶青快睡著了,聽到夫郎冷冽的聲音:“地上睡得可舒服?”


    他讓她上去睡。


    陶青迅速爬上床,並沒有因此生夫郎的氣,她待周福臨一向溫柔。


    夫郎是背對著自己的,陶青摟住他的細腰,下巴擱在對方肩處,語氣有些可憐:“福臨……”


    周福臨心中歎了口氣。


    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那個少年很熟悉,白日發生的事,他不想就這樣告訴陶青,他還想搞清楚一些東西。


    最後他翻了個身,臉埋在陶青懷裏,冷冷哼了聲:“抱這麽緊,我不熱啊?”


    周福臨不是那種聽見什麽風聲就一個勁鬧的人,稍稍生了會兒氣,就冷靜了。


    他說:“明日我同你一同過去。”


    陶青自然歡喜,她小心翼翼地抱得更緊了些,悄悄道:“今日在生什麽氣?”


    “不告訴你。”


    男兒家有自己的小心思,周福臨想用另外的方法打敗某個覬覦妻主的人。


    眼前這人是他思量了好久才打算嫁的女子,他可不希望花蝴蝶來了一隻,哪天又飛來一隻。


    唇上傳來溫熱的感覺,是妻主在親他。


    親完了,對方還在觀察他的臉色。


    周福臨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心慢慢軟了下來,他確定妻主心中是沒有別人的。


    “方才睡得難受嗎?”他輕聲問。


    “嗯?”陶清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夫郎是問自己睡在地上的感受。


    “唉。”


    陶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好像有點兒,這個地太硬了,可能要夫郎親親才能好。”


    周福臨凝視著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卻慢慢的把唇覆了上去。


    第二日,他隨陶青一同到了醫館,那少年仿佛跟他打擂台似的,也跟著母親來了。


    少年笑道:“母親身體不好,我來幫她的忙。”


    醫館內的某些病人都眼熟了少年,紛紛誇他有孝心。


    周福臨挑眉,將自己一直帶著的包袱打開。


    這個包袱,陶青在路上打算替夫郎背,被夫郎拒絕了,因此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緩緩望過去。


    陶青就看見夫郎打開包袱,露出裏麵的食盒,盒子裏裝了不少的點心。


    說到點心,之前少年第一次來時給陶青的那一盒,陶青拿回了家,分給了家人們。


    那次周福臨問她是誰給的,陶清便如實回答:“店裏夥計的兒子,為了感謝我照顧她母親而做的。”


    周福臨帶點心,其實也是想到了這一茬。


    他的聲音比以往柔綿,低低的,輕輕的,對陶青道:“妻主走得匆忙,沒怎麽用飯,吃點東西墊墊吧。”


    從未見過夫郎如此溫柔的陶青:“???”


    不是,福臨啊,我們走得並不匆忙。


    我還添了一碗粥,你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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